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周四郎:……
第1863章
卡錢
周四郎的目光滑過滿寶,竟然看見她還點了點頭。
周四郎立即不服氣了,道:“滿寶咱就不說了,家里人跟她都比不上,但我們兄弟幾個里,我算是第一聰明的吧?”
誰知道白善直接搖頭,含笑道:“周四哥,幾位哥哥里沒有誰是笨的,只是大家各有所長罷了。要我說,你家里除了滿寶外,就只有伯母最為睿智,不僅能看到一屋之中,還能看到外面去。”
滿寶狠狠的點頭,連連贊同。
白善見周四郎不服氣,他便道:“周四哥,自從出了我們村以后,你是被你自己的欲望和身邊的人推著走的,你時運(yùn)好時便能一帆風(fēng)順,時運(yùn)不好了,便會傾覆。這就是因為你只看得到方寸之間,看不到方寸之外的危險,也看不到機(jī)遇�!�
“我就問你四句話,將來你這一支要單分出去做商戶嗎?”
從沒想過分家的周四郎瞪大了眼睛。
周四郎繼續(xù)第二問,“若有朝一日有人出金萬兩,讓你運(yùn)輸鹽鐵出關(guān),你運(yùn)還是不運(yùn)?”
周四郎想要直接說不運(yùn),他是那種為財賣國的人嗎?
滿寶就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錠金燦燦的金子來放在周四郎的手心,道:“大約兩千錠這樣的金子�!�
周四郎抱著金子咽口水,說不出話來了。
白善笑了笑,看了滿寶一眼后繼續(xù)第三問,“若有朝一日朝廷要強(qiáng)制征收你的產(chǎn)業(yè),將你遷徙到另一處,你從還是不從?”
周四郎直接問,“朝廷為什么要遷徙我?”
“為了你的錢財和權(quán)勢。”白善道:“連世家都能被遷徙,何況你一庶族?”
周四郎皺眉,第一次感覺到了不舒服。
白善問,“最后一問,將來你的子孫后代想要科舉出仕,你該當(dāng)何如?”
周四郎一下呆住了,他懂得的不多,白善說的什么強(qiáng)征他的產(chǎn)業(yè),將他遷徙離開故鄉(xiāng)的話他不解,但商戶之子不能科舉的事兒他還是知道的。
白善點了點他懷里的書道:“書上寫的東西雖不可盡信,它卻是先人和智者的思量,多少有可取之處,周四哥不妨讀一讀,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你可以試著往更遠(yuǎn)的地方看,知道了將來你想留下什么東西,才能確定好現(xiàn)在要走的路�!�
滿寶連連點頭,見他還抱著她的金子不撒手,就用力的掏了出來,往袖子里一塞。
周四郎的目光忍不住隨著金子看去,皺眉問道:“怎么能把金子揣袖子里呢?萬一掉了怎么辦?”
滿寶篤信道:“不會掉的�!�
“那也不能放在身上,萬一被搶了怎么辦?”周四郎道:“你又沒有大的用處,平日出門帶銅錢就夠了。”
滿寶敷衍的點頭,“我知道,四哥,我什么時候掉過錢?我要是藏錢,有時候連我都能忘記藏哪兒了,別人休想找到。”
周四郎:……
她目光落在了他懷中的書上,道:“你還是別轉(zhuǎn)開話題了,回去看書吧,不認(rèn)識的字就問立重他們,家里人多,立學(xué)和立固每天上下學(xué)都在家,你問他們也行�!�
這是百科館里的一本話本,寫的是一個叫大明的國家中的一人如何從無到有,再到一國首富的傳奇故事。
他這一生做的事兒可多了,好事有,壞事也不少,最后卻不是死于他做的那些壞事,而是死于帝王的猜忌之心和官員的忌憚。
滿寶意味深長的對周四郎道:“好好看,體會體會他最后的心理�!�
周四郎一臉莫名的看著他們轉(zhuǎn)身走了,他還聽到立君問,“小姑,你這是要讓四叔把自己比作沈萬三?”
滿寶搖頭,“四哥怎么比得上他?所以他要是不懂道理,他會比沈萬三還慘的,然后像我是他的妹子,你是她的侄女之類的都要受到牽累,一個也別想好。”
周立君:“……小姑,你竟嚇唬我,我雖然讀書少,但也知道罪不及出嫁女,我們都嫁出去了,跟我們還有什么關(guān)系?”
“拉倒吧,這些說法都是騙你們的,皇帝一怒,直接株連三族,你看我們在不在其中�!�
周立君:……真嚇人!
白善笑道:“別嚇唬人,除了叛國和謀反,其他罪刑都不會株連三族的�!�
周立君就悄悄松了一口氣。
滿寶就幽幽地問道:“那你爹娘,你弟弟們被牽連了,你心疼不心疼?”
周立君:“……小姑,你有什么話就說吧�!�
滿寶就道:“把錢管緊一點兒,大額的支出必須得全家人開會同意才行,不能讓四哥自己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滿寶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四哥的私房錢是不是也在你那兒?”
周立君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四嬸,這才小聲問,“小姑,你怎么知道的?”
滿寶自得起來,這家里還能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她都不用科科幫忙,用腳趾頭就能想出來,“我聽見四嫂和大嫂說,她在翻了一下四哥的東西,結(jié)果四哥身上統(tǒng)共沒有幾角銀子,我們家連五哥都會藏私房錢,四哥他還能不藏?四嫂找不到,錢一定不在四哥手里,他也沒給我藏著,一定是給你藏著了。”
自從滿寶進(jìn)宮后,周五郎和周六郎幾個都不太把私房錢放在滿寶那里了,連周立重和周立固都取出了一半的錢出來自己藏著。
就是怕他們急用錢的時候滿寶又在宮里,他們只能干著急。
而周四郎更不必說,早早就把錢取走了,她一開始還以為他是交給四嫂保管了呢。
周立君松了一口氣,小聲道:“四叔的私房錢也沒多少,小姑,你可別告訴四嬸,要不然他們肯定吵架�!�
滿寶點頭,“我又不傻。”
她爹藏私房錢,她都沒告訴她娘呢。
當(dāng)然,她娘藏的私房錢她也沒告訴她爹,嘿嘿嘿……
滿寶道:“把他的私房錢也看緊了,不許他花大錢�!�
周立君:“……這樣不好吧,那錢又不是我的,我就是代為保管�!�
“你就問問他看完書了沒有,他要是看完了就問問他最后的感想�!�
周立君好笑的應(yīng)下。
到了園子入口,周立君去花園,滿寶和白善則轉(zhuǎn)彎去前面的書房。
白善與她笑道:“周四哥和長豫公主,這像不像是你有情我有意,正中下懷?”
滿寶聽懂了他的意有所指,嚴(yán)肅的道:“他們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第1864章
心動一
白善點了點頭。
倆人進(jìn)了書房,白善看到她的書籃還放在桌子上,便幫他整理起來,看到里面有一個卷軸,便看向滿寶,“這是什么?”
“是明達(dá)給長豫畫的小像。”
白善便沒有打開,而是放到了一旁,將書籃里的其他東西拿出來,笑問:“怎么想起畫小像來?你也畫了嗎?”
“沒畫,這是要給魏玉看的,”滿寶道:“對了,明兒我們一起去找魏玉吧,你也給他畫一幅小像,我要帶進(jìn)去給長豫�!�
白善一臉懵,這是什么操作?
“他們不是見過了嗎?”
還不止一次。
滿寶就笑道:“雖見過了,但卻沒有仔細(xì)的看一看,見的次數(shù)又少,總不好盯著對方瞧,長豫都已經(jīng)快忘記他長什么樣了。”
白善:……那么大一個人坐在她對面,都見過好幾次了,這都能忘?
不過他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第二天就跟著她一起去魏家找魏玉。
魏玉才進(jìn)入國子監(jiān),現(xiàn)在還在適應(yīng)之中,并沒有特別要好的同窗,所以休沐日就一人在家里寫寫畫畫。
得知白善和周滿來訪,他立即便迎出去。
他一身家常的月白衣裳,顯得很隨意,自有一股舒朗之氣,將人請進(jìn)書房后笑道:“我在京城少有朋友,上次見過便念念不忘,還想著何時有時間請你們出門一聚才好,沒想到我還沒邀請,你們就上門來了�!�
白善看他真誠,不像是客套,便笑道:“我們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
他將手上提著的書籃放下,掀開蓋子讓他看里面的東西。
魏玉遲疑,“這是……”
“這是畫畫用的顏料和東西,”白善看了滿寶一眼后笑道:“我也是受人所托,今日還得勞煩魏兄給我當(dāng)一回參照。”
魏玉聽明白了,驚詫,“你要畫我?”
他又不是美人,畫他做什么?
滿寶已經(jīng)從袖子里將那幅卷軸取出來,解開后展開給他看,“魏公子你看�!�
魏玉探頭看去,就見畫軸一點一點的打開,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躍然紙上,魏玉嚇了一跳,瞪大眼睛道:“這,這……”
這不是長豫公主嗎?
滿寶笑道:“長豫公主說,她都快忘記你長什么樣了,所以想讓我代她看一看你,但我覺著我的眼睛到底不是她的眼睛,這世上還有比畫更能展現(xiàn)一人風(fēng)姿體貌的東西嗎?”
“正巧,我們也怕你忘了長豫公主長什么樣,所以現(xiàn)畫了一幅公主的小像給你�!�
滿寶沒有全部展開,只讓他看了臉,見他臉上紅透,連耳朵脖子都紅了,便將卷軸卷起來,再用繩子一綁后交給他,擠眉弄眼道:“魏公子可以私下看�!�
魏玉臉色通紅的接過,才面對倆人的坦然一下就不見了。
不過他還算穩(wěn)得住,雖然臉很燒,但還是拿了畫后行了一禮,側(cè)身道:“兩位先坐,我去給你們泡茶。”
側(cè)過身魏玉才看到這邊沒桌椅,連忙又側(cè)身到另一邊讓他們坐下,然后有些暈暈的拿著畫轉(zhuǎn)身出去了。
見他就這么把客人丟在書房里,白善和滿寶忍不住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滿寶道:“魏公子紅著臉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白善笑容微頓,偏頭問道:“好看嗎?”
滿寶點頭。
白善就皺了皺眉。
不一會兒,便有下人送了茶點上來,順便替他們家公子道歉,說他們家公子才泡茶的時候不小心把茶水灑在身上了,所以此時要回屋梳洗更換衣服,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白善和滿寶對視一眼,都笑著表示一點兒都不介意。
等魏玉再來,他不僅重新?lián)Q了一套新衣裳,還用玉冠將頭發(fā)束了起來,他雖未及冠,但頭發(fā)濃密,又身高健碩,用玉冠束起來,本來還不太顯的面容都顯得玉樹臨風(fēng)起來。
難怪這么久呢,他們都把桌上的點心吃完,喝了兩盞茶,去更了一次衣了。
白善輕咳一聲,掩住嘴角的笑意,似乎不察的招呼魏玉上前坐著給他參照。
滿寶立即把書桌收拾了,要給白善調(diào)色打下手。
魏玉見他們沒有對他這身打扮表現(xiàn)出太大的驚詫,一邊悄悄松了一口氣,一邊又有些憂心,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也沒打扮好。
白善將帶來的紙打開,笑道:“魏兄請坐,或是站著也好,隨意一些。”
魏玉一時坐著也不是,站著也不是。
滿寶打量了一下屋里,干脆點了窗邊道:“站這兒,站這兒,這會兒光線最好,窗欞也好看,一會兒一起入畫�!�
她又看到墻上掛著的劍,她知道長豫最喜歡什么,便上前看著墻上的劍問,“能取嗎?”
魏玉笑著頷首,“那只是我的佩劍,可以取的�!�
滿寶就取了下來,忍不住拉開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劍鋒竟然是開的,微微好奇,“魏公子還闖蕩江湖不成?”
魏玉笑道:“闖蕩江湖倒不至于,只是我之前出去游學(xué)過,這是為了防身開的�!�
白善也看了一眼劍鋒,和滿寶道:“等我和白二去游學(xué),我們的劍鋒也要開的�!�
滿寶有些許的羨慕,“我,我也想練劍�!�
白善一邊照著魏玉身上的衣服找顏料,一邊笑道:“你呀,就將我們教你的那兩套劍法學(xué)會了就行。”
魏玉哈哈笑問:“是學(xué)里教的嗎?那個沒多少用處,只是強(qiáng)身健體和好看所用,是劍法,更像是劍舞。你們要想御敵,還得私下再找人教�!�
白善道:“我家的大吉就會不少劍法,我一直和他學(xué)的,雖不敢說精通,但應(yīng)付游學(xué)還是可以的,魏兄是和誰學(xué)的劍法?”
魏玉便微微驕傲的道:“和家父�!�
他笑道:“他上過戰(zhàn)場,會些許拳腳功夫。”
白善知道,魏知雖是先太子的幕僚,但也是上過戰(zhàn)場帶過一些兵馬的,雖然沒法兒和李尚書殷大人那些武將相比,但要教魏玉一些自保的手段,還是綽綽有余的。
何況,他們學(xué)生游學(xué)身邊都要帶一二護(hù)衛(wèi),真的要拼命還得他們來,他們學(xué)功夫不過是想好趕路,不至于太勞累,遇上護(hù)衛(wèi)趕不及的時候也有自保的能力。
第1865章
心動二
滿寶已經(jīng)將劍合了起來,然后讓魏玉拿著,還細(xì)心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她退后幾步,看著站在窗邊,沐浴著春日陽光,面容似乎都鍍了光一般的魏玉,滿意的點了點頭。
以她對長豫的了解,她要是能親眼見到這樣的魏玉,也會心生好感的。
魏玉此時腦子里能想的不多,幾乎是周滿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白善卻悄悄搖了搖頭,覺得長豫公主喜歡的都是花架子。
難道看著書寫作業(yè)的魏玉就不帥氣了嗎?
滿寶跑到白善身邊,見他攤開了紙,便看了一下他挑選出來的顏料,然后扭頭去打量了一下魏玉后便挑了顏料磨開,為他挑顏料。
白善自然沒有明達(dá)那份細(xì)心和周到的,所以他沒打算將這幅小像畫得太細(xì),不過是傳神,又將五官和他身上的衣飾畫出來而已。
白善幾筆就將人勾勒出來,然后開始慢慢的描,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魏玉。
滿寶一邊在一旁幫忙,一邊和魏玉說話,“魏公子,你既會劍法,那會馬球嗎?”
魏玉也聽人說過,長豫公主喜歡打馬球,知道周滿這是在不動聲色的泄露長豫公主的喜好,他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不太會打馬球,不過看朋友打過,很需要騎術(shù)�!�
滿寶點頭,便好奇的問起來,“那魏公子喜歡什么娛樂?除了看書下棋畫畫和寫字�!�
魏玉張了張嘴,竟一時卡住了。
滿寶一看就明白了,他沒有了。
便是她早有預(yù)料,此時也不由在心里悄悄的嘆了一口氣,那他們也太沒有共同的話題了。
她瞥了一眼白善,正巧白善也正抬起頭來看她。
倆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之后便默契的移開了目光,白善繼續(xù)不動聲色的低頭作畫去。
站在窗邊,知道他們早早定親了的魏玉沉默了起來。
滿寶已經(jīng)找到了新的話題,“那你喜歡吃嗎?長豫公主特別喜歡好吃的�!�
好吃的誰不喜歡?
可吃喝到底與玩樂一樣,何須過多在意?
珍饈自然是好,但粗茶淡飯也未嘗不可,但魏玉沒那么說,而是笑著頷首道:“世間的人都離不了吃喝,誰會不喜歡好吃的呢?”
滿寶就好似終于找到了他們的共同點兒,高興的道:“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魏公子喜歡吃什么�!�
魏玉笑著說了兩樣自己比較愛吃的,然后問滿寶長豫公主喜歡吃什么?
滿寶頓了一下,想了好久,最后道:“凡是好吃的她都喜歡吃�!�
這個回答可就太寬泛了,魏玉眨了眨眼,看向周滿。
滿寶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魏玉笑起來。
白善也想到了長豫公主的喜好,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抬頭看了魏玉一眼后繼續(xù)提筆細(xì)描起來。
他不想細(xì)畫,但也花費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下人都在門外來回走了兩趟,想要請他們前頭去用午食,卻又不敢打攪。
等白善終于收筆,魏玉站在窗邊也又僵又麻,他先輕輕的動了動,感覺到腿上的麻意消了許多,這才面無異色的將劍掛回墻上,然后走過去看畫。
看到畫上的自己,魏玉微微一愣,片刻后對白善笑道:“白兄弟將我畫的也太好了些。”
白善笑道:“神韻不足魏兄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