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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血戲袍

    暮春的雨裹著寒意,淅淅瀝瀝地敲打著青瓦,蘇黎握著銹跡斑斑的銅鑰匙,推開了周氏宗祠斑駁的木門。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混著潮濕的霉味,仿佛封存了百年的時光在此刻被喚醒。

    這座位于西南邊陲的古村落,因交通閉塞而保留著諸多古老的習(xí)俗。周氏作為村里的大姓,宗祠更是重中之重,平日里除了族老,鮮少有人踏足。蘇黎是受周德海之托,來此整理塵封已久的族譜。周德海是村里德高望重的族長,也是蘇黎母親的遠房表哥,在得知蘇黎在研究民俗文化后,便邀請她來幫忙。

    祠堂內(nèi)光線昏暗,僅靠幾縷透過雕花窗欞的微光照明。蘇黎摸索著打開手電筒,光柱刺破黑暗,掃過供奉的牌位和褪色的楹聯(lián)。正中央,一尊高大的神像威嚴(yán)聳立,只是神像的面部和右手臂殘缺不全,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沿著墻根,蘇黎找到了那個堆滿雜物的木柜。柜門早已腐朽,輕輕一拉,便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柜子里雜亂地堆放著舊賬簿、褪色的族譜,還有一些布滿灰塵的戲服。蘇黎小心翼翼地將戲服一件件取出,突然,一件暗紅色的戲袍映入眼簾。

    那戲袍顏色暗沉如血,布料上繡著精美的圖案,卻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詭異可怖。戲袍的領(lǐng)口和袖口處,還殘留著一些黑色的污漬,像是干涸的血跡。蘇黎心頭一顫,她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戲袍,更讓她驚訝的是,戲袍內(nèi)側(cè)繡著癸酉年三個小字。

    癸酉年……蘇黎喃喃自語,根據(jù)老族譜記載,1993年正是癸酉年,而那一年,村里的戲班突然集體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成為了一樁懸案。難道這件血戲袍與當(dāng)年的戲班失蹤案有關(guān)

    正當(dāng)蘇黎沉浸在思考中時,祠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了寂靜。蘇黎心頭一驚,迅速將血戲袍塞進背包,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在祠堂后的小院里,聚集了不少村民,他們圍在一個人身邊,神情驚恐。蘇黎擠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周德海。周德海雙目圓睜,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面色青紫,顯然已經(jīng)斷氣。他的手中,死死地抓著一個儺面,那儺面雕刻精美,面部的殘缺部位竟與祠堂里的神像完全吻合。

    族長這是遭了邪祟��!人群中有人驚呼。

    肯定是宗祠里的東西動不得,動了就觸怒了祖宗!另一個聲音帶著顫抖。

    村民們議論紛紛,臉上滿是恐懼。蘇黎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周德海手中的儺面和他的尸體。從表面看,周德海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可他的死狀卻如此詭異。

    這時,一個年輕的警察撥開人群走了進來,他叫陳默,是鎮(zhèn)上派出所新來的警員。陳默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神中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他仔細勘查了現(xiàn)場,隨后將目光落在了蘇黎身上。

    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陳默問道。

    蘇黎搖了搖頭,我在祠堂里整理族譜,聽到聲音才趕過來的。說著,她將自己在祠堂里發(fā)現(xiàn)血戲袍和儺面的事告訴了陳默。

    陳默眉頭緊鎖,1993年戲班失蹤案,我在檔案里看到過。沒想到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新的線索。他讓人將周德海的尸體抬走,準(zhǔn)備進行尸檢,同時吩咐村民們不要破壞現(xiàn)場。

    夜幕降臨,整個村子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蘇黎回到周德海安排她住的老宅,拿出背包里的血戲袍,再次仔細端詳。戲袍上的每一針每一線,都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塵封的往事。她翻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將今天的發(fā)現(xiàn)一一記錄下來。

    突然,她想起自己在祠堂里拍照時,好像拍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蘇黎拿起相機,一張張翻看白天拍攝的照片。當(dāng)翻到最后一張時,她的手猛地顫抖起來。照片中,在祠堂的陰影處,有一個戴著全臉儺面的身影,那人背對著鏡頭,站在周德海尸體不遠處。可是,在整個案發(fā)過程中,她和其他村民都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蘇黎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她迅速將照片放大,試圖看清那人的模樣�?蓛嫱耆谧×四侨说拿嫒�,只能看到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身形修長,在昏暗的光線下,宛如鬼魅。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走動。蘇黎屏住呼吸,緩緩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拉開窗簾一角。月光下,院子里空無一人,只有幾棵老樹的影子在風(fēng)中搖曳。可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緊緊地盯著自己。

    蘇黎回到桌前,將照片導(dǎo)出到電腦上,反復(fù)查看。她發(fā)現(xiàn),那個戴儺面的人腳下似乎有一灘水漬,像是剛從水里出來。聯(lián)想到村子旁邊的那條河,蘇黎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第二天一早,蘇黎來到村委會,想要查閱更多關(guān)于1993年戲班失蹤案的資料。村委會的檔案室里堆滿了文件,灰塵厚得能蓋住手指。在一個破舊的紙箱里,她找到了一本泛黃的日記本,扉頁上寫著周文遠三個字。

    周文遠是當(dāng)年戲班的班主,蘇黎心中一喜,翻開日記本,開始仔細。日記本里記錄了戲班排練、演出的日常,也記載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原來,在戲班失蹤前的一段時間,周文遠經(jīng)常夢到一個戴著全臉儺面的人,那人總是在夢中對他說:該還債了。

    隨著的深入,蘇黎發(fā)現(xiàn),周文遠似乎知道一些關(guān)于宗祠神像和儺面的秘密。他在日記中寫道:神像殘缺,是因為它封印著一個邪惡的東西。而儺面,是打開封印的鑰匙。但還沒等他把秘密完全寫下來,日記就戛然而止,幾天后,戲班便集體失蹤了。

    蘇黎合上日記本,心中思緒萬千。周德海的死、血戲袍、儺面、戴儺面的神秘人,還有1993年的戲班失蹤案,這一切究竟有著怎樣的聯(lián)系她決定去找陳默,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訴他。

    在派出所里,陳默正在整理周德海的尸檢報告�?吹教K黎進來,他示意她坐下。

    尸檢結(jié)果出來了,周德海是死于心臟驟停。陳默說,但奇怪的是,他的心臟沒有任何病變,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停止了跳動。

    蘇黎將周文遠的日記本和相機里的照片拿給陳默看,詳細地講述了自己的推測。陳默聽得很認(rèn)真,眉頭越皺越緊。

    看來這個案子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陳默說,1993年的戲班失蹤案,一直是個懸案。現(xiàn)在這些新線索,說不定能揭開當(dāng)年的真相。

    兩人決定再次前往周氏宗祠,重新勘查現(xiàn)場。當(dāng)他們來到祠堂時,卻發(fā)現(xiàn)供奉神像的地方,原本殘缺的神像已經(jīng)被修復(fù)完整,而那個與神像殘缺部位吻合的儺面,卻不翼而飛。

    蘇黎和陳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是誰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修復(fù)了神像又是誰拿走了儺面難道是那個戴全臉儺面的神秘人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兩人快步走出祠堂,只見一群村民正圍著一個人指指點點。那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大約四十歲左右,穿著一件灰色的風(fēng)衣,眼神躲閃。

    他鬼鬼祟祟地在祠堂周圍轉(zhuǎn)悠,肯定有問題!一個村民大聲說道。

    陳默走上前去,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我是警察,你在這里做什么

    男人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是來旅游的,聽說這里的宗祠很有名,就想來看看。

    旅游你大晚上的在宗祠周圍鬼鬼祟祟,分明是心懷不軌!村民們不依不饒。

    蘇黎仔細打量著男人,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虎口處有一道新鮮的傷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劃傷的。她想起在周德海尸體旁,曾看到過一些細小的木屑,難道這個男人和周德海的死有關(guān)

    陳默也注意到了男人手上的傷口,他神色嚴(yán)肅地說:跟我回派出所一趟,配合調(diào)查。

    男人臉色大變,轉(zhuǎn)身想要逃跑,卻被眼疾手快的村民們攔住。在扭打過程中,一張照片從男人的口袋里掉了出來。蘇黎撿起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子,她的面容與祠堂里供奉的一位周氏先祖的畫像極為相似。

    這照片哪來的蘇黎厲聲問道。

    男人見事情敗露,只好垂頭喪氣地說:這是我妹妹的照片。她……她失蹤了,我聽說這里發(fā)生過很多離奇的失蹤案,就想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她的線索。

    陳默將男人帶回派出所審訊,蘇黎則繼續(xù)在村里調(diào)查。她走訪了村里的老人,試圖從他們口中了解更多關(guān)于1993年戲班失蹤案和宗祠秘密的信息。

    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太太告訴蘇黎:當(dāng)年戲班失蹤前,村里就流傳著一些邪乎的說法。說宗祠里的神像是個不祥之物,它守護的不是周氏族人,而是一個被封印的惡鬼。戲班的人不知怎么觸怒了惡鬼,所以才遭了報應(yīng)。

    那儺面又是怎么回事蘇黎問道。

    老太太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儺面是打開封印的關(guān)鍵。老一輩人說,千萬不能讓儺面湊齊,否則惡鬼一旦被放出來,整個村子都要遭殃。

    蘇黎的心中越發(fā)感到不安。周德海的死、神秘的血戲袍、戴儺面的人,還有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所有的線索似乎都在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而那個被封印在宗祠里的惡鬼,究竟是什么

    夜幕再次降臨,蘇黎獨自走在回老宅的路上。四周一片寂靜,只有蟲鳴聲在黑暗中回蕩。突然,她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很輕很輕,若有若無。蘇黎心中一驚,加快了腳步,可那腳步聲也隨之加快。

    她猛地轉(zhuǎn)身,手電筒的光柱掃過空蕩蕩的小路,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蘇黎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自己嚇自己,繼續(xù)往前走�?蓻]走多遠,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次,還伴隨著一陣低沉的笑聲,陰森恐怖,仿佛來自地獄。

    蘇黎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拔腿就跑。她拼命地朝著老宅的方向跑去,身后的腳步聲和笑聲越來越近。當(dāng)她終于跑到老宅門口,顫抖著打開門沖進去,迅速把門關(guān)上時,那聲音卻突然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蘇黎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腔,冷汗?jié)裢噶撕蟊�。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突兀。

    蘇黎顫抖著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不該來這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分不清男女,有些秘密,還是永遠被埋葬比較好。

    你是誰蘇黎大聲問道,和周德海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yán)湫�,很快,你就會知道答案了。記住,別再插手,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你。說完,電話掛斷了。

    蘇黎握著手機,呆立在原地。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而前方等待她的,或許是更加危險和恐怖的事情。但她也清楚,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退路,她一定要揭開這層層迷霧,找出真相……

    第二章:七日槐

    歸墟鎮(zhèn)的晨霧還未散盡,蘇黎握著羅盤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這棵三人合抱的古樹扭曲如虬龍,枝干上纏繞著褪色的祈福紅綢,昨夜驟雨沖刷過的樹皮裂開猙獰的傷口,正不斷滲出暗紅液體。她伸手觸碰,粘稠的汁液在指尖凝結(jié)成細小的血珠。

    姑娘別碰!王有財佝僂的身影突然從樹后轉(zhuǎn)出,這個棺材鋪老板裹著油漬斑斑的藍布衫,手里攥著把沾著木屑的斧頭,三十年前的戲班就是碰了這槐樹才遭的災(zāi)。他將斧頭狠狠劈進樹干,暗紅液體噴涌而出,在空中凝成細碎的霧珠,看,又開始滴血了。

    蘇黎翻開筆記本,泛黃的紙頁上記著三天前王有財?shù)淖C詞。此刻老人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樹梢,枯枝間零星點綴的槐花竟泛著詭異的猩紅,在晨風(fēng)中簌簌墜落,落在石板路上發(fā)出細微的噗嗒聲,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血滴。

    那年也是這樣。王有財?shù)穆曇艋熘睒渲旱温涞穆曧懀?993年戲班失蹤前七天,老槐樹突然開出血色槐花。當(dāng)時班主周文遠帶著戲服來我這兒修補,我親眼看見他袖口沾著這種汁液......老人突然噤聲,枯瘦的手指著樹干上的刻痕——那是深淺不一的刀痕,排列成某種詭異的圖案,最下方赫然刻著個數(shù)字6。

    與此同時,采藥少年阿水正在后山的濃霧里發(fā)抖。他蜷縮在布滿青苔的巖石后,看著百米外的周德海與神秘女子。女人穿著繡金線的戲服,頭上戴著鏤空的笑面儺具,紅綢流蘇垂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你以為拆了戲臺就能了事女人的聲音像浸在蜜里的毒,尾音拖著悠長的顫音,地脈的債,總要有人還。她抬手撫過周德海的臉,儺具縫隙里飄出一縷青煙,還記得當(dāng)年你父親把周文遠推進戲臺暗格里的樣子嗎

    阿水捂住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起昨天在祠堂后墻根挖到的銅鈴,上面刻著周家班的字樣。此刻那女人突然轉(zhuǎn)身,戲服后擺掃過巖石,露出腰間懸掛的鈴鐺——和他挖到的一模一樣。少年驚恐地發(fā)現(xiàn),女人脖頸處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白,縫合線在衣領(lǐng)間若隱若現(xiàn)。

    三日后子時,帶齊當(dāng)年的東西。女人的聲音突然冷下來,否則下一個躺在我儺面下的,就是你女兒。她轉(zhuǎn)身消失在霧中,只留下滿地猩紅槐花。周德海跪在原地,額頭重重磕在石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蘇黎在道觀廢墟的瓦礫堆里發(fā)現(xiàn)那本殘破的手札時,夕陽正將云層染成血色。牛皮封面上鎮(zhèn)煞錄三個字已經(jīng)模糊,翻開內(nèi)頁,朱砂字跡在昏暗中泛著詭異的光:歸墟鎮(zhèn)地脈如人之血脈,七處穴位對應(yīng)七座古戲臺。每逢癸酉年,地脈逆行,橫死者怨氣凝結(jié)成七日回魂煞,需以活人血祭方能平息。

    她的手指停在某段批注上:民國二十二年,鎮(zhèn)民拆毀東戲臺,當(dāng)夜七具尸體自棺中坐起,面容與戲臺梁柱上的儺面雕刻相同。若要破煞,需找到當(dāng)年戲班未亡人,以其血祭七儺......字跡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行用紅筆寫著:小心槐樹,它記得所有事。

    蘇黎突然想起王有財說的話,1993年周文遠帶著戲服去修補時,袖口沾著槐樹皮的汁液。她掏出相機,放大那張拍到神秘人的照片——黑袍下隱約露出的衣角,竟也沾著暗紅的痕跡。

    更鼓聲驚破夜色時,蘇黎正在祠堂研究族譜。陳默的電話突然打來,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你快到村口來,槐樹......出事了。

    月光下的老槐樹通體赤紅,樹干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裂紋,滲出的汁液在地面匯成蜿蜒的溪流。樹身某塊剝落的樹皮后,露出半塊石碑,上面用朱砂寫著輪回六,數(shù)字旁畫著七個殘缺的儺面圖案。

    白天我查了鎮(zhèn)政府檔案。陳默舉著手電筒,光束掃過石碑,所有死者都參與過去年拆除古戲臺的工程。周德海是項目總負(fù)責(zé)人,包工頭負(fù)責(zé)施工,還有三個工人......他的聲音突然頓住,光束定格在石碑底部——那里刻著個模糊的名字:周文遠。

    蘇黎的手機在此時震動,新收到的郵件附件是張老照片。泛黃的合影里,年輕的周德海站在父親身后,而站在最中央的戲班班主周文遠,手中拿著的正是蘇黎在祠堂發(fā)現(xiàn)的血戲袍。照片背景里,老槐樹開著雪白的槐花。

    還有三天。陳默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按照三十年前的時間線,第七天會發(fā)生什么

    回答他的,是老槐樹突然發(fā)出的吱呀聲。樹干上的裂紋急速蔓延,猩紅汁液噴濺在兩人身上。蘇黎抬頭,看見無數(shù)血色槐花簌簌墜落,在月光中拼湊出七個模糊的人影,他們戴著不同的儺面,正朝著同一個方向——那座被拆除的古戲臺舊址。

    回到臨時住處,蘇黎將所有線索鋪在桌上。周德海書房的工程圖紙、阿水提供的銅鈴、道士手札的復(fù)印件,還有那張神秘照片。她的目光突然被照片背景里的槐樹吸引——樹身某個位置,隱約刻著與石碑上相同的輪回字樣。

    電腦屏幕突然閃爍,自動播放起她白天拍攝的槐樹視頻。畫面里,王有財揮斧砍樹時,袖口滑落露出的皮膚下,竟浮現(xiàn)出與樹干裂紋相同的紋路。蘇黎倒回視頻開頭,發(fā)現(xiàn)老人望向鏡頭的瞬間,儺面般的笑容里閃過森然的寒光。

    窗外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撒落槐花。蘇黎握緊抽屜里的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zhuǎn)。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卷入一場跨越三十年的輪回,而那棵滴血的老槐樹,正注視著所有試圖揭開真相的人。

    當(dāng)?shù)谄呷盏某快F再次籠罩歸墟鎮(zhèn)時,蘇黎站在老槐樹前,看著樹干上新出現(xiàn)的輪回五字樣。她終于明白,所謂的七日回魂煞,或許根本不是詛咒,而是某個精心設(shè)計的輪回機制——而自己,很可能就是這場輪回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

    第三章:笑面儺

    歸墟鎮(zhèn)的夜被暴雨劈成兩半,蘇黎舉著雨傘沖進警戒線時,陳默正在給第二具尸體拍照。閃電劃破天空的剎那,蒼白的光束照亮那具跪坐在戲臺廢墟上的軀體——死者右掌齊腕而斷,臉上戴著猙獰的判官儺面,朱砂勾勒的眉眼仿佛隨時會滲出血珠。

    死者叫吳三柱,是去年拆除古戲臺的包工頭。陳默扯下乳膠手套,聲音混著雨聲,斷掌處有整齊的切口,像是被某種鋒利的戲刀所傷。他翻開證物袋,里面是半截染血的卷尺,在尸體旁發(fā)現(xiàn)的,估計是他的隨身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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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黎蹲下身,手電筒的光圈掃過儺面的紋路。這張面具雕刻精細,額間的王字與眼角的鬼面圖騰,竟與她在老道士手札里見過的記載完全吻合——那是屬于戲班武丑的專屬臉譜。她突然想起阿水描述的神秘女子,腰間懸掛的銅鈴與此刻死者頸間的紅繩,似乎有著同樣的磨損痕跡。

    你看這個。陳默掀開死者染血的衣襟,后腰處赫然烙著個槐樹形狀的胎記,和周德海尸體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祠堂的油燈在穿堂風(fēng)中搖晃,蘇黎將拓印的儺面紋路鋪在案上。這些從死者面具上提取的圖案,此刻正與她從道觀廢墟找到的殘破人皮鼓碎片重疊——鼓面的暗紋竟是用儺面臉譜拼接而成,而每塊碎片邊緣,都殘留著暗紅的槐樹汁液。

    這鼓面的材質(zhì)......陳默湊近細看,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像是人皮。他突然想起白天走訪時,棺材鋪老板王有財說過的話:戲班失蹤那年,有人聽見周家班的戲棚里傳出人皮摩擦的聲音。

    蘇黎的手指突然頓在某塊碎片上。那上面刻著的不是臉譜,而是歪歪扭扭的字跡:七月初七,血祭開鑼。她翻開老道士手札,泛黃的紙頁間掉出張褪色的戲票——1993年7月7日,正是戲班最后一場演出的日期。

    當(dāng)年的戲班可能不是失蹤,而是被做成了祭品。蘇黎的聲音發(fā)顫,周德海、吳三柱,他們參與拆除戲臺,或許是在破壞某種封印。她突然想起阿水描述的神秘女子,那身繡金線的戲服,會不會就是用當(dāng)年戲班的布料縫制而成

    就在調(diào)查陷入僵局時,村民們突然在鎮(zhèn)口的蘆葦蕩里發(fā)現(xiàn)了可疑人物。那是個穿著戲服的年輕女人,臉上戴著鏤空的笑面儺具,紅綢流蘇在風(fēng)中飄動。當(dāng)陳默帶人圍捕時,女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滿地猩紅槐花和半張撕碎的戲票。

    就是她!阿水在派出所里渾身發(fā)抖,那天和周族長密談的就是這個女人!他指著證物袋里的戲服殘片,這花紋和她衣服上的金線一模一樣!

    蘇黎仔細觀察戲服殘片,繡線間果然夾雜著細小的槐樹纖維。但當(dāng)她放大監(jiān)控錄像里女人逃跑的畫面時,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那女人奔跑時,戲服后擺露出的腳踝皮膚呈現(xiàn)青灰色,與活人皮膚的色澤截然不同。

    更詭異的是,當(dāng)晚陳默在追捕途中撿到的儺具碎片,經(jīng)鑒定竟是用現(xiàn)代樹脂材料制成。這個發(fā)現(xiàn)讓所有人大吃一驚——難道兇手故意設(shè)下圈套,用假線索誤導(dǎo)調(diào)查方向

    暴雨持續(xù)了整整三天,蘇黎在周德海書房的暗格里發(fā)現(xiàn)了塵封的秘密。暗室四壁掛滿老照片,其中一張泛黃的合影讓她血液凝固——照片里,襁褓中的自己被裹在血紅色的戲服里,衣擺繡著癸酉年七月初七,與她在人皮鼓上發(fā)現(xiàn)的日期完全吻合。

    暗室中央的檀木匣里,整齊擺放著七張儺面,每張面具背后都刻著名字:周文遠、吳三柱、周德海......還有一個空白的面具,邊緣沾著新鮮的槐樹汁液。匣底壓著本日記,周德海潦草的字跡透露出惶恐:父親說必須完成血祭,否則整個周家都會被地脈吞噬。但那孩子......她不該卷進來......

    蘇黎的手機突然響起,是王有財打來的。老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姑娘,快救救我!那個戴笑面儺的女人來找我了......她說該還三十年前的債了!電話那頭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緊接著是刺耳的笑聲,混著熟悉的銅鈴聲。

    當(dāng)蘇黎和陳默趕到棺材鋪時,王有財已經(jīng)斷氣。他的臉上戴著那副笑面儺具,嘴角被割裂成詭異的弧度,雙手緊握的斧頭上,凝固的血珠與槐樹汁液混在一起。

    陳默在搜查王有財?shù)奈葑訒r,發(fā)現(xiàn)了一本賬簿。泛黃的紙頁上記錄著三十年前的交易:周家班支付高額費用,要求定制七具特殊的棺材,內(nèi)襯用槐樹皮縫制,棺蓋上雕刻儺面圖案。而最后一頁,赫然寫著蘇黎父親的名字。

    原來你父親當(dāng)年參與了戲班的事。陳默將賬簿遞給蘇黎,或許你來到歸墟鎮(zhèn),根本不是偶然。

    蘇黎的目光落在賬簿邊緣的涂鴉上——那是個嬰兒的簡筆畫,脖子上掛著銅鈴,與阿水挖到的鈴鐺一模一樣。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總做的噩夢:黑暗中響起鑼鼓聲,七個戴著儺面的身影圍著槐樹起舞,而自己被裹在血戲服里,看著他們將某人推進棺材......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老槐樹在狂風(fēng)中發(fā)出凄厲的嗚咽。蘇黎握緊口袋里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指向北方——那里,是被拆除的古戲臺舊址。她知道,第七日的血祭即將開始,而自己很可能就是這場輪回中最重要的祭品。

    當(dāng)鐘聲敲響午夜十二下時,蘇黎站在老槐樹下,看著樹干上浮現(xiàn)的輪回四字樣。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戲腔,笑面儺具的紅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她終于明白,所有的誤導(dǎo)性線索都是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而真正的兇手,或許早已隱藏在每一個看似無辜的眼神背后。

    第四章:鎮(zhèn)煞錄

    歸墟鎮(zhèn)的雨連下了七日,蘇黎蜷縮在祠堂偏殿的煤油燈下,第三次翻開《鎮(zhèn)煞錄》。泛黃的紙頁間滲出淡淡的槐花香,與空氣中腐木的氣息交織成詭異的味道。她的指尖撫過那些朱砂字跡,突然在頁邊空白處發(fā)現(xiàn)一道極細的刻痕——那是半朵未完成的槐花圖案,與村口老槐樹樹干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陳默,你看這個。她舉起手札,借燈光將紙頁透光。在燭火搖曳間,原本工整的文字竟浮現(xiàn)出另一層墨痕,像是用特殊藥水書寫的密文。陳默湊近細看,瞳孔猛地收縮——那些隱藏的字跡,赫然是用戲班臉譜的線條勾勒而成。

    是儺面密碼。蘇黎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她取出從死者身上拓印的儺面紋路,將判官臉譜的圖案覆蓋在手札上。奇跡般地,密文瞬間變得清晰:地煞封于戲臺,人皮為鼓,骨槌為引,七七之期,鎮(zhèn)魂歸位。

    陳默倒抽一口冷氣:1993年戲班根本不是失蹤,而是......他的目光掃過墻角那幾塊人皮鼓碎片,被做成了鎮(zhèn)壓地煞的法器。

    暴雨拍打著窗欞,蘇黎的思緒卻回到了三天前。當(dāng)時她在王有財?shù)墓撞匿伬铮骋娨槐静紳M血漬的賬本。此刻她立刻沖向棺材鋪,在發(fā)霉的樟木箱底翻出那本賬簿。泛黃的紙頁間,1993年6月的記錄讓她渾身發(fā)冷:

    周家班七人,人皮七張,槐木七根,另需處子血三升......

    周德海的父親,那個老族長。陳默看著賬簿上的簽名,聲音發(fā)澀,他才是當(dāng)年血祭的主謀。而周德海主導(dǎo)拆除戲臺,或許是想毀掉父親的罪證,卻意外觸發(fā)了地煞的反噬。

    蘇黎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阿水發(fā)來的語音。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姐姐,我在后山的山洞里發(fā)現(xiàn)了東西......好多白骨,還有刻著儺面的鼓槌!

    當(dāng)兩人趕到山洞時,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洞壁上插著的火把明明滅滅,照亮滿地散落的人骨。在洞穴深處,七根骨槌整齊排列,每根槌頭都雕刻著不同的儺面圖案,而槌柄上纏繞的紅繩,正是用戲班的戲服布條制成。

    《鎮(zhèn)煞錄》說‘骨槌為引’。蘇黎蹲下身,小心拾起一根刻著武生臉譜的骨槌,這些骨槌,應(yīng)該是用戲班成員的腿骨做成的。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槌柄內(nèi)側(cè)——那里刻著極小的字:周文遠,卒于癸酉年七月初七。

    陳默的手電筒掃過洞壁,照見用朱砂繪制的符咒。那些圖案與《鎮(zhèn)煞錄》中記載的地煞陣圖完全吻合,而陣眼處,赫然畫著個懷抱嬰兒的女人,脖頸處纏繞著槐樹根須。

    這個女人......蘇黎的聲音顫抖,和我在周德海書房暗室看到的畫像一模一樣。她是我的母親。

    回到祠堂,蘇黎將七根骨槌與儺面拓印一一對應(yīng)。當(dāng)她把刻著判官臉譜的骨槌放在吳三柱的儺面旁時,驚人的一幕出現(xiàn)了——骨槌槌頭的凹陷,竟與儺面右掌缺失的部位完美契合。

    原來每具尸體的儺面殘缺,都對應(yīng)著不同的骨槌。陳默的聲音充滿寒意,兇手在按照當(dāng)年血祭的順序,用同樣的方式復(fù)仇。

    蘇黎突然想起自己攜帶的相機——那是父親遺物,鏡頭邊緣纏著的紅繩與骨槌上的布條如出一轍。她的后背滲出冷汗,翻開相機內(nèi)存卡,調(diào)出那張拍到神秘人的照片。在放大的畫面里,黑袍人手中握著的,分明是一根刻著生角臉譜的骨槌。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刺耳的銅鑼聲。兩人沖出門,只見老槐樹的方向火光沖天,血色槐花在夜空中飛舞,宛如一場盛大的祭典。

    當(dāng)他們趕到時,第三具尸體已經(jīng)跪坐在槐樹下。死者是當(dāng)年參與拆戲臺的工人老張,臉上戴著缺失左眼的儺面,而那只缺失的眼睛位置,正對著蘇黎手中相機的鏡頭。

    陳默在死者身旁發(fā)現(xiàn)了半張人皮,上面用鮮血寫著:輪到相機了。蘇黎的相機突然自動開機,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詭異的視頻——畫面里,戴著笑面儺具的女人正在用骨槌敲擊人皮鼓,而背景中,嬰兒的啼哭聲與鑼鼓聲交織在一起。

    是我。蘇黎的聲音沙啞,1993年七月初七,我就在那場血祭現(xiàn)場。她的目光落在老槐樹樹干上新出現(xiàn)的輪回三字樣,終于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卷入這場腥風(fēng)血雨——她不僅是見證者,更是當(dāng)年血祭中唯一存活的祭品。

    暴雨沖刷著尸體上的血污,蘇黎握緊相機,鏡頭里倒映出她蒼白的臉。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戲腔,那聲音混著槐樹的嗚咽,仿佛在訴說著三十年前的冤魂終于等到了復(fù)仇的時刻。而此刻的她,既是解開謎題的鑰匙,也是兇手名單上的下一個目標(biāo)。

    第五章:雙生魂

    歸墟鎮(zhèn)派出所的熒光燈在深夜嗡嗡作響,陳默將DNA檢測報告推過桌面時,紙張摩擦聲像砂紙刮過蘇黎的耳膜。血戲袍上的組織樣本,與你的基因匹配度99.7%。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不僅如此,周德海指甲縫里的槐樹汁液,也檢測出與你相同的特殊基因標(biāo)記。

    蘇黎的指尖死死摳住金屬桌沿,指甲幾乎要嵌進皮膚。三天前在祠堂發(fā)現(xiàn)的血戲袍,此刻仿佛化作一條猩紅的蛇,順著記憶的縫隙鉆進她的血管。那戲袍內(nèi)側(cè)繡著的癸酉年,還有周德海書房暗室里嬰兒時期的戲服,所有碎片在腦海中瘋狂拼湊。

    不可能。她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1993年我才兩歲,怎么可能......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騷動。三個村民舉著火把闖進來,為首的老漢手指顫抖地指著蘇黎:就是她!昨夜子時,我看見她穿著血戲袍在老槐樹下敲鼓!

    證詞錄音在房間里循環(huán)播放,每個字都像重錘砸在蘇黎心上。雜貨店老板娘發(fā)誓說親眼看見她往人皮鼓上涂抹槐樹汁,而阿水卻堅持看到戴笑面儺具的女人與蘇黎同時出現(xiàn)在后山。最詭異的是陳默在兇案現(xiàn)場找到的相機存儲卡——某張照片里,戴著判官儺面的兇手轉(zhuǎn)身瞬間,露出的瞳孔竟泛著與蘇黎相同的琥珀色。

    你最近有沒有出現(xiàn)記憶空白陳默突然開口,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他調(diào)出蘇黎手機里的備忘錄,最新一條記錄停在凌晨三點,內(nèi)容只有重復(fù)的血字:該還債了。而那時,蘇黎堅稱自己正在民宿熟睡。

    蘇黎沖進衛(wèi)生間嘔吐,鏡中的倒影隨著頂燈閃爍忽明忽暗。她撩起鬢角的頭發(fā),赫然發(fā)現(xiàn)耳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槐樹狀的胎記,與周德海、吳三柱尸體上的印記如出一轍。記憶突然刺痛她的太陽穴,零碎畫面如走馬燈閃過:戲臺上的鑼鼓、燃燒的火把、還有某個懷抱嬰兒的身影......

    暴雨夜的歸墟鎮(zhèn)像座孤島,蘇黎握著父親遺留的相機沖進祠堂。閃光燈刺破黑暗的剎那,她在取景器里看見自己的倒影——瞳孔正詭異地收縮成針尖狀,與相機里兇手的眼睛一模一樣。

    祠堂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戲腔,她順著聲音走向神像后的暗門。門后是間堆滿戲服的密室,每一件都繡著癸酉年,而最中央的檀木架上,擺著七張完整的儺面,其中一張笑面儺具的紅綢流蘇上,還沾著新鮮的血跡。

    你終于來了。沙啞的女聲在身后響起。蘇黎猛地轉(zhuǎn)身,手電筒的光束里,戴笑面儺具的女人正緩緩摘下面具。那張臉與她在鏡子里見過無數(shù)次,卻帶著她從未有過的陰鷙笑容。

    我們是雙生魂。女人撫摸著蘇黎的臉,指尖冰涼,1993年那場血祭,你活了下來,而我被困在儺面里。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癲狂,周德海他們想把我們徹底抹去,可槐樹記得一切!

    當(dāng)陳默找到蘇黎時,她正蜷縮在人皮鼓旁,手中握著刻著生角臉譜的骨槌。祠堂的地面滿是槐樹汁液繪制的符咒,而她脖頸處的胎記此刻泛著詭異的紅光。

    你看這個。陳默舉起從民宿找到的日記本,最新一頁畫滿扭曲的戲臉,筆跡鑒定結(jié)果顯示,這些涂鴉與你在《鎮(zhèn)煞錄》上的批注出自同一人。

    蘇黎的頭痛欲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看見1993年的火場中,戲班主周文遠懷抱著襁褓中的自己,身后是舉著火把的周氏族人;聽見母親絕望的哭喊混著人皮鼓的聲響;感受到冰涼的刀刃劃過皮膚的刺痛......原來她不是旁觀者,而是當(dāng)年血祭中被選中的容器。

    周德海父親為了完成鎮(zhèn)煞儀式,將戲班與地煞之力封進你的體內(nèi)。陳默的聲音帶著不忍,但他們沒想到,地煞會分裂出另一個人格。這些年,你在無意識中尋找真相,而另一個你,在執(zhí)行復(fù)仇。

    更鼓聲驚破雨夜,老槐樹突然發(fā)出震天的轟鳴。樹干上的輪回二字樣滲出鮮血,七具白骨從地底下緩緩升起,每具白骨手中都握著對應(yīng)的骨槌。蘇黎看著自己的雙手,發(fā)現(xiàn)皮膚下浮現(xiàn)出細密的縫合線,就像阿水描述的神秘女人。

    該開鑼了。另一個聲音從她喉嚨里溢出,帶著熟悉的戲腔。蘇黎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朝著戲臺舊址走去。陳默試圖阻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翻在地。

    在血色月光下,蘇黎看著自己的倒影分裂成兩個。一個穿著血戲袍,手持骨槌敲響人皮鼓;另一個渾身浴血,戴著笑面儺具跳起詭異的舞步。她終于明白,所謂的七日回魂煞,不過是被封印的雙生魂在尋找重聚的契機——而當(dāng)?shù)谄呷盏难律�,地煞將徹底蘇醒。

    祠堂方向傳來爆炸般的聲響,蘇黎的記憶徹底撕裂。在最后的清醒時刻,她看見1993年的自己被塞進人皮鼓,而那個抱著她的男人,正是與自己有著相同面容的戲班主周文遠......

    第六章:骨槌現(xiàn)

    歸墟鎮(zhèn)的雨停了,空氣中卻彌漫著更濃重的腥甜。蘇黎攥著從陳默那里借來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宗祠地窖潮濕的石壁。三天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后,她在老槐樹的年輪里發(fā)現(xiàn)了暗門機關(guān)——此刻腳下的臺階布滿青苔,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微弱的回響,仿佛地底藏著無數(shù)張嘴在竊竊私語。

    小心!陳默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手電筒的光圈撞上前方的鐵柵,七面巨大的人皮鼓赫然立在石臺上。鼓面繃著泛青的人皮,血管紋路清晰可見,每個鼓身都刻著猙獰的儺面圖騰。更詭異的是,鼓架由槐木雕刻而成,七個凹槽里空無一物,唯獨在最中央的鼓架缺口旁,刻著歪斜的咒文:以骨為槌,七日還魂。

    蘇黎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想起前幾具尸體殘缺的部位——周德海手中的儺面缺右手,吳三柱斷掌,老張少了左眼。此刻對照鼓架缺口,竟嚴(yán)絲合縫地對應(yīng)著缺失的部位。這些鼓是用來......她的聲音被地窖的回音撕扯得支離破碎,拼湊地煞的肉身。

    陳默蹲下身,用鑷子夾起鼓架旁的碎木屑。是槐木,和骨槌材質(zhì)一樣。他將證物袋舉向光源,木屑縫隙里滲出暗紅汁液,還記得《鎮(zhèn)煞錄》里說的嗎地煞需以戲班人骨為引,而這些鼓......他的目光掃過鼓面扭曲的人臉,每一面都是當(dāng)年被剝皮的戲班成員。

    蘇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如潮水翻涌:雙生魂的對峙、1993年火場的嬰兒啼哭、還有母親脖頸纏繞的槐樹根須。她突然沖向墻角的蛛網(wǎng)堆,扒開腐朽的戲服,七根骨槌赫然躺在那里——武生臉譜的缺右手,老生臉譜的少半張臉,每個槌頭都缺了與死者、鼓架對應(yīng)的部位。

    周德海他們以為拆了戲臺就萬事大吉。她的手指撫過骨槌上的裂痕,但地煞的封印早就藏在這些鼓里。兇手不是在復(fù)仇,而是要完成三十年前未竟的儀式。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祠堂方向升起滾滾濃煙。

    當(dāng)兩人沖回地面時,整個歸墟鎮(zhèn)陷入混亂。村民們舉著火把涌向宗祠,臉上帶著狂熱的表情。鼓聲!聽見了嗎雜貨店老板娘抓住蘇黎的胳膊,指甲深深掐進肉里,是地煞醒了!

    陳默掏出對講機,卻發(fā)現(xiàn)所有通訊設(shè)備都在滋滋作響。蘇黎的目光掃過人群,突然僵住——人群中赫然出現(xiàn)幾個熟悉的身影:本該死去的周德海、吳三柱、老張,他們臉上戴著殘缺的儺面,正朝著地窖方向緩緩移動。

    是骨槌共鳴。蘇黎舉起手中刻著武生臉譜的骨槌,槌頭接觸空氣的瞬間泛起幽藍光芒,每敲響一面鼓,對應(yīng)部位的死者就會......她的話被地窖傳來的轟鳴打斷,第一面人皮鼓的鼓面開始震顫,滲出黑色的液體。

    陳默猛地拽著她退到墻角。只見周德海的尸體走到鼓架前,缺失的右手突然長出一截慘白的肢體,精準(zhǔn)地嵌入鼓架缺口。他們變成了活尸陳默的聲音帶著顫抖,而蘇黎的目光死死盯著鼓架中央的缺口——那里刻著的,分明是笑面儺具的輪廓。

    不能讓他們集齊骨槌!蘇黎轉(zhuǎn)身沖向地窖,卻發(fā)現(xiàn)入口已被槐樹根系纏繞封閉。身后傳來村民癲狂的嘶吼,無數(shù)雙手從四面八方伸來,指甲縫里滲出槐樹汁液。她舉起骨槌砸向鼓面,震耳欲聾的聲響中,記憶碎片瘋狂重組:母親被剝下的人皮、周文遠絕望的眼神、還有自己被塞進鼓身時的窒息感。

    你終于想起一切了。熟悉的戲腔在耳畔響起。蘇黎的瞳孔驟然收縮,鏡中倒影分裂成兩個——正常的她握著骨槌,而戴笑面儺具的自己正從人皮鼓中爬出。當(dāng)年他們把地煞和我的魂魄都封進了你體內(nèi)。另一個她撫摸著鼓面,人皮上的血管突然開始跳動,現(xiàn)在該完成最后的儀式了。

    陳默的槍聲驚破混亂,子彈卻穿過戴儺面的虛影。蘇黎看著村民們?nèi)缤峋木偶般舉起骨槌,七面鼓同時發(fā)出嗡鳴。當(dāng)她敲響第一面鼓時,整個歸墟鎮(zhèn)的槐樹開始滲血,樹皮裂開巨大的傷口,露出無數(shù)雙慘白的手。

    第七面鼓的鼓架缺口正對著蘇黎的心臟。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走向鼓架,手中的骨槌自動嵌入凹槽。記憶徹底貫通:1993年的血祭不是為了鎮(zhèn)煞,而是為了將地煞之力注入嬰兒體內(nèi);周德海拆除戲臺是為了阻止儀式,卻反而喚醒了被封印的雙生魂。

    原來我才是地煞的容器。她的聲音混著鼓點,眼淚滴在鼓面上,人皮突然裂開嘴露出笑容。當(dāng)最后一根骨槌歸位時,整個歸墟鎮(zhèn)開始震顫,槐樹化作巨大的鎖鏈纏繞天空。村民們的身體扭曲變形,與鼓面的人皮融為一體,而戴笑面儺具的她,正站在地煞虛影中央,舉起刻著蘇黎面容的骨槌。

    該開鑼了。雙重聲音在天地間回蕩。第一聲鼓響震碎祠堂的瓦片,第二聲鼓響讓老槐樹轟然倒塌,第三聲......蘇黎在癲狂的鼓點中看見陳默絕望的眼神,終于明白這場跨越三十年的陰謀——不是地煞要還魂,而是被犧牲的戲班,要用她的身體完成最后的復(fù)仇。

    第七章:記憶繭

    腐木的霉味混著槐樹汁液的腥甜,蘇黎在黑暗中醒來,手腕被鐵鏈勒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頭頂?shù)拿河蜔艉雒骱霭�,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布滿符咒的石壁上,那些朱砂繪制的儺面圖騰仿佛活了過來,隨著光影扭曲蠕動。

    歡迎回家,小戲子。沙啞的女聲從角落傳來。戴笑面儺具的女人緩步走出陰影,紅綢流蘇掃過地面的人皮鼓,發(fā)出細碎的聲響。蘇黎的瞳孔猛地收縮——儺具眼角的裂紋竟與她記憶中某個場景重疊:三天前在祠堂地窖,鼓架中央的凹槽邊緣,同樣刻著這樣的裂痕。

    你對《儺戲譜系考》很感興趣女人舉起一本泛黃的古籍,正是蘇黎從周德海書房順走的那本。扉頁的折痕處,幾行蠅頭小楷被朱砂圈起:笑面儺,主司生死簿,裂紋數(shù)即陽壽殘燭。蘇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終于明白,這些天在兇手照片里看到的儺面裂紋,每天都在增加,而此刻,笑面儺眼角的裂紋恰好是三道。

    鐵鏈嘩啦作響,蘇黎撲向古籍。油燈昏黃的光暈下,她瘋狂翻找書頁,在歸墟鎮(zhèn)儺戲傳承章節(jié)發(fā)現(xiàn)了驚人線索。1993年的記錄欄里,原本被墨水覆蓋的文字在槐樹皮汁液的侵蝕下逐漸顯形:周氏宗祠收養(yǎng)女嬰一名,生辰八字契合地煞宿主之相。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想起周德海書房暗室里那張嬰兒合影,母親脖頸纏繞的槐樹根須,還有《鎮(zhèn)煞錄》密文里提到的容器。原來從被收養(yǎng)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成為這場血祭的關(guān)鍵——不是受害者,而是被選中的祭品。

    1993年那場大火,不是意外。女人摘下儺具,露出與蘇黎一模一樣的面容,卻帶著森然笑意,周文遠偷走了你,想毀掉地煞的容器,可他忘了,戲班的人早就把魂魄封進了戲服和儺面里。她的指尖劃過蘇黎耳后的槐樹胎記,你以為雙生魂是地煞的詛咒錯了,那是我們留給你的鑰匙。

    蘇黎的目光突然被墻角的銅鏡吸引。鏡面布滿裂痕,卻清晰映出她身后的景象:戴笑面儺具的女人正舉起骨槌,而自己的影子竟詭異地與儺面重疊。她猛地轉(zhuǎn)身,鐵鏈卻將她拽回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女人將骨槌嵌入鼓架中央的凹槽。

    該解開最后一道謎題了。女人的聲音混著人皮鼓的嗡鳴,你以為相機里拍到的神秘人是兇手不,那是三十年前的你。她甩出一疊照片,每張取景框里都有個戴儺面的身影,而照片背面的日期,正是蘇黎記憶中缺失的片段。

    蘇黎的頭痛欲裂,記憶如玻璃般碎裂重組。她看見自己穿著血戲袍站在老槐樹下,手中握著刻著笑面儺的骨槌;看見周德海跪地求饒時,自己眼中閃過的陰鷙光芒;更可怕的是,她想起在吳三柱遇害現(xiàn)場,相機自動拍攝的瞬間,取景框里倒映的根本不是兇手,而是她自己戴著判官儺具的模樣。

    你不是在追查兇手,而是在逃避真相。女人將《儺戲譜系考》重重摔在地上,書頁間飄落的不是槐花,而是帶血的戲票存根。蘇黎顫抖著撿起碎片,1993年7月7日的日期刺得她雙眼生疼,而票根背面的圖案,正是她現(xiàn)在穿的血戲袍上的刺繡。

    鐵鏈突然收緊,蘇黎被拽到銅鏡前。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鏡中的倒影正在發(fā)生變化:皮膚逐漸變得青白,脖頸浮現(xiàn)細密的縫合線,而頭頂?shù)陌l(fā)髻里,緩緩長出與戲班主周文遠一模一樣的銀紋。當(dāng)年周文遠抱著你沖進火海時,地煞的力量就完成了轉(zhuǎn)移。女人的聲音帶著癲狂的笑意,你既是容器,也是鑰匙,更是......

    話未說完,地窖突然劇烈震顫。七面人皮鼓同時發(fā)出刺耳的嗡鳴,槐樹根系從石壁裂縫中鉆出,纏繞住蘇黎的腳踝。她看著自己的雙手變成慘白的骨爪,指甲縫里滲出暗紅汁液,而相機自動開啟,取景框里,她的面容徹底變成了周文遠的模樣。

    最后一道裂紋,該你自己刻上了。女人將染血的骨槌塞進蘇黎手中,笑面儺具的眼角裂開最后一道紋路。蘇黎的意識開始分裂,一半是追查真相的自己,另一半是被封印的地煞魂魄。她聽見陳默在遠處的呼喊,卻無法控制身體走向鼓架中央。

    當(dāng)骨槌敲響第七面鼓時,歸墟鎮(zhèn)的槐樹同時炸裂,無數(shù)蒼白的手臂從樹干中伸出。蘇黎的記憶徹底貫通:她不是被卷入陰謀的無辜者,而是三十年前血祭的延續(xù);戴笑面儺具的女人不是兇手,而是她分裂出的守護人格;而所有的死者,不過是地煞復(fù)蘇過程中必須獻祭的祭品。

    原來......我才是地煞。雙重聲音從她口中溢出,相機自動拍攝下最后一張照片。取景框里,穿著血戲袍的蘇黎戴著笑面儺具,而鼓架上的七根骨槌,此刻拼成了她完整的面容。老槐樹的年輪停止轉(zhuǎn)動,祠堂地窖的符咒亮起猩紅光芒,第七日的血月終于升起,照亮了這場跨越三十年的——自我獻祭。

    第八章:鎮(zhèn)魂夜

    歸墟鎮(zhèn)的第六日黎明被槐樹汁液染成暗紅。蘇黎蜷縮在祠堂閣樓的角落,懷中緊抱著用朱砂拓印的族譜殘頁。樓下傳來重物撞擊門板的悶響,村民們的嘶吼聲混著儺面碰撞的脆響,如同潮水般漫上樓梯。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看著手中墨跡未干的族譜——那些被槐樹汁液侵蝕的空白處,此刻竟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

    他們來了!陳默踹開虛掩的窗戶,警服上沾滿血跡。他身后的街道上,上百個戴著殘缺儺面的村民正揮舞著骨槌與戲刀,臉上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白,脖頸處蜿蜒著槐樹根系。最前方的身影穿著周德海的中山裝,缺失的右手握著判官儺面,空洞的眼窩里閃爍著幽綠的光。

    蘇黎抓起陶罐,將熬煮了整夜的糯米水潑向墻上懸掛的血戲袍。奇跡般地,暗紅布料上浮現(xiàn)出銀色咒文,每個字都像活過來的蜈蚣般扭曲蠕動:以魂為引,以血為契,地煞歸位,萬魂同祭。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終于明白戲袍為何與自己DNA吻合——那根本就是用當(dāng)年被獻祭的嬰兒胎衣縫制而成。

    鐵鏈聲突然從祠堂地窖傳來,蘇黎與陳默對視一眼,同時沖向暗門。潮濕的臺階上布滿槐樹葉,每片葉子都沾著新鮮的血跡。當(dāng)手電筒的光束照亮地窖時,兩人僵在原地——七面人皮鼓正在自主震顫,鼓面上的血管紋路凸起如蚯蚓,而原本插在鼓架上的骨槌,此刻竟懸浮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笑面儺具輪廓。

    小心!陳默將蘇黎撲倒在地。三根骨槌擦著頭皮飛過,釘入石壁濺起火星。蘇黎的目光落在鼓架中央的凹槽旁,那里不知何時刻上了倒計時:輪回一。更詭異的是,她懷中的族譜殘頁正在快速褪色,原本清晰的生辰八字化作黑色煙霧消散,唯獨陳默相機里的照片保持著原樣。

    所有物證都在篡改真相!蘇黎抓起糯米水潑向族譜,奇跡般地,墨跡下又浮現(xiàn)出新的文字:1993年7月7日,周氏宗祠收養(yǎng)地煞之女,以戲服為繭,以儺面為鎖。她的記憶突然刺痛——母親臨終前的眼神、周文遠懷抱自己沖進火海的背影、還有那夜人皮鼓的第一聲轟鳴。

    地面突然劇烈震顫,槐樹根如同巨蟒般破土而出。一個戴著笑面儺具的身影從鼓面升起,紅綢流蘇滴著血水,正是蘇黎分裂出的另一個人格。你終于看懂劇本了。雙重聲音在地窖回蕩,女人的指尖劃過蘇黎的臉,當(dāng)年周文遠用你的命封印地煞,可地煞的魂魄早已與你融為一體。

    陳默舉槍的手在發(fā)抖:所以這些天的兇案,都是她自導(dǎo)自演

    不,是我們共同的執(zhí)念。笑面儺摘下,露出與蘇黎一模一樣的面容,脖頸處的縫合線卻在不斷崩裂,村民們不是被控制,而是自愿成為祭品。三十年前他們參與了血祭,現(xiàn)在要用自己的命完成贖罪。她指向地窖深處,數(shù)十具尸體正緩緩坐起,每個人胸口都插著與自己命格對應(yīng)的骨槌。

    蘇黎的瞳孔驟然收縮——其中一具尸體穿著戲班主的長袍,懷中抱著襁褓中的嬰兒,那分明是1993年火場的場景。記憶徹底貫通:周文遠不是想救她,而是要用嬰兒的純凈魂魄鎮(zhèn)壓地煞;而她這些天追尋的真相,不過是地煞蘇醒前的自我催眠。

    鐵鏈突然纏住蘇黎的腳踝,將她拽向鼓架中央。陳默扣動扳機,子彈卻穿過笑面儺的虛影,擊碎了后方的銅鏡。碎裂的鏡面中,無數(shù)個蘇黎同時浮現(xiàn),有的戴著判官儺面,有的穿著血戲袍,而最中央的倒影,赫然是頭戴王冠的地煞虛影。

    糯米水!蘇黎突然掙扎著喊道,潑向鼓面!陳默反應(yīng)過來,將整罐糯米水潑出。人皮鼓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鼓面上的血管紛紛爆裂,涌出帶著槐花香的黑血。笑面儺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她的聲音卻越發(fā)清晰:沒用的,第七日血月升起時,所有封印都會......

    話未說完,地窖頂部轟然坍塌�;睒涓缤|手般纏住眾人,蘇黎在混亂中摸到父親遺留的相機。取景框里,戴笑面儺具的自己正對著鏡頭微笑,而背景中,祠堂外的村民們已經(jīng)堆成一座血肉祭壇,每個人臉上的儺面都拼湊出蘇黎的面容。

    最后二十四小時。笑面儺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當(dāng)?shù)褂嫊r歸零,你要么成為地煞的容器,要么......話音消失的瞬間,蘇黎手中的相機突然自動開機,開始播放一段從未拍攝過的視頻:1993年的血祭現(xiàn)場,周文遠將嬰兒塞進人皮鼓的剎那,鼓面倒映出的,竟是蘇黎此刻驚恐的臉。

    更鼓聲驚破夜幕,蘇黎在槐樹根的纏繞中艱難起身。陳默昏迷在血泊中,手中還緊握著染血的相機。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皮膚下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槐樹根的模樣,而祠堂外,老槐樹的樹冠已經(jīng)化作巨大的沙漏,倒計時的輪回一在月光下閃爍著猩紅的光。

    她踉蹌著走向血戲袍,用糯米水再次潑灑。這次,布料上浮現(xiàn)出最后的咒文:解鈴還須系鈴人,唯有宿主自毀,方能鎮(zhèn)魂于槐。蘇黎的眼淚滴在戲袍上,記憶碎片終于完整——原來三十年前那場大火,是她親手點燃的;而此刻即將蘇醒的地煞,正是她用七具尸體、無數(shù)執(zhí)念,還有整個歸墟鎮(zhèn)的命,重新召喚出來的。

    相機突然發(fā)出蜂鳴,最新照片顯示:戴笑面儺具的蘇黎站在老槐樹下,手中的骨槌已經(jīng)敲響了第一聲鼓,而背景里,陳默的尸體正緩緩戴上判官儺面。倒計時開始流動,歸墟鎮(zhèn)的夜空被染成血色,鎮(zhèn)魂夜的最后二十四小時,終于拉開帷幕。

    第九章:焚身祭

    歸墟鎮(zhèn)的第七日黃昏,血色殘陽將戲臺廢墟染成修羅場。蘇黎踏著滿地碎瓷與焦木,相機在掌心沁出冷汗。三天前還人聲鼎沸的鎮(zhèn)子,此刻只剩纏繞著紅綢的槐樹在風(fēng)中嗚咽,那些被槐樹根穿透胸膛的村民尸體,臉上的儺面都朝著同一個方向——鎮(zhèn)西那座被夷為平地的古戲臺舊址。

    你終于來了。沙啞的戲腔從瓦礫堆中飄出。一個半透明的身影自灰燼中升起,身著褪色蟒袍,臉上戴著缺角的老生儺面,正是記憶中懷抱嬰兒沖進火海的戲班主周文遠。他的指尖穿透蘇黎的肩膀,涼意直抵骨髓:知道為什么所有證物都會改變嗎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場未散的戲。

    蘇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相機突然自動開機,播放出一段從未見過的影像:1993年血祭當(dāng)夜,周氏族人將戲班成員捆上戲臺,周文遠的妻子被活生生剝下人皮蒙鼓,而臺下歡呼的村民面容,竟與如今歸墟鎮(zhèn)的居民分毫不差。

    他們都是當(dāng)年施害者的轉(zhuǎn)世。周文遠的殘魂拂過滿地槐花,花瓣瞬間化作灰燼,地煞的輪回不是詛咒,是他們集體潛意識的自我審判。每到癸酉年,被封印的記憶就會蘇醒,驅(qū)使他們重演當(dāng)年的罪孽。

    蘇黎踉蹌著扶住斷柱,指甲深深摳進刻滿符咒的木頭。那些被槐樹汁液覆蓋的古老文字突然發(fā)光,拼湊出《鎮(zhèn)煞錄》缺失的終章:以魂為引,以戲為牢,唯有讓施害者親歷被害之苦,方能解百年血咒。她的記憶如潮水倒灌——母親臨終前用血在她掌心畫的,不是求救符號,而是戲臺的輪廓。

    你的相機,是我最后的封印法器。周文遠抬手撫過相機鏡頭,鏡片泛起漣漪,它承載著戲班七十九人的記憶,所以能抵抗地煞篡改現(xiàn)實的力量。但現(xiàn)在......他的儺面裂開一道細紋,指向蘇黎身后逐漸聚攏的黑影,他們要拿回屬于自己的戲份了。

    數(shù)十個戴著儺面的村民從槐樹后走出,周德海、吳三柱、王有財,每個人的瞳孔都變成詭異的槐樹葉形狀。他們手中的骨槌在暮色中泛著幽光,敲擊地面的節(jié)奏與蘇黎的心跳漸漸重合。更可怕的是,陳默的身影也在其中,判官儺面下露出一抹她從未見過的冷笑。

    為什么不反抗蘇黎舉起相機對準(zhǔn)人群,閃光燈照亮一張張扭曲的臉,你們明明知道自己在重復(fù)悲劇!

    回應(yīng)她的是震耳欲聾的鼓點。血戲袍突然從她背包中飛出,自動披在身上,布料上的咒文化作鎖鏈纏住四肢。周文遠的殘魂飄到她面前,儺面徹底碎裂,露出一張與她七分相似的臉:因為這是他們的贖罪方式。每一次輪回,他們都在嘗試用死亡終結(jié)罪孽,卻永遠困在戲本里。

    記憶如玻璃般炸裂。蘇黎看見自己無數(shù)次站在戲臺中央,有時是被獻祭的嬰兒,有時是舉著骨槌的劊子手,而所有場景的最后,都是被槐樹根絞碎的結(jié)局。相機開始發(fā)燙,取景框里的畫面瘋狂切換——1993年的火刑、三天前的兇案現(xiàn)場、還有此刻她驚恐的表情,重疊成同一張臉。

    該謝幕了。周文遠的聲音混著人皮鼓的轟鳴。村民們舉起骨槌,組成巨大的戲幕,將蘇黎困在中央。她突然明白,自己不是被卷入事件的無辜者,而是這場百年輪回的戲眼——既是地煞的容器,也是解開血咒的鑰匙。

    原來我才是最大的祭品。蘇黎笑出聲,眼淚混著槐樹汁液滑落。她扯開戲袍,露出胸前浮現(xiàn)的地煞圖騰,那圖案與相機鏡頭上的紋路完美契合。當(dāng)村民們的骨槌即將落下時,她猛地將相機對準(zhǔn)太陽穴,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世界開始扭曲。蘇黎的意識分裂成無數(shù)碎片,看見1993年的周文遠將相機塞進襁褓,聽見母親臨終前的低語:活下去,結(jié)束這場戲,更目睹了無數(shù)個平行時空里,自己重復(fù)著同樣的死亡與重生。而此刻取景框中的照片正在顯影——她的雙目變成周文遠的血瞳,嘴角勾起悲憫的弧度,背景是燃燒的戲臺與漫天槐花。

    咔嗒。

    相機自動吐出最后一張照片,畫面上的蘇黎化作灰燼,飄散的煙塵中,七面人皮鼓轟然炸裂,無數(shù)透明的魂魄相擁著升向血色月亮。歸墟鎮(zhèn)的槐樹同時綻放出雪白的花朵,將所有的暗紅與詛咒,永遠封存在了這個焚身的黃昏。

    當(dāng)黎明再次降臨,歸墟鎮(zhèn)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陳默在廢墟中醒來,手中緊握著一張照片——畫面里的蘇黎站在老槐樹下微笑,身后是嬉鬧的孩童與耕作的村民,仿佛一切都只是場荒誕的噩夢。

    但當(dāng)他翻開相機內(nèi)存卡,所有照片都已消失,只剩最后一張詭異的自拍:鏡頭前的蘇黎雙目猩紅,嘴角裂至耳根,而她身后的槐樹上,掛著七具隨風(fēng)搖晃的儺面,每個眼洞里都閃爍著熟悉的幽光。

    祠堂地窖深處,一面嶄新的人皮鼓正在緩緩成型,鼓面上的血管紋路組成一行小字:曲終,人不散。老槐樹的年輪里,又一圈暗紅悄然蔓延,等待著下一個癸酉年的到來。

    第十章:守戲人

    歸墟鎮(zhèn)的第七日黎明被槐花香浸透,蘇黎跪在戲臺廢墟中央,掌心攥著破碎的相機殘骸。鏡頭玻璃在她指縫間劃出細小的傷口,滲出的血珠卻詭異地化作透明的光點,如同被困百年的魂魄終于獲得自由。遠處傳來最后一聲人皮鼓的轟鳴,七面鼓面同時炸裂,漫天飄散的人皮碎片在空中拼湊出戲班成員最后的笑容。

    結(jié)束了......她輕聲呢喃,聲音卻被突然卷起的狂風(fēng)撕碎。老槐樹的樹冠劇烈搖晃,樹干上的輪回一字樣開始剝落,取而代之的是鮮紅如血的輪回七,仿佛某個古老的計時器重新啟動。陳默從瓦礫堆中爬起,警服沾滿灰燼,他望著石碑上的數(shù)字,瞳孔猛地收縮:這不是開始,是另一個輪回的倒計時。

    蘇黎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相機殘片上。取景框里殘留的半張照片正在顯影,畫面中她的左耳浮現(xiàn)出細密的儺面紋路,就像被刻進血肉里的永恒標(biāo)記。記憶突然刺痛——母親臨終前在她耳畔的低語,周文遠最后看向相機的眼神,原來一切早有預(yù)示。

    槐樹根從地底鉆出,纏繞住蘇黎的腳踝,卻不再帶著攻擊性。周文遠的殘魂在晨光中顯現(xiàn),這次他的面容不再模糊,而是與相機照片里的老生臉譜重疊。你打破了封印,卻也承接了地煞的宿命。他的聲音帶著解脫與悲憫,當(dāng)年我們用戲服困住地煞,現(xiàn)在輪到你用生命續(xù)寫這場未完成的戲。

    廢墟深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數(shù)十個透明人影緩緩浮現(xiàn)——是那些在輪回中不斷死去的村民。他們的面容不再扭曲,眼中卻依舊帶著未消散的執(zhí)念。陳默舉起配槍的手在顫抖,蘇黎卻攔住了他:他們不是惡鬼,是被困在記憶里的守戲人。

    她站起身,血戲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當(dāng)槐樹汁液順著傷口流入血管時,蘇黎終于看清了真相:每一次輪回,既是對施害者的審判,也是對戲班亡魂的救贖。而相機的破碎,不是終結(jié),是將選擇權(quán)交給了活著的人。

    我留下。蘇黎的聲音在空蕩的戲臺回響。她走向老槐樹,掌心貼上樹皮的瞬間,所有槐樹葉都變成了血紅色。周文遠的殘魂化作流光融入她的身體,記憶如潮水涌來——1993年的血祭真相,地煞的真正來歷,還有這個鎮(zhèn)子為何永遠困在癸酉

    年的七月。

    陳默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下一個輪回,你將成為新的地煞宿主,永遠被困在這場戲里!

    不,我會成為守戲人。蘇黎摘下一片槐葉,葉片上浮現(xiàn)出古老的戲文,地煞不是詛咒,是困住罪孽的牢籠。只要還有人記得真相,這場戲就不算真正結(jié)束。她的目光掃過石碑上的輪回七,突然明白了什么——七,正是當(dāng)年戲班的人數(shù)。

    村民們的魂魄漸漸聚攏,他們的儺面碎成齏粉,化作點點星光。蘇黎張開雙臂,任由這些星光融入體內(nèi)。當(dāng)最后一縷魂魄消失時,她的左眼突然失明,眼前卻浮現(xiàn)出比真實更清晰的畫面:未來七代歸墟鎮(zhèn)的命運,在她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過。

    三個月后,歸墟鎮(zhèn)重新熱鬧起來。游客們驚嘆于祠堂里精美的儺面雕刻,卻無人注意到供奉的神像眼角有新鮮的裂紋。蘇黎戴著單邊墨鏡站在老槐樹下,左耳的儺面紋路若隱若現(xiàn)。每當(dāng)夜幕降臨,她便能聽見地底傳來微弱的戲腔,那是被困在輪回中的守戲人們在等待下一場開鑼。

    陳默最終選擇離開,臨走前將最后一張照片留給了她。照片上的蘇黎站在月光下,背后的槐樹枝椏間掛著七盞白燈籠,而她的瞳孔里倒映著無數(shù)個重疊的自己,每個都穿著不同顏色的戲服,扮演著生旦凈末丑。

    有些罪孽需用七世輪回洗凈。蘇黎撫摸著照片喃喃自語,有些真相需以雙目失明見證。她將照片塞進懷里,走向正在搭建的新戲臺。木匠們忙碌的身影中,她仿佛看見了周文遠的笑容,還有母親溫柔的目光。

    當(dāng)?shù)谝宦暟鹱禹懫饡r,蘇黎登上戲臺。血戲袍在風(fēng)中翻涌,她的左眼雖然失明,卻能看見每個人靈魂深處的戲服——那是他們前世今生的罪與罰,也是這場永恒戲劇永不褪色的劇本。

    歸墟鎮(zhèn)的故事流傳開來,有人說這里住著能看見亡魂的守戲人,有人說每到癸酉

    年便會重演血祭。但真正的真相,藏在老槐樹的年輪里,刻在新戲臺的梁柱上,也封存在蘇黎那只失明的左眼之中。

    某個暴雨夜,一位年輕的民俗學(xué)者來到歸墟鎮(zhèn)。他在祠堂地窖發(fā)現(xiàn)了半本《鎮(zhèn)煞錄》,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戴著單邊墨鏡,左耳的儺面紋路在閃電中忽明忽暗,而她身后的石碑上,輪回七的字樣正在被槐樹汁液重新書寫。

    學(xué)者翻開筆記本,寫下第一行字:歸墟鎮(zhèn)的傳說,或許不是故事的結(jié)局,而是新戲的開場鑼......

    此刻,蘇黎站在戲臺上,望著漫天飄落的槐花。她知道,下一場戲已經(jīng)開始,而這一次,她既是觀眾,也是演員,更是永遠無法謝幕的——守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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