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這……既然沈峰主您都開口了,那我便再等半柱香吧,若半柱香后還不走,我可要上報(bào)七律堂了,沈峰主您也知道,七律堂的處罰,不是小的能擔(dān)得起的。”
那灰翅長老語氣很是為難道。
“灰翅長老請(qǐng)放心,就半柱香�!�
那滿身儒雅之氣的中年男子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麻煩師父您了�!�
柳子衿一臉感激地看向那中年男子。
這儒雅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五峰的峰主,柳子衿的師父沈植。
“你我?guī)熗揭粓�,何來麻煩一說?”
沈植沖柳子衿搖了搖頭,眼神之中依舊充滿了惋惜之意。
柳子衿進(jìn)山前前后后加起來也有六年了,算是沈植親眼看著長大的,如今分別,自然十分不舍。
“師父,徒兒給您惹麻煩了�!�
看著沈植那張滿是疲態(tài)的臉,柳子衿心中忽然滿是愧疚。
“是為師沒能護(hù)你周全�!�
沈植搖頭道。
說完這話,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眼一旁站著一言不發(fā)的大師兄杜千江。
“千江,你那日當(dāng)真與那許太平約好了?”
他向那杜千江問道。
“弟子向他說了師妹下山的日期,還給了他一塊五峰的通行令�!�
杜千江點(diǎn)頭道。
三人此刻在等之人,正是許太平。
“近來七峰大比,許太平他應(yīng)該無暇前來,我還是不等了�!�
在又看了眼登云臺(tái)的入口,發(fā)現(xiàn)還是無人上來后,柳子衿忽然眼神有些黯淡道。
她等許太平也沒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僅僅只是想跟這位幫了她們姐妹的好幾次的朋友,好好的道一聲別。
不辭而別,那是最大的失禮。
“既是朋友,他肯定是會(huì)來的,再等等吧�!�
沈植從容一笑,示意柳子衿不用著急。
聽到“朋友”二字柳子衿卻是苦澀一笑,心道,只怕我在他心里還算不上朋友。
而就在此時(shí),一聲鶴唳從天邊響起。
“他來了�!�
沈植當(dāng)即面露微笑道。
柳子衿聞言,原本愁云慘淡的臉,一下子露出了笑容。
很快,在一陣呼嘯的風(fēng)聲之中,一道身影從靈鶴背上一躍而下,平穩(wěn)地落到了登云臺(tái)上。
“千江師兄,子衿師姐�!�
抱著一只木箱的許太平,快步走到兩人跟前。
“有些耽擱了一下,來晚了�!�
他滿是歉意地說道。
“來的不晚。”
杜千江跟柳子衿齊齊搖頭。
“這位……莫非是沈峰主?”
許太平曾是在七峰選拔時(shí)見過沈峰主一面的。
“正是�!�
沈峰主沖許太平淡淡一笑,絲毫沒有峰主的架子。
“弟子許太平,見過沈峰主�!�
許太平當(dāng)即拱手道。
“不必客氣,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先前對(duì)子衿的寬慰�!�
沈峰主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感激道。
其態(tài)度之誠懇,全然不像一位峰主。
“沈峰主言重了,舉手之勞罷了�!�
許太平搖頭道。
“你與子衿慢慢聊,我等先回避一下�!�
沈峰主用眼神朝身旁的杜千江示意了一下。
“沈峰主,千江師兄,你們不必回避�!�
許太平喊住了兩人,隨后笑著看向柳子衿道:
“我也沒什么要跟子衿姐說的,就帶了些東西給子衿姐,或許她在山下時(shí)能用得著。”
第82章
山外山,陸晨的那顆頭顱
“你要送我東西?”柳子衿略略有些意外。
“太平師弟,山上寶物,是不能讓師妹帶出山的�!�
這時(shí)杜千江提醒了許太平一句。
“不是什么寶物�!痹S太平將一只一直夾在腋下的小木箱端單手托了起來,然后再用另一只手打開了木箱的蓋子。
蓋子一掀開,一陣明晃晃的金光便從木箱之中散發(fā)開來。
眾人定睛一看,不禁啞然。
原來許太平帶來的是一箱金子。
不過馬上,那沈峰主便又爽朗一笑道:
“還是太平你考慮得周全,在山下,這東西可比仙丹靈寶管用�!�
“多謝�!�
柳子衿這時(shí)也是開心一笑,然后一把接過許太平遞給他的箱子。
讓她開心的,并不是許太平送了他什么,而是這偌大的青玄宗,終究還是有人念想著她的。
“柳子衿,人已見到,該上路了�!�
這時(shí)那靈鶴灰翅又催促了一句。
聽到這話,柳子衿的眼神再次黯淡,不過馬上她稍顯憔悴的俏臉之上便又?jǐn)D出了一絲笑容道:
“再會(huì)了,太平師弟�!�
說話時(shí),她將那箱金子抱得緊緊的。
“再會(huì)�!�
許太平也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
山外。
一片蔥翠的山林中。
柳子衿孤零零地站在一棵巨大杉木之下。
而在她頭頂山林的上空,一頭靈鶴正緩緩消失在天際。
望著前方山林之中一條小路,柳子衿怔怔地發(fā)著呆。
盡管在與師父他們告別時(shí),她表現(xiàn)得非常平靜、從容,但這一切不過為了讓這幾位還在關(guān)心著她的人安心,而做出的偽裝。
其實(shí)真實(shí)的她,依舊是絕望跟無力的。
她完全沒想好,在失去了姐姐,失去了靈骨,大仇又不能報(bào)的情況下,該如何繼續(xù)活下去。
“對(duì)不起,師父、大師兄還有太平師弟,我可能又要讓你失望一次了,但這是最后一次�!�
柳子衿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語了一句。
說著,她放下了許太平給她的那箱金子,然后從腰間取出了一支防身用的匕首,一把將其拔出鞘來。
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動(dòng)力走出這座山,走入那世俗凡世。
“姐姐,沒用的妹妹,來見你了,這一次我們絕不分開�!�
她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將匕首對(duì)準(zhǔn)自己的胸口。
“咔嚓!”
但就在這時(shí),寂靜的山林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奇怪的冰塊碎裂之聲。
柳子衿本能地放下了匕首。
接著,那“咔咔”之聲接連響起。
仔細(xì)聽了聽,柳子衿忽然發(fā)現(xiàn),這聲音居然來自自己腳邊的箱子。
那只許太平贈(zèng)給她的箱子。
“難道,太平還在這箱金子下面藏了什么?”
好奇心驅(qū)使之下,柳子衿放下了匕首,打開了箱子,然后又將那箱金錠一塊塊取出。
拿起這些金錠時(shí),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一枚枚金錠入手冰冷,就好似在冰窖之中冷藏過的一般。
在將這上面金錠全部拿開后。
柳子衿看見一塊已經(jīng)開裂的大冰塊。
“這是……”
一臉困惑的柳子衿伸手端起了那大冰塊。
而當(dāng)她終于看清那冰塊的正面后,一張俏臉,隨之僵在了那里。
那是一顆被冰住的頭顱。
那是陸晨的頭顱。
在呆愣良久之后,柳子衿忽然跪倒在地。
隨即,山林之中響起了一陣嚎啕大哭之聲。
不過,那聲音雖然撕心裂肺,但卻更像是某種情緒的發(fā)泄,而非絕望的悲鳴。
就在天邊日頭西斜,晚霞灑入山林時(shí),已經(jīng)聲音沙啞的柳子衿停止了哭泣。
她站起身來,用力一抹臉上的淚痕,然后看向前方的山路道:
“我沒有資格死在這里。為了我們這對(duì)萍水相逢的姐妹,太平師弟都敢去刺殺那陸晨,我又有什么臉面去見姐姐?”
“這具凡骨,既然走不了修士的路子,那我便走那武夫之路,縱使不得長生,我的修行,也不能就此止步!”
一念及此,她放好陸晨那顆頭顱,抱起那只木箱,在晚霞的余暉之中,腳步堅(jiān)定地朝那條山腳小道走去。
……
翌日,正午,驕陽似火。
五老潭,劍坪之上。
“轟!”
隨著一聲巨震,劍坪上七峰大師姐姜芷的身形倒飛而起,原本籠罩在包括獨(dú)孤青霄在內(nèi)的七峰六名弟子身上的青色光幕,在一瞬間崩碎開來。
“唉,要是能再堅(jiān)持一下就好了,再堅(jiān)持一下,時(shí)辰一到,五峰這次破陣便算敗了�!�
看到這一幕,七峰八弟子吳梁,有些不甘心地長嘆了口氣道。
坐在旁邊的許太平同樣面露惋惜。
今天是這次七峰大比的第三場,其利斷金。
這一場比拼的是劍陣的攻守,比試雙方通過抽簽定下誰攻誰守,然后一方結(jié)殺陣,一方結(jié)守陣,互為矛盾,看看是矛擊破了盾,還是盾擋住了矛。
而這一場,顯然是七峰的“盾”沒能擋住五峰的“矛”,徹徹底底的敗了。
“不愧是次次末席的第七峰,如今三場皆敗,這一場更是第一回就敗了,還敗給了本就人不齊的五峰,要我是七峰的弟子,肯定當(dāng)場羞愧得挖個(gè)坑把自己埋了。”
“他們臉皮厚著呢,別說輸三場,就算是輸七場,他們照樣參加下一屆七峰大比�!�
云樓上的喧嘩聲中,幾名坐在許太平跟吳梁后方,不知道來自哪一峰的弟子,忽然對(duì)第七峰冷嘲熱諷了起來。
“你們幾個(gè)……”
“八師兄。”
老八吳梁擼起袖子就要與身后那幾人理論,不過還沒站起來,便被許太平按著坐回到了座椅上。
“嘴長在他們身上,隨他們說去吧,下一場我們好好表現(xiàn),讓他們閉嘴。”
許太平?jīng)_老八笑了笑。
“唉……”
老八又是一聲長嘆。
以目前七峰的狀態(tài),就算是他,也對(duì)下一場不抱什么希望。
“走,去接師姐他們�!�
許太平站起身來,笑著拍了拍老八的肩膀。
“嗯�!�
老八一臉沉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而就在下樓時(shí),兩人又聽到了幾名弟子在議論他們第七峰——
“聽說第四場的滴水穿石,那七峰也要參加�!�
“不說是他們有一名弟子受傷參加不了了嗎?”
“據(jù)說找了那位剛?cè)腴T的弟子充數(shù)�!�
“那許太平?”
“對(duì)。”
“這許太平會(huì)御劍嗎?”
“才入門幾個(gè)月,我看懸�!�
“那我們明日又有好戲看了�!�
很顯然,在這次七峰大比之上,第七峰已經(jīng)成了青玄宗眾弟子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