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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姜菱從前沒有請過假,她這次身體不舒服還是病號宋觀書來給她請的假,同事自然不會懷疑什么。

    再說了,財務(wù)科的工作輕松,廠里處于半停工狀態(tài)之后,要入賬的內(nèi)容更少了。

    關(guān)于姜菱身體不適,同事們都各有猜測。

    出納大姐問,“姜菱,你跟小宋結(jié)婚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是不是有了,我跟你講頭三個月最關(guān)鍵,你們兩個小年輕沒有長輩在身邊照顧,更得小心一點。”

    “要不然,你回家跟你媽服個軟,讓她照顧你這幾個月�!�

    姜菱瞪大眼睛,過了好久,才意識到這幾位大姐都想什么呢,她哭笑不得,“不是的,不是那個原因,我只是單純的身體不太舒服�!�

    聽說姜菱不是有了,魏明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他不是怕姜菱懷孕影響他勾搭,而是姜菱和宋觀書這對晚結(jié)婚的都懷上了孩子,要是讓丁艷知道,那他這半個月的晚上都別想消停了。

    考慮到姜菱身體不舒服,老唐又讓姜菱提前下班回家。

    姜菱剛回到院里,孫老頭的孫女孫敏抓了幾塊糖給她,“請你吃喜糖�!�

    孫老頭比較摳門,不光對外人,就是對自己家人也是一樣,賣菜不舍得放肉,更不會給孫敏零用錢買零食吃。

    姜菱吃零食的時候看她可憐,會給她遞過去一些。

    小姑娘也是要面子的,知道不能總吃別人的東西,可她又沒有能還禮的東西。

    姜菱大驚失色,“你才幾歲��!”

    宋觀書聽到聲音,從屋子里走出來,“不是她,孫大爺要跟方大娘結(jié)婚。”

    “這么快?”姜菱脫口而出,才意識到孫敏還在。

    她笑著說,“那恭喜你爺爺了,祝他和方大娘恩愛到白......”她想說恩愛到白頭,想想這對新人頭發(fā)都已經(jīng)白了,姜菱迅速換換了個詞,“呃恩恩愛愛,天長地久,百年好合。”

    還有個早生貴子的祝福語也被姜菱隱去了,時人都喜歡聽早生貴子,可孫大爺和方大娘孫子都有了,再祝人家早生貴子實在是不好聽。

    不過孫大爺才五十來歲,這年齡放在后世還能再生。

    孫大爺從理發(fā)店把頭上的白發(fā)染黑了,這么一看年輕了七八歲。

    他們倆年紀(jì)都不小了,這么大年紀(jì)再婚本來說出去就容易被人講究,商量說以后就不像小年輕那樣辦酒席,給身邊人發(fā)兩塊喜糖,大家高興一下就行。

    姜菱嚴(yán)重懷疑,孫大爺不辦酒席不是害怕被人背后議論,他是單純?yōu)榱耸″X。

    聽見院子里嘰嘰喳喳的聲音,一盆洗菜水從東廂房的窗戶里潑了出來。

    姜菱和宋觀書經(jīng)常能夠遇見,兩人又年輕,能夠迅速躲避,孫大爺就不行了,他剛?cè)镜念^發(fā)就這樣被潑上了臟水,他頭上還粘上了片菜葉子。

    姜菱看的忍俊不禁,在孫大爺去找劉老太說道說道的時候,她還在背后說,“幸虧只是洗菜的水,不是洗腳水,要是洗腳水,那才真是晦氣�!�

    “劉三妞,院子里還站著人呢,你就忘外面潑水,臟水全都潑在了我身上,我剛?cè)ト玖祟^發(fā),你要陪我染頭發(fā)的錢�!�

    “我往院子里潑水,又不是故意往你身上潑,別人都能夠躲開,你躲不開賴誰�!�

    孫大爺氣死了,劉老太簡直是胡攪蠻纏,虧她這幾天還裝出了一副通情達(dá)理的賢惠摸樣,多虧他沒有上當(dāng)。

    “我看你就是刻意針對我,就因為我沒看上你,不愿意跟你結(jié)婚,你就惱羞成怒,想要報復(fù)我,我就沒看過像你一樣不知羞恥的老太太,主動跑到男人家里,要跟他結(jié)婚,我看你家兒媳婦李君就是跟你這個婆婆學(xué)的�!�

    劉老太在屋里氣得跳腳,透過小小的廂房門,姜菱能看見的內(nèi)容不多。

    “我再是不要臉,還能不要臉過你嗎?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好,為什么吃我送的飯,還讓我給你洗衣服�!�

    “又不是我讓你干的,是你主動要給我洗,攔都攔不住�!�

    劉老太:“我不跟我結(jié)婚,吃了我的飯,還讓我給你洗褲衩子,你不給我結(jié)工錢,就是耍流氓,我們?nèi)ヅ沙鏊�!�?br />
    劉老太還記得自己兒子在保衛(wèi)科工作,不能給兒子添亂,于是跳過保衛(wèi)科,要去派出所說理。

    劉科長在廠里忙了一天,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他老娘說給孫大爺洗褲衩子的事兒。

    他差點昏了過去,“媽,你能不能消停一點�!�

    孫大爺拉著劉科長,“建設(shè),你是講理的孩子,你過來說說理,你媽做的對不對,你要說你媽做得沒錯,大爺愿意吃這個虧。”

    劉科長還能怎么說呢,他不能向著自己家人,傳出去沒得讓人家議論他徇私。

    而且他媽和劉彤劉磊還得繼續(xù)租住在孫大爺家的西廂房,不能把房東給得罪了,萬一不把房子租給他們家怎么辦。

    如今房源緊俏,能夠需要租房子的人多,家里有多余房子能出租的人少。

    孫大爺不缺房客,他們家離了孫大爺,卻不一定還能租上房子。

    劉建設(shè)跟孫大爺?shù)狼傅溃皠⒋鬆�,千錯萬錯都是我媽的錯,您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他從兜里掏出了一塊錢,“你再去理發(fā)店重新修理一下頭發(fā),這錢當(dāng)做我媽賠給您的�!�

    如愿要到了賠償,孫大爺滿意了,被潑了臟水就能賺到一塊錢,值了。

    他不可能再去理發(fā)店修理頭發(fā),讓孫女在家里燒點水,洗一下頭發(fā)就行。

    韓瑞雪就在家里聽呢,聽到劉科長為了給她媽解決爛攤子,又搭進(jìn)去了一塊錢。

    她就又跟劉科長吵了起來,這段時間為了他前妻的事情,為了他媽的事情,家里不知道搭進(jìn)去了多少錢。

    又過了兩天,方大媽跟孫大爺領(lǐng)證之后,就搬進(jìn)了這間小院。

    這下,這院子里,被劉老太不喜歡的人就又多了一個。

    方大媽丈夫剛?cè)ナ罌]多久,就又找了一個老伴。

    劉老太就以這一點攻擊方大媽。

    劉老太丈夫去世了十多年,一直沒有再找,在這一方面,她認(rèn)為自己很有資格指責(zé)方大媽。

    方大媽也不是個好惹的,一時之間院子里熱鬧非凡。

    姜菱買收音機(jī)的需求都沒有從前那么強(qiáng)烈了。

    就在方大媽搬進(jìn)院子之后,鋼鐵廠也發(fā)生了件大事。

    在廠里還沒有著手調(diào)查副廠長肖振華被舉報的事情,上面下來了專門調(diào)查的工作小組。

    工作組是省里下來的,肖振華不是沒有想過用錢收買,但是那群人油鹽不進(jìn)。

    他就知道,這次可能要完了。

    不僅副廠長的位置保不住,還會鋃鐺入獄,但至少要保住他非法所得的錢財。

    調(diào)查組肯定會檢查家里,包括他岳父岳母家里。

    就是沒有出他老婆給他帶綠帽子這件事,肖振華都不敢把錢讓她媳婦藏。

    更何況,他現(xiàn)在不相信這女人。

    調(diào)查組肯定不會去外人家里搜錢,可他又信不過外人,他怕外人收了錢轉(zhuǎn)頭把他給舉報了,更怕外人會帶著錢遠(yuǎn)走高飛。

    不光是藏錢,還得等他入獄之后,有人能拿著錢走關(guān)系撈她。

    媳婦大哥都騙了他,他還能相信誰呢?

    他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淑華了,這是個死心眼的蠢女人,一直愛著他多年未婚,偷偷摸摸為他生下了親骨肉。

    淑華會去家里來鬧,也是為了能有個名分。

    于是,肖振華就把錢都交給了淑華,包括告訴她日后應(yīng)該找什么人疏通關(guān)系。

    工作組的效率很快,因為舉報信上他的非法行為十分詳細(xì)。

    工作組下來后不到一周,肖振華的處罰結(jié)果就下來了,開除副廠長的職務(wù)。

    除此之外,他還將面臨著十年的有期徒刑,沒關(guān)系,只要有錢在,就可以疏通。

    此時正被肖振華寄予厚望的淑華在哪里呢?在肖振華把錢交給她以后,她帶著父母女兒和肖振華麻煩她代為保管的巨款來到了深城。

    至于還等著她撈的肖振華?那就等著吧。

    在淑華離開北城后的第二天,肖振華大哥肖振邦家也發(fā)生了一件稀奇事兒。

    清早,糧食局家屬樓外的樹上,被掛上了一具白骨化的尸體。

    過于駭人聽聞,這一棟家屬樓被迅速封鎖。

    警方對樓內(nèi)住戶進(jìn)行調(diào)查的同時,確認(rèn)尸體身份。

    原本只是正常的盤問,在問到肖大嫂的時候,她卻一下子癱在地上,反應(yīng)過大,公安不得不懷疑她。

    將她帶到局里審訊,還沒等問,她就全招了。

    那尸體是他丈夫的情婦,懷上孩子來家里鬧,肖振邦怕影響前途,就把人給殺了,連帶著肚子里的孩子,一尸兩命。

    肖振邦立刻被帶走。

    肖大嫂不只供述了這一件事,殺人、賄賂、清除異己、栽贓陷害......肖振邦干壞事不會跟妻子和弟弟隱瞞。

    肖振華雖然也不是個東西,比起肖振邦來,他至少還有些許的良心。

    肖振華至少還能跟人分享,把事情都說出來,就像是把心里的垃圾給倒出來,心里能好受一些,淑華還會安慰他兩句。

    肖大嫂不敢跟任何人說,就連親生女兒都不敢說,事情憋在心里,一直在拷問著她的良心。

    案子太大,牽扯到的人太多,一直沒能結(jié)案。

    佟婉月卻在聽說樹上“長”出了尸體,迅速想到了一個人。

    在上輩子,宋觀書也用過類似的手法。

    雖然現(xiàn)場沒有任何證據(jù)能夠指向宋觀書,佟婉月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就是兇手。

    這一次,宋觀書又想要干什么!

    明明已經(jīng)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為什么他還能做出這種事。

    帶著一腔的憤怒,佟婉月去到了姜菱和宋觀書家。

    彼時,宋觀書正在灶臺前炸肉丸子。

    鄰居們聞到了油炸的香味,頓時香的快要流出口水來。

    大家都是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舍得過油。

    尤其是住在對門的劉家祖孫三,劉磊這個小胖子非常饞,又不敢上門跟姜菱要。

    在家里打滾哭鬧,讓劉老太炸。

    劉老太氣的在屋子里罵姜菱和宋觀書,都是他們?nèi)浅鰜淼氖虑椤?br />
    顯著他們了,不年不節(jié)吃這么好的東西,不怕爛舌頭。

    “磊磊乖,好東西吃多了要害牙疼的,咱不吃�!�

    “不!牙疼我也要吃。”

    姜菱就坐在小板凳上燒火,她面前擺著個小碗,剛從鍋里撈出來的肉丸子放涼了才能吃。

    佟婉月進(jìn)門的時候,心急吃肉丸子的姜菱被燙得齜牙咧嘴。宋觀書就站在一旁笑。

    十分家常煙火氣的一幕,佟婉月莫名平靜下來。

    姜菱抬頭時看見站在門外的她,“婉月姐,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們。”

    姜菱招呼她進(jìn)來,“宋觀書做的炸肉丸,可好吃了,你來嘗嘗。”

    姜菱實在熱情,佟婉月拗不過她,從姜菱的小碗里拿出一個肉丸。

    這炸肉丸確實好吃,咬開后肉丸內(nèi)部爆出鮮香的汁水,肉質(zhì)緊實彈牙。

    姜菱期待著她的反應(yīng),“好吃不?”

    佟婉月輕輕點頭,“還不錯�!�

    像是自己受了夸獎一般,姜菱笑道,“宋觀書他很聰明,學(xué)什么都快,做飯也是�!�

    “真的太好吃了�!苯庥滞约鹤炖锶艘粋炸肉丸。

    姜菱和佟婉月在一旁聊天,宋觀書就站在灶臺前默默干活,撈起浮在豆油表面的炸肉丸。

    這樣的宋觀書,跟佟婉月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到底哪個才是真是的他?

    思索間,聽見姜菱說,“晚上留下一起吃飯吧�!�

    “我晚上還要回去值班,時間上不太允許�!�

    宋觀書淡笑著說:“前段時間蒙你照顧姜菱,我們夫妻一直想感謝你,苦于沒有機(jī)會,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佟婉月:“我......”

    姜菱繼續(xù)所說;“吃完飯再去值班嘛�!�

    這時院子外有個大嗓門在喊:“姜菱,宋哥,你們在家嗎?”

    這道聲音佟婉月再熟悉不過,是她上輩子的丈夫謝朗。

    謝朗輕車熟路進(jìn)了院子,看見廚房里還多了個人,他愣了愣。

    他聲音里帶上了兩分油腔滑調(diào):“小佟公安也在。”

    謝朗認(rèn)識佟婉月,源于謝朗作為肖兵被打一案的證人,佟婉月要向他求證。

    她本以為這輩子沒有在分局繼續(xù)工作,應(yīng)當(dāng)沒有跟謝朗再見面的機(jī)會。

    這樣也好。

    卻沒想到,命運最會捉弄人。

    佟婉月正色道,“請叫我佟指導(dǎo)員。”

    不管命運再怎樣安排,她這輩子不想跟謝朗在一起。

    被下了面子,謝朗神色訕訕。

    不知道男女主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但這倆人之間的關(guān)系好像不太好,女主似乎有些抗拒謝朗。

    廚房氣氛尷尬,姜菱打哈哈,從中調(diào)節(jié),她關(guān)切的問謝朗:“你受傷了?”

    謝朗頭上纏了一圈繃帶,他滿不在意說道,“追捕犯人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小傷。”

    “那你可得注意點,千萬不要碰水,很容易感染�!彼噶酥杆斡^書的胳膊,“他那傷口好好壞壞,等天氣炎熱之后,傷口痊愈的速度就更慢了�!�

    謝朗呲牙笑,“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宋觀書站在灶臺前,聽著這熟悉的叮囑,他受傷的時候,姜菱也說了一樣的話。

    胸腔被油鍋的溫度炙烤,微微發(fā)熱。

    謝朗他不過是個外人,他憑什么能得到姜菱的關(guān)心。

    他們不是夫妻嗎?他跟外人應(yīng)該不一樣的。

    第36章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鉤子,姜菱又不是個擅長抵抗誘惑的人

    才說了兩句話,

    謝朗就趕姜菱和佟婉月兩個女同志去臥室歇著。

    “我給宋哥打下手,你們倆去屋里玩吧�!�

    佟婉月跟他當(dāng)了幾十年兩口子,

    第一次從他口里聽見這種話。

    往常她做家務(wù)的時候,謝朗何曾主動做過家務(wù)。

    原來他不是不會做家務(wù),只是在她做家務(wù)的時候假裝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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