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大山卻很高興,樂哈哈的道:“我爺給取的,說取了這個名字我就能像山一樣壯了。”
白善和白二郎看著瘦胳膊瘦腿,連腦袋和脖子都很瘦的大山表示懷疑。
不過白善沒怎么顯露出來,他輕咳一聲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知道京城的邳國公嗎?”
大山愣愣的點頭,糾結了一會兒道:“小公子,這要是造謠的事兒我們可不傳的�!�
“不是造謠�!�
大山憋了好一會兒后小聲道:“就是真事我們也不敢傳的,萬一大官兒們查起來,我們就都活不成了�!�
白善道:“……不是讓你傳他們家,讓你傳的是我?guī)熃�。�?br />
他將邳國公之子墜馬受重傷,滿寶開腹輸血救人的事兒繪聲繪色的如實描述了一遍,不僅大山,就是已經(jīng)二次聽的白二郎都聽呆了。
畢竟上次白善他們說沒說的那么詳細,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過程,最主要的是結果。
這會兒再聽才知道中間還有那么多事呢。
白善一下說太多話,和大吉要來竹筒喝水,這才繼續(xù)道:“我要你傳的就是這個故事�!�
少年也總算是回神了,他為難道:“這個故事也太長了,都能當說書的說了�!�
白善想了想后道:“也不要你照實全搬,比如你跟一個人說,小公爺臟腑破裂出血,周小大夫開刀把他的肚子打開,把里面的臟腑給縫好了;然后你可以和另一個人說,小公爺失血太多,要救不活了,周小大夫就給他輸血把人給救活了……”
白善道:“只有當人細問了,你再告訴他這其中這么多的事兒。”
他道:“你不是說你們唱詩唱得好還有賞嗎,那你們說故事說得好,應該也有賞才對吧?”
大山眼睛一亮,目光便飄向一旁的竹筐。
白善特別大方的道:“就照你剛才說的,不僅這一坊,內(nèi)城、外城、還有城門口,你都要叫人去傳,這一筐的銅錢都是你的。”
大山想了想后點頭,“好。”
然后伸手就要去拿竹筐,白善一把按住,將手中的那吊銅錢塞到他手里道:“這是定金,剩下的,等我看到了效果再付。”
大山一愣,“小公子還不相信我?”
白善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不信你,你也說了,以前你們只傳一首詩,現(xiàn)在卻要傳這么長的一個故事,你們總要適應適應。這一吊錢便是給你們試的�!�
大山沉默了一下后抱好懷里的錢,和白善躬身道:“白小公子放心,我們一定不叫你失望�!�
白善滿意的點頭,起身道:“我們住在常青巷,你們往那兒一打聽便能找到我們,這對你們來說不難吧?”
“不難�!�
白善又問:“剛才的故事你都記下了?”
“全都記下了。”
雖然故事很長,但大山卻覺得比記一首詩還要容易點兒,一首詩,他記著記著,過一兩天不記了就忘了,但剛才的那個故事,他覺得他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
他很有些好奇,“白小公子,這個故事當真是真的?”
“當然。”白善輕咳一聲,揚起脖子來道:“你要不信可以去濟世堂里打聽打聽,她是濟世堂里的坐堂大夫,叫周滿�!�
大山咽了咽口水,“把肚子剖了還能活?”
白善瞥了他一眼,沒作答,大山便明白了,覺得傳這個可比傳詩有趣多了。
他拍了拍胸膛道:“白小公子放心,這會兒我明白了,您就瞧好吧�!�
第1047章
揚名二
白二郎一頭霧水的跟白善回家,車上問道:“給滿寶揚名?她又不科舉,揚名做什么?”
白大郎道:“掙錢�!�
“二十兩銀子呢,得看多少個病人才能把錢掙回來?”白二郎隱約覺得不對,“不對呀,今天早上我怎么聽見她念叨的是,你從她那里拿了十兩銀子?”
白善瞥他一眼,沒說話。
白二郎立即摸身上,發(fā)現(xiàn)自個身上沒帶這么多銀子,只能找出一錠五兩的銀子,他塞給白善道:“你也幫我補一份兒?”
白善把錢丟回去給他,道:“你做夢呢你,以你的才氣,要揚名,我不問你要雙倍的價錢就不錯了�!�
白二郎憤憤道:“借口,你這分明是重色輕友�!�
“胡說,她也是友!”
白二郎一想還真是,但總覺得哪兒不太對。
白善轉(zhuǎn)開話題道:“明天就要去上學了,你作業(yè)做完了嗎?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早做完了,”白二郎自得了一下,“兩篇策論,全是我自己想出來,寫出來的�!�
白善不太真心的沖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白善今天也就出門辦這么一件事,然后便去書房里找了本閑書坐在院子的樹底下看,其實半天沒翻過一頁。
他在想這幾天的事,然后又將他們?nèi)刖┖笞龅拿恳患�,發(fā)生在他們身邊的每一件事都想了一遍。
確認沒有遺漏后才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書上說,聰明的人都是走一步看十步,先生也說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他沒有書上的那些天才那么聰明,但他卻可以去做先生說的三思而后行。
至少要走一步,看到前面的三步要怎么落腳才好。
莊先生站在書房前看了他一會兒,微微點頭,轉(zhuǎn)身回了書房。
白善在家里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滿寶則在邳國公府里和鄭太醫(yī)他們探討醫(yī)術。
蘇堅雖然醒了,但還是昏睡的時間多,燒有時候是退的,但有時候又是低燒,偶爾還會升級為高燒。
所以三位太醫(yī)都不敢離開。
宮里也來了旨意,皇帝就讓他們在邳國公府,一定要治好小公爺。
三位太醫(yī)在這方面的經(jīng)驗還算有些豐富,所以除非高燒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大家都是輪流值守。
這一值守,精力就回來了。
所以這一天一大早,滿寶去邳國公府,檢查完蘇堅的情況,又看了一下藥方后,除了值守的太醫(yī)外,另外兩位太醫(yī)也從各自的房間里出來,讓小廝守著蘇堅,然后他們在院子里的桌子邊上一坐,四人就開始激烈的交流起醫(yī)術來。
開膛破肚這樣的醫(yī)術不是誰都敢開的,至少鄭太醫(yī)他們就只見過范太醫(yī)這么看,且面對的大多是武人。
除此外就是一些傳言了。
比如齊國公的大腿叫范太醫(yī)縫過,據(jù)說當時在戰(zhàn)場上被敵將一刀砍在了大腿上,失血甚多,是范太醫(yī)把腿給縫上止血的;
再比如鄴侯的肚子也叫范太醫(yī)縫過,同樣是在戰(zhàn)場上傷到了,聽說腸子都流出來了,那腸子還叫范太醫(yī)截了一小節(jié)……
再傳說就是先帝和當今的故事了。
這兩位都上過戰(zhàn)場,范太醫(yī)出身軍醫(yī),能成為太醫(yī)就是因為先帝提攜,據(jù)說先帝身上不少的傷都是范太醫(yī)給治的。
而當今,包括早先的幾位王爺,都被范太醫(yī)治過,不過也只有外傷大家才會找范太醫(yī)。
像大多數(shù)的病,包括傷后治療,大家找的還是太醫(yī)院里正統(tǒng)出身的太醫(yī)。
但滿寶有點兒和他們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她身上有范太醫(yī)的影子,但又不止是范太醫(yī)。
她不僅開腹縫合做得溜,最主要的是,治療內(nèi)癥她也不差呀。
尤其她還在濟世堂里坐堂,鄭太醫(yī)可是知道的,她在藥鋪里看得更多的竟然是婦人的病。
咳咳,所以,坐下來的三位太醫(yī)沒人敢小看了滿寶。
雖然已經(jīng)共事第三天,彼此都不算陌生了,但一直到這會兒才互通姓名呢。
滿寶這才知道另兩位太醫(yī),一位姓苗,一位姓郭,他們進太醫(yī)院的年限和鄭太醫(yī)差不多,不過鄭太醫(yī)的醫(yī)術略比他們高明一些,所以這次計太醫(yī)被砍后,他就直接是頭兒了。
天知道他一點兒也不想在這時候做主事,奈何計太醫(yī)之后的確是他的官職和資歷最高,這也是太醫(yī)院不成名的規(guī)矩。
官職與資歷最高者主事,當然,也承擔主要的責任。
大家先從這件事出發(fā),慨嘆了一番后便開始交流醫(yī)術,主要是大家對滿寶這一次的開腹和輸血都很感興趣。
滿寶對他們身上的本事也很感興趣啊。
對于交流醫(yī)術,她太有經(jīng)驗了,所以一邊回答他們的問題,一邊還反問了幾個問題。
三位太醫(yī)見滿寶說得詳細,連血清怎么制作都仔細的告訴他們了,他們便也不吝指教,滿寶問的問題,他們也都細細的回答,有時候還會投桃報李,問一舉三的回答她。
于是,蘇老夫人扶著兒媳婦進院子時就看到四個大夫圍著坐在一張石桌上,正一人拿著一支筆狂寫東西。
她第一直覺就是她兒子又出事了……
正要上前問,就聽滿寶抬起頭來問,“那你們太醫(yī)院就沒有治療時疫的好方子?”
鄭太醫(yī)頭也不抬的道:“難,各地的時疫還因時節(jié)不同而不同,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也不同,所以想大規(guī)模的治療時疫很難,你要琢磨出一張什么都適從的方子,那才是千金方呢�!�
另一邊的苗太醫(yī)道:“可以青史留名了�!�
郭太醫(yī)頷首:“不錯�!�
蘇老夫人踉蹌了一下,連忙上前問,“我家有人得了時疫?”
正埋頭苦寫的四人一起抬起頭來看向蘇老夫人,四人一時沒回過神來,竟然同時眼睛一亮,興奮的問:“老夫人,您家里有人得了時疫?”
鄭太醫(yī)三個還記得起身行禮,滿寶卻坐著沒動。
但四人興沖沖的問完后也反應過來了,鄭太醫(yī)連忙解釋道:“老夫人誤會了,并沒有時疫,只是我們四個說起一些醫(yī)術,正巧提到了時疫�!�
蘇老夫人就拍了胸口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府里出了時疫呢�!�
第1048章
揚名三
滿寶就道:“是怪嚇人的,要不我們來談一下精元弱,難成育的病例?正巧……”
三位太醫(yī)額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鄭太醫(yī)連忙打斷她的話,“不,我們還是仔細的來說一下時疫吧�!�
滿寶眼睛一亮,“你們有好方子?”
她這不是覺得時疫沒好方子,想換別的探討嗎?正巧她手上有一個不育的病例在。
丁大夫他們總是不愛和她討論這個病例,她以為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醫(yī)術應該更精深,應該會知道點兒什么的。
可現(xiàn)在看他們的反應,他們似乎也不是很喜歡這個類型的病例。
真是的,都說女人喜歡諱疾忌醫(yī),可她怎么看著,男人比女人還諱疾忌醫(yī)呢?
蘇老夫人卻看了滿寶一眼,也不走了,就讓人搬來一張椅子來坐在旁邊聽他們說話。
三位太醫(yī)都冷汗淋淋的,滿寶正低頭寫東西,還沒察覺到,她抽過一張紙來道:“我記得我在一本醫(yī)書上看到過一張有關時疫的方子,你們看看當不當用�!�
滿寶將方子寫下來給他們看。
鄭太醫(yī)他們勉強把心神轉(zhuǎn)回到醫(yī)學探討上,但坐了不到兩刻鐘便各自找了借口離開。
滿寶頗為惋惜的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真是可惜,他們才探討了一個上午呢。
蘇老夫人這才笑著坐到滿寶身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嬤嬤。
嬤嬤便躬身領著丫頭們退遠了。
滿寶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后抬頭看向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沖她笑了笑,壓低了聲音問:“小周大夫還會治療不孕不育?”
滿寶斟酌的道:“年紀太大的話就不好治了,邳國公不是有兒子了嗎?”
蘇老夫人:“……我說的不是我家老頭子,我是說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
滿寶:“小公爺?他也還好吧,不算不育,藥不好亂吃的。”
蘇老夫人:“……年紀跟他差不多,略小兩歲�!痹趺炊际钦业乃依锏娜�?
滿寶雖然很想知道是誰,但這到底是病人的隱私,不好深問,她便斟酌了一下道:“這個得看過病人才知道�!�
蘇老夫人泄氣,“我以為周小大夫有經(jīng)驗的�!�
“現(xiàn)在還在累積經(jīng)驗中,過個三五個月就有一點兒經(jīng)驗了�!�
蘇老夫人精神一振,問道:“這是怎么說?”
滿寶覺得不能泄露病人隱私,所以只道:“我手上有個病人就是不育,所以才想和鄭太醫(yī)他們?nèi)∫幌陆?jīng)�!�
“是男的問題?”
滿寶點頭。
蘇老夫人大松一口氣,她揮手道:“不用問鄭太醫(yī)他們了,他們不中用。”
滿寶瞪圓了眼睛。
蘇老夫人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道:“我是說他們在這方面也不擅長。”
滿寶若有所思,“哦,那真是可惜�!笨磥硖K老夫人問的那個病人在鄭太醫(yī)他們那里看過呀,真是可惜。
蘇老夫人神秘兮兮的問她,“你有把握能把你那個病例治好嗎?”
“只有七成的把握,”滿寶道:“這個也急不得的�!�
蘇老夫人若有所思的點頭。
滿寶在蘇府里待到傍晚,離開前道:“明日我要去藥鋪上工,就不過來了�!�
蘇老夫人忙問道:“那我兒……”
“鄭太醫(yī)他們在呢,肯定沒問題的�!睗M寶說到這里,看向鄭太醫(yī)道:“鄭太醫(yī),你說的那本醫(yī)書……”
“周小大夫放心,晚上我回去就和家兄說,明天給你帶去�!�
滿寶高興的點頭。
鄭太醫(yī)就不好意思的道:“周小大夫,這醫(yī)書是我家藏書,我也不敢取出來太久的,所以我恐只能借你三天。”
滿寶就拍著胸脯道:“你放心,三天后一定歸還。”
滿寶高興的告辭,打算回去以后就找白善和白二郎幫忙,明天輪流幫她抄書。
蘇府的管家再次親自把滿寶送回去,這一次依舊帶了不菲的禮物過去,還有一盤銀子。
是真的銀子,特別白的那種。
滿寶眼睛總?cè)滩蛔☆┫蛩鼈�,等蘇府的下人走了以后,她立即蹲到托盤那里去看那一錠錠排列整齊的銀子。
一錠十兩,一排五錠,一共三排。
明明銀子都是差不多的,她也沒少摸,但她就是覺得這次的銀子特別的白,特別的好看。
她握著一只銀錠摸了又摸,臉上笑開了花。
白善見了都忍不住笑瞇了眼,莊先生見了覺著傷眼,忍不住重重的輕咳了一聲。
滿寶立即抱著銀錠起身,繃得直直的看向莊先生,“先生好!”
莊先生瞥了她一眼后問:“這是醫(yī)資?”
“嗯,”滿寶點頭道:“我說了明天我要去濟世堂坐堂了�!�
莊先生點了點頭。
“我們回來啦!”周五郎領著弟弟和侄子侄女們跑進來,看到院子里放的東西驚了一下,目光一下就盯住了桌子托盤上的銀錠,他問,“這些是什么?”
滿寶一邊把托盤上的銀錠收到懷里抱著,一邊道:“是病人家里給我的謝禮,五哥,你們怎么都回來了,今晚鋪子不開嗎?”
周五郎看著她懷里都快抱不下的銀錠道:“滿寶,原來你真的成了神醫(yī)了?”
滿寶勉強抱住懷里的銀錠,扭頭看向他,“神醫(yī)?”
“你還不知道吧,今天到處都有人在說京城出了一個小神醫(yī),就是濟世堂里坐堂的小周大夫,人的肚子破了可以縫上,血流光了還能換血,把死人給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