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
清山縣城。
顧梅朵和奚允澤普通農(nóng)戶裝扮，來到一個(gè)市集，擺了個(gè)小攤，賣點(diǎn)雜糧。
二人也學(xué)著當(dāng)?shù)厝说臉幼�，蹲在地上，看著左右的行人，等待買主。
閑著沒事，顧梅朵就和左右的人閑聊。
左邊是位大娘，穿著滿是補(bǔ)丁的衣服，她賣的是自家的青菜。
“大娘，怎么買東西的人這么少��？”
大娘很熱情地說道：“你是新來的吧？再等會我就多了，只是這些日子，生意不好做啊�！�
顧梅朵虛心求教：“為什么呀？”
大娘左右看了看：“縣衙出那個(gè)告示了，說是集市上做買賣的人，要交稅，不交的話，直接就抓起來。唉，好在咱們賣這些農(nóng)貨，交的還不多，那些開鋪?zhàn)拥木蛻K了，有的因?yàn)榻徊黄鸲�，直接就關(guān)門了�？蓱z啊，一家的生計(jì)沒有�！�
顧梅朵皺眉：“要交很多稅嗎？”
大娘嘆了口氣：“這個(gè)我老婆子也不是太懂，不過，聽說是很多啊�！�
正說道話呢，就看到從街道的一頭，走過來一群人，看他們拖家?guī)Э诘臉幼樱皇前峒揖褪且x開這里。
旁邊有知情的人說道：
“唉，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這林掌柜一家，好好的買賣，被折騰沒了，還欠了很多的債，這不得已，賣了鋪?zhàn)雍头孔�，一家人，�?zhǔn)備到清平縣去，說是哪怕是討飯，也不回來了，這里實(shí)在是過不下去了。”
顧梅朵愣住了：“當(dāng)官的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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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讓五兒給他做妾
左邊的大娘說道：“哎呀，管什么啊，就是他們收的稅啊。”
顧梅朵：“我是說，上頭的不管嗎？府城？再說，我聽說，這里不是護(hù)國公主的封地嗎？怎么會變成這個(gè)樣子？”
大娘不屑地哼了聲：“我倒是聽說了，可是，誰也沒見到這個(gè)護(hù)國公主是什么樣子啊。可能人家不會來這里吧。
再說了，就是來，人家也是直接去縣衙看看，怎么會來接觸咱們這些百姓？那還不是縣官說啥就是啥啊�！�
是啊，很多當(dāng)官的，還真的就是這樣的。
這時(shí)，就見到一隊(duì)官差過來攔住這群人，“好啊，你們還想逃到外縣去，想得美，都給我回去�！�
領(lǐng)頭的林掌柜地已經(jīng)被折騰怕了，討好地說道：
“官爺，我家欠債沒錢還，我只好賣了鋪?zhàn)雍头孔�，我們現(xiàn)在是無家可歸啊。就想著，到清平縣投靠親戚。
還請官爺放行，趁現(xiàn)在天好，我們也多趕里路�！�
這個(gè)官差很豪橫，：“趕個(gè)屁的路趕路，給我回去。
沒地方住，城外不是有座破廟嗎？你們?nèi)ツ抢镒“�，還不用交房租。
不管你們住哪里，就是不能到清平縣去。
大老爺可是說了，你們是清山縣的百姓，到了別的地方，人家也不會要你們的。都給我滾回去！”
林掌柜地哀求道：“沒事，不要我們，我們就討飯吧，好歹度個(gè)命。也比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強(qiáng)。這里可到處都是熟人啊�！�
官差一鞭子下去：“磨什么牙，給我回去，要不，就把你們通通抓進(jìn)大牢�；厝�！”
林掌柜的兒子看到老父親挨打，要來和衙差講理，被林掌柜的勸住了：“回去吧，回去�！�
林掌柜的抹了把眼淚，“走吧，咱們就到破廟里先住著吧，走吧。”
一大家子人，又慢慢往回走了。
顧梅朵不動(dòng)聲色地看完這一幕：
“大娘，這個(gè)林掌柜的事情，你知道嗎？”
反正現(xiàn)在沒客人來，大娘就給顧梅朵說起來。
……
林掌柜的叫林力雙，家里生活還算寬裕，開一個(gè)雜貨鋪?zhàn)�。兒子林成南是個(gè)行商，就是到處跑小買賣的。遇到便宜的東西，就多進(jìn)些，放到父親的雜貨鋪?zhàn)永镔u，因?yàn)榱终乒竦男抛u(yù)好，他們的貨物也好，雜貨鋪?zhàn)淤嵙诵╁X。
林掌柜的想著，這把錢存起來，不如讓錢生錢好，就擴(kuò)建了鋪?zhàn)�，讓自已的二兒子林成北和自已一起打理鋪�(zhàn)印?br />
林成南因?yàn)樽吣详J北的，經(jīng)常能弄到一些便宜貨回來，所以，鋪?zhàn)淤嵉镁驮絹碓蕉唷?br />
他們生意好，就被人給盯上了。
這人叫郎新，是清山縣縣令的小舅子，長得不錯(cuò)，就是一肚子的壞水，誰招惹到他，誰倒霉。被他給惦記上，那就要倒大霉。
這天一大早，郎新來到林家鋪?zhàn)�，“老林頭，生意不錯(cuò)啊�！�
林掌柜的一看是他，心里就是一咯噔，他來干嘛？
可嘴上卻十分客氣：“郎爺來了，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小人效勞��？”
“嘻嘻，倒是有點(diǎn)小事要麻煩你。你這鋪?zhàn)�，本大爺看上了，你賣給我吧。放心，我會給你一個(gè)好價(jià)錢的。”
狗屁，相信你是傻子。你特么的在清山縣做的壞事，誰不知道啊。
林掌柜的只好陪著小心，說道：“郎爺，我們?nèi)�，就指望這個(gè)鋪?zhàn)由盍耍∪苏娴牟荒苜u。”
“哦，不賣？真的不賣？”
林掌柜的聲音又小了些：“是……真的不能賣�！�
“那行吧，我走了，你好好做你的買賣吧�！�
看到郎新走出鋪?zhàn)�，林掌柜的才松了口氣�?br />
不過，他總感覺，今天的郎心太好說話了些。
第二天。
“爹，爹，你快出來看看吧，這人說，吃了咱們賣的米，吃死了人，來咱們鋪?zhàn)郁[騰呢。”
林掌柜的一聽，差一點(diǎn)癱倒在地上。被他二兒子給拉住了，爺兩個(gè)就急忙向鋪?zhàn)油饷孀呷ァ?br />
一個(gè)穿著還算體面的女人，正坐在鋪?zhàn)娱T前，她的旁邊，放著一具男尸，婦人大聲哭喊著：
“你們這些缺大德的，黑了心肝啊，米壞了還拿出來賣，把我男人吃死了，你們賠我男人。天啊，這讓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么過��？”
婦人的叫喊聲，很快就招來一大群人看熱鬧。
“不是吧，這林家鋪?zhàn)樱覀兌家恢辟I他家的東西，好多年了，從來沒買過什么壞米啊，是不是弄錯(cuò)了？”
“這林家的鋪?zhàn)樱抛u(yù)很好呀，他們可是從來不賣……�！�
“這是讓人家給訛上了吧？”
“這誰知道呢，怕是得罪了人，人家來找茬兒的吧？”
林掌柜的就算是見過不少世面，也被這場景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二兒子看到老父親呆呆的樣子，急忙跑去找了自已的岳父來，看看這事兒到底要怎么辦。
林成北的岳父楊田，是個(gè)有成算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林家有什么事情處理不了，就會找他來幫忙�?br />
楊田看到這一切，就悄悄問林掌柜：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好好想想�！�
看到老親家來了，林掌柜的頭腦清醒起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郎新。
他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楊田點(diǎn)頭，“是了，他看上了你的鋪?zhàn)�，不可能就這么放棄了。這樣吧，我去找他說說看，能不能說和一下，先把這事圓過去再說�！�
林掌柜的點(diǎn)頭道謝。
楊田找郎新去了，林家這邊找了個(gè)能說會道的婦人來，勸住了門前哭喊的婦人，讓她先把尸體弄走，承諾會給她一個(gè)交待，才把這婦人打發(fā)走了。
楊田從郎家回來以后，直接來找林掌柜的。
林掌柜的一看楊田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辦好。
楊田說道：“兄弟，我去找郎新，他倒是一口就承認(rèn)了，鬧事的人就是他找來的。他說，如果你們不把鋪?zhàn)淤u給他，他就天天找人來鬧事。讓你們別說做生意了，就是想過幾天清靜日子都不可能。我就求情，說一切好商量，看看除了鋪?zhàn)�，他能不能提點(diǎn)別的要求。隨后，他倒是提了個(gè)要求�！�
林掌柜的一聽，雙眼放光：“什么要求，你說，只要我們能辦到就行，鋪?zhàn)邮遣荒苜u，這是一家人的命啊。賣了，我們怎么活啊�！�
楊田沉默半天，才說道：“他說，讓五兒給他做妾�！�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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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冤的喊冤，有狀的告狀
林掌柜的一聽，差點(diǎn)氣炸了肺。
五兒是楊田的小女兒，生得極好，已經(jīng)定了親，就是本縣的一個(gè)讀書人。定好秋天就成親的。
林掌柜的罵道：“這個(gè)混蛋，這個(gè)畜生，老天怎么不收了他？這還給不給人活路啦？”
林田冷靜地說道：“兄弟，罵也不能解決問題，還是想想怎么辦吧。”
林掌柜的“啪”甩了自已一個(gè)大嘴巴，“都是我連累了楊兄，我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你還是快些回家，把五兒藏好，等到成親的時(shí)候再說吧�！�
楊田起身拍了拍林掌柜的，“我先走了�！�
他不是不幫忙，只是，以郎新的個(gè)性，被他盯上的東西，一般是沒跑了。林家的鋪?zhàn)�，肯定是保不住了，自已的小女兒，怕是也危險(xiǎn)了。
自已還是回家想想辦法吧。
楊田回家以后，不動(dòng)聲色。
當(dāng)天晚上，他就偷偷把小女兒送到婆家，讓小兩口拜了堂，成了親。
然后，他拿出一筆錢，讓他們連夜出城，城門那里，他已經(jīng)打通了關(guān)節(jié)。
讓他們到清平縣租個(gè)普通的小宅子，等家里風(fēng)平浪靜了，再回來。如果聽說有什么不好的風(fēng)聲，就偷偷離開這里，以后再說。
楊田這里，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了，他還是到了林家，希望關(guān)鍵時(shí)刻，自已也能搭把手。
那個(gè)郎新，沒等到自已心儀的小美人上門，知道是不成了，就帶人到了林家，那是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啊。
他們砸的是林家住人的屋子，感覺不過癮，直接一把火給燒了。
可憐林家多年的家業(yè)，被一把火燒得精光。好歹，跑得及時(shí)，人總算是保住了。
至于鋪?zhàn)�，郎新想著，以后自已還得在這里做生意，就沒動(dòng)。
住房沒了，鋪?zhàn)舆�在，可是生意是做不成了。林家實(shí)在沒辦法了，只好同意賣鋪?zhàn)恿恕?br />
最后，林掌柜的拿著賣鋪?zhàn)拥亩畠摄y子，帶著一大家子十幾口子人，要到清平縣去，結(jié)果也沒能如愿。
顧梅朵聽到這里，滿腔氣憤：“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大娘說道：“到哪里說理？我們清山縣，你是不知道啊，有了事情自已解決。解決不了，你活該。
你想說，怎么不去縣衙告狀？
這么和你說吧，你去了縣衙討公道，還不如不去。
你不去，頂多受些窩囊氣，被憋屈著。可如果你去了縣衙，就有可能被打死或者被氣死。
因?yàn)椋谇迳娇h，凡事能橫得起來的，都是和縣令有關(guān)系的人，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遠(yuǎn)支近支的，都能盤剝咱們這些沒靠山的人。
有能力的人，這些人也不敢欺負(fù)。
你想告狀，進(jìn)了縣衙，要先交一大筆銀子，再挨一頓板子，這才準(zhǔn)許你告狀。
然后，衙門的師爺會幫著縣令的親戚寫狀子，人家懂律法啊，無論你受了多大的冤枉，最后，肯定是你沒理。
輕者被打出來，重者直接丟了性命。你說，這誰還敢告狀？
老婆子我都快十年，沒聽說有人去告狀了。
聽說上頭衙門說了，咱清山縣，被治理得多好多好，都沒人來喊冤告狀。”
顧梅朵又問道：“大娘，你是說，咱們清山縣的人，都不敢告狀了？那如果護(hù)國公主來了，要給你們做主，你們也不敢告嗎？”
大娘說道：“唉，孩子，別聽人家瞎說，哪里有什么清官��？人家公主來了，有事情也是找縣令啊，怎么會來管老百姓呢？”
“大娘，那這清山縣，都有哪些人不能惹��？”
大娘左右看了看：“孩子，你這剛來不知道，大娘告訴你，你記好了，遇到他們繞著走，千萬記住了�！�
顧梅朵點(diǎn)頭。
“縣太爺是最最厲害的，其他的，他幾個(gè)兄弟，他幾個(gè)小舅子都不能惹，否則，你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告狀的事兒，你就不要想了，沒門兒啊�！�
顧梅朵聽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這樣的事情，現(xiàn)代也有，老百姓都被欺負(fù)怕了，有人伸張正義的時(shí)候，也不敢出頭了。
顧梅朵叫來劍聲：“你回一趟清平縣……”
劍聲騎馬走了。
……
清山縣縣城東邊，有片很寬敞的空地，聽說，這里被郎家買下來，要建房子，只是還沒有動(dòng)工。
等清平縣的侍衛(wèi)都到齊了，顧梅朵給他們分了組，讓他們分別去抓人。有反抗的，直接動(dòng)手，嚴(yán)重的，打死勿論。
顧梅朵又派了二十個(gè)人，全城放消息，“護(hù)國公主駕臨清山縣，有冤的喊冤，有狀的告狀�！�
不久，清山縣就沸騰起來。
很多人，不相信這是真的，只當(dāng)有人開玩笑。但不，不影響他們看熱鬧，看看是誰敢太歲頭上動(dòng)土，不要命了！
直到整個(gè)縣城的人，看到清山縣縣令宋賓兄弟幾個(gè)，還有宋賓的小舅子郎新兄弟幾個(gè)，都被抓住控制起來，他們才感覺到，他們，可能真的可以告狀！
于是，有那膽大的，直接就上前來，“公主，我要告狀。我家祖?zhèn)鞯膸追女�，郎新要買，我們不賣，他們搶走了畫，把我爹給活活打死，還不讓我們收尸。冤枉啊，請公主做主�！�
有人開了頭，告狀的人就直接撲向臨時(shí)搭起來的臺子，訴說自已的冤屈。
顧梅朵組織人給這些告狀的人排隊(duì)登記，她自已則悄悄帶了隊(duì)侍衛(wèi)，領(lǐng)著人，到這些人家中店中鋪?zhàn)又校槌X財(cái)。省得被他們聽到風(fēng)聲，給轉(zhuǎn)移了。
顧梅朵每到一處，就讓侍衛(wèi)控制住人，她則進(jìn)去抄錢。
明面上的，她不會動(dòng)。就是那些被埋在屋里院子里地底下，放在密室暗格里的，她全部取走，一點(diǎn)不留。
等顧梅朵把這些排得上名號的，縣令和他們家的親戚都抄完以后，顧梅朵也是大吃一驚。
因?yàn)�，太多了�?br />
這個(gè)縣令宋賓，來上任的時(shí)候，他的家眷，甚至還穿著打補(bǔ)丁的衣服�，F(xiàn)在，看看這些錢財(cái)……
顧梅朵粗粗算了一下，得有三四百萬兩，還有幾萬兩的黃金。
一個(gè)小小的清山縣，這個(gè)宋賓和他的親戚們，這是榨干了全縣百姓的血��！
這幫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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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京城也有人。簽字畫押吧
顧梅朵帶人趕回百姓們告狀現(xiàn)場，看到還有很多的百姓在排隊(duì)，記錄的幾個(gè)人奮筆疾書，累得滿頭汗水。
告完?duì)畹陌傩找矝]有走，他們還在等待后繼。
顧梅朵拿過那些記錄的簿子，翻看起來。
又找了人來，將其中的重大事件，凡是涉及人命的，以及弄得人殘廢無法生活的，害得人家傾家蕩產(chǎn)無處立足的，重新再抄錄一下。
這樣一來，抄錄的人不夠用了，顧梅朵正想辦法找人來幫忙呢，有幾個(gè)書生打扮的人走上來：
“公主，我們是縣學(xué)的學(xué)生，我們可以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