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劉太醫(yī)想了想后道：“三個晚上總有一個晚上會叫人，我覺著今天晚上應(yīng)該會平安無事，主要是這兩日就三位娘娘有些不舒服，白天都去看過開方了�！�

    所以對宮里的病人他們都是心中有數(shù)的。

    滿寶便點了點頭，放心的睡覺去了。

    第1779章

    咳血

    “周太醫(yī)，周太醫(yī)……”

    滿寶唰的一下睜開眼睛，從床上驚醒，她抬眼望著眼前黑乎乎且又陌生的地方，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太醫(yī)院里。

    滿寶聽到敲門聲還在繼續(xù)，連忙掀起被子起身，隨手扯了一件外衣披上便去開門。

    敲門的醫(yī)助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快速道：“周太醫(yī)，太后宮中來叫人，劉太醫(yī)請您一起出診。”

    滿寶應(yīng)了一聲，將門關(guān)上，她撓了撓腦袋，這才轉(zhuǎn)身去穿衣服。

    她抽空看了一眼系統(tǒng)的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丑正過，天哪，正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

    滿寶隨便攏了一下頭發(fā)，便取了架子上的斗篷披上，自覺足夠暖和了才提著藥箱出門。

    劉太醫(yī)也是才起身，不過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除了自己的藥箱，還帶上了應(yīng)急的藥。

    太后宮里的內(nèi)侍正站在門邊，看到周滿也到了，連忙提著燈籠給他們照路。

    滿寶問：“什么病？”

    內(nèi)侍沒說話，劉太醫(yī)道：“咳嗽，見血了。”

    滿寶驚訝，“太后之前病了嗎？”

    劉太醫(yī)道：“一直是蕭院正看的，每日都在吃藥，沒想到今夜會咳血�！�

    咳血不是什么好征兆。

    滿寶也知道，腳步更加快了些。

    倆人到太后宮中時，宮殿內(nèi)外已經(jīng)點亮了不少燈，倆人在門口那里跺了跺腳，等身上寒氣消了一點兒才進去。

    滿寶還把斗篷解了交給宮女。

    太后臉色蒼白的躺在被子里，時不時的咳嗽一聲，滿寶聽著都揪心，她好像要把心肺咳出來一樣。

    倆人行禮后劉太醫(yī)先上前問診，半響后將位置讓給周滿，然后退到一旁問伺候太后的宮女，“娘娘是什么時候咳起來的？”

    滿寶摸了摸太后的脈象，心內(nèi)微微嘆息了一聲，再一看她的臉色，不多久便和劉太醫(yī)一起去看帕子上的血跡。

    倆人對視一眼，都輕聲勸慰太后兩句，然后退出去討論病情。

    劉太醫(yī)道：“藥石很難立時起效，針灸上……”

    滿寶道：“倒是可以緩解一二�！�

    劉太醫(yī)點頭，便伸手提筆開方，一連開了三個方子和周滿商量，“你覺得哪個好�！�

    滿寶看了看后點了一張，“這個改用柴胡吧，溫和些�！�

    劉太醫(yī)思索片刻后點頭，“也好，你打算用什么針法？”

    滿寶提了一下，因為要入檔，她干脆將針法也寫了下來，倆人商量一下，確認(rèn)無誤后由劉太醫(yī)記錄入檔，滿寶則拿著針袋進去行針。

    太后咳得很厲害，就是因為如此難以入睡，又咳出血來才臨時叫的太醫(yī)。

    滿寶入內(nèi)后便宮女們便放下重重幔帳，大宮女開始幫著太后除去衣服，太后不太舒服的趴著行針。

    一開始太后還是沒忍住咳嗽，但滿寶扎了幾針后太后的氣就順了許多，肺部呼哧呼哧的聲音少了一些。

    不僅太后，就是太后宮里伺候的宮女內(nèi)侍沒也第一次感受到宮里有女醫(yī)的好處。

    針灸的確是即時有用的醫(yī)術(shù)，要是以前，沒有太醫(yī)敢對太后用，太后也不會容許太醫(yī)冒犯自己的身體。

    可現(xiàn)在有女醫(yī)就不一樣了。

    太后咳得不是那么嚴(yán)重了，宮里著急忙慌，累得團團轉(zhuǎn)的宮女內(nèi)侍們也稍稍放下心來。

    滿寶行針才到一半皇帝和皇后就到了。

    夫妻倆都是臨時被叫醒的。

    皇帝留在外面問劉太醫(yī)病情，皇后則輕手輕腳進來，見周滿正在扎針，便抬手止住了要行禮的宮人，沒叫人打攪她。

    滿寶行完一套針法，將針拔了以后對還有些難受的太后道：“娘娘轉(zhuǎn)個身，我再給您行另一套針。”

    太后被宮女扶著要起身，結(jié)果身子有些不便，差點摔回床上。

    皇后疾步上前和宮女一起將太后翻了一個面，滿寶這才看到皇后，連忙要行禮。

    皇后扶著太后躺在床上，這才道：“不必多禮，快醫(yī)治太后娘娘吧�！�

    滿寶應(yīng)了一聲，捏針再次給太后扎針。

    這次扎的是面前，太后親眼看到那長長的針尖扎進去，心肝還是顫了顫的，她抬眼看了周滿一眼。

    扭頭去和皇后說話，“皇帝呢？”

    “陛下在外面，母后要見陛下嗎？”

    太后就嘆氣道：“天冷，他身子也不是很好，跑出來做什么？”

    滿寶一邊扎針一邊想，和太后比起來，皇帝稱得上偉岸了，他哪兒身體不好了？

    皇后都比他體弱。

    但太后不這么想，她道：“夜里寒氣重，他身上有舊傷，這會兒不愛重自身，回頭又要犯疼了。這兒有太醫(yī)呢，我自覺也好多了，你和皇帝回去歇著吧�！�

    皇后卻道：“母后寬心，殿里點了火盆，宮人會伺候好陛下的，倒是您，陛下聽說您病了，一刻都坐不住，您要是趕他回去，只怕他心中不安，更不好了�！�

    太后就皺緊了眉頭，半響后嘆息一聲道：“那就算了，讓人把旁邊的暖房收拾出來，讓他在里頭躺一躺，冬節(jié)要祭祀，他有的忙呢，別累著了。”

    皇后應(yīng)了下來，然后看了宮女一眼，宮女便領(lǐng)命出去傳話。

    太后和皇后沒話說了，一轉(zhuǎn)頭見周滿又捻了一根更長的針扎在她身上，太后心肝又顫了顫，只能繼續(xù)移開目光，找話和周滿說話，“太子妃和小皇孫身子好吧？”

    周滿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這話是問她，連忙點頭道：“挺好的�！�

    太后就嘆息，“哀家只見過小皇孫一次呢。”

    小皇孫還小，外面又冷，別說東宮，就連太子妃的正院都沒出過，太后只在洗三過后見過孩子一面，還是她親自去看的。

    滿寶雖然跟太后不太熟，但在說話上素來自來熟，于是一邊扎針一邊道：“沒事兒，等娘娘身子好了就去見唄�！�

    太后就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皇后已經(jīng)嗔怪道：“傻孩子，太后是長輩，小皇孫怎么能讓太后去見呢？母后，等您好了，我讓太子妃把孩子抱來給您看一看。”

    太后心動了一下便搖頭道：“算了，我這兒一直吃著藥呢，小心過了病氣給他，外頭也冷，他年紀(jì)太小，不好挪動，讓太子妃帶著吧�！�

    一旁的嬤嬤湊趣道：“小皇孫翻過年就兩歲了，說不定也想曾祖母呢�！�

    滿寶捻針的手忍不住一頓，驚訝的抬頭看著嬤嬤。

    才滿月零一天的小皇孫睡夢中踢了踢腿，完全不知道再過一個多月他就要兩歲了。

    第1780章

    病情

    這話皇后都不太好接。

    滿寶落針，捻了捻后去動別的針，生怕太后真的讓太子妃抱著小皇孫過來看。

    現(xiàn)在天氣是真冷，就算不算太后身上的病氣，此時太子妃和小皇孫也不宜出門。

    從東宮到這里可不近。

    于是滿寶道：“我也很喜歡算虛歲，我現(xiàn)在都十六了，但其實才過了十四周歲的生日，聽著就比別人大�！�

    眼神向上，不樂意看周滿扎針的太后都忍不住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虛的畢竟是虛的，翻過年小皇孫也不過才兩個多月，還沒滿百日呢�！�

    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氣，笑著應(yīng)了一聲“是”，然后道：“不過孩子長得快，眨眼間就長大了，等小皇孫周歲，陛下還想讓他沾一沾您的福氣，到時候在母后宮中抓周�！�

    太后就露出笑容來，應(yīng)道：“這個好，孩子是長得快，別看他現(xiàn)在才滿月，眨眼間就該周歲了，抓周的東西也得準(zhǔn)備起來。”

    皇后應(yīng)是。

    一旁的站立的嬤嬤識趣的不再插嘴。

    滿寶捻著針，太后竟然許久都不咳了。

    她算著時間拔針，皇后和宮女立即將衣服給太后穿好披上。正好他們開的藥也熬好了。

    太后吃了藥，又坐著說了一會兒話便有些犯困。應(yīng)該是安神的藥起了效用。

    滿寶和皇后便退了出去，宮女熄了兩盞燈，幔帳里昏暗了許多，太后的呼吸也開始綿長起來。

    皇帝一直守在外面，并沒有去休息，看到皇后和周滿出來便起身問道：“如何了？”

    皇后輕聲安撫道：“母后已經(jīng)睡下了�！�

    咳嗽最難做的就是入眠了。

    皇帝松了一口氣，看向周滿，“太后的病何時能治好？”

    滿寶聞言驚訝的看向劉太醫(yī)，劉太醫(yī)悄悄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很輕微的搖了搖頭。

    滿寶一頭霧水，這是什么意思？

    是不要告訴皇帝，還是他什么都沒說？

    哎呀，她和劉太醫(yī)默契不足呀。

    皇帝見她瞪著眼看劉太醫(yī)，他便瞪著眼看她，“朕問你話，你看劉太醫(yī)干什么？”

    滿寶便收回了目光，決定按照自己的步驟來，她斟酌了一下，還是壓低了聲音道：“陛下，太后娘娘的病不太好治……”

    皇帝臉色難看起來。

    滿寶輕聲道：“娘娘年紀(jì)大了，這是久病成癆，所以……”

    劉太醫(yī)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接過周滿的話道：“陛下，太后娘娘已年過古稀，放眼大晉，能有如此壽數(shù)的人已不多。娘娘的病還是以靜養(yǎng)為主，不動怒氣，少悲喜，再加以針灸藥物，總有好轉(zhuǎn)之時。”

    怎么可能會好轉(zhuǎn)，太后的脈象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

    滿寶心中腹誹，不過嘴上卻什么都沒說。

    皇帝卻心想，只說好轉(zhuǎn)，卻不說痊愈，也就是說太后不能痊愈了。

    皇帝皺著眉頭，心中有些傷懷，一時沒說話，不過聽劉太醫(yī)說話的確好受多了。

    雖然這意思之前劉太醫(yī)已經(jīng)表述過，現(xiàn)在不過換了個說辭而已，但皇帝依舊想問一問周滿。

    畢竟，之前大家也都說殷或是強弩之末，恐怕活不過這兩年，結(jié)果他現(xiàn)在不也越活越好嗎？

    見周滿低頭站在一旁，他便知道她也認(rèn)同劉太醫(yī)的診斷了。

    皇帝嘆息一聲，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皇后便讓人小心伺候著太后，然后拿著皇帝的斗篷去追他。

    滿寶看著這對至尊夫妻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小聲和劉太醫(yī)道：“好少看到陛下這樣�！�

    劉太醫(yī)就瞥了她一眼，人家娘病重都快要死了，還不準(zhǔn)人家發(fā)一下龍威嗎？

    劉太醫(yī)和滿寶并不能立刻就回太醫(yī)院去，而是在偏殿里圍在火爐邊上打盹等候，等太后睡熟，確定她不會再發(fā)病后才離開。

    等他們可以走時都已經(jīng)快卯時了。

    天色依舊昏暗，他們謝絕了太后宮中的內(nèi)侍相送，自己提了一盞燈籠提著藥箱往太醫(yī)院走。

    因為還沒到各院門開鎖的時候，他們過每一道門都要等一下，檢查過身份令牌才能過。

    走在狹長的甬道里，滿寶伸手?jǐn)n了攏披風(fēng)，整個腦袋縮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即便是走路，也困得都快要睡著了。

    劉太醫(yī)也有些犯困，因為怕路上有冰塊，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穩(wěn)，甬道里沒人，因此他道：“以后啊，遇著治不好的病人就讓家屬聽天命吧。”

    滿寶道：“可我看陛下就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小聲道：“我一直以為皇帝和太后的關(guān)系不太好呢。”

    “是不太和睦，可母子間哪有隔夜仇的，”劉太醫(yī)道：“再惱再怒，這會兒人也要死了，剩下的自然是好的了，我們做大夫的，可不能做疏間親的事兒。”

    “我知道，疏不間親嘛，我也從來不在皇帝面前說太后的壞話�！�

    劉太醫(yī)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問起他們的專業(yè)，“你覺著，配以針灸，太后的病可能熬過開春？”

    滿寶想了想后道：“得看天氣吧，要是天公作美，或許病情會稍減些，過了春，那到下一年的冬天就容易了。”

    劉太醫(yī)也點頭，“是啊，冬日難熬啊。”

    生死有時候也看季節(jié)和氣候的，冬天為什么喪事多？就是因為天氣寒冷，身體活性也跟著減弱，很多老人就是這樣弱著弱著就熬不過去了。

    劉太醫(yī)掐了掐手指算時間，道：“還有三個月，過了這三個月就好了�！�

    說完了專業(yè)問題，劉太醫(yī)就開始說起家事，他含糊的問道：“你說我是不是要給三娘定一門親事啊，她年紀(jì)也不小了……”

    不然國喪，作為太醫(yī)的家屬，她至少有三個月或是半年不能定親。

    滿寶不太樂意，“她還在讀書呢，等讀完了書還得進太醫(yī)院，她成親以后還能進太醫(yī)院嗎？”

    劉太醫(yī)：“……你要這么算，我估摸她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她道：“周太醫(yī)，你可不能這么害我們劉家�！�

    “那你也不能害我和皇后娘娘，更不能害三娘，”滿寶道：“她可是皇后托我培養(yǎng)出來的，你先說你給她許的人家會允許她婚后進宮當(dāng)官兒嗎？”

    劉太醫(yī)…：……

    劉太醫(yī)他不肯定呀。

    第1781章

    嘿嘿嘿

    這個時代，師同父，雖然劉太醫(yī)要執(zhí)意給孫女定下親事也是可以的，但那樣肯定會得罪周滿。

    他不想在這種事上和周滿發(fā)生沖突，所以才多問了一句。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他本以為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誰知道周滿會反對呢？

    劉太醫(yī)唉聲嘆氣，也不去關(guān)心太后的病情了，而是關(guān)心起他孫女的婚事來，“那周太醫(yī)那兒可有合適的人選？你是她師父，手上要是有合適的人選也是可以提一提的�！�

    他認(rèn)識的人家里，實在沒有一個會愿意放自家媳婦或兒媳婦進宮當(dāng)太醫(yī)的人家再。

    本來，三娘進宮就是為了找一門好一點兒的親事，嫁人后可以相夫教子。

    誰知道她會遇見周滿，誰又能料到她將來會受皇后所命去和周滿學(xué)醫(yī)呢？

    滿寶沒想到自己還得操心徒弟的婚事，她自己都沒成親呢。

    她先想到的是她幾個哥哥，很是惋惜道：“我有六個哥哥，可他們都成親了�！�

    劉太醫(yī)：“……周太醫(yī)，這差著輩分吧？”

    “啊，”滿寶這才想起來，“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

    劉太醫(yī)卻突然想起來，“周太醫(yī)不是有好幾個侄子嗎？”

    滿寶驚得站住了腳步，叫道：“我侄子？這，這不好吧？”

    劉太醫(yī)很認(rèn)真的問，“怎么不好？是你侄子定親了？”

    滿寶搖頭，“這倒沒有，我三侄子就比我大兩月，除了他上頭還有兩個，都比我大幾歲，我大侄子比我大四歲來著。”

    “那不是正好合適嗎？”

    滿寶糾結(jié)起來，“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