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旋即,他以神魂御劍,催動銹獅朝那幾道劍氣劈斬而去。
與剛剛一樣,劍氣雖然被劈斬開來,但還是立刻又會一分為二,再一次襲向許太平。
可能是因為銹獅突然出現(xiàn)的緣故。
許太平這些年御劍刻字的過往,一下子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之中,然后本能地就將眼前這一道道劍氣,想象成了字跡的筆畫。
一瞬間,許太平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隨即,他以銹獅為“筆”,以這些從山上飛下來的劍氣為“墨”,開始順著這些劍氣各自飛落之勢,御劍凌空書寫了起來。
讓許太平感到驚喜的是,這些劍氣居然真的在他控制之下,變成了兩個古樸的文字懸浮于空中。
一個字是左,一個字是右。
這倒也附和這兩道劍氣剛剛的走向。
一道從左側(cè)攻擊許太平,一道從右側(cè)。
……
白駒客棧內(nèi)。
“這是如何做到的?”
看到許太平以文字封印劍氣,黃雀臉色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很是詫異地看向?qū)γ娴母鲃⑻幮?br />
“這是一種極為高明的劍術(shù)�!�
劉處玄皺眉,然后一邊用手指照著銅鏡上的那兩個字描摹著,一邊皺眉道:
“其劍術(shù)的精義就藏在這兩個字的筆劃之中,他以這些筆劃為牢,困住了山上下來的劍氣�!�
“啪!”不等劉處玄將那左字臨摹完畢,才寫的一半的字,便自己炸開。
劉處玄皺眉。
“這劍術(shù)看似簡單,實則無比玄奧復(fù)雜,對每一筆每一劃的出筆、落筆甚至是筆劃的粗細(xì)都有講究,稍有紕漏字跡便無法成形�!�
他說這話時,看向銅鏡中許太平的眼神一點點地變得鄭重了起來。
“教他劍術(shù)的人不簡單,他能學(xué)成,也不簡單。”
劉處玄接著說道。
但馬上,他的眉頭便又再次蹙起。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許太平在封印住這幾道劍氣后,并沒抓住這個機(jī)會繼續(xù)往上走,而是走到的路邊“唰”的一聲,又砍下了一株梅樹。
“你這朋友,腦子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老是跟玉葫山的梅樹過不去?”
劉處玄抬頭一臉郁悶地看向黃雀。
黃雀無言。
他現(xiàn)在十分后悔,當(dāng)初跟府主吹噓自己跟許太平有多熟這件事。
“不過這種法子,目前還能用,等上到九十九節(jié)臺階后,山上流淌下來的便是劍氣之瀑,不再會像此時這般溫和,到時候他上山與砍樹只能二選其一�!�
劉處玄雙手環(huán)胸背靠在椅子上道。
……
第九十九節(jié)臺階。
“轟隆隆……”
在如同瀑布般的聲響中,道道劍氣如同白色云霧一般,從山峰之上順著山路奔騰而下。
“劍氣如瀑。”
仰頭望著這一幕的許太平,腦海之中出現(xiàn)了這個詞。
“錚!”
這時在他前方的一名劍修弟子,忽然祭出了自己的飛劍,一把劈開了那奔騰而下的劍氣瀑布。
不過只轉(zhuǎn)瞬間,那劍氣所化的瀑布便將他整個吞沒,只隱隱看到一道劍光還在瀑布中亮起,艱難地支撐著他往上前行。
“轟!”
這時,那如瀑布的劍氣,也已經(jīng)沖到了許太平跟前。
“錚!”
銹獅劍隨即飛掠而出,只一瞬間許太平的面前便多出了一堵由密密麻麻文字組成的墻壁,阻擋住了那如瀑布般的劍氣。
但很快,許太平便感覺到一道與滄海劍意有些類似的劍意,從那如瀑般的劍氣之中生出。
緊跟著,原本還算平穩(wěn)的劍氣瀑布,忽然化作了驚濤駭浪,將許太平整個人圍堵其中。
“錚!……”
劍鳴聲中,銹獅在許太平身側(cè)以那些劍氣為墨,再次寫出了一列列密密麻麻的文字,最終組成四面墻壁將許太平護(hù)在其中。
有了這四面由文字組成的墻壁之后,原本充滿暴虐之氣的劍氣,一下子平穩(wěn)了起來,再一次如道道煙霧一般從許太平身側(cè)流過。
“是因為將我當(dāng)成了同類嗎?”
望著那一道道如煙霧般從身側(cè)緩緩向下流動的劍氣,許太平在心中暗暗猜測道。
他周身的這些劍氣文字,其實全是依照山上流淌下來的劍氣,順勢寫就。
此刻的他,說是與山上劍氣融為一體,毫無問題。
“轟!”
不過當(dāng)許太平嘗試著朝路邊走去時,這些原本已經(jīng)十分平和的劍氣,瞬間變得面目猙獰了起來,再一次齊齊朝許太平?jīng)_撞而來。
原本凝聚起來的劍氣文字墻壁,也在瞬息間崩碎。
“呼……”
許太平好不容易,才又以一道新的劍氣文字墻壁,擋住了這些暴虐的劍氣。
“所以我必須得順從著山上這些劍氣的劍勢,才能繼續(xù)前行,但凡做出任何與山上劍勢相違背的舉動,都會被認(rèn)定為需要清除掉的敵人�!�
看著身旁重新平穩(wěn)流淌起來的劍氣,許太平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
“但我若是要去砍那梅樹,就沒辦法做到順勢而行了�!�
他皺眉看向了路旁那株隨風(fēng)搖曳著的梅樹。
……
“你看,老夫說的沒錯吧?想砍樹,就沒辦法以這種手段繼續(xù)封印山上劍氣,就只能與山上劍氣針鋒相對�!�
白駒客棧內(nèi),府主劉處玄雙臂環(huán)胸,一臉得意的仰頭靠在椅背上。
不過黃雀這次卻沒有附和劉處玄的話,而是眼神之中帶著幾分驚異地看向劉處玄道:
“府主,他這劍術(shù),能將對方劍氣、劍意、劍勢化作一個個可見的文字,那豈不是說,此刻他周身那些文字,便相當(dāng)于,將這梅園小徑上的那一劍給臨摹了下來?”
一聽這話,原本還靠在椅子上笑瞇瞇的劉處玄,忽然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第216章
斬梅花,一株梅樹都不剩
“還真有這個可能�!�
劉處玄忽然感覺頭皮有些發(fā)麻。
因為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許太平豈不是能以這套劍術(shù),將天下劍術(shù)都臨摹下來?
“黃雀,回頭好好調(diào)查一番,看看他這劍術(shù),到底是誰教的。”
劉處玄臉色凝重道。
黃雀點了點頭。
也就在此時,站在路口躊躇了良久的許太平,終于有了動作。
“小子,順從這梅園小徑的劍勢,上山吧�!�
“有這等精妙劍術(shù)在,九府的這塊走蛟令,就是專門為你而備的。”
府主劉處玄神色嚴(yán)肅地喃喃道。
一旁的黃雀也暗暗點了點頭。
“轟!”
而讓他們感到的意外的是,許太平并未選擇順從那劍勢往山上走,而是散去了一身劍氣文字。
“他想做什么?”
黃雀被嚇了一跳。
就在他說話間,銅鏡內(nèi)的許太平,忽然御劍以自身劍氣在身前寫下了一個“妙”字。
而當(dāng)那山上咆哮而下的劍氣接觸到這個妙字之后,立時“轟”的一聲炸散開來。
“他打算破那山上劍意?!”
府主劉處玄一下子便看出了許太平的意圖。
“不行的,以他如今的劍術(shù)修為,不可能破得了那位留下的劍意。”
他接著又連連搖頭。
而就像這劉府主說的那般,許太平才剛走到路邊,他寫下的那個妙字便被山上的劍意引動的劍勢與劍氣給破了。
“錚!”
不過在那妙字被破的一瞬,許太平又御劍接連寫下了九字,這才勉強(qiáng)抵擋住山上下來的那股劍勢。
同時,他抓住爭取來的這點時間,“唰”的一聲抽刀將路邊的又一棵梅樹斬斷。
“轟!”
而就在他將梅樹收入葫蘆中同時,銹獅劍終于無法抵擋住那股洶涌的劍氣,讓那股如同奔涌浪濤一般的劍氣從許太平身前沖刷而過。
“錚!”
而隨著又一道劍鳴聲響起,許太平輕喝一聲:
“開!”
話音剛落,銹獅便在他的操控之下,用他自己的劍氣書寫出了一個開字。
隨即,只聽“轟”的一聲,不停地從許太平身前咆哮著沖刷而過的洶涌劍氣,隨著這個開字的出現(xiàn)被一分為二,從中間分出一條道路來。
“呼……”
許太平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剛剛被那道劍氣淹沒的一瞬,他心中久違地生出一股即將殞命于此的恐懼。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
只見那身青玄宗弟子法袍,已然被劍氣劃出了許多破洞,其中依稀可以看到不少傷口。
“砰!”
就在這時,銹獅書寫出來的那個開字,終于無法承受上方接連不斷的劍氣侵襲炸裂開來。
許太平略一思索,隨后又用銹獅一連寫下四個字——
“妙、開、明、滅。”
這四個字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他只是本能地覺得,這四個字的筆鋒,應(yīng)該能拆開對面劍氣所化文字的筆鋒。
沒錯,此刻許太平的眼中,那山上那奔騰而下的劍氣,就像是一個個文字。
他要做就是將這些文字重新拆解成筆畫。
“轟!”
巨震聲中,從山上奔涌而下的那股劍氣,在遇上這四個字之后轟然炸散開來。
只不過這四個字中的“滅”字也在碰撞中碎裂開來。
“看來滅字,對山上的劍勢無效,反而被對方拆開了。”
許太平一邊這么想著,一邊走到了道路的右手邊,再一次舉刀砍下了一棵梅樹。
“轟!”
恰在此時,又有一道劍氣朝他撲來。
許太平抬頭看了眼,努力將那道劍氣演化為文字,最后“錚”的一聲御劍飛掠而出,用自己所練習(xí)過的文字筆劃,將其重新拆為一筆一劃。
“砰”的一聲,那道劍氣炸散開來。
空中只留下了銹獅寫出的一個“山”字。
“我好像明白了�!�
許太平怔怔地望著那山字,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
“將他人劍招看做文字,拆解、臨摹,便是破招�!�
“將自己的劍招融入文字之中,再在落筆時將筆鋒對準(zhǔn)敵人,便是出劍�!�
“若是一口氣書寫完一整篇文章,則可以蓄意、蓄勢、蓄氣,最終在文章寫完之時融為一劍。”
在接連拆解掉了兩波劍氣的攻擊之后,許太平忽然明白三三居士讓自己日復(fù)一日御劍刻字的深意。
這沒有一招一式的劍法,實則包含了拆解世間所有劍術(shù)的方法。
“這樣的話,三三居士讓我刻寫的《六誓》、《老將行》、《吊古戰(zhàn)場文》這幾篇文章,豈不都是可以化作一劍?”
許太平越想越是心驚。
“轟隆��!……”
不容許太平細(xì)想,頭頂?shù)膭�,再一次奔騰而下。
“回去有機(jī)會時再問問三三居士。”
摒去雜念,許太平開始專心應(yīng)付山上下來的劍氣,繼續(xù)邊砍樹邊上山。
樹砍得不夠,他可沒臉去見三三居士。
……
一個時辰后。
白駒客棧。
黃雀盯著銅鏡一言不發(fā)。
府主劉處玄也是盯著銅鏡一言不發(fā)。
只見那銅鏡之中。
一身是血的許太平,一手拎著石鼎,一手提著長刀,身前懸著飛劍,就那么站在通往山頂最后一段臺階的平臺上,眼神堅毅如初地望向山頂。
而在他身后,原本一路繁花的山路,如今只剩下光禿的一片。
一株梅樹都不剩了。
“府主,到底厲害的是那劍法,還是許太平這個人?”
良久后,在看到許太平準(zhǔn)備起身走上那最后一段臺階時,黃雀忽然向坐在對面的府主問道。
第2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