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晏檸西退回至她自己的朋友圈，明柚那條動態(tài)下多了一個贊和評論，齊雪歆留言：

    明柚回復(fù)：

    ……

    有了“下周六視頻見”的約定后，明柚和晏檸西的聯(lián)系不再局限于晚上十點(diǎn)了。

    這一周里，她并不是每天都給晏檸西準(zhǔn)時準(zhǔn)點(diǎn)發(fā)消息，也不是每一次聯(lián)系都由她單方面發(fā)起，因?yàn)椋�晏檸西也會主動給她發(fā)消息了。

    故事發(fā)展，劇本的痕跡越來越少，兩人的牽扯越來越深。

    周六下午，晏檸西飛往

    S市，她沒將航班信息告訴羅永俊。但有心的羅永俊查了兩座城市當(dāng)天的航班，又根據(jù)打電話的關(guān)機(jī)狀態(tài)，預(yù)估了她的落地時間。

    熙來攘往的機(jī)場，晏檸西提著小行李袋，剛走出到達(dá)出口，就被羅永俊擋了視線：“晏老師，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晏檸西表情淡然，后退一步客氣說道：“師兄大可不必這樣，我打車過去，又有導(dǎo)航，不會找不到地方�！�

    “我租了車，出行方便。走吧，行李我?guī)湍隳��！绷_永俊伸出的手被晏檸西無視。

    “不用，不重�！彼�只帶了貼身換洗衣物和少量化妝品。

    明柚今天突圍賽的結(jié)果還沒出來，但她相信明柚一定能晉級。晏檸西的原計(jì)劃是明天早上搭飛機(jī)直接從

    S市飛去衡原，正好趕得及去衡傳現(xiàn)場觀賽。

    明天的機(jī)票她也買好了，只是還未告訴明柚。因?yàn)樗�也想，給明柚一次驚喜。

    車上，晏檸西支著腦袋看著窗外，假裝欣賞沒什么風(fēng)景的風(fēng)景。

    原本，她對羅永俊本人不討厭，對他的愛慕和告白也算不上討厭，畢竟每個人都有喜歡和追求的權(quán)利。

    只不過羅永俊和許橋不同。

    許橋是跟她沒什么交集的陌生人，大可以直接拒絕，不必?fù)?dān)心日后相見會尷尬，會無所適從。

    可羅永俊幫助過自己，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圈子，除非自己徹底不再跟教授和研友們往來，斷絕一切聯(lián)系，否則，她和他就總會還有碰面或者需要交流的時候。

    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明天沒什么事吧，我們回學(xué)校轉(zhuǎn)轉(zhuǎn)？”羅永俊想制造獨(dú)處的機(jī)會。

    “明天有事，我已經(jīng)買了機(jī)票，上午就走�！�

    “這么匆忙？去哪兒�。俊庇�(jì)劃泡湯，羅永俊難掩失望。

    “約了朋友�！�

    “那應(yīng)該是很重要的朋友了，我們只能下次有機(jī)會再約了。”不死心的羅永俊又試圖從晏檸西工作領(lǐng)域的話題尋找缺口，以進(jìn)行突破，化解車內(nèi)的尷尬氛圍。

    “這兩年你的性子沒怎么變，還是這么惜字如金，做老師每天上課要講很多話，你是怎么克服的？”

    “做好教案，備好課，按照教學(xué)大綱來講。課上課下，學(xué)生也會跟老師互動，積極提出疑問，不需要我沒話找話�！�

    羅永�。骸啊�…��

    沒話找話這詞用得吧，委實(shí)有點(diǎn)傷人了。

    晏檸西這次也是下了狠心。她對羅永俊沒有情愛之心，從前沒有，今后也不會有。羅永俊再怎么獻(xiàn)殷勤，哪怕當(dāng)場把心挖出來給她看，她都不會為他所動。

    ……

    羅永俊送晏檸西到酒店辦理了入住。晏檸西上樓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間跟羅永俊的房間是緊挨著的。

    “好幾個同學(xué)都是住的這個酒店，我們房間離得都近�！绷_永俊為此解釋道。

    “什么時候去飯店，師兄打我電話吧。”晏檸西關(guān)了門。

    簡單收拾。

    看看手機(jī)，四點(diǎn)了，還沒有明柚的消息。

    自己這算牽腸掛肚嗎？

    她只說打視頻要等到晚上十點(diǎn)，沒說“報(bào)喜”也只能等到晚上十點(diǎn)。

    五點(diǎn)剛至，羅永俊叫上晏檸西出發(fā)去飯店：“晚飯定的六點(diǎn)，昨天跟大家都講好了，我們兩個去接張教授。”

    如此刻意為之，引得晏檸西對羅永俊不討厭的想法也改觀了。她跟著羅永俊，全程不發(fā)表言論，想著今晚少說，忍一忍也就過了。

    張教授看到昔日里自己最看好的“一對”同行來接自己，開玩笑道：“永俊檸西，你們兩個郎才女貌，不改當(dāng)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啊。”

    羅永俊恭維道：“張教授您才是寶刀未老，身為世范，桃李天下，我們這群人能獲得今天的事業(yè)和成就，全部都要感謝您的諄諄教誨和傾囊相授�！�

    晏檸西站在副駕駛門邊：“張教授，有什么話上車再說�！�

    “我坐后面就行了。這男人的副駕駛啊，還是得坐一位漂亮女士才更像樣。我一個老頭子，就適合坐后面，寬敞，不擠�！�

    張教授老是老了，可年齡不妨礙他八卦，畢竟羅永俊的司馬昭之心，全群皆知。

    ……

    一整天，明柚都沒跟晏檸西聯(lián)系。

    眼看著飯局就要開始了，包房里被老同學(xué)們拉著敘舊的晏檸西，坐不住了：“不好意思，你們先聊著，我去趟洗手間�！�

    晏檸西拿了手機(jī)到外面走廊，一邊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給明柚發(fā)信息：

    明柚和顧兮芮剛吃了晚飯從食堂出來，就聽到手機(jī)提示音了。

    自打晏檸西也會主動聯(lián)絡(luò)她，為了不錯過晏檸西的消息，她才開啟了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不發(fā)戰(zhàn)報(bào)，不是計(jì)策，也不是吊胃口，而是想當(dāng)乖乖女，不在晏檸西有飯局的時候打擾。和晏檸西同桌吃飯很多回了，觀察入微的她很確定，吃飯不玩兒手機(jī)，就是晏檸西生活中的眾多原則之一。

    總結(jié)得高度精準(zhǔn)，一個廢字也沒打。

    顧希芮聽出來是明柚手機(jī)的微信提示音，也納了悶：“明小姐，你的手機(jī)終于有聲音了？”

    兩年了，她是一回沒聽到過。所以有急事找明柚時，她都打語音電話，這也是明柚跟她約好的“特權(quán)”。

    “顧小姐，這是手機(jī)，不是啞機(jī)。”明柚的詼諧風(fēng)趣令顧希芮睜大了雙眼。

    “有這么驚訝嗎？”怎么顧希芮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奇葩。

    “有�！鳖櫹＼恰隘偪瘛秉c(diǎn)頭。

    “習(xí)慣就好了。”

    “……”顧希芮其實(shí)上個月就看到明柚微信界面有置頂?shù)暮糜蚜�，想問，又不知怎么開口。

    這學(xué)期以前，明柚頻繁刷的是企鵝軟件，但國慶回來后，仿佛被遺忘般，她很少再看到明柚登錄隨著微信成為明柚的掌上“新寵”，明柚的轉(zhuǎn)變可謂眾目具瞻。

    講話沒那么沖了，也沒那么無情了，不自知的笑容多了，風(fēng)趣也多了。

    簡而言之就是，更有“人情味兒”了。

    “咳咳，如果，”顧希芮清了清嗓子，“我是說如果啊，如果你談戀愛了，我很愿意分享你在戀愛中的快樂或煩惱，幫你分析當(dāng)局者迷的困惑，我會守口如瓶�！�

    “？？？”

    “我就隨口一說，你也隨耳一聽吧�！鳖櫹＼菦]有戀愛經(jīng)驗(yàn)，暗戀都沒暗過，臉皮薄得反倒把自己整不好意思了，“我去圖書館了�！�

    看著好友腳步匆匆的背影，明柚立在原地沉思默想。片刻后，她低頭又給晏檸西發(fā)了兩條消息。

    第41章

    放手

    晏檸西抬眸看了看包房門，

    有談笑言歡的聲音傳出來�？蔁狒[是他們的，

    不是她想要的，打字輸入道：

    為張教授賀壽的飯局，到晚上九點(diǎn)，

    三個小時了還有人意猶未盡，

    勾肩搭背劃拳拼酒。

    晏檸西的腦袋有點(diǎn)暈。齊雪歆說她滴酒不沾也言過其實(shí)，通常情況下她是能不喝酒就不喝酒，特殊場合還是會象征性地喝一些，

    免得被人拿來說事。

    今晚她喝的酒，被有心人士動了點(diǎn)手腳。也不是給她下藥，

    就是混酒讓她喝了更容易醉而已。

    大家都是成年人。

    單身男女，

    熟人熟事，

    緋聞對象，酒后意亂情迷做點(diǎn)啥，

    那能誰怪誰呢？

    張教授被他兒子接走了，

    留下一群醉得七倒八歪的歷屆學(xué)生，

    由頭腦尚清醒的羅永俊幾人叫車。

    有人沒喝盡興：“回什么酒店��？好不容易能聚一回，

    不得來個夜場？”

    “酒吧？ktv？會所？舞廳？咱換個地方再玩兒玩兒唄�！�

    “把這幾個不省人事的送走，我們轉(zhuǎn)場�！�

    “好不容易聚一回，陪完了老師，

    怎么地也該陪陪老同學(xué)、舊情人什么的了，

    你們說是不是啊？”

    張教授已走，

    晏檸西揉著脹痛的太陽穴，再無心思跟這群人花天酒地：“你們?nèi)ネ鎯喊桑?br />
    我喝了酒頭痛，就先回酒店了�！�

    一個大她一屆的師姐拉住她：“別啊晏師妹，我們幾年沒見，這次相聚后，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jī)會再見了。別掃大家的興嘛，你要走了，羅永俊不也得跟著你走��？他可是操辦這次聚會的核心人物，走不得……”

    又一個師弟湊了過來：“羅師兄勞心勞力，這后半場啊，我們都該給他敬幾杯酒。晏師姐，你可不能把羅師兄拐走了……”

    晏檸西不勝酒力，被師姐拽得踉蹌一下。

    “小心�！绷_永俊適時移到晏檸西身后，右手勾在她腰間。

    穩(wěn)住身形，晏檸西拂開羅永俊的胳膊，寒氣逼人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明天早上要趕飛機(jī)，祝你們玩兒盡興。”

    說罷，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愣著干什么？追��！”其他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慫恿道，“羅永俊，你今晚追不回來晏檸西，這輩子也沒指望了�！�

    “喂，我們能幫的可都幫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啊�！�

    “連張教授都看好你們倆，慫什么慫？人家晏老師那是面冷心熱，指不定是在欲迎還拒呢�！�

    “羅師兄，事不宜遲，你再不趁熱打鐵把晏師姐追到手，我就迎難而上了啊。晏師姐也一直是我女神，要不是你在前面擋了路，我怕傷了和氣，早就下手了……”

    羅永俊被眾人吹捧，擺手笑道：“得了得了，你們一個個的演戲還都演上癮了啊？”

    女人伸手推了他：“瞧你那點(diǎn)出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好好好，我去追。你們先定地方，訂好了給我打電話。我盡量，盡量把人追回來好吧？”他要不追出去，這臉?biāo)闶莵G盡了。

    ……

    羅永俊拔腿追出飯店，看到形單影只的晏檸西在路邊打車。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氣，出了飯店后，酒氣這東西就變得格外的清晰可聞。

    晏檸西自己身上也有難聞的酒味和煙味，同在一個包房，不可避免地會沾染上。她懊惱的是，沒帶可更換的外衣外褲，難道明天要穿著臟衣服去見明柚嗎？

    早知道張教授也這么“放縱”他們，就該多帶一身換洗的外套。

    讀書時，張教授對學(xué)生抽煙喝酒的行為都是要諄諄告誡的。今天來的都是畢業(yè)生，他也不管了。

    “檸西，你看時間還早，十點(diǎn)都沒到，再陪大家玩會兒吧？我保證凌晨十二點(diǎn)之前，勸大家各自散場回酒店�！绷_永俊勸說道。

    “我說了不去，不想再說第三遍。”晏檸西少有的動了怒，“羅永俊，你是你，我是我，你要在他們面前扮演紳士、扮演領(lǐng)頭人的角色，那是你的事，別把我牽扯進(jìn)去。我們不可能有同學(xué)以外的任何關(guān)系。”

    “晏檸西，你真的要把話說得這么絕嗎？你現(xiàn)在清醒嗎？”

    “我很清醒�！�

    被當(dāng)面拒絕的羅永俊，酒勁上來，酒壯人膽，抓住晏檸西的手腕：“你喝醉了，一個人不安全，跟我進(jìn)去�！�

    “放手！”

    “我不放�！�

    晏檸西本身力氣就小，再加上喝了酒渾身乏力得緊，哪里敵得過羅永俊一個高大的男人。

    兩人在馬路邊拉扯，互不退讓。

    晏檸西一氣之下狠狠踩了羅永俊一腳。而羅永俊本能閃避，手上霎時間松了力道。晏檸西手上還使著勁兒，一掙脫，身體就失去了平衡，向后栽倒下去。

    ……

    今晚的明柚沒在校園內(nèi)逗留，晚上各高校的聚餐她也推掉了，晚飯后就直接回了宿舍休整。

    九點(diǎn)洗漱，換了睡衣。想著打完視頻就睡覺，明天早起提神。

    等到十點(diǎn)，沒收到微信消息的明柚，到宿舍外如約給晏檸西打去視頻通話。

    “喂，你好？”屏幕上卻是一個陌生女人，她身后是白色的墻面。

    明柚戴著耳機(jī)，調(diào)試音量：“你好，晏檸西呢？”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妹妹。我知道她今晚參加老師的壽宴，打電話也是約好的�！泵麒帚枫凡话�，“晏姐姐怎么了嗎？為什么手機(jī)不在她身上？”

    確認(rèn)了身份，對方直言道：“晏師姐她不小心從臺階摔倒，我們已經(jīng)送她到醫(yī)院了，醫(yī)生說有輕微腦震蕩跡象，需要留院觀察。晚上又稍微喝多了酒，現(xiàn)在還沒醒�！�

    “摔了？在哪家醫(yī)院？”明柚慌神了。

    “s市第三人民醫(yī)院。你要過來嗎？我們正愁沒有她家人或朋友的聯(lián)系方式�！标虣幬鞲�他們的交��，都只能算同學(xué)。

    “我……我不在s市�！泵麒知q豫了，理智說道，“快凌晨了，沒有航班，我去不了。我可以明天趕最早班的飛機(jī)過去，但今晚，能不能麻煩你們……”

    “妹妹客氣了。晏師姐跟我們聚會出了事，我們這么多人怎會坐視不理？”

    “謝謝。”

    “你記下我的電話，我們保持聯(lián)系�！�

    “好，你說�！�

    記完手機(jī)號碼，那邊說了“再見”，明柚登時慌了：“等等，先別掛電話，讓我看一眼晏姐姐，我想看看她。”

    “病房里面關(guān)燈了，你別說話，我用手機(jī)電筒照一下讓你看�！�

    只一眼，明柚的理智就崩塌了。

    通話結(jié)束，她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低頭看著自己穿了涼拖的腳，狠狠一腳踢在墻上，想用痛讓理智回來，讓腦子清醒。

    可腳趾頭擦破皮，指甲邊沿滲出血，也蓋不住她心里的痛。

    她抱膝蹲在地上，心越來越疼。

    咬著牙打開地圖軟件，查看衡原與s市之間的距離，上面顯示了估算的駕車時間：6個小時。

    后又查看了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