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來看盛揚的人不多,許從周是第一個買花過來的,插花裝水也都是許從周一手操辦的。她弄得挺開心的,后來和段弋說起這件事,他笑著問:“當操辦他葬禮呢?這么樂意?”
大概是因為醫(yī)院病床上的白色床單,所以襯托著盛揚整個人更加蒼白虛弱。
許從周站在病床床位,負手而立,視線在病床上的人和床頭柜那束被她打理的很好的百合花束之間來回跳動,床上的人還沒有一絲一毫要醒的預兆,許從周準備借口離開,反倒是童知千先開口了:“周周你能不能再多待一會兒,我想去護士站熱一下粥,你哥醒了可能要喝�!�
童知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病房里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察覺不到,倒是隔壁病房突然打開了電視機,百來集的連續(xù)劇正在地方臺的下午檔熱播著。
許從周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心軟的人,所以她一直討厭著盛揚。
渣了她是事實,以前談戀愛的時候?qū)λ靡彩鞘聦崱?br />
全然釋懷是不可能,但她只是靜靜的站在床位,伸手替他把床尾的被子稍稍整理一下。
他一直沒醒,睡姿也一直保持的很好,直到童知千端著熱完的粥回來他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
許從周不再留,前腳剛走出病房,下一秒盛揚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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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的時候,醫(yī)院那邊來童知千打來了電話,說是盛揚已經(jīng)恢復了精神了,因為趕上周末,最遲也要后天才能辦理出院手續(xù)。
周蔚拿著手機忙說著還好沒事,廚房內(nèi)家里幫忙做飯的阿姨正在打包飯菜,是帶去醫(yī)院給童知千的晚飯,還有一碗給盛揚的湯。
跑腿的工作原本是要落在許從周身上的,但因為盛揚醒了,最后還是盛父和周蔚自己不放心跑了一趟。
回房間的時候,擱在被子上的手機剛熄屏。
鎖屏上有幾條疊在一起的消息。
是段弋的。
是一張圖片,他手上拿著一條手鏈。
許從周扯開袖子,果然自己手腕上少了一根手鏈。
:手鏈是我的,先放你那邊,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帶給我。
段弋看見許從周的回復的時候正陪著他老娘在客廳泡腳,他難得這個時間沒出去玩而是呆在家里。今天不知道是個什么日子,連他老爹都沒有牌局和應(yīng)酬。
陳雅萍女士不留余地的開始推銷泡腳桶,她吹的天花亂墜,用詞比購物電視的女主持還不切實際。但男人都不吃這一套,他老爹拿著手機看著短視頻,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泡腳對身體好。”陳雅萍講解起了泡腳的好處。
段海清拿起茶幾上的葡萄,還是油鹽不進的模樣:“行行行,我知道泡腳好,泡腳不僅好,也好吃,就是那個泡椒鳳爪,好吃�!�
陳雅萍臉色一黑。
段海清還沒意識到,繼續(xù)逗老婆:“自己泡腳有什么舒服的,下次我?guī)闳プ阍〉�,里面的服�?wù)員按腳是真的專業(yè),你沒試過不知……咳咳……”
看見自己老婆臉色比中藥泡出來的洗腳水還黑,段海清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了,這年頭按腳這個詞已經(jīng)被有色畫,不能別理解為單純的按腳,他放下果盤,解釋:“我和老旭還有他老婆一起去過,真就洗腳。別的事要做也不能帶老婆去吧,你不信問老旭,你不是有他老婆電話嗎?”
陳雅萍伸手摸向了旁邊的擦腳布:“那你心虛什么?”
“不是,葡萄籽卡喉嚨了。沒心虛,你問兒子,男人撒謊是什么樣子的?肯定不是我這樣的。”段海清上一秒還看見自己兒子坐在沙發(fā)末,再回頭客廳就他和自己老婆了。
段弋識相的擦腳,穿上拖鞋走人,剛上樓梯就聽見他老娘又開始了嘀咕,從他爹數(shù)落到他。他心想不用三秒鐘就要說到他沒對象對工作了,不出意外,心里默念了三個數(shù),樓下的聲音傳來了。
“……我這輩子就被你們姓段的糟蹋了,一個年輕的時候不放過我,一個我老了還不放過我。一個是巴不得不回家一天到晚借口應(yīng)酬,一個是巴不得天天在家不上班不結(jié)婚……”
手里正躺著許從周剛剛發(fā)過來的回復。
:下周有空嗎?
:下周黑狗休假,徐承望說城南那邊新開了一個度假村。
:soft
?
opening,他老爹投了錢,還沒正式開放所以人不多。
:去不去?
敲完這些字,他走回房間的時候,許從周的回復又發(fā)過來了。
一個捂嘴笑的表情,配了一行文字。
:還出去玩呢?不找工作?
段弋倒回床上,在柔軟的床墊上找了一個舒服的睡姿,一扭頭是掛在他手機支架上的手鏈,手鏈看上去價格不菲,即便是微弱的燈光,依舊能看出鏈子的色澤很不錯。
他思忖了片刻,打字。
:我拋了個硬幣。
許從周不懂,他也沒解釋,只是把碰頭的時間告訴她。
他拋了個硬幣,決定工作對象的先后順序,但他其實沒拋硬幣就選了偏心的答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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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用段這個姓氏了,這個姓氏找老婆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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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陳雅萍端著幫工阿姨洗好切好的水果送去段弋房間的時候,瞧見了他攤開的行李箱時,她才知道段弋要去城南新開放的度假村玩。
他是元旦前回來的,那時候就說休息兩天就去找工作,一眨眼年都過完了,再眨眼三月底的春分一來就是春天了,照他口頭努力吊兒郎當?shù)臉幼优率窍奶煜訜�,又要拖到秋天,秋天找找,要是要不到就要冬天,再喊著過完年,如此循環(huán)下去,像是自己兒子的處事風格。
“工作還不找?”
段弋站在衣柜前,隨手拿了幾件衛(wèi)衣出來,也不疊,就這樣扔在箱子里面,聽見母親的問題,他從衣柜門后露臉:“媽,我們家是要破產(chǎn)了嘛?少我?guī)讉月的三千來塊工資是過不下去了嘛?”
陳雅萍也不阻止他出門,直說明天晚上有個茶局。
說再直白點就是相親。
段弋沒興趣,看著行李箱里清一色的黑衛(wèi)衣又覺得太過于單調(diào),轉(zhuǎn)頭扔了兩件毛衣進去:“你自己去唄。反正人看上的是你和我爸的錢,看上的是你和我爸買的房,你和我爸生的兒子都得排在鈔票房子后面,我去不去不重要�!�
前些天打麻將的時候,麻將桌上的老姐妹們從親戚到鄰居但凡達到標準的早就統(tǒng)統(tǒng)上報給陳雅萍了。剛摸了一把牌,那頭就和紅娘素芳打起了電話。
對家的老太婆去年抱了個孫子,講出來的話總是給人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哎呀,不用著急。你兒子我見過的,長得好看,你們家又有錢,你還著急他找不到老婆呢?他要肯找改天就帶個女孩子回來了�!�
“孩子的事情,做父母的還是要抓緊�!毕录业呐私釉挘骸扒靶┨欤显谂笥讶镬陪@戒的那個婆娘,還記得嗎?就是她老公在福佳綠地養(yǎng)了個二奶的那個,她女兒也不讓人省心,說是在國外呆久了,思想開放了,去年偷偷在那個什么拉斯什么加的城市和一個金頭發(fā)的女人注冊結(jié)婚了。”
陳雅萍也希望他能那天先斬后奏帶回來個姑娘。這年紀了,關(guān)兒子在家里怕他找不到對象,不關(guān)在家里又怕他出去玩習慣了。
陳雅萍把手里的果盤擱在他從不看書的書桌上,剛走出們,又忍不住折返回來:“兒子,你給媽一個準話,你是喜歡女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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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南度假村的那天是黑狗開了徐承望的車去接的段弋。
為了讓旅游少些嘮叨,黑狗來之前特意和段弋對好了暗號,只要陳雅萍問起有沒有異性,就說有。
陳雅萍端著碗銀耳吃的不怎么香,寫著不開心的視線來回的投向自己的兒子,后者假裝沒看見,埋頭搬著行李箱。
直到黑狗朝著陳雅萍咧嘴笑得時候,陳雅萍臉色稍緩,問起黑狗怎么也有空和他們一塊兒了:“我記得你不是在科技園上班嗎?”
黑狗說是的:“我還在那邊上班,手頭項目剛結(jié)束,老板給了一個假期,這不是就打算去放松放松嘛�!�
“你們科技園不是有很多公司啊?”
陳雅萍問的不算直白,黑狗一聽就知道下半句話是什么,打包票的拍胸口:“放心吧阿姨,我給段弋留意著呢,有好的單位立刻介紹給他�!�
陳雅萍:“還是你靠譜,我上回看見你和一個姑娘在天街吃飯,是不是女朋友啊?都好幾年了吧,以前段弋還在上學的時候我記得他過年難得回來一次還說過和你還有你女朋友一起吃過飯,是不是還是那個?”
黑狗自豪:“對,我們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她是護士,抽不出空辦婚禮,最遲明年吧,到時候請?zhí)o段弋,阿姨你跟著一塊兒賞面來吃個飯。”
這別人家的孩子做什么都不愁,輪到她家這是爹媽又出錢又出力還沒個動靜。
陳雅萍悄悄問:“就你們幾個嘛?”
黑狗早就和段弋串通好了,至少實事也是的確有個姑娘要同行,說謊也不臉紅,況且還是實話:“有,放心吧,阿姨我懂你的意思�!�
段弋坐在副駕駛看著車窗外,顯然和他老娘成為戰(zhàn)友的黑狗,忍不住出聲提醒他別叛變。
從段弋家開車到淮煦街的時候正好錯開了早高峰,徐承望的車黑狗開的不太順手,不講求速度多快,至少穩(wěn)的很。
許從周站在小區(qū)門口的便利店外等他們,她行李不多,相機占了一半。
她是打算去趕城南的乞山廟最后一批梅花的花期,地點正好就在度假村后面。
段弋再上車的時候陪許從周坐在后面。
沿著高架從護城河一直開到外街的老路,駛過新造的樓盤和等待開發(fā)的建筑空樓,前排兩個人隨口聊著房價漲幅和經(jīng)濟偏移。
黑狗感慨:“就我們大學那會兒,老徐家買房子去了城南,我當時還想說他傻,結(jié)果這兩年城南房價跟坐了火箭一樣的漲,他家隨隨便便投資塊地,就造了個度假村。怎么當年我家的田被征收的時候我就沒發(fā)財呢。”
“樓盤不要營銷砸錢做推廣?這些個噱頭都是花了錢的,有些人買房就算銷售吹的再天花亂墜還不如朋友圈里有人來一句,我們家買了某某小區(qū)環(huán)境真不錯。你真當這些在朋友圈里隨便發(fā)發(fā)動態(tài)的富太太家在樓盤里沒人頭?”段弋笑他天真。
“你真不虧是遺傳了你爹搞錢的腦子�!焙诠泛傲艘宦暫笞脑S從周:“許妹妹你曉得嘛?這人在美國讀書的時候靠賣黑煙發(fā)了筆小財�!�
許從周真當他是混了四年在宿舍的咸魚,他說自己就出了錢,沒出力氣。外面跑的事情全讓以前一個‘小韓國’室友代勞了。
黑狗:“你怎么不重操舊業(yè)?省的陳阿姨天天為你操心�!�
段弋告訴他前面路口還是直行:“在國內(nèi)售賣香煙是需要專門的執(zhí)照的,”
他們兩個人聊的話題跳躍的很快,可能是因為徐承望這輛車是新買的,皮座的味道還沒有完全散去,許從周聞著總有一些頭暈。
她的不適感在車進入度假村外擴修的路段,不得不一腳油門一腳剎車的時候更強烈了�;柩5母杏X產(chǎn)生了一絲困頓,段弋看她閉著眼眸姿勢別扭的窩在后排,伸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托著她的腦袋讓她橫躺在后排,枕在自己手上。
徐承望在酒店門口等他們,頗有主人風范的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朝那邊開,把老子的車停去地下停車場,停外面容易沾鳥屎。等會兒我叫服務(wù)員去給你們搬行李�!�
黑狗弄不懂徐承望的車,除了正常駕駛,其他功能黑狗都沒研究明白。段弋沒叫醒許從周,脫著自己的外套墊在她腦袋下,下了車去幫黑狗開后備箱。
段弋看他摸感應(yīng)開關(guān)的樣子比盲人按摩店里的技師更盲人,忍不住想上手的時候,手臂上靠過來一個腦袋。
發(fā)色里帶著一些棕色,杯一條棗紅色的絲巾發(fā)帶扎了起來。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懷里抱著他的外套。停車場也是才修葺好的,刺鼻的油漆味不比車上的皮座味道好聞。她睡眼婆娑,段弋拖來一個行李箱放下許從周伸手,用鞋子抵著輪子,讓她坐在上面。
許從周扶著他的腰,鼻尖貼著他身上的衛(wèi)衣,洗衣液味道有些像梔子花又帶了一些梨子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