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那是,我還記得當年他來我們禮部考試的時候,外頭有好多蹭了父兄的馬車進皇城來的女郎,哎呀,差點兒把我們禮部給堵了,哈哈哈哈……”
“咳咳,正經(jīng)點兒,學生來了。”
樂得哈哈大笑的大人立即正色,一臉嚴肅的看著沖他們走來的三個學生,三人同時有些失望,論風姿,還是上一個白善出眾些。
白善拿到了自己的單子,拍了拍劉煥道:“我在外面等你?”
劉煥有點兒緊張,緊張的卻不是馬上就到的禮部考試,而是下個月的吏部考試,再一次忍不住問白善,“我真的要報名吏部考試嗎?”
白善:“……都已經(jīng)報名了,你再問這個有用嗎?”
“對啊,我報名了,都是我祖父,說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可是我看過你給我找的那些卷子,我就能做一半啊。”
白善安慰他,“能做一半也可求官了,等考過禮部,我?guī)銖土�,你就只專門復習工部那邊的數(shù)算,到時候你求工部那邊的官就是了�!�
吏部考試是選官必要考的,而且通過進士和明經(jīng)考試的卷子不一樣,明經(jīng)科的吏部考試會容易很多,可以選擇偏重的方向。
比如你想去禮部還是吏部?
或是刑部工部?
報上去,除了最基礎的一些問題相同外,后面會有側(cè)重。
而進士科則沒有選擇,不僅要全面,題量大,也會更高深。
自回到京城后白善就一直在準備吏部的考試,尤其他準備外放的,不僅要熟知刑律,戶部那邊的稅收、田畝計算、人口等也要了解,地方的農(nóng)桑,水利這些都會考到。
還有教育,民心等,因為縣官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教化萬民,順服君心。
這段時間莊先生去上班之余,一回到家也都是在給白善查漏補缺,可以說,他要學的東西比劉煥繁重多了。
因為知道他是白善,那個告過御狀,將益州王拉下馬,還參與過征西大戰(zhàn)的白縣子,考生們都喜歡觀察白善。
有的人是暗中觀察,有的人則是直接走上來結(jié)交。
白善應付了一上午,此時有些疲倦,所以叮囑完劉煥后就道:“我在外面等你,你快一點兒�!�
劉煥點頭應下,很不舍的目送他離開。
殷或和白二郎在外面車里吃著點心等他,此時車里正傳來呼呼喝喝的聲音,他掀開簾子往里看,看到趙六郎頂著一腦袋的紙條抬起頭來看他就有點兒愣,“你怎么來了?”
趙六郎看見他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即扯下額頭上的紙條叫道:“快上來,快上來,就等你了。”
白二郎盯著他的腦門看,不過想了想還是沒點破,只是順手把腦袋上的四五條紙條也扯了下來。
三人只有殷或的腦門是最干凈的。
白善掃了一眼矮桌上的跳跳棋,微微一笑,掀起簾子上車,問道:“你們兩個全輸了?”
趙六郎道:“我這是第一次玩沒經(jīng)驗,下一次就不會輸了。”
白二郎:“我是被他連累的�!�
趙六郎:“你放屁吧,這是兩個人下的棋,我怎么連累你?”
殷或問白善:“考過了?”
白善點頭,將單子給他們看。
其他三人都不是很在意的點頭,白善長得又不差,也不結(jié)巴,禮部考試能有什么問題?
白善好奇的再次問趙六郎,“你怎么在這兒?”
趙六郎道:“我進宮求見娘娘呢,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們的馬了,我不會認錯你們的馬的,所以就過來了。”
第2415章
旨意
都不用白善問,趙六郎就嘆氣道:“我替我家老夫人來求醫(yī)的,她身上有些不爽利,請了太醫(yī)去看,但吃了七八天的藥也沒見好轉(zhuǎn),家里一商量就決定請一下周滿,你們也知道現(xiàn)在周滿在皇莊里,所以我進宮請旨來了。”
白善一聽,精神一振,“娘娘答應了?”
趙六郎道:“要是答應我也就不嘆氣了�!�
他道:“娘娘沒說答應,但也沒說不答應�!�
就是因為拿不到旨意,趙六郎這才到處晃蕩不著急回家的。
他撞了撞白善,壓低了聲音道:“聽說這段時日她偶爾會請假外出?”
白善道:“出來一次不容易,全身都要換洗不說,她時間也被壓得很短,只能用自己午歇的時候出來,不敢耽誤皇莊里的一點兒事……”
“既然出來了,一個病人是看,兩個病人也是看嘛,我家老夫人都那把歲數(shù)了,也是太醫(yī)院這邊不好下手,這才想請周滿的�!�
“何不讓太醫(yī)院開了方子,再請劉醫(yī)助下針?”
趙六郎道:“這是扎針的問題嗎?這是腦子的問題。”
他道:“不同的大夫看過后開過的方子和要用的針灸都是不一樣的,正是因為他們那里不太有效果,家里才想請他�!�
白善上下打量他,“你想走我的后門?”
趙六郎就搭著他的肩膀道:“我們是親戚不是?又同窗幾載,難道不比唐家那邊關(guān)系好?他們都能走關(guān)系,我如何走不得?好兄弟,你就幫幫忙唄�!�
白善將他的手扯下來,“你想累死她呀�!�
他想了想后道:“你先等著吧,娘娘仁厚,若是太醫(yī)院果真沒辦法,宮里會下旨的。”
白善想的沒錯,下午劉太醫(yī)便接了旨意去了趙國公府一趟,看過國公夫人后就回去和皇后稟報。
皇后和皇帝商量了一下,到底還是叫了蕭院正去,讓他重新安排一下周滿的工作,容她明日去趙國公府走一趟。
皇后道:“撥劉醫(yī)助過去給她做幫手,讓周滿開了方子后指點一下劉醫(yī)助,要是可以,以后國公夫人那邊可以交給劉醫(yī)助�!�
蕭院正應了下來,第二天一早就去皇莊了,還拿著皇后的懿旨。
他到的太早,滿寶剛在莊子里跑了一圈回來,正洗了手,端著一碗羊湯,泡著餅子吃早食。
蕭院正一進院子就聞到了味道,他就溜達過去,“怎么一大早就喝羊湯?”
盧太醫(yī)也不老實的坐在堂屋里吃飯,而是和周滿一樣坐在院子里邊曬太陽邊吃,蕭院正這么一大早的過來嚇了倆人一跳。
“您怎么來了?”
蕭院正坐在他們邊上看著他們的湯,一旁伺候的九蘭機靈的去大廚房里盛了一大碗湯給蕭院正。
蕭院正便從桌子上的籃子里拿了一張餅,撕了一塊進去泡著吃,一口飽含羊湯滋味的餅子下去,胸腹都舒爽不已,他道:“我今日來接替周太醫(yī)來的�!�
蕭院正一邊吃一邊道:“趙國公夫人身上有些不好,娘娘讓你去看看�!�
滿寶問:“怎么個不好法?”
蕭院正想了想后道:“劉太醫(yī)說是腎虛過勞,這種毛病每個上了年紀的人多少都有點兒,何況趙國公夫人還經(jīng)過戰(zhàn)亂,看著似乎更嚴重些�!�
并不是男人才會腎虛,女人也會!
那腰酸背痛的,一大半是因為腎虛過勞引起的。
趙國公夫人是皇后的嫂子,比皇后還大上十來歲呢,所以年紀也挺大的了。
滿寶一聽便心中有數(shù)了,她點了點頭,表示一會兒去病房里溜達一圈就出去。
蕭院正也不阻止,畢竟這里面的試驗者還是她和盧太醫(yī)最熟,走一遍查漏補缺也好。
蕭院正道:“今天我和盧太醫(yī)做準備,明天就開始種第四批痘�!�
滿寶應下。
三人吃飽喝足,將籃子離的餅吃完了才算。
滿寶足足吃了三個,就這她還嫌不太夠呢,只吃了兩個就有點兒撐的盧太醫(yī)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扭頭和蕭院正道:“我們的伙食不太夠。”
蕭院正:“你們怎么一大早上的就喝羊湯?這東西可以留待午食的時候用吧,早上吃些雞蛋、餅子和饅頭就差不多了�!�
滿寶道:“這湯就是熬到中午的,昨晚上就把羊架子砍了放進大鍋里煨著了,我們這不是覺得太香了,所以才要喝一碗的�!�
蕭院正聽明白了,然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餅子,“那你們早上就吃餅?”
盧太醫(yī)就指了院子的一角道:“還有兩個雞蛋�!�
蕭院正扭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里丟著蛋殼,應該是有人站在那里剝了雞蛋吃。
蕭院正:……
他也看向周滿,片刻后欣慰的道:“能吃是福,沒事兒,你只管吃去,對了,你今天可以在趙國公府多待一會兒,將事情都叮囑清楚了再回來,在外面吃晚食也是可以的。”
說完才道:“你看你開的方子能不能管用,要是有用處,開了方子后就交給劉醫(yī)助去做。”
滿寶領著蕭院正走了一圈病房,又挑出幾個已經(jīng)痊愈的病人后就去沐浴更衣溜溜達達的出皇莊去。
這一次,她不僅可以自己出去,還能帶一個人。
于是滿寶就帶上了九蘭。
她道:“一會兒到了趙國公府,你就坐三娘的車回家去,就和大嫂說我晚上回去吃晚食,再多準備一些小食帶上,哼,蕭院正他們嫌棄我吃得多呢�!�
九蘭便有些憤憤不平,“娘子哪里吃多了,您還小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衙門,連飯都不給吃飽�!�
滿寶深以為然。
到了趙國公府,早有管事候著了,于是接到人后就熱情的把人往后院引,然后就給引到了一間客房里。
有兩個丫頭捧了兩盤衣服在候著。
滿寶看得稀奇,“這是做什么?”
候在此處的管事嬤嬤立即堆著笑上前道:“這些是服侍大人沐浴更衣的,大人您看,這屋里用的是我們家古方里的香湯,我們家的娘子和太太夫人們都愛用的……”
滿寶聽明白了,這是讓她再沐浴呢。
她微微一挑眉。
九蘭臉上就有些憤慨,什么意思?嫌棄他們娘子?那別請呀!
管事嬤嬤一顆心半提著,也實在忐忑的很,可沒辦法,這位主才從皇莊里出來,別說他們不敢讓她近身,后院的那些大小主子也不愿意呀。
滿寶見她們恨不得離她八丈遠,便微微一笑,頷首道:“既然是娘娘的旨意,臣自然聽從,將衣裳放著吧,九蘭,去看一下有胰子嗎,先給我洗個頭�!�
第2416章
洗刷刷
出來前不是才洗過嗎?
但見滿寶看了一眼她,她立即反應過來,行禮后應了一聲,先進盥洗室里檢查過,干脆不客氣的要起東西來。
我家娘子不喜歡這樣的胰子,須得帶桂花香的才可以。
又挑揀起里面用的大毛巾來,多用了兩塊新的,又指著挺寬敞的盥洗室道:“洗頭用的木榻呢?總不能讓我們娘子彎腰低頭洗吧?難道貴府上都是讓主子這么受累的?”
于是仆婦又抬了一章木榻進來。
九蘭點了不少東西,等他們把東西齊備了,這才躺在木榻上讓九蘭洗頭。
她叮囑道:“洗干凈點兒,我們皇莊里可有好幾百號天花病人呢�!�
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頭仆婦們盡皆臉色一白,悄悄離她遠了一點兒。
九蘭高聲應下,果然仔細的洗起來。
但他們出來前已經(jīng)洗過一次了,九蘭這次便主要給滿寶按壓腦袋。
他們家可是有一個太醫(yī),一個醫(yī)助,一個太醫(yī)署學生的人家,她們這些丫鬟自然也學了一些本事。
主要是周滿教了她們后去給劉老夫人鄭氏和錢氏等人按的,沒的她們在外面給人各種看病伺候,回到家卻還讓家里人備受腰酸背痛頭暈腦脹的困擾不是?
所以周宅里的下人,除了西餅這幾個新來的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會一點兒。
因為小姑娘們不僅學了可以給主子們按,她們自己私底下也交換著按。
而九蘭和五月是周滿身邊伺候的人,為了預備以后主子用上,她們兩個一直很努力的學習,手藝算是其中不錯的。
于是第一次享受到按壓頭部的滿寶漸漸放松下來,然后沒出息的睡著了。
九蘭看到主子睡著了,剛才輕柔緩慢的按壓起來,偶爾力度加大,反而讓周滿更加的放松。
她用熱水沖刷著頭發(fā),足足三刻鐘左右才將頭發(fā)洗好,此前招待她們的管事嬤嬤已經(jīng)出來進去好幾趟了。
見九蘭終于擰著頭發(fā)將水擰出來,她大松一口氣,就笑著上前要說話,就見九蘭噓了一聲,小聲道:“姑姑,我先給我們娘子絞干頭發(fā),此時不好叫醒她,我們娘子連日勞累,反正絞干頭發(fā)她是睡是醒都沒區(qū)別,不如讓我們娘子多休息會兒�!�
于是九蘭就坐著給他們家小娘子擦頭發(fā),先輕輕地揉擦一遍,然后分成一股一股的慢慢擦干……
不說管事嬤嬤,一旁站著的丫頭腳都快要站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發(fā)總算是差不多干了的時候,九蘭這才把頭發(fā)用毛巾包好盤起來,然后將她們都趕了出去,這才重新?lián)Q了熱水給周滿沐浴。
滿寶就坐在所謂的國公府的古方香湯里,伸手揚了揚飄在水面上的花瓣笑道:“這個古方我也會,我還知道香精方子呢,雖然沒做過,但應該也能做出來,不然熏制鮮花的方子我也知道好幾個,做出來的應該也不差。你們喜歡用香湯沐浴嗎?回頭給你們做兩方?”
九蘭挽了袖子坐在大木桶邊給周滿舀水,聞言搖頭道:“那得需要多少鮮花呀,娘子要是想自己用也就算了,要是為了給我們,大可不必�!�
滿寶抓了一把花,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的確挺香的,“等我有了空我就做一大堆,這個送一點兒,那個也送一點兒�!�
滿寶舒舒服服的泡了兩刻鐘,手指都快起皺了才起來,然后穿衣,梳妝……
等做完這一切,又是兩三刻鐘過去,管事嬤嬤的臉上只剩下急色了,她出來又進去,進去又出來,忍不住催促了兩聲。
滿寶就笑道:“來見國公夫人,總不好失禮,自然要梳洗打扮過�!�
于是她將自己原先頭上帶的珠花還放熱水里泡了泡,美其名曰消毒。
等把珠花撈出來擦干凈戴到頭上,又是兩刻鐘過去,管事嬤嬤已經(jīng)是一臉的慘白,恨不得當即給周滿跪下去。
滿寶將珠花戴好,這才扶著九蘭的手起身,和一屋子臉色發(fā)白的仆婦下人頷首道:“走吧,不好讓國公夫人久等�!�
距離周滿進府來,已經(jīng)過去一個半時辰了,明明是巳時進府,這會兒卻已經(jīng)午正,已經(jīng)是用午食的時候了。
后院的國公夫人聽說周滿到了的時候就在等著,趙家一家老小,除了去衙門在外公干的外,其余人也都在等著,結(jié)果等呀等呀,等了兩三刻鐘不見人來,催人的出去了第一撥,之后每過半刻鐘便有人去催一次,卻一直不見人影。
一個時辰過去,國公夫人坐得都快睡過去了,結(jié)果還是不見人影。
眾人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
候在偏屋的劉三娘在兩刻鐘沒看到師父到時就有些詫異,到后面變成驚詫,后來就慢慢將心定了下來,坐在偏屋里優(yōu)哉游哉的喝茶吃點心,一派安然的模樣。
有管事堆著笑來請她,“劉醫(yī)助,周太醫(yī)已到后院了,您要不去接一下?”
劉三娘巍然不動,柔聲道:“下官奉命來協(xié)助師父看診,只負責拿藥箱和聽師父吩咐,來前院正就叮囑過,聽師父的就好,所以下官就在這里等師父,不好再在府上亂走動�!�
反正不管他們怎么說,她就是坐在偏殿里不動彈,一定要等到她師父過來才行。
如此,劉三娘就看著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忙亂,越來越惶恐,出來進去的忙了一個半時辰,外頭才有聲音喊道:“周太醫(yī)來了,周太醫(yī)來了�!�
劉三娘立即提了藥箱出門,就見她師父正帶著九蘭眾星捧月的過來,前后左右皆是奴仆,正房里的幾位夫人和奶奶也聽到了聲音,立即迎了出來。
她就看到世子夫人強笑一聲道:“周太醫(yī)來了,快里面請,我們老夫人一早就等著了�!�
滿寶沖世子夫人微微頷首,扭頭卻看向劉三娘那邊,笑問:“你來久了?”
劉三娘立即拎了藥箱上前,行禮后站在周滿的身后,恭敬的回道:“就比師父早一刻鐘進府而已�!�
滿寶點點頭,“那走吧,去看看國公夫人。”
第2417章
生氣嗎
屋里一堆孝子賢孫,孝子趙六郎也在,他正瞪大了眼睛看周滿,很好奇她到底在前面做什么耽擱了這么久。
其實要不是國公夫人一直拉著他說話,他都想親自去前面看看。
滿寶目光平滑的從他身上滑過,嫌棄這里面人太多了,直接和趙國公夫人道:“國公夫人,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吧,我給您檢查檢查�!�
一般這樣說的,多半就是要上手或是解衣了,這也是女太醫(yī)的便利之處。
于是趙國公夫人笑著頷首,扶著一個老嬤嬤的手就去了內(nèi)室。
于是一群孝子賢孫和賢兒媳孫媳等就暫時到偏屋等著。
滿寶都沒摸脈,直接就讓趙國公夫人脫衣服躺床上,先摸過她覺得酸疼難忍的地方,這才開始摸脈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