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里頭罵完姜菱以后,想起兒子在家里還發(fā)著燒,她言辭懇切道,“小姜,我們家磊磊現(xiàn)在很危險,你讓小宋送他去醫(yī)院,我謝謝你。”
她的聲音帶著哭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的凄涼。
第23章
她正在與他的腹部肌膚相貼。
宋觀書是足夠狠心的,
就算他們一家都死在他眼前,他連眼皮都不帶撩一下,
只是這女人在這里哭訴,傳出去會影響他和姜菱的名聲。
姜菱還在跟李君對峙時,宋觀書已經(jīng)默默穿上了外套。
說了會幫他解決,姜菱就絕對不會食言。
剛把謝朗送走,姜菱還沒有來得及換睡衣,就遇見了李君敲門。
終于把門敲開,在看見姜菱也要一同去醫(yī)院時,李君臉上的笑容僵住。
姜菱是個難纏的,她跟著一起去醫(yī)院,李君不敢想象會發(fā)生什么事。
姜菱很是自來熟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倆剛剛實在是不太方便,
孩子沒事吧!”
說著她羞澀一笑,沖她使了個你懂得的表情。
心中暗罵了句妖精,
李君迅速調整好臉上的表情,
“磊磊燒得很嚴重,
還要麻煩小宋跟我一起把他送到醫(yī)院去�!�
劉磊被李君抱在懷里,她看見宋觀書出來,就想把孩子塞到他的懷里。
宋觀書非常厭惡與人肢體接觸,厭惡臟東西。
劉磊并不是個干凈的小孩,
他白天到處野跑,身上臟兮兮。
在她把孩子塞到宋觀書懷里之前,姜菱拉著宋觀書的手,
打開大門,狂敲前院劉科長家的后門。
劉科長家很早就關燈睡覺,
韓瑞雪聽見敲門聲,不愿意從被窩里爬起來,一腳把劉科長踹起來,“去開門�!�
劉科長披著衣服下炕,沒有點燈,怕影響韓瑞雪。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屋里住著的就是聾子都能被叫起來,韓瑞雪不能再睡了,她氣哼哼說,“誰啊,大晚上不睡覺,還影響別人睡覺�!�
劉科長打開后門,看見門口站著的兩人愣了愣,“小宋啊,你們有啥事嗎?”
大晚上的來敲門,一定是非常緊急的事情。
姜菱面帶焦急地說,“劉科長出大事了,劉磊他高燒不退,李君姐讓我們來喊你把他送到醫(yī)院去�!�
劉科長聽見她說劉磊發(fā)燒了,頓時非常著急,“你告訴她,我馬上就來�!�
他立馬回去換衣服,取錢。
韓瑞雪年輕聽力好,聽見兩人的對話,在劉科長回來之前,將家里放錢的鐵皮盒子藏了起來,然后躺回被窩假裝睡覺。
劉科長在回屋之后沒有看見錢時,就意識到是炕上的韓瑞雪將錢藏起來。
那一頭親生兒子還發(fā)著燒,急著送到醫(yī)院去,他沒有跟韓瑞雪發(fā)生爭吵,默默拿出自己藏的私房錢。
他娘劉老太說得有道理,男人不應該什么事都告訴家里的女人,應該藏一些私房錢以備不時之需。
李君在意識到姜菱想要做什么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攔不住了,姜菱已經(jīng)敲上了門。
其實孩子發(fā)燒,李君是想要去找前夫劉科長一起把孩子送到醫(yī)院去。
一家三口能夠聯(lián)絡感情,還能膈應一下韓瑞雪。
婆婆劉老太攔住了她,說,“他明天還得上班,陪你去醫(yī)院,明天萬一影響工作怎么辦?”
她覺得婆婆說得有理,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于是她就去找住在家對面的小宋幫忙,年輕人面皮薄心地善良不會拒絕。
沒想到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礙,姜菱那個死丫頭多管閑事,不給開門。
好容易等到開門,她卻敲開了前院的門。
還一副求表揚的模樣,“不用謝我,咱們是鄰居,這都是舉手之勞�!�
李君死媽臉,真沒人想謝你。
要是想找老劉帶著孩子去,難道她自己不會敲門嗎,非得你來代勞。
劉科長沒想那么多,披上衣服,去院子里騎上了自行車,繞到家后那條街。
他伸手摸了一把劉磊的額頭,是挺燙的,“你抱著孩子坐后頭,我?guī)銈內メt(yī)院。”
已經(jīng)將人給驚動了,時隔多年,李君終于又一次坐上了劉科長的自行車后座。
這時,在東廂房內一直默不作聲的劉老太推開窗戶,“小宋,你是年輕人,身體好精力旺,你劉哥他畢竟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人,大娘麻煩你了,你跟他們一起去,互相照應著�!�
姜菱扯住了宋觀書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大娘,不是我不想幫您,實在是我一個人在家,心里害怕。要是孩子病得嚴重,照看不過來,我們不幫忙是我們混蛋。劉磊發(fā)燒,有父母兩人照顧,足夠了,去的人太多反而是累贅�!�
劉科長催促李君趕緊上車,“媽,您就別添亂了,又不是什么大問題,我跟李君兩人就夠了,您和彤彤在家鎖好門窗,我們會盡快回家�!�
他沖著姜菱和宋觀書歉意笑笑,“我媽就是這個性子,你們見諒�!�
劉老太不舍得兒子操勞,可事已至此,她只能說,“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太晚了就別回來,在醫(yī)院將就一晚上,快清明了,晚上不干凈,別遇見了什么臟東西�!�
大后天就是清明,這幾天夜里路上都沒有行人趕路,就怕遇見臟東西。
劉科長心疼兒子,怕把腦子給燒壞了,心急如焚,快速蹬著自行車,因此沒有注意到自家后門的窗戶邊,站著一個人影,正是他媳婦韓瑞雪。
把這娘倆甩了出去,姜菱鎖門回家。
睡前,她還不忘提醒宋觀書,“明天你刷碗。”
“行�!�
李君和劉科長趕到醫(yī)院,掛了急診給劉磊看病。
醫(yī)生面診后,下了診斷說是受驚過度導致的高熱,所幸送醫(yī)及時,影響不大。
給開了幾瓶吊瓶,讓先在醫(yī)院住兩天,觀察一下。
閑下來,坐在劉磊的病床邊上看吊瓶,反倒讓李君找回了兩人還是夫妻的感覺。
劉科長聽了老娘的話,沒有半夜趕回家,劉磊打完吊瓶以后,他在醫(yī)院的空床上湊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直接去了保衛(wèi)科上班。
他一晚上沒有回家,還是跟前妻李君待在一處,這讓韓瑞雪有些不安。
劉科長下班以后去了醫(yī)院,看見劉磊清醒了,他放下心來,才想起家里還有個媳婦在等著他。
不管回家之后要面對怎樣的疾風驟雨,他都得趕緊回去,回去得越晚死得越慘。
然而當他跟劉磊和李君說自己先回去的時候,劉磊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哭著鬧著讓他留在醫(yī)院陪他,怎么說都不肯放他離開。
劉磊的身體本就沒有痊愈,哭鬧之下,直接吐了出來。
劉科長哪里還顧得了其他,去跟清潔工借來拖把掃帚。
李君清掃地面,“他還在病中,你就依著他的想法來,萬一哭壞了身體,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劉科長就這樣又在醫(yī)院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去廠里上班,下班以后他擔心劉磊不許他離開,就沒有去醫(yī)院,直接回了家。
距離他送劉磊去醫(yī)院的那天晚上,劉科長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回家了。
鄰居之間沒有秘密,當天晚上姜菱敲門的動靜不小,大家都知道劉科長他半夜的時候跟前妻一起帶著劉磊去醫(yī)院了。
按理說,他作為孩子的親生父親,在生病的時候,帶著兒子去醫(yī)院,這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跟是前妻一起去的醫(yī)院,家里還有個媳婦呢。
加上他連著兩天沒回家,大家都在背后說劉科長要跟李君復合,都說韓瑞雪可憐。
要是劉科長當時沒有送劉磊去醫(yī)院,鄰居就要在背后議論他妻管嚴,議論韓瑞雪無情無義。
好賴話都讓這些人給說了。
韓瑞雪不上班,但她的弟弟妹妹上學,不可避免地聽到閑話,回家以后就說給她聽。
劉科長預料到,回家以后韓瑞雪要跟他鬧,畢竟他沒有問過媳婦的想法,就帶著劉磊去醫(yī)院。
他沒想到的是,他媳婦聽到了不少有關他想要離婚的傳言。
于是才踏進家門,他前妻李君曾經(jīng)享受過的九陰白骨爪,就招呼到了他身上。
劉科長任由她發(fā)泄,“我知道你心里有氣,可是磊磊病得實在嚴重,醫(yī)生說是受驚過度導致,要不是昨天……”
韓瑞雪連連冷笑,“那能怪誰,如果不是他偷東西,又怎么會有后來的事情,他就算發(fā)燒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劉建設我告訴你,你已經(jīng)跟李君離婚了,你現(xiàn)在的媳婦是我,你要是還跟李君打著照顧孩子的名義糾纏不清,那咱們就離婚,你還真當離了你我就活不了了,當年不知道多少人想娶我,全是小伙子。要不是你對我最好,我怎么會嫁給你這個二婚頭�!�
沒有人愿意跟情敵放在一起對比,劉科長面對小妻子是再是舔狗,也不愿意聽見這話。
“跟我離婚以后,你就變成了自己瞧不上的二婚頭,你以為當初喜歡你的年輕小伙子還能看上你嗎,充其量跟你玩一玩,總不能把你娶回家�!�
韓青竹姐弟倆放學回家,就聽見姐姐姐夫之間在吵架。
他們雖然都不喜歡這個姐夫,卻不希望姐姐跟他離婚。
像是劉建設這種能養(yǎng)著小舅子小姨子的冤大頭姐夫著實不多,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萬一大姐跟劉建設離婚,大姐沒有工作,還得繼續(xù)靠著男人。再找個對象,萬一那人不愿意養(yǎng)他們姐弟二人怎么辦。
姐弟倆對視一眼,沖進屋里,將正在吵架的兩口子分開,“都消消氣,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韓青竹就跟劉建設說,“姐夫不知道,這幾天你不在家,我姐擔心你,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韓紅梅給自己姐姐說,“我姐夫對你多好啊,你可別不知足,滿家屬院找找,哪還有比我姐夫更好的男人?”
她這不光是安撫自己姐姐,也是變相地夸獎了劉科長。
被夸了兩句,劉科長的心情轉好。
韓紅梅又跟他說,“姐夫,你別怪我姐生氣,你是不知道外面都在傳,說是你要跟她離婚了,要跟后院的復婚,就是我聽了這流言都生氣,更何況我姐她那么在意你,聽見以后難免生氣�!�
在韓家姐弟的勸解之下,劉科長夫妻和好如初。
劉科長豎起三根手指發(fā)誓,“我以后肯定不會跟李君再來往,這次是事出有因。我有多討厭李君,你還不知道嗎,好容易能跟她離婚,我又怎么會跟她復婚,這真是你多想了�!�
見她面色轉晴,劉科長摟住她的肩膀,“明天清明,還沒給爸媽買香燭紙錢吧,我跟你一起去,咱多買一點�!�
古詩說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似乎每次清明節(jié)前后都要下雨。
姜菱早上出門時天是陰著的,沒有下雨,但能感覺到空氣中潮濕的水汽。
兩人上班時,正遇見菊香從外面回來,姜菱順口問了句,“嫂子,這么早出門干啥去了�!�
菊香把手上拎著的東西抬起來給她看,又指了指家屬院后的墳山,“等會上山去�!�
姜菱點點頭,是哦今天清明,要去先人墳前祭拜。
下午的時候,坐在宋觀書的自行車后座上,路過十字路口時,見到有人在燒紙。
她感覺到宋觀書的視線似乎多向那人看了兩眼,車子已經(jīng)騎出去了兩條街,姜菱才問他,“今天清明節(jié),你不給父母親人燒點紙嗎。”
宋觀書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風中傳來的聲音帶著幾分失真,“人死之后歸于塵土,消失在這世界上,上墳祭拜都是封建迷信�!�
姜菱心里嘆口氣,可是這些活動對于活著的人來說,是一份心理寄托。
她拍了拍宋觀書的后背,“別急著回去,我們去附近供銷社買一點紙吧。”
宋觀書雖然不贊成她的行為,還是將車子騎到了最近的供銷社。
清明祭祖集中在上午,絕大多數(shù)人清明早上或者是提前一天買好了香燭紙錢,沒有顧客會選擇在晚上來買紙錢。
售貨員將沒有賣出去的紙錢收到庫房里,等到今年的七月十五拿出來再賣。
聽姜菱說要買紙錢,售貨員沒忍住多看了兩人一眼,清明節(jié)都快要結束了,這倆人才想起來買紙錢,還真是孝順。
不管售貨員怎樣想的,最終還是買到了香燭紙錢。
宋觀書很沉默,姜菱坐上后座之后繼續(xù)發(fā)號施令,“你家在南邊,我們去靠南一點的十字路口燒�!�
騎車的宋觀書很聽話,一路向南騎,差點騎出城。
最后,他將車子停在了沒有人經(jīng)過的十字路口,姜菱撿起樹枝畫了個圈,把紙錢扔在圈里,滑動火柴點燃黃紙。
姜菱拉著宋觀書一起蹲了下來,“給你爸媽多燒點紙,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能做一個有錢人,不用苦哈哈地上班掙錢,每天有數(shù)不完的鈔票花,他們日子過得瀟灑,最好空閑之余保佑咱們心想事成平安順遂�!北S幽銈儍鹤觿e走上原著的老路了。
聽姜菱絮絮叨叨地念叨,宋觀書沒忍住笑了。
姜菱怒目瞪他,這人是怎么回事,“這是非常嚴肅的場合,你怎么能笑呢�!�
宋觀書聲音清越,柔和的春風從他身側拂過。
“我母親還沒死,恐怕收不到你燒的錢,也不能保佑你當個有錢人。”
姜菱:???
“不是你到處說自己是孤兒的嗎?”在原著中,他也是這么說的。
姜菱十分肯定,絕對不是她誤會腦補。
“我有說過嗎,是你記錯了吧�!�
姜菱心里有很多問題想問,最后問出口的只有一句,“那你父親呢?”
“他,確實不在了�!�
姜菱把黃紙一股腦全部塞到宋觀書手上,“那就給你爸燒點�!�
宋觀書向來不相信這個,在看到他人的祭掃行為會嗤之以鼻,可當他手里拿著紙錢時,他沒有抗拒,平靜地往火里扔紙錢,火苗明明滅滅。
在他手中的紙錢將要用盡時,姜菱就往他手里塞一把。
宋觀書麻木地往火里扔紙錢,直到手徹底地空了,他茫然看向姜菱。
她攤手示意沒得了,火苗徹底熄滅,剩下地上只留下冒著白煙的灰燼,宋觀書才徹底回過神來。
姜菱拍拍他的肩膀,“中元節(jié)的時候再來,讓你爸自己準備一個能裝錢的籮筐。”
宋觀書笑了笑,“他應該聽到了,下次來會記得自帶工具�!�
天色將黑,路上的行人不多。
姜菱坐在后座上,思考宋觀書他媽是個什么情況,無緣無故死而復生。
目光隨意掃過路對面,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她拉了拉宋觀書的衣服,“你看那個是不是丁廠長。”
姜菱的聲音把他從自己的世界喚醒,他根據(jù)姜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丁廠長跟一個年輕時髦的女性手挽手進了招待所。
姜菱問:“那個女的是丁廠長老婆嗎?”
宋觀書只見到了一個女人的側臉,他回答道,“不知道,從前沒見過�!�
姜菱嘖嘖兩聲,“我覺得應該不是,就沒聽說過有人會帶著媳婦去招待所,又不是沒有房子住,難不成是為了尋求刺激�!�
在姜菱的要求之下,宋觀書調轉車頭,騎回了招待所門口。
她像做賊一樣,探著頭往招待所里看,只看見兩人并排上樓,最后消失在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