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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7章

    但現(xiàn)在，皇帝在考慮了。

    莊洵對于他的問政，回答得極對他的心思，最主要的是，聽他說讓太子守成，順應(yīng)時勢，他一點兒也不反感，和在朝中聽別人說讓太子收斂銳意舒服太多了。

    皇帝摸著胡子思考半天，最后道：“朕想加封莊洵為太子少傅�！�

    第3187章

    不值錢變值錢

    魏知和殷禮：……這跳的也太高了，直接從六品到二品？

    要說太子少傅這個職位，朝中不少人都有，這是個虛銜，從二品，就是教導(dǎo)太子讀書的，和莊洵做侍講同一個職能，就是名分有點兒不一樣。

    朝中不少人都有這個虛銜，比如魏知和殷禮都有，除了他們倆，還有李尚書等人。

    早年，這個虛銜還是很值錢的，畢竟是從二品，哪怕沒有實權(quán)，也沒太高的物質(zhì)獎勵，但也很好聽和尊貴呀。

    但后來太子荒唐，皇帝就熱衷于給太子請各種老師。

    朝中他認(rèn)為好的大臣，全都請去教太子，民間有名的大儒，世家里有德行的才子，凡是覺得好的，他都給太子請去當(dāng)老師。

    既然是當(dāng)老師，自然要給職位，因為后來太子越來越荒唐，和朝臣及皇帝的矛盾越來越大，很多人都看不上太子。

    為了能請到這些人，皇帝只要能請到一個就送太子少傅的虛銜，以至于朝中太子少傅泛濫，然后變得很不值錢。

    其實到后來也不怎么值錢了，像魏知，現(xiàn)在都還偶爾去崇文館給太子上一節(jié)為君之課呢，但他都沒俸祿拿，更不要說那些早就不給太子當(dāng)老師的人了。

    虛銜徹底成為虛銜。

    但再虛，它也是一個名分，和侍講是不一樣的。

    尤其現(xiàn)在太子改邪歸正，儲君之位已經(jīng)坐穩(wěn)，只要中途不發(fā)生意外，他必定是下一任皇帝。

    那太子少傅就是僅次于太子太傅的下一代天子之師了。

    所以現(xiàn)在太子少傅又有點兒值錢了，而且它是從二品啊。

    魏知略一思索就提醒道：“陛下，莊洵只有六品，您要是加封虛銜，他的實職……”

    “所以朕決定擢升他為崇文館學(xué)士�！�

    很好，實職也長了，不過這個有數(shù)，從四品嘛，跳的不是很離譜。

    魏知攏起手，不再反對。

    他不反對，皇帝卻又憂愁起來，“可是朕現(xiàn)在把該封的都封了，等到太子登位，他還怎么加封？”

    魏知：“那您留著給太子加封？”

    皇帝搖頭，“不行，萬一太子嫌棄他說教，不愿意加封呢？而且由朕來加封，指使他教導(dǎo)太子，他也更名正言順�！�

    魏知叫他如此糾結(jié)，就問道：“陛下打算這次怎么賞周滿和周家？”

    他道：“一次稻種，還有一次麥種，兩顆種子都意義重大。封賞不能低，尤其是周滿，她如今已是從四品編撰，爵位縣主，再往上……陛下也要將此功留待太子將來封賞嗎？”

    皇帝就不客氣的哼了一聲道：“新麥種和新稻種都是在朕任期出來的東西，為何要留給太子封賞？”

    他自覺自己身體還不錯，還能再活很多年，怎么好讓功臣等這么久？

    而且皇帝也不樂意將此豐功偉績讓給太子，于是皇帝道：“朕心中有數(shù)了，將周滿和周立重宣召入京吧。”

    魏知應(yīng)下，表示回去就草擬旨意。

    周大郎請了村里的人一起幫忙做了一頓飯，忙跑去田邊招呼皇帝回去吃飯，此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他很不好意思，“我們兄弟很少下廚，可惜我六弟不在，不然一定能更早的讓陛下吃上飯�！�

    皇帝笑著在桌旁坐下，讓周大郎和周五郎也坐下，道：“不礙事，朕在宮里吃飯時間也晚。”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笑道：“還挺豐盛的�！�

    周大郎憨笑道：“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村子里養(yǎng)的牲畜多，所以即便不趕集市，想吃肉也不難�！�

    皇帝：“哦，你們這里都養(yǎng)有什么牲畜？”

    “牛就不說了，那是不能吃的，村子里的話，雞鴨都有人養(yǎng)，還有羊，不過不多，就那么一些，今年好幾家新添了養(yǎng)豬，可惜我家人都有別的活計，養(yǎng)豬也臭，不然我也想養(yǎng)一些的�！�

    皇帝吃了一筷子雞肉，滿意的點頭，“百姓安居樂業(yè)，日子過得暢快，朕便高興了。來來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就算只為新稻種，也值得我們同飲一杯�！�

    杯是不可能的，周滿他們不愛喝酒，所以別院里沒有藏有酒，周大郎最后是到里正家里扛了一缸米酒回來，是他家準(zhǔn)備秋收過后娶親用的。

    米酒嘛，自然是用碗喝的才爽，所以他們面前上的都是碗，皇帝一舉碗，大家便也跟著舉碗，痛快的喝了。

    周五郎見皇帝的酒碗空了，立即給續(xù)了一碗……

    最后周大郎和周五郎是被侍衛(wèi)扶回房間的，皇帝雖然臉有些紅，卻精神奕奕，一點兒罪的樣子也沒有，還拽著魏知道：“難得如此暢快，魏卿，今晚我們秉燭夜談，順便一同飲酒如何？”

    魏知也喝了不少，主要是真的高興，不過他還知道分寸，因此搖頭，“陛下，醉酒不好，明日一早我們還得趕回京城呢，今晚還是早些歇息吧。”

    說罷把自己的袖子搶出來，轉(zhuǎn)身暈陶陶的走了。

    皇帝就看向殷禮。

    殷禮起身道：“陛下，臣送陛下回房吧�！�

    皇帝點頭，“也好，正好我們君臣也談一談�！�

    于是皇帝拽著殷禮走了，回了屋，愣是又喝了兩碗酒，說了近一個時辰的話才放殷禮走。

    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莊先生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扶著門框也回自己屋去了，明天還得快馬回京城呢，馬車一快起來可顛簸了，唉，早知道前些年三個孩子學(xué)騎術(shù)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把騎術(shù)重新?lián)炱饋�，這會兒也就不用坐馬車了。

    莊先生在心里后悔了一下，決定回去就練一練騎術(shù)。

    一夜安眠，第二天天還沒亮莊先生就被人搖醒了，周五郎很焦急的道：“先生，剛才侍衛(wèi)找我請大夫，好像是皇帝生病了。”

    還迷糊的莊先生一下清醒過來，立即掀開被子起床，急匆匆的往皇帝住的院子去。

    殷禮已經(jīng)起身，正坐在院子里，看見莊先生一臉焦急的過來，他便微微一笑道：“莊侍講不用著急，魏大人只是舊疾復(fù)發(fā)，已經(jīng)服了藥，此時剛睡下，只等大夫到了給看看�！�

    莊先生：“是魏大人生病了？”

    殷禮微微點頭

    第3188章

    都病了

    魏大人的確生病了，但病的不只是魏大人，皇帝也病了。

    一大早起來他就覺得喉嚨不舒服，侍衛(wèi)伺候他洗漱時一摸，發(fā)現(xiàn)他額頭滾燙，便立即稟報給了殷禮。

    從莆村趕回京城，快馬需要一個多時辰，皇帝現(xiàn)在顯然是不能快馬回去的，坐馬車最少要兩個時辰。

    他可不敢讓皇帝高熱時在路上奔波兩個時辰，所以他讓人去請了大夫來，開了藥熬了喝下去后，便立即帶著大夫一同護(hù)送皇帝和魏大人回京。

    殷禮沒有告訴莊先生皇帝生病的事，與他道：“陛下心急新稻種的事，莊先生還是協(xié)助周家將關(guān)于新稻種的培育寫成折子呈上去吧�！�

    莊先生心領(lǐng)神會，拱手應(yīng)道：“是，那下官留在別院里整理資料�！�

    殷禮點點頭，讓人將魏大人扶出來。

    皇帝雖然發(fā)熱，但除了臉色微青外基本看不出來，他笑吟吟的走出來，大踏步走向馬車，和莊洵道：“朕給你多放幾日假，將折子寫好一些�！�

    莊先生應(yīng)下，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

    周大郎和周五郎跟著站在一旁，見車隊都走沒影兒了，莊先生還看著，倆人便也探著腦袋往路上看了又看，“先生，皇帝他們都走遠(yuǎn)了�！�

    莊先生這才轉(zhuǎn)身回去，“大郎，套上騾車，我們也回京城�！�

    “啊，皇帝不是讓我們寫什么折子嗎？”

    莊先生微微一笑道：“折子可以遲一些日子再上，這是你們周家的大事，可以等滿寶和立重回來后由他們整理成冊上交陛下�！�

    周大郎：“可殷大人剛剛說讓您上折子，萬一皇帝見您遲遲不上折，怪罪您怎么辦？”

    莊先生嘆氣道：“只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陛下沒功夫關(guān)心此事了，還是等周滿他們回來再說吧�！�

    雖然殷禮說生病的是魏大人，但他又不是傻子瞎子，何況周滿是他弟子，他多少也會些醫(yī)理的，陛下一看就是身體不舒服。

    莊先生頭疼起來，昨日皇帝臉色就不是很好，莫不是中暑了？

    殷禮也懷疑是中暑了，所以上車后一直灌皇帝喝水。

    皇帝都快煩死了，一早上不僅只能喝粥，還得喝藥，喝完藥又得喝水，每隔一刻鐘就要被勸著喝一碗水，好煩啊。

    皇帝下車解放了一下自己，回到車上，看到殷禮又拿著水囊上來，頓時臉都青了，“守節(jié)啊，你也別光盯著朕，你看看魏卿，他可比朕病重，你也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

    靠在車壁上的魏知掀起眼皮來看了皇帝一眼，又垂下眼皮去，并不太想與他說話。

    殷禮道：“臣已經(jīng)關(guān)心過魏大人了，陛下，您該喝水了。”

    皇帝盯著遞到眼前的水囊沒接，道：“水喝多了還得停車，有這功夫不如早些回宮。”

    他道：“雖然有些發(fā)熱，但朕并不覺得很嚴(yán)重，你們也太大驚小怪了�！�

    魏知慢悠悠的道：“陛下，你身上有舊疾，而且前些年便因為咽喉疼痛差點兒危及性命，此次豈能兒戲？”

    “可朕現(xiàn)在精力旺盛，精神也好，不管遠(yuǎn)看近看，你看朕像是生病的樣子嗎？”皇帝道：“倒是魏卿你，你臉色都發(fā)白了，唉，早知道你會受累生病，做題朕就不該叫上你一起來�！�

    殷禮繼續(xù)舉著水囊，提醒道：“陛下，蕭院正和周太醫(yī)都說過，咽喉疼痛，多飲溫水有緩解之效，臣不指望這水能治好您，但至少不能讓您加重了病情，不就是路上多停幾趟車嗎？臣停！”

    而且馬跑累了也得歇一歇不是？

    皇帝見拗不過倆人，只能默默地接過水囊，早知道就不把古忠留在宮里了，應(yīng)該把他帶著。

    一行人終于趕在午時前后進(jìn)宮，蕭院正和劉太醫(yī)被緊急召進(jìn)宮中。

    皇帝一看見他們就指著偏殿道：“先去看魏卿，快去！”

    一頭霧水的倆人便又轉(zhuǎn)身去了偏殿，一旁的殷禮欲言又止，古忠已經(jīng)上前伸手扶住皇帝，一臉憂心的道：“陛下，您也要保重身體才是，怎么才出去一日就都生病了？”

    魏知是受了寒氣，加上他本來就生病，這一受寒，病癥就更重了，被送到偏殿時，整個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蕭院正和劉太醫(yī)忙給他扎針用藥，只是他身體很不好，給他開藥是一件很麻煩的事，禁忌太多，有些藥是適合病情，卻又不適合他的身體。

    便是都適合，藥效也比用在一般人身上要小很多。

    等魏知病情穩(wěn)定，蕭院正嘆息著收回針，還沒來得及把那口氣嘆完，古忠已經(jīng)連忙拉著他道：“蕭院正，快去給陛下看看吧，陛下這會兒又燒起來了�！�

    “又？”蕭院正瞪眼，“陛下也生病了？”

    他還以為他就是進(jìn)宮給魏知看病的呢。

    蕭院正忙帶著劉太醫(yī)去看皇帝，一邊走一邊道：“太醫(yī)院里這么多太醫(yī)，您怎么不請其他太醫(yī)前來？竟然一直等著？”

    “陛下更信服蕭院正和劉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

    “那為何不早點兒將我們其中一人召過去？”

    古忠道：“陛下說此時魏大人更要緊�！�

    蕭院正沒話說了，去給皇帝問診。

    皇帝的病癥則正好和魏知相反，他是熱著了。

    殷禮呼出一口氣，問道：“是中暑了嗎？”

    “不是單純的中暑，”蕭院正摸著皇帝的脈，眉頭微微攏起，道：“體內(nèi)痰濕嚴(yán)重，又著酷熱，加之過喜，不免損傷心氣，而且……”

    蕭院正抬頭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道：“陛下昨晚一夜未眠吧？”

    那就更傷身體了。

    皇帝：“……朕就是一時高興睡不著。”

    這個一時持續(xù)時間也太長了。

    蕭院正斟酌了一下后去開方，知道皇帝此時咽喉難受，于是讓人去太醫(yī)院里取了西瓜霜來給皇帝服用，先緩解一下。

    古忠亦步亦趨的跟著，等他開完方子便問，“陛下沒事兒吧？”

    蕭院正斟酌的道：“這幾日要好生靜養(yǎng)，不可食葷腥，清淡些，先看用藥的情況吧�！�

    因為皇帝有過病情惡化的先例，所以蕭院正也不敢下定論，他道：“這幾日要多留意一下陛下的舊傷�！�

    古忠應(yīng)下。

    有醫(yī)助配好藥拿過來，蕭院正檢查過后拉著劉太醫(yī)就一起去煎藥，“不知是不是我把錯了，我總覺得陛下陽過盛，但氣虛，燥熱過重，加之體內(nèi)痰濕，又中暑，這才發(fā)了這場病�！�

    第3189章

    加急

    劉太醫(yī)仔細(xì)想了一下后搖頭，道：“我并未察覺異狀，而且男人嘛，這不是正常的嗎？”

    蕭院正沉默半晌后搖頭，“不，陛下……以往的脈象并沒有如此，除非……”

    劉太醫(yī)等了半天，見他沒了下文，就推了他一下，“說呀�！�

    蕭院正蹙眉道：“算了，陛下是從宮外回來的，誰知道是在外面接觸了什么人？我們先治病吧。”

    劉太醫(yī)瞪大眼，壓低聲音道：“你是說陛下出宮去獵艷？”

    蕭院正橫了他一眼道：“我可沒這么說，還有，劉太醫(yī)，你何時和周滿一樣口舌如此多了？”

    劉太醫(yī)立即收住話口，默默地沒再說話了。

    倆人沉默的給皇帝熬藥。

    等皇帝喝下藥，那邊太子和大明宮那邊都知道了皇帝生病的事。

    太子過來請安，皇帝把人叫進(jìn)來，把新稻種的事和他說了，道：“此事事關(guān)社稷，朕已經(jīng)下詔讓周滿和其侄周立重進(jìn)京，本來這事是要交給魏知的，但他現(xiàn)在病了，此事便交給你去做吧。”

    太子應(yīng)下，皇帝頓了頓，就提起莊洵，“……朕問過莊洵治國之策，昨日與他懇談過，他的確是一位難得的老師�！�

    皇帝道：“可惜他歲數(shù)太大，雖穩(wěn)重，卻失了銳氣，他也不能再似其他官員一樣從小做起，所以朕還是決定讓他做教書育人的先生�！�

    皇帝靠在床上，看向太子，盯著他的臉色道：“朕打算擢升他為崇文館學(xué)士，加封太子少傅，你覺得如何？”

    太子少傅什么的，太子已經(jīng)麻木了，他是歷史上擁有最多太子少傅的太子，不僅前無古人，還很有可能后無來者，所以他沒什么意見。

    不過崇文館學(xué)士嘛……

    太子抬頭問道：“孔祭酒也無意見嗎？”

    崇文館有兩個學(xué)士職位，其中一個便是孔祭酒，另一個一直空著。

    給了莊洵，那他就是孔祭酒之下第一人了。

    皇帝不在意的道：“那是給你的先生，只要你沒意見就行，你有意見嗎？”

    太子：……他要是有意見就不封，那他之前那么多老師是怎么來的？

    太子面無表情的道：“兒臣沒有意見�！�

    皇帝就滿意了。

    于是召周立重和周滿的詔書剛出京，莊洵升官的旨意也下來了。

    老周家和白家都震驚了，周宅里一下就熱鬧起來。

    老周頭激動得臉都紅了，等終于緩下神來，他就坐在臺階上回味，回味時都還有些不可置信，“所以莊先生一下就當(dāng)了大官了？”

    周大郎點頭，和他爹道：“我問過了，太子少傅是從二品，爹，從二品呢，比滿寶的四品官還要大！”

    老周頭立即問道：“那能分多少職田��？”

    莊先生今天光應(yīng)付大家的恭喜了，這會兒剛空下來喝一口茶，聞言笑道：“沒有職田�！�

    “啥？”老周頭一下站起來，“為啥沒職田？”

    莊先生笑道：“這是虛銜，沒有職田，但有些賞賜�！�

    老周頭就覺得這官很不實在，賞賜才有多少啊，而且還不穩(wěn)定，職田才是鐵飯碗啊。

    劉老夫人笑道：“雖無職田，但太子少傅是太子的老師，尊貴無比，配先生正好。”

    莊先生笑道：“老夫人謬贊了�！�

    他頓了頓后笑道：“雖然太子少傅沒有職田，但學(xué)士有，不過我是趕不上今年分職田了，只能等來年，到時候朝廷會補(bǔ)足剩下的職田，還要勞動你們幫我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