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找我能干嘛?擦眼淚是餐巾紙的工作�!倍芜中λ骸霸趺磿@么覺得?”
許從周撇嘴:“你聽故事的時候不是很心疼關(guān)切嘛�!�
段弋笑,笑聲劃過他的喉間:“你管我剛才那副標準小區(qū)老太太聽隔壁兒媳故事壞話的表情是心疼關(guān)切?在哪里看的這種沒營養(yǎng)的愛情書?我以為你的書單都是世界名著。”
“宋清途,我一個學中世紀文學的朋友總是和我分享那些故事。”許從周說完又不服氣:“怎么就沒有營養(yǎng)了,珍妮特的寫在身體上還被譽為是一本苦逼情色愛情文藝,可我就很喜歡。”
那些被冠以名著之稱的,又有那些不是在情欲之中的掙扎,在精神方面的出軌。
腳步聲踩在走廊的地毯上被隱去了不少,音響里的聲音終于停了一回兒,她的心跳頻率也終于慢下來了,也不是隨者鼓點超速運作,這大概就是許從周喜歡去清吧的原因,至少不用扯著嗓子喊話。
他們沒走兩步險些和一個醉酒成一灘爛泥的男人撞到,嘔吐物被吐在地毯上,許從周蹙眉屏氣蹦開,一系列動作反應極快,就像是抓拍只在一瞬的畫面時的反應。
段弋還沒有來得及叫她小心,她已經(jīng)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兩個男人急急忙忙從拐彎口小跑過來,將嘔吐的男人攙扶住,來攙人的是兩個服務員,叫來兩個服務員的是裴岷。他也喝了點酒,但絲毫不影響他。
嘔吐的男人是他之后的一個合伙人。
那個合伙人被攙扶人走,裴岷朝著許從周抬了抬下巴:“瞧見了嘛?這年頭錢包跟上的,藝術(shù)修養(yǎng)跟不上,端著范大喊藝術(shù)無價的時代怎么還沒到來。”
“繼續(xù)出售器官展示權(quán)啊,又有錢又解決你的藝術(shù)空窗。”許從周礙著段弋在旁邊,不太好把拍AV說得太直白。
之前黃耀從廁所回去之后說了幾句話,裴岷沒放在心上,除去接機那次,瞧著又出雙入對的兩個人,他雙手在胸前抱臂,反問:“這是你的藝術(shù)空窗?”
說罷,帶著戲謔的眼神飄到了段弋身上,雖然很快就移走了。
裴岷也見好就收,說了一句下次有空喝茶,沒走兩步又折返回來,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石頭:“給你的�!�
許從周看著那塊石頭,上面沒有彩繪,形狀也很普通,許從周問他:“這是什么?”
“大地藝術(shù)�!�
許從周扁嘴,抬手向扔還給他的時候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老實說是不是你在綠化帶里撿的,想著等會兒誰不贊助就拿石頭砸誰?”
裴岷已經(jīng)走遠了兩步:“Pontus
?
Jansson不知道嘛?”
許從周嗤聲:“Pontus
?
Jansson風評受害就怪你�!�
不過石頭還是沒有被許從周拿去砸向裴岷,掂量了兩下手里的石頭,上面還留著裴岷口袋里的溫度。許從周把石頭放進外套口袋里,回過頭就發(fā)現(xiàn)段弋正看著他。
他自然是不知道Pontus
?
Jansson,也有些羨慕他們兩個之間的默契和知識涉獵的范圍。
他想這大概就是同樣的靈魂,應該在一起的靈魂,閃爍著同樣的光澤的靈魂。
風馬牛不相及。
他垂著眼眸,沒苗頭的感情就是在心里燎原了,也沒辦法同燃。
折回場子的時候那幾個人果然走了,黑狗說剛其他人在他不好開口:“今天我老婆加班,明天我正式生日請你們吃飯。”
許從周沒直接答應:“我也有飯局,可能推不掉。”
后天盛揚和他老婆要出國拍婚紗照度蜜月,時間有些久,可能要給他們送行。
黑狗也不好強迫她一定要來,只說來不來都可以,飯局會一直給她留位置。
徐承望最近身體不太好,黑狗突然接到了女友的電話,這場酒局沒一會兒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走到停車場的下坡路時候,路燈已經(jīng)照不到了。段弋走了兩步一回頭果不其然看見她正準備翻包找手機,先于她找到手機,他已經(jīng)伸出了手:“過來,牽著你。”
有些涼意的手在碰到他掌心的那一刻就被握住了。
他走在前面,但總是下意識地頻頻回頭看她。牽著牽著五指被扣進她的指縫。段弋再一次回頭看她,她的眼睛沒有聚焦的看著前方,好看但無神,就像第一次在酒吧的廁所看見她那時候一樣。
“周周。”他叫她的名字。
許從周聽見下意識地抬頭看他,可什么也看不清:“怎么了?”
抬起頭,頭頂微弱地停車場燈光光線得以照在她的臉上,眼妝里帶著些許亮片,在光線下像是落在眼眶外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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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弋到家,這次他老娘不再簡單的敷面膜了,泡腳桶今天也配合工作了,里面的中藥味有些濃。
他老動作了,癱坐在沙發(fā)上,嘆了口氣。
嘆氣要挨罵,陳雅萍兇他年紀輕輕嘆氣:“這樣不好�!�
“媽,我要奮斗�!倍芜杖o自己加油,為了愛情與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是一樣偉大的事情。
陳雅萍斜睨了他一眼。
她自己生下來的兒子她還能不清楚嗎?這狀態(tài)都不用什么挫折來擊倒他,讓他看清現(xiàn)實,只需要爬上樓回房間,這段距離就足夠他自己把努力這個想法掐死了。
懶得給他評價,但也挨不住親媽想念叨:“你剛從美國回來就說奮斗,我見你嘴皮子奮斗了這么久,都替你累�!�
段弋說這回是真的。
親媽不信:“我當你隨便說說,你也當我隨便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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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線來了�。�!
chap.34
黑狗生日晚上,許從周果然沒來。西區(qū)出了車禍,黑狗的老婆也被急召回了醫(yī)院,又是他們?nèi)齻男人,索性又叫了些人去打麻將。
段弋晚上和黑狗他們打麻將的時候有些悶悶不樂,心思不在牌桌上。
黑狗還是沒有上手,看著一副早就等莊的牌直接給段弋打廢了,心痛不已。
他付了錢起身讓了位置,拿起外套往陽臺上走,寒風吹滿衣袖,也吹淡了他身上的煙草味。鋼鐵森林里霓虹燈是現(xiàn)代的星星,它們比星星更加絢爛奪目,但卻沒有星星那股子意境。
誰也沒想到小時候不屑一顧的星空才過了幾年就不常見了。
身后的移門被敲響,段弋回頭看了眼,窗簾被絞進門軌里了,移門不太好拉開。
他伸腳,用板鞋把移門朝旁邊用力踢過去。
黑狗走過來,轉(zhuǎn)身把移門重新關(guān)上,吃了一塹,關(guān)門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沒夾住窗簾。極為順手自然的拿起了段弋擱在欄桿上的煙盒,火機很好用,在風里也一下子打著了。
黑狗吐了一小口煙圈,用沒拿煙的那只手撓了撓眉心,:“怎么了?一個人躲這里暗自神傷?”
“這不是風馬牛不相及嘛。”段弋看著漆黑的夜色,拉著唇角,不是很開心:“可我偏想狗拿耗子。”
“你這成語用的挺繽紛多彩的�!�
說他沒文化吧,還知道風牛馬不相及。說他有文化吧,狗拿耗子都能說出口。
段弋想起了許從周在影展上的樣子,想到了有幾次看她拿著相機的樣子,想到她和裴岷用討論外賣的口口吻說著藝術(shù):“許從周她比我有出息太多了,我有點有負擔了�!�
黑狗嗤他:“夢想二十歲就領(lǐng)養(yǎng)老金的時候怎么沒見你覺得自己沒出息呢?”
“我就非得上個天下個地才算有出息?”段弋撇嘴,板鞋勾著陽臺上椅子的椅腳,一把懶骨頭窩在椅子里。
黑狗認識他的時候段弋就是這么個人,還好生的好,沒志氣也有資本和底氣,他自己都不自怨自艾,黑狗也不好指點江山�?涩F(xiàn)在揣著資本底氣暢談年少沒理想,他就忍不住嘴他兩句:“你混了一整個大學四年,你去滿學校找找能有幾個沒你有出息的?”
段弋瞪他:“我有你說的那么不堪嗎?”
有風的夜里不需要自己主動彈煙灰,煙灰隨風消失在夜色里。
黑狗讓段弋把手旁邊的煙灰缸遞過來:“那你就努力讓自己優(yōu)秀點不就好了,不有句話叫作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
煙灰缸里豎著一根立起來的煙蒂,煙蒂上有一些牙印。
段弋想把煙灰缸扣他頭上:“欺負高中就離開祖國母親懷抱的人是吧?這話是這么用的嗎?”
黑狗踢了踢他的鞋子,讓他給自己挪點空位:“你高中之后出國不就是因為高考分數(shù)有點難看,然后掃盲把你掃出去了�!�
一瞬間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口,他張了張嘴一個字沒說,皮笑肉不笑的朝著黑狗扯了扯唇角,露出服務行業(yè)標準的八顆牙齒。熱絡的勾過黑狗的肩膀,拍了拍他胸口。
調(diào)整了語氣后,段弋開口:“你在逼我犯罪,你知道嗎?”
“我在這里聆聽你的煩惱,你居然想揍我?”黑狗起身要走,腿還沒直起來就又被段弋拉回椅子上。
段弋重新聊回許從周:“知道嗎?人美心善�!�
說著,他又想到了在攝影展廳里看見她那自信的樣子,語速不快,用他能聽懂卻想不到的詞再介紹著作品的含義,露在裙外的一截白皙的小腿,她踩著高跟鞋,儀態(tài)很好。
黑狗將手放在耳邊:“繼續(xù)說說唄�!�
“你知道嗎?許從周他們辦了個影展把賺來的錢全捐了�!倍芜X得這件事絕對不可能發(fā)現(xiàn)在自己身上,除非突然有天自己腦子抽筋,否則他一定會和鈔票永相守:“有個男的一口氣買了三幅她的作品�!�
黑狗:“正好,你也可以干慈善這一行。學藝術(shù)的姑娘那身上都不沾染人間煙火氣,你不能俗套。人家這是給你示范了最好的追求方式,到時候人家就覺得你又帥又有愛心。”
段弋聽罷就冷笑一聲,暫且不說自己心痛,就是他爹知道了也要瘋:“老段什么摳門性子你不知道?我要捐了他的錢,他能用骨灰盒把我打包了,然后把我送去給我太爺爺和閻王爺當麻將搭子�!�
聊了半天,依舊沒招。
說來說去,全是要他自己努力。
有些哀怨的給許從周發(fā)了條信息,簡簡單單幾個字,問她在干嘛。
:欣賞別人的愛情。
:當電燈泡呢?
:今天涂的高光很贊,應該瓦數(shù)能上去。
:就這么安靜的呆著?不磨刀霍霍向牛羊?
:人家明天就出國拍婚紗照度蜜月了,普通的作妖已經(jīng)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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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從周被周蔚拉去給盛揚他們送行前的最后一頓飯,飯局的最后是家長們的閑談,盛揚他們要回家再檢查一下行李,許從周在長輩堆里坐不住,即便不想和盛揚相處還是坐了他們的車一起走。
盛揚去取車。
童知千親昵的挽著許從周的胳膊,替她理了理領(lǐng)子:“你餓不餓?我看你都沒有怎么吃飯,附近有家甜品店,反正你哥還要一點時間,我們?nèi)ベI點吃的吧,你別晚上肚子餓了�!�
那家甜品店是童知千的最愛,私心還是關(guān)心,許從周也捉摸不透。
她讓許從周隨便點,身為嫂子她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