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算了吧，韭菜是發(fā)物，對傷口恢復(fù)不好�！�
“我吃別的就行�！彼斡^書不忘叮囑姜菱，“飯盒里的肉丸不要全部都分給同事，給自己留幾個中午吃。”
姜菱做出個沒問題的手勢，她又不是小孩，當(dāng)然知道就算分享，也應(yīng)該先緊著自己。
劉老太聽著這兩個人黏黏糊糊依依不舍地分離，沒忍住啐了一口，搞什么，知道的是上班，不知道的還以為生離死別呢。
這院子里原本只有他們家里人是齊的，對門的小宋是光棍，正房住著的孫老頭是鰥夫喪妻喪子。
現(xiàn)在一眨眼，她兒媳婦進(jìn)了局子，他兒子和兒媳婦天天因為倆孫孫吵架。
住在對門的小宋有了媳婦，而孫老頭也再婚了。
孫老頭吝嗇，方老太花錢大方，她手里頭捏著亡夫的撫恤金，那是一筆不少的錢。
看別人過得好，劉老太這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李君這個兒媳婦，在某種程度上是隨了她這個婆婆。
恨人有，笑人無。
孫老頭白嫖了她這么長時間的勞動，讓她免費洗衣做飯，最后還從她兒子手里騙了一塊錢。
劉老太恨死這個死老頭了。
作為街坊，劉老太知道方老太那幾個已經(jīng)出嫁女兒的工作單位。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劉老太還挺喜歡去方老太家里坐著嘮嗑。
方老太喜歡吹噓自己和女兒，為了顯示自己過得好，她家里擺著的零嘴都是好的。劉老太愛占便宜啊，像方老太這種人傻錢多的冤大頭，就是劉老太最喜歡的老姐妹。
方老太死了男人，就不愛讓人去她家里坐了。
當(dāng)然，即便方老太有錢，劉老太也不愿意去了，他們家還背著孝呢，晦氣。
送走去上學(xué)的孫子孫女以后，劉老太把家里門鎖上，去“恭喜”方老太的女兒有新爹了。
方老太的女兒們都盤算著從親媽手里搞錢，別讓其他兩個姐妹占到了便宜，根本沒想到會有被外人捷足先登的可能性。
要說老頭老太之間有愛情，有沒有這種可能性呢？那肯定有。
但你要說一個手握著幾千塊亡夫賠償款的老太太，跟一個視財如命的老頭子之間發(fā)生了奇妙的愛情，他們絕對不相信。
也不光為了錢的事兒，她們爸才死了多久啊，也就三個月的時間，親媽就再找了。
對于兒女來說，最接受不了這件事了。
劉老太才不會說自己是奔著方老太的三閨女去家里頭鬧，她說，“我就是怕你們不知道，來告訴你們一聲，你說你們爸多好一人啊，你們媽這么快就再找，也不考慮你們姐三個的感受，她結(jié)婚之前至少應(yīng)該問問你們的�！�
方老太的女兒知道她這是來挑撥離間的，可還是得謝謝她，至少早點通知她們，免得她們爸的賠償款都被孫老頭給騙光了，等到那時候就晚了。
“大娘，謝謝你啊，我知道了，我下班了就回娘家一趟�！�
“鄰里鄰居的謝啥啊，我看著你們姐三個長大，不忍心看你們吃虧。不過我來過這事，就別讓人知道了，我怕叫你媽知道了，背后埋怨我，我鬧得個里外不是人�！�
“放心吧，大娘，不會跟我媽說的，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還得靠您通知我們呢�！�
目的達(dá)成，劉老太喜滋滋的回家了，就等晚上看熱鬧了。
算好了姜菱回家的時間，宋觀書慢條斯理在臥室里換衣服。
始終沒等到姜菱推門而入，難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聽著院子里吵架的聲音，宋觀書順間福至心靈，姜菱已經(jīng)回來了，之所以還沒進(jìn)家門，只因為她被院子里的吵架絆住了腳，沒急著回家。
這群鄰居們，可真是夠討人厭的。
他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這么喜歡鬧事的人。
第37章
她那動作不像是掙扎，更像是在調(diào)情
宋觀書猜測得沒有錯，
姜菱回家的時候碰見方老太的女兒找上門。
為了看熱鬧，她沒有急著回家。
她更不知道，
屋里正有個人等著她回去呢。
方老太一共三個女兒，方招娣、方迎娣、方來娣，從名字上就能看出老方家對兒子的渴望。
方老太小時候跟著父母逃荒來到了北城，她父母親人都死在了半道上。是方老頭的父母把她給撿回家，給兒子當(dāng)小童養(yǎng)媳。
童養(yǎng)媳在婆家沒地位，就跟舊社會的賣身丫鬟似的。
直到方老太的公婆都去世以后，她在這個家才稍稍有了些話語權(quán)。
方老太對她還是不好，女兒們也都看不起她這個當(dāng)媽的。她的日子在方老頭去世之后，才徹底地好過了。
手里有了一筆巨款，經(jīng)常對她吆五喝六的男人死了，日子簡直不要太好過。
方老太這輩子沒有遇見過男人對她好，所以在孫老頭經(jīng)常去家里噓寒問暖，
還帶著吃食上門時，她不可避免地淪陷了。
大女兒招娣在鋼鐵廠當(dāng)臨時工，
她結(jié)婚七八年未能生下孩子，
婆家那邊怨言很大。她一直覺得愧對公婆丈夫，
這次父親去世，得了一大筆撫恤金，她公婆那邊鼓勵她去爭。
她想著如果自己不要，會便宜了兩個妹妹，
那還不如她要到了手里，將來留給自己的孩子。
為著這筆賠償款，方家三個女兒已經(jīng)鬧翻了，
彼此間不講話。
如果不是親媽不聲不響地把自己給嫁了，她們這種互不來往的狀態(tài)會持續(xù)到幾十年以后，
那時候姐妹三個都死絕了。
“這世界上，你就只剩下我們?nèi)齻�至親了，結(jié)婚這種大事，您怎能不跟我們說呢�！�
面對女兒，方老太有些心虛，說出去確實不好聽。
但她也蠻無賴的，我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你們還能把我怎么樣，總不能壓著老娘去民政局離婚吧。
孫老頭：“現(xiàn)在講究著婚姻自由，父母無權(quán)干涉子女的婚姻，女子也沒有權(quán)力干涉父母的婚姻，我跟你們母親都是成年人了，我們有權(quán)利追求愛情�！�
方招娣氣地罵人，“您那是追求愛情嗎，你那是追求我爸的賠償款。呸，臭不要臉的死老頭，看我媽手里有點錢，就想要騙她�！�
她指著天說，“我爸就在天上看著呢，你這么欺負(fù)我們娘兒四個，信不信天上一道雷打下來，把你給劈死�！�
方招娣的丈夫接到了媳婦傳來的消息，下了班就直奔岳父岳母家，他得幫著媳婦爭家產(chǎn)啊。
她丈夫叫趙林，是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在小學(xué)當(dāng)班主任，他先前還有過個媳婦，不知啥原因他倆離了婚。
他在這里充當(dāng)老好人，“媽，招娣她刀子嘴豆腐心，是她太關(guān)心您了，總擔(dān)心您會被騙，您一直被家里人保護著，哪里知道外面世道險惡。”
對這個家里唯一的文化人，方老太愿意給他面子。
“要不是她們姐兒三個總惦記著你爸的補償款，我至于連結(jié)婚這種大事都不敢告訴她們嗎？”
趙林連連點頭，“這件事她們做得確實不對，那是爸用命換回來的錢，理應(yīng)放在您那兒�！�
這次是方老太這半年間第一次見到大女婿，他是這個家里唯一向著她說話的人。
方老太面上的神情稍稍轉(zhuǎn)晴，“這家里，也就林子說的話是人話。”
“招娣她是擔(dān)心你，你知道的，她心眼不壞，太實誠了，有時候容易好心辦壞事�！�
方老太被哄得高興了，大發(fā)慈悲道，“先進(jìn)家里說吧�！�
他們一家子進(jìn)了家，姜菱沒有站在院子里的必要性了。
她回到家里時，宋觀書正若無其事地疊衣裳。
胳膊上的繃帶已經(jīng)被拆掉了，姜菱湊近看了看，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很長的一道傷疤，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像是一條蜿蜒的蚯蚓。
宋觀書聲音發(fā)悶，“很丑吧�！�
“怎么會呢，漂亮極了。”搜腸刮肚，終于找到了一個形容詞，“像纏上了一條藤蔓�！�
安慰了他好一通，姜菱才察覺出了不對勁，“不對啊，你不是不在意這種東西嗎？”
宋觀書輕嘆口氣，“身上有了這么丑的傷疤，富婆會不喜歡。”
這人的戲癮也太強了，都過了一天，還停留在當(dāng)小白臉那部分。
“不會的，富婆更看臉�！苯夥笱艿匕参克�
宋觀書迅速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是太累了嗎？
他似是不經(jīng)意問起，“今天上班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沒有��？”姜菱疑惑他為什么會問出這種話來。
宋觀書繼續(xù)說：“我手上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可以銷假上班，明天一起上班�！�
姜菱又去看了眼他的手臂，“好呀，我失去了上班搭子，每天上下班可無聊了，咱倆一起還能說說話�！�
她話語中不自覺地依賴和熟稔，讓宋觀書受用極了。
“明天發(fā)工資，你去上班順便還能領(lǐng)工資�！�
宋觀書知道她為了什么高興，他說，“領(lǐng)了工資去買肉吃�！�
姜菱路上沒有買菜，經(jīng)過菊香家門口的時候，她給姜菱塞了幾根茄子。
“今晚就吃茄子燉土豆吧。”
姜菱坐在灶坑試著用玻璃碎片刮土豆皮，她看宋觀書從前也是這樣子刮的，她第一次用玻璃片，艱難刮下土豆皮的同時，還要盡量不要傷到手。
宋觀書把茄子洗干凈，正準(zhǔn)備給土豆刮皮，四處沒有找到玻璃片，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令他心驚肉跳的一幕。
“你別動，放著我來刮！”
他的聲音向來沉穩(wěn)平和，還是頭一次這么嚴(yán)肅。
姜菱正在刮土豆皮，本需要用盡全身心的注意力，被他這么一叫，分了神，玻璃片鋒利的邊緣從她拇指肚劃過，鮮紅的血液瞬間流出。
姜菱不是沒有受過傷的瓷娃娃，她準(zhǔn)備站起身去水龍頭下沖一沖。
宋觀書的動作比她快多了。
下一刻，姜菱感受到，宋觀書的唇舌在舔舐她的傷口。
這動作實在太曖昧，姜菱尷尬地想要把手抽出來。
然而，男女在力量上有差距。
尤其是，宋觀書曾經(jīng)下鄉(xiāng)，干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農(nóng)活。
他身上的肌肉都是在長期艱苦勞作中生出來的，雖然不張揚，卻沒有一塊死肌肉。
姜菱的動作，在宋觀書跟前就像是小兒科。
她那動作不像是掙扎，更像是在調(diào)情。
宋觀書握住了她的手，姜菱的手只在他口腔中攪動了兩下，在他的舌面上劃過。
姜菱的大腦瞬間充血。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yuǎn)航.......
宋觀書臉上的表情太嚇人，他一向帶著春風(fēng)般的笑容，即便是心情不悅，臉上能掛著虛假的笑。
姜菱何曾見過他冷若冰霜的模樣，都不敢問他為什么要把她的手塞進(jìn)嘴巴里。
宋觀書前段時間受傷的時候，去醫(yī)院買了一些外傷藥。
雖然他用不上了，卻能給姜菱用。
宋觀書拿著棉球，輕輕往她的傷口上按壓。
“只是個很快就能長好的小傷，你如果不碰，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痊愈了。”
宋觀書微微扯動唇角，發(fā)出急促的冷笑聲，“怪我多此一舉。”
姜菱哪里還敢火上澆油啊，宋觀書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
“我不是這意思，其實唾液雖然能夠消毒，口腔里有一些細(xì)菌，可能會導(dǎo)致感染，當(dāng)然你愛干凈，你嘴巴里肯定沒有細(xì)菌的。正常情況下，清水沖洗，加上消毒水消毒，就可以隔絕掉大多數(shù)細(xì)菌了。”
宋觀書眉毛蹙起，捏著她受傷的手指，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他臉上的表情很嚇人，看他這個樣子，姜菱卻有些不忍心，“不過，唾液應(yīng)當(dāng)可以讓傷口痊愈得更快.......”
慣會胡說八道插科打諢，宋觀書沒好氣瞪了她一眼，“閉嘴。”
這不能怪姜菱，她感覺到尷尬的時候，就想要胡亂地說話，這能夠緩解她緊張的心情。
宋觀書的眉毛始終緊緊皺成一團，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自責(zé)，“怪我，我剛才不該叫你�！�
“沒事啦，一點也不疼�！苯獍参康溃耙稽c點血而已啦，不算多，我每月失去的血可比這個多多了�！�
宋觀書過了許久，才意識到姜菱說了什么。
他氣得滿臉通紅，“流氓�！�
姜菱晃了晃被包成粽子的手指，“要不要這么夸張，裹成這個樣子，我還怎么正常吃飯�！�
宋觀書臉上的怒氣漸消，恢復(fù)了往日的風(fēng)輕云淡，他說，“怪我突然叫你才讓你受傷，我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責(zé)任，你現(xiàn)在不能正常吃飯，我應(yīng)當(dāng)負(fù)責(zé)。”
“不用了。”姜菱弱弱地說，她只是想要宋觀書把傷口外纏著的紗布略微放松兩圈，沒有想讓他自我反省。
“在你手上傷口痊愈之前，你想要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代勞�！�
姜菱歪頭看他，“去方便，你也能夠幫忙嗎？”
姜菱能夠清楚地聽見他運氣的聲音，她想宋觀書一定是被她氣壞了。
說實話，姜菱還挺有成就感的。
宋觀書微笑道：“如果你想，我沒有意見�！�
“這還是不要了吧，怪麻煩你的，我于心不忍�！�
“不麻煩，我害你受傷，這段時間理應(yīng)當(dāng)照顧你�！�
只是把他上次受傷的時候，姜菱買的紅糖拿了出來，用熱水沖了一碗紅糖蛋花湯，讓她喝掉。
姜菱一臉為難看著眼前的月子套餐，“我只是手劃破了個小口子，真不要緊�！�
宋觀書不理她，蛋花湯往她面前推了推，“喝掉�！�
“全都喝掉的話，我今天晚上就沒有肚子吃飯了。”
宋觀書思索下，妥協(xié)道，“先喝一半，余下的睡前喝�！�
睡覺前喝糖水，那豈不是要胖死。
姜菱也提出了個各退一步的解決方案，“我喝一半，你喝一半�！�
他還要再說什么，姜菱干脆耍起無賴，“要不然我就不吃了�！�
宋觀書拗不過她，只得從碗倒出一半來，“別人家為了吃個雞蛋要打起來，你倒是好�！�
他還能說誰家，說對面劉彤把家里雞蛋偷帶出去，小胖子劉磊看見以后，告訴了劉老太，劉老太拎起笤帚疙瘩狠狠抽了劉彤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