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她笑了笑道：“你要是不問，我也不會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我并不知道父皇會給我選一個什么樣的駙馬�！�
滿寶問道：“你不問問嗎？”
明達(dá)微微搖頭，卻又點頭道：“父皇會告訴我的，不用我特意去問�！�
滿寶想了想，不太能理解，“你竟這么不上心，那可是將來與你朝夕相處一輩子的人呢。”
她道：“我就不行，將來一起過日子呢，首先就得長得好看，不然以后多憋悶呀�！�
明達(d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問道：“所以你選了白善，沒有選白二郎？”
滿寶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選白二？”
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兒。
明達(dá)略一想，也覺得不可想象，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問她，“可在外人看來，其實他們堂兄弟之間的條件是差不多的，白善的家世雖比白二強(qiáng)些，可白善幼年失怙，而白二父母兄弟俱全，只這一條就不知比白善強(qiáng)了多少去。論交情，你們更早認(rèn)識，又是同村，怎么你選了白善，不選他呢？”
滿寶微張著嘴巴半響說不出話來，“這，這要這么說呢？從沒有想過的事情呀�！�
明達(dá)便道：“是啊，從沒有想過的事情，我也沒想過要嫁給他，只是覺得喜歡他而已�！�
“那你現(xiàn)在想了嗎？”滿寶道：“你現(xiàn)在肯定想了�！�
明達(dá)并不否認(rèn)，笑道：“既然都提到了，自然就忍不住想了，思緒也就一瞬間的事兒。”
“也是，我剛才打了好大一個抖呢�！睗M寶抱怨了一下，然后問道：“那你想得怎么樣了？”
明達(dá)笑道：“順其自然吧�！�
“我不信，你可從來不是聽話的人，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聽話了？”
“我從來只聽人說長豫姐姐不聽話，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不聽話的呢。”
“那不一樣，長豫公主就是面上兇，嘴上抱怨，但對陛下和娘娘的安排從不會說不；可你不一樣�！泵鬟_(dá)表現(xiàn)得再溫順，心里卻有主意得很。
明達(dá)見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便脫掉了鞋子，盤腿坐在榻上道：“好吧，告訴你也無妨�！�
她道：“父皇說是要給我說親，但他看了好幾家子弟都不滿意，我自己算著，想要在今年定下是不可能了�！�
而太后身體更不好了，過了今年要是還定不下，那她至少還要再等兩年多才會說親，一番忙碌，等定親的時候說不定都三年后了。
所以在猜測親事可能定不下來的情況下，明達(dá)自然不會主動提及她對白二郎的那點兒小心事。
況且，“三年，聽著似乎不長，但過起來就長了，白誠那時候也要及冠了吧？”
滿寶道：“白師兄就是及冠后才定親成親的，這個歲數(shù)不大�！�
明達(dá)聽了頓了頓，然后道：“好吧，還有一點兒……”
她輕輕地道：“三年后，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活不活著�！�
滿寶嚇了一跳，忙道：“這是怎么說，你雖說身子弱些，但也不至于此吧？”
明達(dá)就苦笑道：“這也就是你了，其實宮里宮外不少人都知道，我從生下來便不足，比殷大人家的殷或也就強(qiáng)一些�！�
她道：“我和他可是宮里宮外有名的兩個病秧子，現(xiàn)在看著是好一些了，但出生時就帶著的不足之癥，我不覺著能治好�！�
“所以我不確定父皇是想給我選一個怎樣的駙馬，”明達(dá)道：“是要合謀，還是要籠絡(luò)，或是就為了我將來剩下的不長的日子呢？”
滿寶沒想到她想得這么多，半響后才道：“難怪你總精力不濟(jì)，你思慮的也太多了。”
“你怎么不問陛下？”她道：“他那么疼你，我想他會與你商議的�！�
明達(dá)卻搖頭，“我不想父皇為難，所以等等吧，等看看父皇要給選個什么樣的駙馬，要是前兩種，我便不提，若是最后一種，我就得考慮考慮。”
滿寶：“怎么還要考慮？”
這樣聽著她師弟的機(jī)會很少呀，只有六分之一的可能。
明達(dá)道：“自然得考慮了，萬一到時候我身子不好，前腳嫁進(jìn)去，后腳就死了，豈不是害人白成了一個鰥夫？”
滿寶：“……你想得真多。”
于是回到崇文館時，滿寶和白二郎道：“明達(dá)說要考慮考慮，她不想害你成鰥夫�！�
白二郎瞪眼，“你還去問她了？”
“總要問一問人家的意思你才好去求親不是？”滿寶道：“不過現(xiàn)在知道了，她是不討厭你的，還有些喜歡你，所以你可以向著皇帝努力了�！�
父母之命嘛，自然先征得父母的同意才好對正主下手，這才光明正大不是？
白二郎就憂愁起來，“這怎么努力？我也見不著陛下呀�！�
滿寶想了想道：“我倒是偶爾能見到，要不我給你傳傳話？”
白二郎：“我對著陛下有什么話說？”
那是沒有，她都經(jīng)常沒話說呢。
第1954章
知情
白二郎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白善身上，“我們?nèi)酥兄挥心阌杏懞迷栏傅慕?jīng)驗�！�
滿寶一聽，也抬頭看向他。
白善道：“簡單，投其所好就好�！�
不管是對周大伯，還是周小叔，兩個岳父他都是這么干的。
周大伯喜歡聽好聽的話，還喜歡錢財，所以他總是會給周大伯送一些東西，不是很貴重，卻很有新意，又總是周大伯喜歡和用得著的東西。
加上他天然的優(yōu)勢，比如他長得好、讀書好這些優(yōu)點，很容易就得到了周大伯的喜歡。
至于周小叔，雖然困難點兒，畢竟他們彼此見不著面兒，他的喜好全靠推論。
但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概的認(rèn)知，他喜歡世間的各種東西，他覺得是陰間缺少那些東西，所以他才讓滿寶替他上供的，而且大多是只上供一次，有時需要重復(fù)，但數(shù)量都不會龐大，他現(xiàn)在還沒琢磨出來，他是真的不需要量大呢，還是心疼滿寶特意要求少的？
他提過好幾次想要直接大量上供某種東西，但滿寶都給拒絕了。
雖然滿寶很聰明，但有時候又有些遲鈍，所以他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這到底是周小叔的本意，還是他心疼資格閨女……
白二郎不介意白善的走神，靠在欄桿上煩惱，“投其所好？陛下喜歡什么？”
白善順口接了一句，“錢�！�
見白二郎不相信的看過來，白善便道：“陛下缺錢，他肯定喜歡錢的�！�
滿寶也努力的想了想，小聲道：“我覺得他還喜歡聽人說好聽的話�！�
白二郎和白善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牡溃骸斑@不是正常的嗎，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呀？”
“那不一樣，皇帝聽到了好聽的話會尤其高興�！�
白二郎就糾結(jié)起來，“可是怎么辦，難道我要去做佞臣？可是，我對著陛下也說不出好話來呀�！�
滿寶給他出餿主意，“你就夸他英明神武，什么好聽的話都往他身上套就行了�！�
白二郎想了想，脊背一寒，連連搖頭，“說不出來。”
因為某些眾所周知的歷史原因，白二郎并不覺得當(dāng)今有多英明神武，甚至還和白善滿寶私底下偷偷罵過他，要讓他睜著眼睛瞎夸人，白二郎是做不到的。
滿寶便和白善一起聳肩道：“那沒辦法了，你只能給皇帝錢，讓他把閨女嫁給你了�！�
白二郎覺得他們的提議很不靠譜，他再有錢，那能有皇帝有錢嗎？
滿寶肯定的點頭道：“現(xiàn)錢的話，說不準(zhǔn)你還真的比皇帝多呢。”
但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白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多努力，賺了錢拿銀子去砸他，砸到他答應(yīng)為止�！�
白二郎：……那得多少錢？
不對，關(guān)鍵不應(yīng)該是拿銀子砸皇帝，他不會把他給砍了嗎？
他是想娶媳婦，可沒想著冒著殺頭的危險去娶媳婦呀。
白善也就開個玩笑，自然不會真讓白二去砸錢，而且身為師兄，他在玩笑過后便認(rèn)真了起來，和滿寶道：“只能通過太子了�！�
滿寶也才想到太子，點頭道：“我明天去東宮看看小皇孫，順便和太子妃說說話兒�！�
白善點頭，叮囑道：“話別說的太明，點到即止�！�
滿寶自信滿滿的道：“我知道，我看過好多人給我哥哥們做媒說親的�！�
白善和白二郎：……
第二天滿寶去找太子妃時，太極殿里的皇后就知道了幾個孩子私底下的小動作。
她忍不住坐直了些，問低頭恭敬立在一旁的宮女，“明達(dá)親口說的她喜歡白誠？”
“是，公主和周大人還討論了半個時辰呢�！彼D了一下，還是將明達(dá)公主說的那番關(guān)于她婚姻考量的話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皇后都沒想到她女兒會考慮這么多，她從來都知道她懂事，卻不知道她這么懂事。
一開始還有些不愉的皇后此時心里只剩下心疼了，她想了想后問：“公主現(xiàn)在做什么？”
“在書房里畫畫。”
皇后便點了點頭，揮手道：“你下去吧�！�
然后便讓尚姑姑去了一趟崇文館，上午去的，直到下午才回來，她躬身道：“沒人聽見他們?nèi)嗽谡f什么話，”
她頓了頓后繼續(xù)無奈的道：“周大人和白公子他們只要有空閑就坐在一起，所以也看不出這幾日和往日有什么區(qū)別，唯一不一樣的大概是前幾天夜里有人聽見白公子他們屋里傳出了些動靜，似乎是打起來了，但聽著又不是很像，第二天倆人也好好的，有可能只是平常的打鬧�！�
皇后問，“還有嗎？”
“有，”尚姑姑微微抬頭，“今日周大人去看小皇孫了，和太子妃在屋里說話時提到了白二公子和明達(dá)公主�！�
皇后便松了一口氣，好在這事兒不是明達(dá)單相思。
她仔細(xì)的回想了一下，卻只在腦海里想起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她對白二郎實在是不熟悉，記憶里最深刻的怕是聽人說起他在御花園里和云鳳起沖突的時候了。
皇后想到這里頓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明達(dá)和白誠的緣分開始得竟然這么早，算起來也有三年了。
皇后舒出了一口氣，對尚姑姑道：“讓伺候明達(dá)的人用心些，有什么事再來稟報�！�
“是。”尚姑姑是皇后的心腹，是看著幾位皇子皇女長大的，而其中，她也最喜歡聰明懂事的明達(dá)公主，因此安靜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娘娘是同意了嗎？”
皇后看著手邊的折子許久不言，這是后宮的折子，別看她只管著一個后宮，偶爾接些誥命的折子，但也忙碌得很，加上教養(yǎng)孩子，基本上沒有停歇的時候。
皇后將折子收起來放在一旁，“我隱約記得，白二郎家里人口不多，他是幼子？”
“是，是幼子，家里只有一個長兄，現(xiàn)在國子監(jiān)四門學(xué)讀書，是自己考進(jìn)去的�！�
皇后道：“倒是有些本事�！�
尚姑姑顯然特地去調(diào)查過，只是半天的時間便掌握了個大概，她道：“他父親只是鄉(xiāng)紳，卻是隴州白氏旁支，到他祖父那一代時分支出來，獨自去了綿州置產(chǎn)，但聯(lián)著宗，還是白氏后人，算在《氏族志》之內(nèi)�！�
第1955章
旁敲
滿寶踩在椅子上，將最頂上的冊子拿下來翻看，她扭頭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正皺著眉頭的蕭院正，笑嘻嘻的問：“您這是怎么了？今兒一整天都不高興？”
蕭院正皺眉道：“我手上有些事，今日是陛下請平安脈的日子，劉太醫(yī)去太醫(yī)署上課了�！�
滿寶立即自告奮勇，“我替您去吧�！�
蕭院正便不由抬頭看她，見她這么興奮就懷疑的問，“你為何想要去？”
“不是您沒空的嗎？”見蕭院正定定的看著她，她便道：“好吧，我有點兒想陛下了，正好可以去看看他�！�
蕭院正一臉的不相信，昨天才是十五，正是大朝會，她不就去上了嗎？
周滿卻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站在椅子上拿著冊子問，“你要不要我替您去呀，要是不要，我可就出借冊子看去了�！�
蕭院正看了一眼周滿手里的冊子，那一排都是先帝太妃的脈案，他知道周滿最近正在寫懷孕到生產(chǎn)的癥狀和各種用藥，這應(yīng)該是拿來研究的。
蕭院正只遲疑了一下便點頭，“行，你代我去吧。”
周滿在太醫(yī)院是六品，剛好在可以為皇帝請平安脈的門檻上，她和皇帝又熟，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滿寶立即就把冊子塞了回去，和今日值房的盧太醫(yī)道：“我暫時不借了�！�
跳下椅子就要去收拾自己的藥箱。
盧太醫(yī)眉頭緊皺，和蕭院正告狀，“院正，周滿如此去見陛下真的沒什么嗎？”
蕭院正揮手道：“放心吧，周滿有分寸得很，今兒事情都趕在了一起，我去看過太后還要去看恭王呢，太醫(yī)院這邊你多照應(yīng)一些。”
盧太醫(yī)張嘴想說話，他忙，但他們幾個不忙啊，他也是六品太醫(yī)，同樣可以去給皇帝請平安脈的。
但這種話到底不好說出口，盧太醫(yī)只能憋了下去。
于是到下午，滿寶便拎著藥箱出現(xiàn)在了皇帝的書房里。
皇帝伸出手來好奇的看著她，“怎么是你來給朕請平安脈？”
在他沒有生病的情況下，周滿可是基本不負(fù)責(zé)他的平安脈的，畢竟她要給皇后，公主們，還有后宮好幾個嬪妃的平安脈，算是太醫(yī)院里最忙碌的太醫(yī)之一。
滿寶道：“今天蕭院正忙，劉太醫(yī)上課去了�！�
那盧太醫(yī)等幾人呢？
不過皇帝見周滿已經(jīng)把手搭在脈上，他便沒有問出口。
平安脈嘛，流程彼此都很熟悉，皇帝回答了周滿一籮筐的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睡得好不好的例行問題。
然后周滿問道：“陛下，您這兩天心情好不好，有沒有受氣？”
皇帝眼睛往她那里一瞥，“你也知道朕會受氣呀�！�
滿寶便想起來昨天大朝會時皇帝似乎和老唐大人吵了一架，不過似乎不嚴(yán)重，不至于受氣吧？
滿寶就問：“要不要我給您扎幾針紓解郁氣？”
皇帝遲疑，最后還是沒忍住，去內(nèi)室更衣，半響后就趴在了榻上。
古忠笑著給他后背搭上一塊綢布遮涼，滿寶一邊扎針一邊勸道：“陛下，雖說喜怒哀樂是人之常情，但總是生氣對身體很不好。”
“嗯，這話你應(yīng)該多和魏知幾人說一說。”
滿寶：“……陛下，不應(yīng)該是您想著怎樣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那么生氣嗎？”
皇帝道：“朕學(xué)了幾十年養(yǎng)氣，現(xiàn)在的脾氣很好了，再養(yǎng)就成什么樣兒了？”
他不想用“慫”這個字眼來形容自己。
很好，皇帝把滿寶提前準(zhǔn)備好的話全堵住了。
她嘆息一聲，對方心情不好，可怎么提呢？
皇帝聽見她嘆氣，不由好笑，“怎么，你年紀(jì)這么小也有煩心事？”
“怎么沒有，我年紀(jì)雖然小，但學(xué)業(yè)、事業(yè)、還有家里的事兒一大堆呢�！睗M寶取了穴位給皇帝扎針，一邊扎一邊和他說話，“不過我很少生氣的，所以我身體還挺好�！�
皇帝覺得自己這會兒又有點兒氣了，還是被大夫給氣的，“誰能惹你生氣？”
“那可多了，”滿寶嘴巴一快就說出口了，“白善總是欺負(fù)我，白二又總是幫著他，不過我也很少大氣就是了�！�
皇帝并不覺得好受，反而覺得心更梗了，這就跟他和魏知等人說皇后欺負(fù)他一樣。
滿寶說完想起了什么，強(qiáng)硬的將話題轉(zhuǎn)到白二郎身上，“不過我三師弟還是不錯的，偶爾也會幫我�！�
皇帝還以為她是在轉(zhuǎn)開話題，配合的問道：“嗯，你三師弟還算公正？”其實心里卻覺得她師弟在架柴撥火。
滿寶不知道這一點兒，勉強(qiáng)點頭道：“還好吧�！�
滿寶給皇帝扎針，好幾次想要問一問他打算給明達(dá)選個什么樣的駙馬，但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這會兒時機(jī)還不太好啊。
滿寶給皇帝扎完針，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滿寶卻是很一般的走了。
古忠早看出周滿有心事了，卻猜不出來是什么事兒，不過看著似乎和皇帝有關(guān)系似的。
所以服侍皇帝更衣時古忠便提了一句，“周小大人看著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