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定了定神,她紅著眼問:“聯(lián)合百官上書說要對我爹處以極刑的人是你嗎?”
“是�!敝x妄言答得云淡風(fēng)輕。
然而這一個(gè)字,卻如同一柄重錘砸在許梨笙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陣發(fā)黑。
“為什么?”她喉嚨中有血腥味溢出,“為什么不愿放我爹一條生路?”
“我不否認(rèn)我爹有錯(cuò),可如今他已經(jīng)散盡家財(cái),為官多年,他也曾為百姓做出過貢獻(xiàn)�!�
“他督造的水渠堤壩,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西北雪災(zāi)時(shí),是他親自去放的糧食……”
“夠了。”謝妄言重重放下茶杯,“要怪,只怪你爹在朝中樹敵眾多,那點(diǎn)功勞,早就被他造的孽抹殺了。”
許梨笙咽下喉中的血,啞聲道:“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我爹?”
謝妄言定定看了她半晌,突然說:“我曾說過,無論你爹是不是丞相,我都會娶你�!�
“利用你的感情,是我之錯(cuò),只要你嫁入謝府,我便保你爹一命。”
許梨笙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娶我?你要娶的,不是宋盈月嗎?”
謝妄言眼眸暗得讓人看不分明。
良久,他慢條斯理地道:“阿月為妻,你為妾�!�
為妾?
許梨笙心臟處涌起一股劇烈的疼痛,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憤怒,兩相夾雜,竟讓她一個(gè)字都說不出!
驀地,一口血從許梨笙口中噴薄而出。
她抹了把唇邊的血,死死看向謝妄言:“謝妄言,你何必如此辱我?”
謝妄言冷冷道:“口口聲聲要救你爹,卻連這點(diǎn)屈辱都受不了嗎?”
許梨笙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爹爹慈愛笑容和鬢邊白發(fā)。
她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血腥味。
“我嫁!”
謝妄言笑了笑,掩去眼中深沉。
“好,十五日后,你與阿月一同入府�!�
許梨笙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中。
謝妄言動作很快。
沒過幾日,許淮山的判決便下來,改為流放嶺南。
京城城門外,許梨笙看著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的許淮山,眼淚再也忍不住。
“爹!”許梨笙撲到他懷中。
許淮山雙眼濕潤,輕輕拍著許梨笙的背:“梨笙乖,不哭,只要活著,總會再見的�!�
許梨笙抹了把眼淚,輕聲道:“爹,等女兒去接你�!�
分開時(shí),許淮山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爹一走,你便回老家,爹爹為你置辦的資產(chǎn)足夠你后半生衣食無憂�!�
許梨笙沒有告訴許淮山自己即將入謝府為妾。
為了讓他放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生生扯出一抹笑:“爹爹放心,我會照謝好自己�!�
許淮山走后,仆從遣散,偌大的許府便只剩下了許梨笙一人。
她經(jīng)常坐在空無一人的后院中出神。
這天,一片枯葉輕輕落到了她的腳邊。
抬頭一看,周圍的樹早已變禿,只剩幾片枯葉零落地掛在枝頭。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深秋時(shí)的許府,竟如此蕭條清冷。
第7章
半月時(shí)間,一晃而逝。
眨眼之間,便到了半月后的婚期。
許梨笙與宋盈月雖是在同一天嫁入將軍府,但只有作為正妻的宋盈月能走正門。
而許梨笙身為妾室,只能身著粉色,一頂小轎從側(cè)門抬入。
來接親的,只有一個(gè)不足十人的隊(duì)伍,比最普通的人家還要寒酸。
可許梨笙沒有生氣,她早就失去了任性的資格。
在上花轎之前,身著粉色喜服的許梨笙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那個(gè)她從小長大的府邸。
這一世與上一世已經(jīng)截然不同。
沒關(guān)系,至少這一次,父親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