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要不你跟我媽再多聊幾句？”
“不聊！”她手里還端著碗盆，
哼了一聲，下樓了。
楊維也沒在，
樓頂就剩她倆了。
明柚把手機(jī)拿回耳邊：“媽，我下午臨時起意，讓晏姐姐陪我來的。到了就吃晚飯了。”
“行，那你們在山上好好玩兒吧，我回去了�！迸畠焊鷦e人好，當(dāng)媽的多少有點兒失落，“衣服帶夠了沒？冷了就找梅姨楊薇她們借衣服穿啊，千萬千萬注意安全�！�
“知道了，會的�！�
掛了電話，又秒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
自家女兒也是會用表情的女兒了！��！
沒見到人，但收獲一顆紅艷艷的愛心，楊桂淑也知足了。
瞇著眼在收藏夾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那個一直想用又沒派上用場的表情包，回復(fù)她：
表情包里的“兒”字被斜杠劃掉，替而代之跟在后面的是個“女”字。
收到此鬼畜表情包的某人，在雪中嘴角抽搐。質(zhì)疑她媽到底弄沒弄懂這個表情包的含義？怕不是在指桑罵槐？罵她是狗？
晏檸西見她表情不對勁，問道：“阿姨生氣了？”
“不知道氣沒氣，但她罵我是狗�！�
“……”要不要告訴她，齊雪歆也罵她是…狗？
“晏檸西？”
“嗯？”
“你在想什么呢？表情怪怪的？”
“沒想…什么。”
“沒有？”明柚不信，逼近她的臉，作勢要親，“你說不說？說不說？不說我親你了啊！”
晏檸西伸手推她，低著頭語氣嬌嗔：“別胡鬧�！�
欲拒還迎，欲說還休。明柚真是愛慘了這副小女人模樣的晏檸西。
張開懷抱將人“熊抱”�。骸瓣虣幬�，晏老師，你太可愛了！”不顧晏檸西的推拒，湊在她耳邊，“我好喜歡�！�
這一幕，恰被來到門口處的楊薇看到。
認(rèn)識三年，寒暑假朝夕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怎么也有一個多月，她從沒見明柚與人這么親近過，還笑得這么開心恣意。
退下樓梯，在看不見樓頂?shù)霓D(zhuǎn)角處高聲喊道：“明柚、晏老師，快下來了�！�
晏檸西草木皆兵，受驚掙脫開。明柚應(yīng)聲：“好，這就來�！�
楊薇拿來的手套是新的，他們經(jīng)營的民宿只是這里的一家，算上崖邊三個最具特色也是最貴的小木屋，總共有十二間客房，適用于夏季游玩和冬季游玩的小裝備都采購了一些，以備住客的不時之需。
鎮(zhèn)子里有主營餐飲業(yè)務(wù)的各類門店，早中晚三餐都有。所以他們很少為住客提供餐食，除非不忙的時節(jié)，長住的客人跟他們提前預(yù)約好。
而下午兩點到五點，他們會開放一樓清吧，主要由楊薇負(fù)責(zé)沖調(diào)咖啡和茶飲。
收好證件和手套，又聊了幾句，道了，明柚撐開她放進(jìn)帽子的那把大傘，和晏檸西在院壩中閑庭信步。兩人慢悠悠地消了會兒食才往小木屋方向走去。
……
中間那座小木屋亮起了燈，露臺上的那棵圣誕樹也亮了，環(huán)繞著彩色的燈一閃一閃，桌邊坐著一個人。
“晏姐姐，我們來猜猜，中間那屋住了幾個人，是親人，是朋友，還是愛人？”
“猜了然后呢？”
“然后……”明柚壞笑道，“你猜對了，今晚就我抱著你睡。若我猜對了，就你抱著我睡�！�
抱來抱去，不管誰抱誰都是抱著睡。晏檸西閉口不猜。
還有幾十米的路程，明柚收了傘。雪還在下，且比剛才更大了。
她牽上晏檸西的手，不再提猜不猜的事，只悠哉悠哉地行走：“雪夜漫步，也算和你，白頭一回。”
白頭偕老。是比好夢更遙不可及的夢。
一想到這，晏檸西的心就犯疼，她動了動被牽住的手，與女孩十指緊扣。
離小木屋越來越近，中間木屋的露臺上又一個女人從房間出來，一手拿著一個白色的陶瓷杯。
后出來的那個女人放了杯子剛坐下，望見走近的明柚兩人，由不確定到肯定，喜出望外地起身跑到路邊招手。
“真的是你們啊？”她指著自己，“還記得我嗎？衡原高鐵站？”
在高鐵站和她們兩個都有過一面之緣的，只有那位坐在晏檸西旁邊的好心人了。
明柚認(rèn)出她：“記得。好心人，蘇…小姐�！�
“對，我叫蘇壹，蘇州的蘇，人.民.幣大寫的壹�！睕]戴帽子的蘇壹，頭發(fā)長度沒怎么變，披散的發(fā)梢剛到鎖骨的位置。
“你好�！泵麒譀]有廣交朋友的習(xí)慣，更知道晏檸西比她還“社恐”，也就沒主動介紹自己，眼神看向小屋露臺，“你們……是一同從衡原過來的？來多久了？”
“我過來出差，最近在這邊有工作安排，差不多每周都會來山上住一兩晚。她……”
蘇壹看了看正望著她的錦緣，又看到明柚和晏檸西拉著沒放的手，直言道，“那是我女朋友，昨天來的。圖清凈，才帶她來半山腰的民宿偷閑。我自己一個人時可沒這么奢侈，都是住甲方安排的酒店�！闭f著用左手指了指山頂，“在更高更冷的前山。”
當(dāng)蘇壹說出她和那名女子是女女朋友關(guān)系時，明柚心道了一句“果然”。
“這次待幾天？”和一對les情侶有這樣一段奇妙的緣分，倘若她們雙方都有時間，結(jié)交一下也無不可。
“明天中午退房，下午下山回衡原，我和她一起�！�
跟明柚的安排一樣，也是中午就要走。
晏檸西明天下午有工作，明柚沒想過讓她為這次出行而改變工作計劃。如果因為工作受到影響而給晏檸西帶去煩惱，那就絕非她造夢的本意了。
見明柚不說話，蘇壹還是禮貌發(fā)出邀請：“兩次有緣遇見，實屬難得。有朋自遠(yuǎn)方來，去我們那兒坐坐嗎？”
“坐就不了。明早要是天氣好，我們準(zhǔn)備去山頂看云海。你們有興趣嗎？”
“云海？”
蘇壹27歲，錦緣30歲，都不是小年輕了。她的事業(yè)正在上升期，錦緣的事業(yè)也正值小高峰，她們這個年紀(jì)，大部分時間都奉獻(xiàn)給了工作，很少有時間去過生活，去看風(fēng)景。
“是我唐突了。”明柚表示完歉意，帶著笑意，“為了早起，我們得早點回去休息，就不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了�！�
“誒，不是這個意思。你等我一下�！�
蘇壹跑回露臺，拿了手機(jī)過來，“是否介意加個好友？等會我問問我女朋友的想法，要去的話，我聯(lián)系你。不方便加好友，明早露臺上喊話也行�！�
蘇壹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明柚松了手，雨傘從左手換至右手，掏出手機(jī)給蘇壹掃碼：“我叫明柚，明天的明，西柚的柚。”
“好，我存了�！碧K壹退開讓路，笑道，“期待明天再見�！�
“再見�！边@一句，是晏檸西說的。
明柚和蘇壹似有某種默契，聞言相視一笑。明柚揮了揮手，以示道別。
……
走進(jìn)屋子，明柚拉著晏檸西面對面站立，看了會兒她頭上的雪花，才幫她弄掉：“這里暖氣足，熱水也足，趕緊去洗澡吧，我沖兩杯紅糖姜茶，你洗完出來喝�！�
往常在公寓，通常都是她先洗。今晚也是擔(dān)心晏檸西不適應(yīng)山里的冷，又淋了雪，怕她凍感冒。
晏檸西也抬手想幫她拍掉雪花，她倒好，直接脫了馬甲，又抖了抖全身。
好像……一只狗。那只在雨天甩了明柚一身水的狗。
晏檸西憋住笑，去開沙發(fā)上的行李袋，拿了化妝包和睡衣，換了拖鞋就進(jìn)衛(wèi)生間了。
沒過兩分鐘，晏檸西開了門喊道：“明柚，把你背包里的身體乳拿給我�！彼缟险f了今晚要擦的。
遞了身體乳，明柚將智能飲水機(jī)上的水壺和杯子逐一消毒擦拭。
安全衛(wèi)生，一客一換。住進(jìn)來前，梅姨她們必然全都精心檢查處理過這些，她不是不放心，就是想為晏檸西再做一遍。
聽到衛(wèi)生間的水聲停了，她才撕開兩條紅糖姜茶進(jìn)行沖泡。一邊攪拌，一邊回復(fù)蘇壹的消息。
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jī)，晏檸西開門出來。屋子里的溫度已經(jīng)上來了，僅穿著睡衣也不覺得冷。
明柚湊過去，在她脖頸間嗅了嗅：“好香。”把紅糖姜茶端給她，“喝了去樓上�！�
這一路，晏檸西都很聽她的話。她說什么，晏檸西就做什么。
看著那抹走上樓的身影，明柚在想，晏檸西到底開不開心？有多開心？是自愿的，還是只是被迫配合自己？
若開心，若自愿，天時地利人和，今晚的她們又能不能擁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好夢”？
第63章
暗許
去洗澡前，
明柚給楊薇也發(fā)了消息：
他們一家人開民宿，見過太多太多人與人之間撲朔迷離的關(guān)系了，同.性情侶十分常見，
也十分普遍。
就拿昨天來入住的蘇壹和錦緣來說，
接待她們辦理手續(xù)的是梅姨，帶她們到小木屋的是楊薇，給她們送下午茶的是楊維，
輪流去見了這對情侶。
因為，漂亮啊！
晚上三人還坐一塊兒看電視嗑瓜子，
都說這對是她們有史以來見到過的最養(yǎng)眼的一對女女朋友。
要明柚和晏老師也成了情侶，
那…就再刷新一次這個“最”紀(jì)錄。
……
明柚洗完澡拿著保溫杯上樓，
已是十點了。
紗帳被掛了起來，晏檸西坐靠在床頭看書。與在公寓的不同之處是，
她坐在了明柚常睡的那邊。
拿了書桌上的遙控器坐上.床，
明柚手按在書上：“晏姐姐別看書了，
我們看電影�！�
樓上也有投影儀。
“好�！笔樟藭�
女孩說什么都好。
明柚沒有緊挨著晏檸西，各自墊著枕頭，她一邊打開片庫檢索，
一邊問道：“你剛剛看明天的天氣預(yù)報了沒？蘇小姐和她女朋友明天跟我們一起�！�
兩人行變四人行？
“陰轉(zhuǎn)多云�！痹诙荆�
只要不下雨就都算好天氣。
“天公作美，
運氣不差�！边x中一部上半年5月上映的大熱愛情片，“看這個吧�！�
片頭音樂一起，
明柚關(guān)燈的同時，手機(jī)消息提示音也響了，蘇壹發(fā)來的：
明天要同行，是該彼此介紹。明柚瞄了瞄聚精會神看電影的人，打字回復(fù)：
蘇壹，是繼齊雪歆之后第二個把她跟晏檸西當(dāng)情侶來看的人，好感值+10086！
“今天怎么沒裝醉？”
“……”這話問得明柚瞬間就提神醒腦了，楊維拿來的40°白酒是小瓶，一瓶才100ml，她他梅姨三個人喝。
晏檸西不是想發(fā)難，而是女孩的不專心讓她感到不愉快。以前女孩也沒那多消息要跟別人發(fā)，是女孩教她“抱怨”：“要看電影就看，不看就關(guān)了。”
明柚一頭霧水，而后恍然大悟，把手機(jī)一扔，撲過去抱住晏檸西。
“你好兇啊�！比鲋鴭赡槻淠�，“不過，我好喜歡。”
這樣的情話，她說了不止一次了。
電影是倒敘，開篇講述的就是癌癥晚期的女主強(qiáng)撐著盛裝去參加男主和女二的婚禮。
在女主如泣如訴的獨白聲中，光影明滅交錯，明柚扣住晏檸西的手，帶著檸檬香的吻，如雪花般落在她的額頭、鼻尖、臉頰，停在了她的唇上。
晏檸西的手松搭搭地抓著明柚的肩，唇舌交融的吻勾起了她的情.欲。
兩唇分開，喉嚨滑動，明柚的吻從下顎線蔓延至小巧的耳垂。一個吮.吸，惹得晏檸西渾身發(fā)麻。
抓著明柚衣服的手，緊了又緊。
沒被推開，便是許可。明柚欣喜若狂，右手從她腰后穿過攬住，左手在她腰間輕.撫，一寸一寸緩步上行。
屋外大雪漫天卷地，為游人造訪山丘雪景繪就出一幅精美絕倫的畫卷。
紛紛揚揚的雪花猶如飛舞的鵝毛，旋轉(zhuǎn)跳躍從天而下。一些流連枝頭，一些翹立峰頂，還有一些落入溝壑。
而游人攀巖走壁，孜孜不倦。
無畏山路崎嶇，只為將雪花一一采擷，再用火一樣的熱情，將其融化進(jìn)她和她的好夢里。
90分鐘的電影播放了不到一半，戛然而止，屋里只有兩人輕喘的呼吸聲。
晏檸西背對明柚，拉好凌亂不堪的睡衣，胡亂扣上幾顆被解開的紐扣，雙臂壓在胸前，咬著下唇緩解欲.念。
方才的經(jīng)歷與感受大為震撼，直至此刻，她腦中仍是空白。
情到濃時，明柚放過了晏檸西。她不知道該怎么做下去，也忽然對能夠在身體上完全擁有晏檸西這件事變得迷茫和害怕起來。她們，還不是戀愛關(guān)系。
拿著遙控器按了暫停，待欲.火平息，她擰開保溫杯倒了一杯水來喝。裝的時候就不是滾燙，潤口正合適。
又倒了半杯：“晏姐姐，喝點水再睡�！�
晏檸西撐起身，接水喝下。身體有黏膩感，又掀被子下了樓，好幾分鐘才上來。
等她躺好，明柚關(guān)了投影儀。踟躕不前，最終還是從身后抱住晏檸西，握住她的手，心里才踏實了。
“有句話，我想你一定聽過。這句話是：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謝謝你，讓我與光明同在�！�
明柚動聽的嗓音，和動聽的情話，撩撥著晏檸西的心。晏檸西故作鎮(zhèn)定，舍不得掙脫。
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qū)γ麒謩有牡模克叵胫^去跟明柚相處的點點滴滴。無論是關(guān)懷還是物質(zhì)，她給明柚的，都遠(yuǎn)不及明柚給她的多。
明柚對自己是乍見之歡也好，居心不純也罷，既已得到她的默許，箭在弦上，千鈞一發(fā)，又為何要停下？
被情愛困擾的女人總會不自覺想太多，晏檸西也難逃魔咒。明柚卻似能聽到她的心聲，在她自我懷疑時，吻了吻她的發(fā)。
“晏姐姐，善良的人往往只看得到別人的好，卻總是忽略自己的好。在善良的你眼里，旁人身上一個極小的優(yōu)點都能被放大好幾倍�？晌遥_確實實不是個天生就善良的人。我身上有很多俗不可耐的缺點，你不罵我，不對我說教，我都快不習(xí)慣了�！�
她笑著停頓了片刻，“我不是找虐，我是自省，要痛改前非。我喜歡你，喜歡到想跟你朝朝暮暮更進(jìn)一步，但我也害怕，害怕我不夠好，害怕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