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滿寶想了想道:“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我覺著都一個樣�!�
第523章
借宿
滿寶也并不敢走太遠,在科科的指點下,她挖了好幾株沒見過的植物,每一種都撿了一棵悄悄的收進了系統(tǒng)里,這才背著背簍回去。
因為日頭正大,大家從早上晃到中午,不僅馬累,人也累,所以此時大家正坐在茶寮里遮陰休息。
因為白善寶在看書,白二郎便也被迫的拿了一本詩集在看,這是最近莊先生正在教他們的詩集。
看見滿寶回來,他立即丟下書跑去湊熱鬧,問道:“你挖了什么藥回來?”
滿寶很光棍,“現(xiàn)在還不認識,你等我回頭查查書。”
“你每次都是這樣,專挑自己不認識的挖,還說是挖藥草呢,你分明是挖野草吧�!�
“藥草大多是野生的,也都是野草,”滿寶將挖來的植物拿出來清理干凈,直接晾在車轅上,打算一會兒要上路了再收起來。
對于一路上挖的草,她都打算這么處理,不管詞條出來它們是不是藥草,既然不認識,那就留下多認認,以后就認識了唄。
莊先生正撐著手臂假寐,聽到了滿寶的動靜,便睜開眼睛道:“周滿,你去問一問這是何處,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走,晚上可能找到落腳的地方�!�
滿寶應下,轉身便去找茶寮的小伙計聊天。
不過一會兒,滿寶就從小伙計那里知道了所有想知道的。
她跑回來道:“先生,這里是茂州境內了,從這兒往前三里就是他們的村子,再往前去,那得走上五十里才能進城去,這會子我們恐怕是趕不上了�!�
“不過伙計說了,城外有一座道觀,香火不錯,時有趕不上進城的旅人在那里歇腳,我覺得我們可以直接住在道觀里。”
莊先生便點了點頭,起身道:“那我們就走吧。”
他起身與隔壁桌的五人點頭示意,這才帶著三個弟子上車離開。
五人看著他們離開,為首的中年人輕笑道:“我們再休息一下也上路吧,不然恐怕連道觀都要趕不上了。”
“是�!�
車上搖晃,三人都不喜歡在車上看書,最多是互相檢查背誦課本,白善寶撩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我們晚上恐怕還會和他們撞在一起。”
“撞就撞唄,有什么要緊?”白二郎只是有些憂傷,“你說先生也真是的,我們羅江縣距益州只有一天的功夫,他非得往北繞,又往西繞到茂州,何必呢?”
“為了檢查你的功課唄,哈哈哈……”滿寶哈哈大笑,問道:“晚上先生肯定還要檢查功課的,你今天是詩背下來了嗎?”
“我剛才背了一下,已經(jīng)快要記得了,來來來,我們來互相檢查一下�!卑锥芍攸c看滿寶,“你記下了?”
“我背下來了�!�
白二郎不信,“我從沒見你拿過書�!�
“我是沒拿過書,但我聽到你背了,之前又讀了兩遍,再聽你讀了這么多次,聽也聽會了�!�
白善寶深以為然的點頭。
這也是他們兩很喜歡跟白二郎坐在一起的原因,先生要求背下的詩,他們只要事先看兩三遍,然后再在車上聽白二郎背,基本上就能背下來了,而且還會很熟。
不用在搖晃的車中翻書確認,他們還是很高興的。
白二郎被倆人氣得不輕,轉過身去哼了一聲。
不過一會兒他還是得轉身回來找倆人幫忙檢查背書。
周四郎聽著他們在車里郎朗的背著書,也晃著鞭子搖頭晃腦起來,帶著一車的讀書聲一路往西南而去。
果然如滿寶說的那樣,他們趕不上進城了,趕到城外時,城門已經(jīng)關了有兩刻鐘了。
周四郎站在車轅上望了望,便指了一個方向道:“我看到道觀了,在那兒呢�!�
莊先生只看了一眼便道:“上前去借宿吧�!�
道觀的大門已經(jīng)關閉,但旁邊的小門卻是開著的,里面是一間挺寬敞的靜室,坐了不少挑著擔子或拿著背簍的農(nóng)夫。
大吉停下了馬車,沒讓周四郎上前,而是自己親自上前敲了道觀的門。
門內的落腳的人探頭看著他們,并沒有阻止他們。
很快便有道童來開門,大吉便說了借宿的意思。
道童看了一眼他們身后的馬車,行了一禮后道:“幾位居士見諒,今日觀中的客房都已住滿,所以只能委屈幾位居士暫且在靜室留宿�!�
道童指著旁邊的靜室道:“這是我們道觀專門劈出來庇護過往旅人的居所,幾位居士若不嫌棄今晚就暫且歇于此處吧�!�
大吉問道:“不能再騰出一間來嗎?實在是我家先生年事已高,在靜室居住,恐怕受涼�!�
道童很可惜的道:“觀中的客房真的住滿了,也實在騰不出來了,實在抱歉�!�
話音才落,五匹馬瞬息間又到了跟前,馬上的五人也聽到了這話,一個白面中年人正要說話,為首的中年人便抬了抬手笑道:“那看來我們來的也晚了些,既如此,今晚只能借貴觀的靜室休整一二了�!�
道童見他們好說話,也松了一口氣,側身道:“多謝幾位居士諒解,請靜室自便吧�!�
中年人微微點了點頭,對莊先生頷首后便帶著人先一步進了靜室。
周四郎和大吉把馬栓在了外面,然后把馬車里的貴重東西都拿進了靜室里。
靜室很干凈,就是太干凈了,連蒲團都沒有。
出門前,老周家的人就很擔心滿寶在外頭受涼生病什么的,所以給準備的東西不少,比如一床小被子。
而白善寶他們準備有席子。
大家一起動手將席子鋪到地上,這才坐上去。
周四郎將中午從茶寮里買的馕餅拿出來分給大家,道:“晚食便將就一下吧,等明天進城再吃好吃的�!�
滿寶道:“我明天要吃燉雞�!�
一旁忘了買晚食的五人:……
不過他們有干糧,只是做了好幾天的干糧味道實在是不怎么樣。
莊先生看得出來他們不太喜歡,忍不住一笑,從袋子里取了三張馕餅交給滿寶,笑道:“拿過去給那幾位先生�!�
滿寶便將自己的馕餅放下,將那三張拿過去給他們,“我們先生請你們吃的�!�
第524章
閑話
幾人先看了莊先生一眼,這才接過,為首的中年人干脆揪了一塊馕餅便坐到了莊先生的對面,笑道:“沒想到如此巧,我們今日竟碰到了兩次,在下姓李,家中排行第二,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莊先生就笑道:“莊某家中獨子,李二先生若不介意,便稱我莊大郎吧�!�
滿寶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邊吃馕餅,一邊悄悄的和兩個小伙伴道:“和白二排行一樣。”
白善寶點頭,“人也差不多�!�
聽到了悄悄話的莊先生:……
李二郎見他頓住,就抬頭疑惑的看向他,莊先生便對他笑了笑,問道:“李二先生一路行商時間不趕嗎?”
李二郎笑道:“這天下的生意是做不完的,故偶爾也會放慢腳步慢慢走。聽白日所言,先生此去益州是為了讓學生考府學?”
他的目光在滿寶三人身上滑過,最后定在了白善寶身上,笑問,“是這個少年郎嗎?”
莊先生笑著頷首。
李二郎忍不住贊,“看這孩子也才十二三歲吧,竟都能考府學了嗎?”
他在茶寮的時候就留意到白善寶了,一是他們談話露出來的意思;二則是因為這孩子捧著書在茶寮里看,他看得出來對方是真的看進去了。
之前在茶寮不好搭話,這會兒倒是方便了。
李二郎干脆考校起白善寶功課來。
白善寶一一回答了,后來問題越來越難,他忍不住去看莊先生,但莊先生微笑著沒說話,他就只能絞盡腦汁去想。
但心里還是忍不住吐槽,就這還是商人?
懵誰呢?
滿寶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白善寶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她。
滿寶想了一會兒,便悄悄提醒他,“說的是《道德經(jīng)》中的不言之教�!�
白善寶一聽便明白了,這才從容的答上來。
李二郎這才看向滿寶,與莊先生笑道:“莊先生有兩個……”一低頭對上白二郎的眼睛,他微頓,改口道:“有三個好弟子啊�!�
莊先生自然謙虛一番。
李二郎將手上的馕餅吃完,喝了口水后便去找另一邊的農(nóng)夫說話,“老丈背簍里裝的是什么?”
“是泥塘里挖出來的藕,”農(nóng)夫讓他看到背簍里的東西,解釋道:“這會兒子家里種的青菜還少,去年冬天留下的藕沒挖完,正好挖了拿到城里來賣�!�
“這是沒賣出去?”
“賣出去了,賣出去了,就剩下這幾節(jié),”農(nóng)夫笑瞇瞇的道:“只是城中不好留宿,所以才特意出城來住在道觀中的�!�
李二郎便笑道:“這家道觀倒不錯,還特意留了靜室給路人歇腳。”
“是啊,這靜室以前是沒有的,還是幾年前才開始建起來的,所以我們才敢在城中停留到很晚,等人逛完了晚市才出城的,”農(nóng)夫笑道:“換做往昔,我們申時一過就要回家去的�!�
滿寶好奇的問,“不能連夜趕路嗎?天黑了可以打火把呀。”
“哎呦,那可不敢,山深林密,就算有一兩個人結伴也不敢在半夜走山路的�!�
白善寶也感興趣起來,興奮的問道:“是不是有山匪?”
李二郎:……
農(nóng)夫哈哈笑道:“倒沒聽說過有山匪,但夜路不安全,就是沒有歹人,萬一撞上邪祟怎么辦?”
“你家離這里遠嗎?”李二郎生怕白善寶又問出什么奇怪的話來,連忙將話題扯了回來。
“遠呢,走一趟將近兩個時辰呢�!�
李二郎:“這么久?”
“是啊,所以我們天將亮就要出門,走到縣城時早市沒趕上,只能等午市,可午市買菜的人少,倒是晚市撿便宜的人多,雖然價格被壓下來了,好歹賣出去了不是?”
李二郎問,“這兩年家里的日子難過嗎?聽說前兩年益州水災,茂州也都被波及了�!�
“哎呀,就是因為那場水災,大家現(xiàn)在才掙命一般,”農(nóng)夫道:“那會子為了活命,家里欠了不少的錢,好在這兩年風調雨順,我估摸著再干兩年就能把債還清了,只求著老天爺接下來的幾年也能賞口飯吃呀。”
“欠的什么債,竟然要還這么多年?”
“兩袋谷子。”
李二郎眼睛微睜,問道:“難道你們全家一年勞作,除去自家吃的,竟然還余不下兩袋谷子嗎?竟然要分四年來還?”
“我借的是災年的谷子,那會子谷子都三十文一斗了,應是賒借,還有利息的,事后不管是還錢還是還谷子都得照著市價來�!鞭r(nóng)夫道:“這欠著的錢滾著利息,這兩年糧價又不高,這不就越還越多嗎?我特意請了里正算過的,估摸著得還四年才能還清�!�
滿寶眨眨眼,道:“像是賭場借給賭徒的印子錢�!�
白善寶:“利滾利是違法的吧?”
白二郎問:“官府會管嗎?”
“看情況吧,”滿寶撕著馕餅一邊吃一邊道:“要是楊大人知道了估計會管,傅縣令的話那估計就是當沒聽見了。”
“傅縣令都走了好幾年了,你怎么還沒忘了他?”白善寶覺得傅縣令也挺可憐的。
滿寶則道:“怎么可能忘,上個月我才收到傅二姐姐的來信呢,說她已經(jīng)定親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議婚期,可能今年秋天,可能明年春天就要嫁人了,我還在想給傅二姐姐送什么禮物過去呢。”
李二郎既想繼續(xù)和農(nóng)夫說話,又想順著滿寶的話往下問,于是他頓了一下問滿寶,“你們哪個縣的人?”
“我們是羅江縣的�!�
“羅江縣?”李二郎略一思索便想起來了,笑道:“你們那縣令是叫楊和書吧?”
“是啊,是啊,你認識楊大人��?”
“見過,那位楊大人為官如何?”
“不錯呀,”滿寶道:“我們都很喜歡楊大人的�!�
“哦?這是為何?”李二郎笑問,“聽你們的話音,羅江縣的前任縣令姓傅,怎么,他不好嗎?”
莊先生便放下了竹筒,輕咳了一聲。
滿寶便想了想道:“這倒沒有,傅縣令走的時候,我們還去送行了呢。先生說,當時要是沒有傅縣令努力,我們縣也不可能免稅一年�!�
農(nóng)夫一聽,立即問:“你們縣免稅了?”
第525章
農(nóng)事
“免了,免了一年�!睗M寶道:“當時我們縣中也有人不欲上書免稅,是傅縣令奔走,這才能搭著益州的尾巴免稅的,不然我們村的日子肯定也難過�!�
農(nóng)夫就拍著大腿道:“哎呀,你們運氣可真好,碰上了一個好大人了,我們縣別說是免稅了,去年還新增了兩捐,說是洪水沖垮了道路水利,都得花錢休,花用的錢糧都分派到了我們頭上,不然我家也不至于還不上那兩袋谷子呀�!�
滿寶已經(jīng)不是六七歲的小孩兒了,她如今知道的事情更多,想的也更多,雖然依然牢牢的記著傅縣令增加入城費的事,但也想著先生說過的話。
評定一個人,不能只記著他做的一件事,得把他該做的事列出來,再把他做了的事列出來,方能知道那個人怎么樣。
傅縣令在羅江縣多年,卻只去過七里村兩次,平時勸課農(nóng)桑從不會走到七里村;
六年的時間,他只加過一次捐;
每年都發(fā)勞役修水利和道路,還修過縣衙;
收城門費;
上書給他們免了稅;
總結下來也只有這么幾件事,但因為母親的緣故,滿寶很喜歡道教,這兩年也讀老莊,慢慢的知道,有時候,不做,就是一種正確。
當然,她更喜歡現(xiàn)在的楊縣令。
因為每年勸課農(nóng)桑他都會走到七里村來,甚至不僅是七里村,羅江縣下所有的村莊他都會走過一遍;
幾乎每年他都會從縣衙中拿出一部分錢來購買糧種,農(nóng)具或耕牛分到各戶或各里,扶貧扶弱;
每家若是添丁或是添置產(chǎn)業(yè),里正都會比以前上心一些,有時候不用村民們去找,里正自己就找上門來核對記錄,然后向上稟報;
楊和書也會發(fā)役令,卻會將事情提前,農(nóng)忙過后十天之內出役,不會像傅縣令那樣,一年早,一年晚的,不是正好咬著農(nóng)忙的尾巴,就是正好是天氣最冷的時候;
楊和書不收城門費,還約束縣城里的幫閑,不準他們找城里小攤販們的麻煩;
還會幫城里的商戶聯(lián)系外頭的商戶,將生意擴出去……
所以不僅是這位一看就沒顯露真實身份的李二郎問,就是一般人問她兩個縣令如何,她也不能說傅縣令不好,只會說自己更喜歡楊縣令而已。
李二郎卻轉移了注意力,專心問起農(nóng)夫加的捐,以及為何他們縣兩年前的受災情況。
但農(nóng)夫哪知道整個縣的事,他能說的也就是他們村和附近幾個村的受災情況。
但這也足夠李二郎推斷出他們縣的情況了。
白善寶也坐了上來,祖母和先生都說過,將來他要是當官,這些都是要了解的。
而且他也想看看別人是怎么當官的,百姓會怎么說他們。
李二郎問起農(nóng)事來,“不知去年收成如何,一畝能有多少石?”
“那個倒是沒算過,但一畝麥子好的有三袋半,差的也有近三袋,收成還算不錯的�!�
李二郎蹙眉,想起了什么,扭頭問白善寶:“你們是羅江縣來的,可知羅江縣的收成如何?”
白善寶想了想道:“全縣的數(shù)據(jù)只有縣衙才知道,不過我們的小莊子麥子畝產(chǎn)去年秋稱重時是五石,水稻差許多,只有三石左右�!�
李二郎懷疑的看著他,“小麥的收成能有這么高?”
稻谷的畝產(chǎn)倒是還正常,可這小麥,一般情況下不都只產(chǎn)三石左右,便是有些地肥沃,能收四石都頂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