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280章

    矛盾

    只要有鄰里，只要你的生活跟第二個人有關(guān)聯(lián)，就不可能沒有矛盾。

    老周家夠和睦的了吧，但小錢氏有時也會懟妯娌，周四郎沒少把活兒甩給兄弟們干，上頭幾個哥哥偶爾也會欺負(fù)一下弟弟。

    別說吵架，兄弟幾個打架都打過。

    而七里村小，一年下來，村民們?yōu)榱烁鞣N各樣的事吵架的也不少，錢氏夠佛的了吧，前年還為了滿寶的事堵在周大驢家罵了小半個時辰，還鬧到村長那里去了呢。

    而大梨村是一個大村。

    這個村足有一百三十多戶，是七里村的一倍還多。

    人更多，紛爭當(dāng)然也更多。

    而且和七里村主要是周姓不同，大梨村里的姓氏很雜，足有八九個姓，而其中比較強(qiáng)的姓有三四個。

    姓氏不一樣，那矛盾就更多了。

    周四郎說的賈家兩兄弟在大梨村也是有名的。

    因為大梨村有個大集，這里面有肉鋪，還有雜貨鋪，做各種小生意的更是不少。

    每隔兩天一個集日，哪怕大家習(xí)慣以物易物，不能直接入賬銅錢，換回來的東西拿到縣城里去也能賺一筆的。

    而且相比其他東西，用來交換的糧食和布匹一直是硬通貨，哪怕是縣城有些地方都還會用這兩樣來換東西。

    因此，大梨村的村民們?nèi)兆悠毡檫^得比別的村要好。

    賈家兩兄弟是七八年前開始燒炭的，也不知道他們跟誰學(xué)的本事，回來在菜園旁邊的空地上挖了兩個窯就開始燒炭。

    他們試過各種木，最后發(fā)現(xiàn)松木比較好燒，城里人也比較喜歡，他們就專門瞄著松木砍。

    除了從自家的山里砍，也去砍別人家的山。

    這要是打柴回來自家燒，各家當(dāng)然不會有問題，但砍回去燒炭再拿去賣大家就不是很樂意了。

    而且砍樹也是有砍樹的規(guī)矩的，你一次性砍太多了，你是得給人補種回去的，不然都這么砍，過幾年山上還能有樹嗎？

    別說山的所有者不同意，里長和縣里的官老爺們也不能答應(yīng)啊。

    于是被賈家兄弟倆特別關(guān)照過的幾座山的主人便在七八年前鬧過一場，也是因此，賈家兄弟把自家山里的松木砍得差不多了，這才瞄到眾山的。

    眾山離七里村有一點距離，離大梨村也不近，屬于兩個村的交界處，甚至更靠近七里村一些。

    上面的松木是附近幾座山里最多，最齊全的。

    所以當(dāng)年賈家兩兄弟就帶著人偷偷的上去伐木，被周大驢給撞見后才鬧出來的。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說的，大梨村的里長收回了賈家兩兄弟原本的口分田，重新把眾山分給了賈家，然后他們又從份額內(nèi)分出四十畝的山地給七里村，這事才算完。

    這事當(dāng)年鬧得不小，因為七里村又窮又小，村長還帶著村里的青壯扛著鋤頭去跟大梨村的里長和賈家兄弟談判，兩個村子差點打起來。

    當(dāng)年周四郎也就和現(xiàn)在的周六郎一樣大，雖然不用去，但他還是摸在后面跟著去湊了一把熱鬧。

    所以他太知道賈家在大梨村有多不受待見。

    此時他極盡挑撥之能事，為了揚大他們的惡行，周四郎還一點兒不害臊的把衣服一掀，給大家看他的后腰。

    此時距離他摔倒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正是所有的痕跡都冒出來的時候，只見他的后腰又青又腫，有些地方還是紫紅色的，一看就很嚴(yán)重的樣子。

    而旁邊的皮肉又白嫩嫩的，一群大嬸大媳婦，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一邊跟著心疼，一邊用力的去瞄他沒露出來的那部分。

    方氏正跟她娘說話，見狀就上前兩步將衣服扯下來，趁機(jī)擰了他一把，嘴上卻關(guān)心道：“晚上涼，萬一著涼怎么辦？快把衣服放好來。”

    大嬸們惋惜的收回目光，周四郎嘿嘿一笑，并沒覺得有什么。天氣熱起來的時候，他們這時候跳到河里去洗澡也是常有的事。

    只不過他現(xiàn)在娶媳婦了，所以不跟村里的單身青年們一起行動了。

    大家看過周四郎身上的傷，對賈家兩兄弟的討伐達(dá)到了高潮，一是她們當(dāng)中不少人就跟賈家有矛盾，二則是，誰讓周四郎長得好看呢？

    方母也覺得女婿長得好看，所以對女婿被“看光”的事很有些介懷，所以見他們說完話了，就把來串門的人都請走了。

    當(dāng)然，她沒明著說出來，而是讓小女兒帶著周四郎和滿寶去收拾一下晚上住的房間。

    大家一聽，再一看已經(jīng)完全暗沉下來的天色，便紛紛告辭回家，這時候的確也該睡覺了。

    不過剛得了這么一個八卦，她們覺得還不困，因此決定換個地方繼續(xù)說話。

    方家條件不錯，最主要的是，方大舅子還沒有孩子呢，所以方氏姐妹倆的房間都空著，只要她們回娘家就有地方住。

    方氏也才出嫁倆月，對家里的感情沒變化多少，還當(dāng)娘家是自個的家，所以熟門熟路的進(jìn)廚房燒熱水給周四郎和滿寶洗漱。

    方母就溜進(jìn)廚房里和她說悄悄話，主要是問她在老周家過得怎么樣。

    剛才小閨女的動作方母也看在眼里，猜得出她不會過得太差，不然也不能伸手就揪一下周四郎，不過她還是得說說她，“你要教訓(xùn)他，也得回屋去，不然讓外人看見多給他丟面？你婆婆看見了也不好呀�！�

    方氏臉微紅，道：“我知道了娘。”

    方母就滿足的長嘆，“這門親事還真是選對了，嫁在七里村也不錯，離得近，你看，家里都沒去接你，你都能回娘家三趟了，不像你姐，一年到頭就回那么一兩次，待個小半天就走。”

    “娘，你這是嫌棄我總回來呀。”

    “瞎說，我嫌棄你干嘛，我巴不得你隔三差五的回來呢，只要你不是被婆家趕回來，也不是吵架跑回來就行�！迸畠夯丶�，方母還是很舒心的，而且老周家也做得好，每次孩子回家都不會空著手，就算不帶點豆腐什么的，也會拎著兩斤豆子。

    比如今天，他們就拎著豆子過來的。

    “不過，我看剛才四郎傷得是有些嚴(yán)重，老大夫是怎么說的，真的沒事？”

    第281章

    臉好

    “能有啥事啊，”方大郎正好來廚房找他娘，聽到最后一句話，忍不住道：“娘，那小子就是哄你們的，別看那個傷看著重，其實什么事也沒有，既沒傷到骨頭，也沒傷到內(nèi)腑，青紫一段時間就消了。”

    方大郎五大三粗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殺羊的一把好手了。

    他不僅要殺羊，他還要抓羊，當(dāng)然，因為他爹還年富力強(qiáng)，所以他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抓羊，所以經(jīng)常受傷。

    傷得多了也就有經(jīng)驗了，剛才周四郎在院子里撩衣服博同情他也看到了，說真的，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傷一點兒也不重。

    重的傷，一般就不能從老大夫家里出來了。

    但顯然方母不是這么想的，她嫌棄的轟了轟方大郎，道：“四郎能跟你一樣嗎，看看他那個身板，萬一真摔壞了，以后你小妹靠誰去？”

    方大郎：“……娘，我才是你兒子吧？”

    方母沒理他。

    方大郎回屋就見妻子拿著藥酒往外走，看見他便連忙把藥酒給他，道：“快，我剛找出來的，給妹夫送去，讓小妹給他擦一擦，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

    方大郎：“就那么一點兒小傷……”

    “哪里小了，我剛才都看到了，青了一大片呢，不知道多痛，你趕緊給送去吧�！�

    方大郎運了運氣，再一次感受到，原來長得好真的有這么多便宜可占。

    要知道他從一開始就不太看得上周四郎。

    不僅是因為覺得周家配不上方家，最主要的是周四郎他是個混混啊，還是個名聲很不好的混混。

    但就因為長得好，他小妹就看上了他，就因為長得好，他娘竟然就答應(yīng)了。

    方大郎看了看方大嫂手里的藥酒，運了運氣，最后還是接過去給送到周四郎那里去了。

    周四郎的傷可比滿寶的重多了，最主要的是，滿寶的手已經(jīng)被回位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疼了。

    周四郎的傷卻到了最疼的時候。

    所以他正趴在床上，忍不住痛得哼出聲，干脆就跟滿寶說話，“你說說你，一個人睡那么一張大床都能摔下床，你就不能長點兒心嗎？”

    “像我，也就只有老五老六睡覺太霸道，伸腳踹我，我才會掉下床�！�

    滿寶正拿著那瓶藥酒琢磨，當(dāng)然，除了一股酒味和一股藥香味，她什么都沒聞出來。

    她只是有些惋惜，“要到明天才能幫你擦藥酒，四哥，你很痛嗎？”

    周四郎哼哼兩聲，不過這種痛還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nèi)。

    仔細(xì)想想，好像也沒那么痛，記得前年他因為賭錢的事被老爹打的那一頓可更痛。

    而且當(dāng)時他可不能躺著，而是第二天就要扛著鋤頭下地了。

    這么一想，周四郎滿足了，干脆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起來。

    方大郎過來時，周四郎已經(jīng)趴在枕頭上睡著了，滿寶給他開的門。

    方大郎低頭看著軟軟圓圓的滿寶，聲音都低了八度，他往屋里看了一眼，就把藥酒遞給滿寶，小聲道：“這是給你四哥的，給他擦上，過兩天應(yīng)該就好了。”

    滿寶來者不拒，接過后對他揚起燦爛的笑容，“謝謝方大哥�！�

    方大郎：“……不謝�！�

    想要個閨女了怎么辦？

    此時方氏也正在和方母說悄悄話呢，“……老大夫說日子還不長，所以不能確診，讓我半個月后再來看�！�

    方母卻精神一振，“老大夫這么說，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這懷上最起碼有一個月了吧？”

    方氏紅著臉點頭。

    方母高興起來，“好好好，那我又要當(dāng)外婆了。”

    說完又有些惋惜，同樣小聲的道：“你嫂子到現(xiàn)在都沒懷上……”

    方氏道：“嫂子進(jìn)門也沒多久，娘你別急�！�

    怎么可能不急，進(jìn)門都一年多了。

    不過這個現(xiàn)在并不急，更急的是，“我們家地里的麥子已經(jīng)黃了，你爹想著過兩天選個好日子就開鐮了，你婆家那邊也快開鐮了吧？”

    方氏“嗯”了一聲，道：“也就這段時間了�！�

    “那你得讓四郎去和你婆婆說一聲，你日子淺，可不能干太重的活兒�！�

    方氏笑道：“娘，我知道的，婆婆從不讓我們做過重的活兒，割麥子這樣的活兒沒事的�！�

    方母一想也是，鄉(xiāng)下人家，哪有完全休息的？

    不過她還是叮囑了再叮囑，“你別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一定要和你婆婆說，聽你婆婆的。”

    方氏就有些猶豫，這種事沒確定就告訴婆婆，萬一不是真的，到時候怎么辦？

    大夫不敢說確定的話，她當(dāng)然也不敢把這樣的話往外說。

    方母就教她，“讓四郎去說。”

    方氏猶豫著點頭。

    結(jié)果都不等他們夫妻去暗示婆婆，滿寶就把一切都禿嚕給錢氏聽了。

    因為想著滿寶一大早還要回去上學(xué)，所以周四郎天剛亮就爬起來，早食也不吃就領(lǐng)著倆人回家了。

    滿寶一回到家就鉆到房間里去找爹娘。

    老周頭和錢氏一看她這興奮勁兒就知道她沒事，面色很平常的和她打招呼，然后老周頭就背著手出去，給她們娘倆說悄悄話的空間。

    錢氏笑著把她召到身邊，問道：“大夫怎么說的？”

    滿寶就把昨天大夫的診斷一五一十的說了，當(dāng)然包括老大夫?qū)χ芩睦珊头绞系脑\斷，“娘，四嫂也懷孕了，那我今年豈不是要添兩個侄子？”

    錢氏就笑道：“你四嫂得等到明年才能生，不過這也是好事，家里添丁是大事，你們今天回來怎么不買些肉回來？”

    “四哥說那是娘給的錢，不能亂花，不然回頭娘又記他一筆賬�！�

    “胡說，”錢氏嗔笑道：“娘是那樣的人嗎？他是不是在外頭做了什么壞事？”

    滿寶精神一振，立即將昨天晚上周四郎在方家院子里挑撥離間的事繪聲繪色的說了。

    錢氏早有預(yù)料，搖了搖頭道：“老四這脾氣，從來不肯吃虧的。不過這樣也好，總比直接扛著鋤頭去跟人打架強(qiáng)�！�

    “咦，娘，你不生氣呀？”

    “不氣，我氣什么，只要你四哥不是直接去找人打架，也不是造謠生事，我就不氣�！�

    滿寶就若有所思起來。

    第282章

    走他討厭的路

    老周頭去看了一下地里的麥子，發(fā)現(xiàn)還不夠黃，估算了一下時間后道：“再過三四天就可以開鐮了�！�

    周四郎一聽，顧不得趴在床上養(yǎng)傷了，這夏收一開始，估計得要連著忙兩個月。

    雖然跑到大梨村里挑撥離間一番，但老賈家目前也不會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

    他的傷可不能白受了。

    小心眼的周四郎扶著腰就要再去大梨村湊湊熱鬧，滿寶忍不住道：“四哥，你再去就不怕被揍呀？那可是別人的地盤�！�

    周四郎哼哼道：“我怕啥，你四嫂家也在那兒呢。”

    “可賈家兄弟多，四嫂只有一個哥哥，”從小有六個哥哥，以至于沒人敢欺負(fù)她的滿寶熟知這里面的套路，道：“你被揍了，離得這么遠(yuǎn)，我們可救不了你�！�

    周四郎就猶豫起來。

    滿寶就嘿嘿笑，“四哥，名流千古的人都要能屈能伸，書上還有一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干嘛非得急在今天報仇？“

    周四郎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不是吧，要等十年，十年以后我都記不住這個仇了，我還怎么報？”

    滿寶一想也是，十年好像是太久了，“但你也不能送上門去找打呀，你這不是找抽嗎？”

    “他就是找抽，”一旁的方氏忍不住道：“都是閑的，爹娘心疼他，不叫他出去干活兒，結(jié)果他躺床上才小半天就嚷著無聊。以前忙得時候他又偷懶，現(xiàn)在給他休息了，他又想著攪風(fēng)攪雨，這不是找抽是什么？”

    周四郎哼哼著趴著沒說話。

    就是因為要趴在家里休息，他才覺得屁股和后背好像越來越疼，這口氣擦越來越咽不下去。

    滿寶卻不太想自家哥哥和外人再起沖突的，挑撥離間沒問題，但要是打架就不好了。

    雖然她沒見過他們跟別的村子里的人打架的樣子，不過看他們上次跟那三個壞人打架就知道，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

    上次大哥傷得那么重，二哥三哥和四哥也被打得不輕，所以沒事還是不要打架。

    既疼，還費錢，更耽誤工時。

    滿寶覺得，報仇可以有別的更溫和的辦法，比如，對方越不想他們干什么，他們越要干什么。

    那問題就回到了最初，他們?yōu)槭裁磾f周四郎他們呢？

    還不是因為他們可以從眾山里掙錢。

    滿寶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道：“四哥，我們?nèi)ケ娚秸乙熬�，把他們家山里的菌菇全給找出來�！�

    “昨天沒下雨，今天也沒下雨，哪會有菌菇？有也不好吃了�！�

    “那我們?nèi)フ臆蜍�。�?br />
    周四郎精神一振，問道：“你真的確定茯苓就長松樹樁上？我和老五可是把眾山里的松樹樁全翻過了，沒看到一顆�！�

    “不確定�！�

    周四郎：“……”

    “但是，絕大部分會長在松樹根下的，”雖然百科館那邊的詞條還沒出來，但滿寶翻找過白家書房里的書，也問過莊先生，確定時人覺得茯苓為松樹之精華。

    既然是松樹的精華，說明他們采摘都是在松樹下采摘的，所以滿寶決定這次不去松樹樁里找，而是去松樹林里找。

    而她可是有科科幫忙的。

    科科掃描植物特別厲害，尤其是它已經(jīng)收錄了茯苓，數(shù)據(jù)里有茯苓的數(shù)據(jù)，掃一下，方圓百米，咳咳，雖然比方圓百里差很多很多，但總比他們的眼睛厲害不是？

    在樹林里，他們也就能看到眼前的地方而已。

    正好滿寶剛下學(xué)回來，她往外看了一眼，便道：“四哥，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然后讓大嫂把晚食留給我們晚一點回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