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試試�！编嵒疵餍α耍瑺窟^她的手，將戒指戴上。
雖只是廉價的裝飾戒指，可微涼的戒圈劃過指節(jié)，眼見鄭淮明也自然地戴在無名指上，方宜的心中竟泛起一陣青澀的悸動。
她沒有說話，眼里的喜歡卻是掩飾不住的。
昏黃的彩燈下，看著女孩的側(cè)臉，鄭淮明目光中柔情似水化開，他不等她答復(fù)，直接利落地付了錢，抬手牽起方宜戴著戒指的那只手。
“我……我就是……”
感覺到心思被看穿，方宜耳垂泛紅。這才一天不到就戴上了對戒，是不是有點太不矜持了？
走出幾步，見她低著頭支支吾吾，鄭淮明思索片刻，眸底升起一絲自責(zé)。他剛剛一心想與她擁有一對戒指，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剛剛確定心意，怎能給心愛的女孩買一件路邊攤的首飾？
他的指尖因心慌而稍稍松了力道，輕聲說：“對不起，我一時沖動，應(yīng)該帶你去好好挑一件。這個不算，等回北川……”
“算的�！狈揭思奔钡卮驍嗨橆a紅撲撲的，“不能不算！”
沒想到鄭淮明平日素來冷靜理智，卻會因這樣一件小事愧疚多想。她竟有些心酸，雙手牢牢握住他的手，直至十指交扣。
人來人往間，鄭淮明突然停下腳步，深深地注視著方宜。正當(dāng)她疑惑時，他俯身將她攬進(jìn)了懷里，低聲問道：
“那等回北川……你還愿意和我再去挑一對嗎？”
清涼的夜風(fēng)驅(qū)散悶熱，一切嘈雜都成了背景音。
方宜絲毫沒有猶豫，笑著點了點頭，像是某種更深、更鄭重的承諾。
夜色愈濃，街市已燈火闌珊，方宜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吃著冰淇淋。不遠(yuǎn)處，只有一家賣糖水的鋪子還開著，暖黃的燈光下，鄭淮明正排隊給她買紅豆圓子冰。
望著他的高大背影，這一夜，方宜終于有了實感。心意相通，鄭淮明終于不再是那個黑暗虛無中快要抓不住的影子，而是一個真實的、有溫度的男人，會對她笑、會牽著她的手……
方宜從未感到如此幸福，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哪怕當(dāng)年突然被分手仍不知緣由，哪怕她知道他還有很多事埋在心里……
這一刻，她還愿不顧一切地再愛他一次。
行人寥寥的街道上，遠(yuǎn)遠(yuǎn)地，鄭淮明端著一碗紅豆冰朝方宜走來，還未離近，眼里已滿是笑意。方宜也朝他笑，等他一步一步靠近。
手機(jī)鈴聲隱隱傳來，鄭淮明放慢腳步，單手從口袋中拿出手機(jī)。然而，當(dāng)他看清來電顯示時，突然停在了原地。
方宜自然地起身走去，接過盛紅豆冰的碗。
不知那頭說了什么，卻見鄭淮明的表情霎時變了，臉色煞白。
久久的沉默后，他緩緩將手機(jī)從耳邊放下，似乎想要走到長椅邊，才一抬腳，竟是無法自持地踉蹌了一下。
“發(fā)生什么事了？”方宜被他的樣子嚇到了。
仿佛無邊的黑夜都向他涌來，鄭淮明一時胸口鈍痛，像被重錘擊打，痛得喘不上氣，連回應(yīng)她一句話的力氣都驟然消失，一步路都沒法邁出。
鄧霽云打來電話告知，鄭國廷一個小時前突發(fā)感染性休克，還沒推進(jìn)搶救室，就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
明明之前病情控制得還算平穩(wěn)，保守估計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怎么會……
鄭淮明努力地平穩(wěn)呼吸，他全然意識不到此時自己的神情有多么痛苦，還想強(qiáng)行壓抑住情緒，不讓身旁的女孩察覺。
方宜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之前醫(yī)院的事浮現(xiàn)腦海，她脫口而出：“是不是鄭叔叔出什么事了？”
話音剛落，鄭淮明瞳孔猛地震顫，不可置信地看向方宜，啞聲問：
“你說什么？”
方宜愣了一下，輕聲解釋道：“其實……鄧霽云是我初中的老師，上個月我在二院碰到她了�！�
聽到這個名字，鄭淮明只感到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一瞬間所有的知覺仿佛都離他而去。在這世上，他本就孑然一身，如今能抓住的，唯有眼前的人。
可在這個天真善良的女孩眼中，他可以是那個溫柔包容、謙和有禮的學(xué)生會會長，可以是那個強(qiáng)大穩(wěn)重、能解決一切的心外科醫(yī)生，卻唯獨不能是那個害死弟弟和母親、導(dǎo)致幸福四口之家支離破碎的罪魁禍?zhǔn)住?br />
巨大的焦灼和慌亂將鄭淮明驟然吞沒，他指尖冰涼顫抖，不住地顫栗。
可方宜心中也有些酸澀，全然沒有注意到鄭淮明細(xì)微的變化，輕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我感覺你不是很想告訴我……”
下一秒，她的小臂突然被一股力量緊緊鎖住，動彈不得，失控的力氣大到快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方宜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都跟你說了什么？”
抬眼間，只見細(xì)密的汗珠從鄭淮明額角滾落。令她的吃驚是，男人漆黑失神的瞳孔里，此刻竟是深深的、壓抑不住的恐懼，像是不敢聽到什么讓他心碎的答案。
第51章
她通過這種方式感受到他的痛不堪言。
夜色中，
街鋪最后一盞燈驟然熄滅，陷入無邊的黑暗。
半晌，鄭淮明又低聲重復(fù)了一遍那個問題，
眼中除了悲愴與痛苦，
還有更多復(fù)雜的情緒壓抑翻涌著。
方宜讀不懂，
卻也能感受到他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
她輕輕反抓住他緊繃的手臂，安撫道：“先坐一下，我慢慢和你說，行不行？”
可鄭淮明紋絲未動，佇立原地，風(fēng)聲裹挾著他錯亂的呼吸，
像一個正等待被審判的悲觀者。
方宜終于還是順從于他的固執(zhí)，
緩緩將事情的緣由簡短說了一遍。從她在辦公室意外碰到林護(hù)士送檢查單，
到她在血液科偶遇鄧霽云、幫她照看女兒鄭希……
她都坦誠地講了，除了那張判定沒有血緣的基因結(jié)果，
她直覺此時不是一個好的開口時機(jī)。
“你知道你很難過……”方宜伸手，順著小臂下滑，
攥住了鄭淮明冰涼的指尖，給予他一絲支持。
聽完這些話，
鄭淮明神色呆滯了幾秒，
像是劫后余生般，
胸膛重重地起伏著。汗水肉眼可見地從他臉側(cè)滑下來，
浸濕了衣領(lǐng)。
即使是夏夜，
貴山也沒有熱到這種程度。方宜擔(dān)心地踮腳去擦他臉上的汗，
觸到一片濕冷：“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手卻被鄭淮明一把抓住，
他頹然地俯身，抱住了方宜。他的額頭抵在她的脖頸間，
有些無力地解釋道：“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母親去世后，他很快再婚了……后來我們就再沒有聯(lián)系過……”
他大學(xué)曾經(jīng)說過，雙親早就車禍離世了。
方宜自幼喪父，母親再婚后多年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她自然懂得鄭國廷再婚生子對鄭淮明的打擊有多大。但他還幫鄭國廷轉(zhuǎn)入二院、嘗試配型，就說明絕不是毫無感情和留戀。
人生來就會渴求愛，第一課便是父母之愛。
方宜知道此時再多言語也是蒼白的，她眼眶也不自覺濕潤，輕順?biāo)募绨颍骸拔遗隳慊乇贝ê貌缓茫课遗闩隳惆伞?br />
縱使有再多工作要趕，她也放心不下鄭淮明這樣的狀態(tài)一個人回北川。
一開始鄭淮明沒有同意，不想耽誤她貴山的拍攝�？勺罱K還是拗不過她，或許也是因為在茫茫痛苦中貪戀那一絲溫暖，沒有再說推拒的話。
三個多小時的飛機(jī)，起初鄭淮明始終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異常地沉默，像是已經(jīng)無法分出一絲精力來應(yīng)對外界的干擾。方宜體貼地沒有打攪，只是輕輕牽住他的手，告訴他自己一直都在。
飛行平穩(wěn)后，機(jī)艙燈光暗下。方宜這兩天經(jīng)歷了太多波折，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醒來時，身邊的座椅上竟是空蕩蕩的。她左等右等，也不見鄭淮明回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愈發(fā)擔(dān)憂。
這時，一位空姐匆匆朝客艙后方走去，方宜連忙跟過去。
衛(wèi)生間的門緊閉，悄無聲息，提示燈卻一直紅著。
空姐禮貌地敲門，放緩的聲音里是掩不住的焦急：“先生，請問您需要幫助嗎？先生？”
里面依舊沒有人回聲，只隱隱傳來水龍頭的嘩嘩聲。方宜有一絲不好的預(yù)感：“他是不是戴一副眼鏡，穿藍(lán)襯衫？”
空姐像找到了救星：“這位先生有什么基礎(chǔ)疾病嗎？他進(jìn)去很久了，看著臉色不太好�！�
一開始，她見這個男人相貌堂堂、氣質(zhì)斯文，多留意了幾眼。可起飛短短一個小時，她至少見他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間去了三四趟，這一次更是十幾分鐘都沒有出來。
“鄭淮明？你沒事吧？”方宜心臟漏跳了一拍，上前用力拍著門。久久聽不到回應(yīng)，她無措地晃了晃門鎖，轉(zhuǎn)頭問空姐，“你們有沒有胃藥？”
空姐面露難色：“我去找找，國內(nèi)航班不一定有備。”
話音剛落，提示燈突然轉(zhuǎn)跳為綠色，門被從里拉開。鄭淮明面如金紙，襯衣已經(jīng)被淋漓的冷汗打濕，一手撐著門框，顯然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
“你怎么樣？空姐去找胃藥了，我先扶你回去坐一下�！�
方宜的心揪得生疼，可剛一扶住他，就感到男人的重量難以自控地倒下來。要不是走道狹窄，她的肩膀頂住墻壁，恐怕兩個人都要摔倒在地。
鄭淮明靠在她身上，閉眼緩了緩神，攢出一口力氣：“不用……我吃過藥了，別擔(dān)心，就是有點暈機(jī)……”
方宜哪里信這蹩腳的借口，她知道胃疼是情緒病，恐怕是鄭國廷去世的消息太過突然，刺激到了他。
艱難地將鄭淮明攙扶回座位，剛一坐下，他就緊緊地蜷縮起來，額頭抵在前面的靠背上，低低地喘息。
空姐倒來一杯熱水，擔(dān)憂問：“需不需要在機(jī)上尋找醫(yī)護(hù)人員？”
“沒事……我就是醫(yī)生�！编嵒疵鳠o力地?fù)u搖頭，空姐再三詢問是否需要緊急醫(yī)療或機(jī)場服務(wù)，他知道自己只是應(yīng)激性疼痛，始終拒絕任何幫助。
見他說話都只剩氣聲，方宜連忙替他禮貌回絕：“謝謝，如果有需要我再過來吧，讓他先休息一下�！�
隨著飛機(jī)遇氣流顛簸，鄭淮明身子壓得越來越低，雙手也深深沒入上腹，呼吸是壓抑不住的斷斷續(xù)續(xù)、忽深忽淺�？伤冀K不愿發(fā)出一聲痛吟，眼神渙散低垂，只有暗暗施力的手泄露出愈演愈烈的疼痛。
入夜的飛機(jī)上一片寂靜，鄭淮明隱忍的呼吸聲如刀子一般割在方宜心口，汩汩地流著血，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陪他上了飛機(jī)。
可這萬里高空之上，沒法輸液，更找不到醫(yī)院，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落地。眼見他難受輾轉(zhuǎn)，方宜束手無策，心疼得紅了眼眶，只能將自己的手探入他上腹間，試圖輕輕按揉。
“你松一松，我?guī)湍惆询d攣揉開……”她輕聲哄著，才堪堪將他用力的手隔開。
摸到那劇烈跳動的器官，方宜強(qiáng)忍住眼淚，一手輕柔地順時針打圈，一手緊緊握住他潮濕的手掌。
胃里每一次痙攣，他手指都本能地收緊，一下、又一下，方宜的心也隨著他每一次用力輕顫。
慢慢的，不知是她的按揉起了作用，還是已經(jīng)疼得虛脫昏沉，鄭淮明逐漸松下了力氣，閉眼仰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弱而平穩(wěn)地起伏著。
終于熬到降落，這幾乎是方宜坐過最漫長的一次行程�？团撘伪承枰{(diào)直，系上安全帶，耳畔中的轟鳴聲也越來越響，輕微的失重和傾斜都被悶痛無限放大，鄭淮明微微皺起了眉頭。
方宜撫上他的側(cè)臉，向自己肩膀攬去：“你靠著我吧，會舒服一點�！�
這樣無疑會好受些，可鄭淮明只是倚靠了片刻，似乎不習(xí)慣這樣的姿勢，還是逞強(qiáng)地直起了腰身：“快到了，沒事……”
每一次病痛，方宜聽到鄭淮明口中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沒事”，哪怕疼得再厲害，只要不是難受到無法偽裝，他永遠(yuǎn)都不會向自己表露半分。
可相愛不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賴彼此嗎？但不知是否是太敏感，她總感到與鄭淮明之間有一層薄薄的、摸不到的東西……
隨著飛機(jī)徹底落地，這種難以言說的復(fù)雜情緒，在方宜心頭一閃而過。
深夜，出租車緩緩駛?cè)虢饜側(cè)A庭。電梯停在二十一層，打開了密碼鎖，連燈都來不及開，方宜半扶半架將鄭淮明弄進(jìn)臥室，去廚房手忙腳亂地找藥、燒熱水。
客廳茶幾上放著好幾板藥，都沒有包裝盒，方宜看不懂，只能都拿了跑進(jìn)臥室：“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吃哪種？是不是……”
話到一半哽在喉頭，臥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廳的燈光斜斜照進(jìn)一角。冰涼的木地板上，鄭淮明高大的身子蜷縮著靠在床尾，一向整潔板正的襯衣早已皺亂得不成樣子。他目光幽深，仿佛有一頭困獸在牢籠里掙扎翻滾。
方宜再顧不上藥和水，想將他扶起來：“地上太冷了，你會更疼的……”
然而，鄭淮明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借力將方宜帶倒在自己懷里，緊緊地抱住。
廚房遙遙傳來熱水沸騰的聲音——男人緊實的雙臂將人牢牢禁錮住，不余一點空隙，愈發(fā)收緊。
“方宜�！编嵒疵髀耦^喚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反復(fù)確認(rèn)她的存在。
在這個猝不及防的擁抱中，方宜半跪在地上，一聲聲耐心地應(yīng)著，抬手撫摸著他顫抖的脊背。
鄭淮明無形中力氣太大，肩胛骨傳來陣陣刺痛，她胸腔里的空氣也越來越少，只能小口地吸入氧氣，卻遲遲不忍掙脫。
她好像通過這種方式，真的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痛不堪言。
黑暗中，方宜忍不住哽咽：“鄭淮明，我在，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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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方宜從床上醒來。清爽的晨光中，身側(cè)的床鋪整潔冰涼，沒有一絲溫度。她微怔，下床推開房門，客廳餐桌上擺著幾樣她愛吃的早餐，卻不見鄭淮明的身影。
上前摸了一下，盛皮蛋瘦肉粥的碗早冷透了。
方宜晃了晃神，回臥室找到手機(jī)，微信里留有一條鄭淮明的信息：別擔(dān)心，臨時有手術(shù)。早飯熱一熱再吃。
時間是早上八點半，可他們接近凌晨兩點才落地北川機(jī)場。
偌大的客廳里，冷空調(diào)嗡嗡地運(yùn)作著，落地窗外視野開闊，是北川市忙碌的清晨。明媚的光線照進(jìn)這個由黑白灰組成的家，卻無法添上半分煙火氣。
方宜呆呆地望著這一切，久久才抬步走向廚房，將早飯一一溫?zé)�。一邊等著微波爐運(yùn)作，她一邊打通了沈望的電話，溝通接下來幾天的拍攝計劃和工作調(diào)整。
新的一天已經(jīng)開始，所有的悲歡離合也已丟棄在昨日。
鄭淮明下了手術(shù)，傍晚才回到家。他身上是干凈板正的新襯衣，身姿挺拔、神色如常，進(jìn)門手提一袋新鮮蔬菜和零食，溫和地笑了笑：“有幾樣你以前愛吃的零食沒找到，就買了些別的。”
方宜盤腿正坐在沙發(fā)上剪輯樣片，剛想說些什么，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緊接著傳來冰箱開合、水龍頭打開洗菜的聲音。
就像再普通不過的一天，戀人下班回家做飯。
可明明不是的。
方宜又在北川待了兩天，期間鄭淮明再也沒有提過鄭國廷去世的事，以至于她也找不到契機(jī)開口詢問。
他正常地上班、下班，晚上不值班時甚至?xí)惴揭丝匆粫䞍弘娨�。但方宜知道，鄭淮明平時應(yīng)該是不看電視的，他連如何換到網(wǎng)絡(luò)頻道都要研究說明書。
電視屏幕上，色彩躍動著。男人的側(cè)臉籠在暖白的燈光下，眼睫微垂，輕推一下眼鏡，仔細(xì)著薄薄的說明書，神情認(rèn)真、專注。
末了，他略帶歉意地笑了一下：“網(wǎng)絡(luò)頻道要聯(lián)網(wǎng)，家里沒有裝無線網(wǎng)絡(luò)……”
聽到這個回答，方宜愣了一下，她想不到這個年代誰家會沒有網(wǎng)絡(luò)。
“那你在家怎么用電腦？”
“電腦在辦公室�！�
方宜回想了一瞬，臥室的書桌上確實沒有電腦，甚至沒有一盞臺燈。寬敞的書桌空置著，只有幾本醫(yī)學(xué)相關(guān)的書籍。
“哦……”她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繼續(xù)看直播頻道。
綜藝?yán)飵讉�明星在玩娛樂游戲，笑鬧聲不斷。方宜盯著看了一會兒，那些臺詞和畫面都只從眼前劃過，許久連簡單的規(guī)則都沒有看懂。
余光里，鄭淮明靠在沙發(fā)上，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電視畫面。
夏夜明亮的客廳，確定心意的戀人，工作日晚飯后的閑暇，靠在一起的拖鞋。明明應(yīng)當(dāng)是非常溫馨甜蜜的片刻，方宜卻無法沉浸其中。
鄭國廷的告別儀式就在明天清晨，可鄭淮明這幾天太過平靜了，沒有哪怕一絲悲傷，仿佛那夜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難道是因為父子二人多年未聯(lián)絡(luò)，親情早已淡薄嗎？
她想說服自己，心中卻始終惴惴不安。
第52章
若他有朝一日，再無法為她遮風(fēng)擋雨。
鄭國廷在北川親戚朋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