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若不是桌案上放著的那枚玉璽,很難想象,這位老人便是大楚皇帝楚昭遠,以一己之力扭轉(zhuǎn)大楚滅國運勢,西吞巫蜀,南滅蠻越,讓幽云仙朝只余其五的一代雄主。
“轟!……”
就在這時,護衛(wèi)皇城的八門驚神陣,又破一門。
八門只余其二,用不了半柱香的時間,大陣必破。
而楚昭遠僅僅只是抬頭看了眼,便又繼續(xù)埋頭批閱奏折,好似什么也沒看見一般。
“父皇�!�
就在這時,一名身上滿是書卷氣的文靜少女,走上了摘星臺。
少女的身后,還跟著一名僧人。
“蝶兒,你跟崇陽法師,可以晚些時候再上來的。”
楚昭遠頭也不抬的說道。
“父皇,孩兒不想等到那個時候�!�
叫做蝶兒的少女有些倔強地走到楚昭遠的邊上。
“那你就站到我邊上來吧�!�
楚昭遠放下手中的奏折,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隨后略帶一絲寵溺地笑著看向那少女。
這一笑,讓他眉宇間的那股天子威嚴之氣,蕩然無存。
“父皇,那個人真的值得你這么賭嗎?”
少女滿眼憂慮之色的看向楚昭遠。
楚昭遠認真看了少女一眼,隨后用力一點頭道:
“值得!”
他的眼神堅定得如同那堅硬的鋼鐵。
“轟!”
恰在此時,八門又破一門,就連那金甲神將也已經(jīng)只剩下了兩具。
第67章
八門破,朱老將軍久違了
“阿彌陀佛,楚王,你這些金甲衛(wèi)是擋不住吾等的,還請交出楚國氣運珠,我火云寺定不傷你分毫�!�
妖僧真悟跟血魔老祖已經(jīng)在對付金甲神將跟破門,戰(zhàn)力大損的真葉幫不上什么忙,便開始勸降楚昭遠。
“孤乃楚國千千萬百姓之主,汝一介妖僧,有何資格與孤說這些�!�
楚昭遠雙手負于身后,身板挺得筆直,目光炯炯地與真葉那尊巨大法相對視著。
幽云天的皇帝,不能是修士,否則無法承載一國氣運。
而楚昭遠更是一介凡骨。
但即便如此,他與真葉那尊巨大法相對視時,一身氣勢也絲毫不輸對方。
“阿彌陀佛,那小僧只能得罪了�!�
真葉的那尊法相雙手合十,嘴角露出一絲邪意微笑。
隨即,就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八門驚神陣的最后一扇門,以及最后一具金甲神人雕像同時倒下。
“轟!”
幾乎是在八門驚神陣破碎的一瞬,萬道帶著符文光華的箭矢自皇城之中齊齊“破空”射出,將那妖僧真葉、真悟還有那血魔老祖,全都籠罩其中。
“吼!——”
面對這數(shù)萬支箭矢,真葉法相的三顆腦袋,忽然齊齊張開大口發(fā)出一聲獅吼。
“轟!”
只一瞬,萬支箭矢轟然碎裂。
同時,血魔老祖的血狐真身,真悟的怒目羅漢法相,齊齊從滿頭碎裂的箭矢之中飛過,筆直地飛落到摘星臺的上空。
“楚昭遠,你不交出氣運珠,本尊照樣能吞了你楚國的氣運!”
血魔老祖陡然化作一團血云,那血云又顯化做一顆巨大的狐妖頭顱,然后一口朝摘星臺的楚昭遠吞去。
正常情形之下,想奪一國氣運,只能君主手中奪過氣運珠。
但血魔老祖所修的吞云功,恰好能吞氣運,這也是為何火云寺與它聯(lián)手的原因。
“砰!”
不過就在那團血云即將吞下楚昭遠時,崇陽和尚忽然顯現(xiàn)金身擋在了楚昭遠的身前,擋下了血魔老祖的巨口。
“砰!”
但下一刻,那魔僧真悟所化的怒目羅漢真身,一斧頭直接劈在了崇陽和尚的金身之上,劈得他口吐鮮血,金身當(dāng)場崩碎。
但就在崇陽和尚金身碎裂的一瞬,那一直在旁邊念念有詞的蝶兒公主,忽然手捧著一卷殘破竹簡朗聲道:
“固若金湯!”
“砰!”
話音剛落,那血魔老祖血云所化的狐首,還有真悟的法相,皆像是撞在了一堵無形墻壁之上,被震得身軀齊齊向后一仰。
“這幽云天,居然有人能修儒門的言出法隨?”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火云寺住持凈空,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驚詫之色。
旋即,只聽他扭頭沖真悟幾個朗聲道:
“除非到了圣人境,儒門的言出法隨都會反噬自身,汝等只需不停攻擊即可,她支撐不了多久�!�
“砰!”
凈空這話剛說完,法相的一邊耳朵,便被黃老道一口咬下,讓他不得不收斂心神,專心應(yīng)付眼前的黃老道。
而真悟跟血魔老祖在得到凈空的指點之后,當(dāng)即開始繼續(xù)全力攻擊面前的楚昭遠,一旁的真葉很快也加入了進來。
“轟!”
在兩名火云寺首座跟血云老祖的轟擊之下,那蝶兒公主的“固若金湯”真言明顯有些支撐不住,捧著那卷殘破竹簡的手,開始出現(xiàn)道道裂痕。
“蝶兒,不用再撐著了,你父皇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算身死,黃老道也有辦法保住我大楚氣運,到時候你大哥也會立刻繼位,楚國不會出現(xiàn)動亂�!�
楚昭遠輕輕拍了拍蝶兒公主的肩膀。
“我才不管什么大楚氣運,我救的是我爹,不是大楚皇帝!”
雙眼之中已經(jīng)流下血淚的蝶兒公主,神色已經(jīng)無比倔強地看向楚昭遠,就是不肯撤下這道真言。
“轟!”
不過她終究還是沒能抗住那言出法隨的反噬,在那三頭魔物的又一次轟擊之下,周身猛然炸開一團血霧,手中那卷殘破竹簡隨之掉落在地。
楚昭遠見狀一把將那蝶兒公主拉到自己身后,自己沖上前去,張開雙臂攔在了那血魔老祖所化的巨大狐首前方。
“吼!”
興奮的血魔老祖猛然張開巨口,一口咬向那楚昭遠。
楚昭遠一臉坦然。
若是讓他再選一次,他亦不后悔今日之選擇。
“唰!”
但就在此時,一道十分高大的身影,恍若瞬移一般地出現(xiàn)在了楚昭遠身前,在那血魔老祖即將一口咬下的一瞬,周身迸發(fā)出一團刺眼如大日當(dāng)空的光芒,然后一拳朝著那顆巨大狐首砸去。
“砰!——”
巨震聲中,那顆巨大的妖狐頭顱,竟是被這一拳轟砸得倒飛而起。
本已準備好赴死的楚昭遠,在看到面前這道身影后,還有剛剛砸出的那一拳之后,眼瞳之中光華閃爍。
眼前這道高大身影,與他幼年第一次在忘川大獄與之初見時,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而也是從那時候起,他便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要讓眼前這個人,做他大楚的武神。
“朱槐老將軍,久違了�!�
楚昭遠面帶微笑的說道。
第68章
八門破,為這萬家燈火而戰(zhàn)
“你,就是當(dāng)年,李翎身邊的那個跟屁蟲吧?”
聽到楚昭遠的話,老者緩緩將頭轉(zhuǎn)了過來,一雙有些渾濁的眸子,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楚昭遠。
這朱槐身長至少九尺,頭發(fā)花白,下巴上的雪白胡須,一直長到了胸口處,好似一支尚未蘸墨的筆尖。
盡管面容消瘦,身上皮肉已經(jīng)松垮,但光憑那一身骨架,照樣給人一種攝人心魄的威勢。
“沒想到,朱老將軍還記得我�!�
楚昭遠聞言一臉榮幸。
其實除了年幼時在大獄之中見過一次之后,楚昭遠與老者便再也沒見過。
這算是二人的第二次見面。
“自然是記得的�!�
“吵著鬧著讓你父皇跟李翎放了我,要我做你們大楚的將軍,后來又時常派人來給我送酒食,一送就是六十年,是個有趣的小家伙。”
老者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上下打量起了楚昭遠來。
“沒想到,當(dāng)年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公子,比李翎最后一次見我時,還要更老。”
朱槐很是感慨。
昭王聞言咧嘴一笑。
此刻的他,笑容不像是一位父親或者君主,更像是一位朝氣蓬勃的少年郎。
“也不算太老�!�
看到這個笑容后,朱槐眼神漠然地點了點頭。
“轟!”
恰在此時,血魔老祖、首座真悟和真葉,齊齊向背對著他們的朱槐祭出殺招。
一瞬間洶涌的氣息波動,好似要將這片天地,都給撕裂一般。
但被朱槐擋在身前的昭王跟楚蝶、崇陽法師,卻是沒受到半點影響,只覺得這片區(qū)域,就像是暴風(fēng)雨中的一片寧靜港灣。
而朱槐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只是在那一擊快要襲來的剎那,忽然像是在活動筋骨一般,雙臂猛然向后一張。
“轟!……”
讓眾人沒想到的是,一個簡單的擴胸動作過后,朱槐那原本干癟的皮肉,在一瞬間猛然膨脹,那寬闊如熊妖般的后背上,猛然顯現(xiàn)出一張由肌肉紋路勾畫出的,好似惡鬼般的臉。
同時,一道由單純氣血之力引動的氣息波動,猛然爆炸開來。
“砰!”
這時,三頭魔物聯(lián)手的一擊,重重轟在了朱槐的后背上。
但結(jié)果僅僅只是轟碎了朱槐的那一身囚服,讓他后面那宛若鬼臉般肌肉紋路完全顯現(xiàn)了出來,除此之外,連他的皮肉都沒能傷到。
反倒是那三頭魔物,因為巨大的反震之力,身形齊齊向后倒飛出去了數(shù)丈。
看到這一幕,般若寺的崇陽和尚,一張臉宛若石化一般僵在那里。
“這是何等驚人的體魄?”
半響過后,他才喃喃低語了一聲。
作為武僧,同樣注重打熬體魄的他,十分清楚想要打熬出朱槐老將軍這具體魄,要花費多大的心血,經(jīng)受住怎樣非人的磨礪。
那被昭王扶著的楚蝶公主,在看到這一幕后,也終于明白了,為何自己父皇要拿自身性命跟國運來賭眼前這人。
不過朱槐本人在擋下這一擊后,臉上的神色依然淡然如初,就好似只是隨手拍飛了一只蒼蠅。
他依舊沒轉(zhuǎn)頭去看那血魔老祖跟兩名火云寺首座,而是一邊松弛筋骨,一邊很是好奇地向昭王問道: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為你這個楚王出手?”
昭王聞言搖了搖頭,隨后笑道:
“從我第一次見朱老將軍您起,我就知道,朱老您不會為我大楚所用�!�
朱槐聞言眉頭微蹙,隨后冷冷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敢設(shè)下這個局?”
昭王神色平靜地與朱槐對視道:
“因為我知道,曾經(jīng)自愿為三萬敗卒自囚于忘川大獄的武神朱槐,絕不會棄這片曾經(jīng)的大夏土地上的百姓于不顧。”
“而您也很清楚,若我死在今日,楚國必有大亂,將有數(shù)千、數(shù)萬,甚至數(shù)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慘死他鄉(xiāng)�!�
聽到這話,朱槐臉色冰冷地問道:
“所以,你是在拿這些百姓的性命,要挾老夫?”
昭王聞言沒有絲毫辯解地點了點頭道:
“是�!�
昭王的坦蕩,讓朱槐臉上的怒氣消減了一絲。
“老夫可以出手一次,但不會做楚國的武神,更不會為你楚國皇室而戰(zhàn)�!�
朱槐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過身去,直面那再次向他襲來的血魔老祖跟兩位妖僧。
而就在他準備出手時,只聽身后的昭王忽然開口道:
“朱老,你往下看看�!�
聽到這話,朱槐抬眼朝摘星臺下方望去。
只見昏暗的天色下,依稀可以看到,都城內(nèi)各家亮起的燈火,還有那一道道升起的炊煙。
時隔幾百年,朱槐再次見到了萬家燈火。
他那渾濁無光的眼瞳,在這一刻,忽然又一次鮮活了起來。
腦海之中,再一次回想起了,自己當(dāng)年在接過南明離火槍時,自己對父親的承諾:“父親,孩兒對天起誓,孩兒手中的南明離火槍,不為豪強、不為諸侯、不為王權(quán),只為大夏黎民百姓而戰(zhàn)!”
而這時,昭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朱老,我請您出來,不是為了逼您當(dāng)我大楚的武神,更不是為了讓你效忠我楚國皇室。我是想請您成為這片土地上所有人族百姓的武神,為這萬家燈火而戰(zhàn),為結(jié)束這幽云天萬年來的戰(zhàn)火而戰(zhàn),為驅(qū)逐九淵魔物而戰(zhàn)!”
聽到這話,朱槐那幾近麻木的心弦,終于有所觸動。
只見他抬起手臂,張開手掌,頭也不回地說道:
“給我離火令!”
昭王大喜,當(dāng)即從袖中,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塊令牌遞到了朱槐手中。
這離火令,既是操控離火陣的令牌,又是解開離火槍封印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