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的跟我說他們還沒定，所以先別裝成衣帽間，女業(yè)主堅持一定要有衣帽間，說書房不是必要的。男的堅持說要書房，女的說書房也是被你用來打游戲……”
“唉，我就知道，之前我和他們兩家父母溝通起來也很麻煩，后來呢？”
“我提議衣帽間是保留的，書房以后還可以改成嬰兒房。他們也不怎么看實體書，客廳也有展示柜，書柜就不用打了，覺得榻榻米也不好看，書房干脆就空點好了。
“……嗯嗯，男的同意了？”
“同意了。我覺得他還挺好說話的。我說你們最近兩三年不打算要孩子，先考慮兩人住得舒服就行，等有了孩子說不定已經(jīng)換更大的房子了。”
“哈哈，還是你會說話！”韓開亮笑了。
“我讓他們先買東西，然后再把具體尺寸給我，到時再修整……嘶。”說著話又感覺腳趾傳來一陣刺痛。
“怎么回事？我聽陳然說你腳受傷了？”
“是啊，我覺得我開年以來都挺倒霉的……”梁新禾忍著疼，“不說了，我得去醫(yī)院看看�！�
“嗯，看完醫(yī)生跟我說一聲�！�
“好的。你看孩子吧�！�
梁新禾收了線，翻出一雙拖鞋換上，再開車到醫(yī)院，中途百度了下，說這種情況要是嚴(yán)重的話得拔掉指甲蓋清理積液，讓新甲長出來。
不百度沒事，一百度她嚇得臉都白了。
在門診外部的停車場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shè)，梁新禾長嘆一聲，算了，先看看再說。
她一拐一拐地到外科門診，心里七上八下的。
幸好醫(yī)生看過之后說沒大事，只是輕度淤血，也沒有腫起來化膿的現(xiàn)象。
醫(yī)生給她開了消炎止疼的藥劑噴霧，建議適當(dāng)熱敷，還有最近一段時間不要穿高跟鞋，避免擠，壓和摩，擦還有要密切觀察，如果沒有好轉(zhuǎn)，還伴有腫脹和化膿，得趕緊來醫(yī)院。
梁新禾連連點頭，無比乖巧。
回到車上，一身冷汗，瞪著腳趾心里默默道：“你可千萬要撐住��！”
看著時間還沒到五點，就開車回了公司，處理了一些瑣事。
晚餐照舊叫了外賣，和同事們一起吃完，準(zhǔn)備回家的時候，收到了女客戶的微信：“梁小姐，我把我看好的一些家電的尺寸發(fā)給你。”
“對了，以后我和你聯(lián)系就成，咱們都是女人說話方便點，你可以把我老公的微信刪了。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壓傷腳趾的處理是在網(wǎng)上查的，只能作為參考。
第13章
Chapter
13
韓開亮笑著問：“她還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呀，看到這微信我也不好拉群了，我只能說好的�！绷盒潞虤w整了下文件，“反正聽語氣對我不太滿意，早知道轉(zhuǎn)到老吳那邊去了�！�
“老吳的價格比我還貴，超過他們預(yù)算了。再說她是看過你設(shè)計稿的，對你很滿意的啊，之前我都是和他老婆溝通，態(tài)度還行，不會這么陰陽怪氣的。”
“是呀，我是我們?nèi)齻�中最便宜的一個呀，物美價廉態(tài)度好，她……”，梁新禾忽然靜了一會兒，靜到韓開亮在問她在想什么。
梁新禾：“我在回想我有沒有說錯什么話。”
“噗�！表n開亮笑了，“你當(dāng)然沒有，我懷疑是她老公跟你多說了話，她防你來著�！�
梁新禾：“……”
這也太無聊了吧。
“她自己就長得挺好的，不至于�！�
“哈哈什么不至于，你笑起來很迷人，她肯定是覺得你對她老公笑太多了�！�
“……難不成要對著客戶黑臉？”
“有些女人就是會把自己的另外一半看得緊緊的啊，寸步不離，畢竟外面的花花世界還是有很多誘惑的�！�
她默了默，跟好友不用拐彎抹角：“你是在內(nèi)涵我？”
“噗哈哈，不，我也不贊成看得緊，該出軌的還是會出的�！�
梁新禾長出一口氣，起身，拐著腳，開車回家。
“你還別說，姐妹，你今年確實有些倒霉，要不去靈隱寺拜拜吧，改天我?guī)阋黄鹑��！表n開亮語氣不無同情。
“你好好休產(chǎn)假吧�！�
……
梁新禾踩著晚霞回到了小區(qū)，手機(jī)提示豐巢有她的快遞件。停好車，從地下車庫搭電梯上來。
這時天已經(jīng)黑了，路燈將小區(qū)熏染成了橙黃色。
她對小區(qū)還不熟悉，定定神想想路，她住在3棟，有A樓和B樓，快遞柜一般都在A樓和B樓之間，今天實在是走太多路了，超長待機(jī)的一天，真的是挺累了，拿了快遞，早點回家，她想好好睡一覺。
她提著雙肩，幸好痛的是左腳，她可以把著力點放在右腳，右腳邁大一點，左腳邁小一點，路面照出她微跛的身影，朝著快遞柜走去。
小區(qū)的長椅上，寧??看著這一幕，抬起手指托了下眼鏡，抿了下唇。
她想，昨天看到的她還好好的？
隔了一小會兒，她看到梁新禾抱著快遞盒，疊到她胸前來，擋住了她大半的視野……
接著她就看著梁新禾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不太靈活地挪著步子。
可惜了，運氣不太好，最上頭的那個紙盒往外滑著，滑著，撲通一聲，砸到了地面。
女人“哎”地一聲，肩膀頓時塌了下來，仰天長出一口氣，“啊啊啊啊……”
為什么要買三個收納盒，為什么要一次性取出來？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瘸了？
她現(xiàn)在是個半瘸呢，怎么彎腰下去撿起來
她試著彎一彎腰，第二個快遞也翻滾了下來，她手忙腳亂接住，拉扯到左腳，發(fā)出“嘶”的吃痛聲。
“嗚�！绷盒潞贪Q一聲，搖搖頭笑。
哎呀，真是的。
她目光隨意一掃，就看到坐在對面離她不遠(yuǎn)長椅上的寧??。
那張長椅剛好在路燈的光暈外，她的身影也隱沒在暗暈里，看不見她的神情，不過梁新禾很確定剛才她都看到了。
女人起身，走了過來，窈窕的身影漸漸清晰。
梁新禾眨了下眼，寧??已經(jīng)俯身，將地上的紙皮快遞搬了起來。
“啊，謝謝，你幫我疊放上去就行�！�
“我?guī)湍隳蒙先グ��！?br />
“……哦，謝謝�！�
“……不客氣。”
有限的幾句對話之后，她們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樓，進(jìn)了電梯的轎廂門，兩人之間都彌漫著一股靜默。
也許別人的話，為了客套，也會問一下：“你的腳怎么了？”梁新禾心想，那樣她就可以接著往下聊，幾句話而已，樓層就到了，就不會感到尷尬了。
還是和以往的印象一致，她不喜歡社交，連基本的客套話都不想有。
梁新禾往旁看了一眼，女人的黑發(fā)還是很長，松松垮垮地扎著，一邊的長劉海垂落，遮住了半邊略顯蒼白的臉。
安靜的像尊雕塑，無聲無息的，拉長了時間，就連她的眼鏡也仿佛雕刻在她臉上。
“咳，”她側(cè)頭望了一眼電梯的按鍵區(qū)，沒話找話，緩和尷尬，“你住15樓呀？”
她聽到一句輕輕的“嗯”，空氣中流動了一點聲息，戛然而止，沒有連續(xù)的意向。
梁新禾盯著15往后跳動的數(shù)字：“那我在你的上面�！�
話音剛落，當(dāng)下一瞬，她覺得自己的腦漿都糊住了，臉皮一燥，幸好身側(cè)的女人沒有什么反應(yīng)，也不接她的話茬。
梁新禾吁一聲，暗笑自己多嘴和多想了。
“叮咚”一聲，20層到了，門打開。
梁新禾后知后覺兩秒率先走了出去，眼尾掃到寧??按住了“延遲關(guān)閉”的鍵，在等自己慢慢走出去。
原來她都看在眼里的。
“我住在20A，”梁新禾按了指紋，推開門，“你幫我放在玄關(guān)就行……”
寧??微微點頭，踩了幾步，落在入戶墊，彎腰，放下，退出，動作輕盈。
“啊，對了，要不要進(jìn)去坐坐？”梁新禾捧著那個快遞，下意識地再次客套。
幾乎是同時，她察覺寧??身體微微后移：“不了�！闭f著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哎，謝謝，麻煩你了�！绷盒潞淘谒澈竺ρa了一句。
她似乎停頓了下，又似乎沒有，徑自走了。
她的聲音很淡，并不疏冷，即使社恐，也很熱心，以及細(xì)心，只是氣質(zhì)實在是太生人勿近了，總是一副游離于真實社會人事之外的神態(tài)。
那句海子的詩歌怎么說來著？腦海里依稀閃過一行字
――“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我只想你�！�
就是這種感覺，全人類她都不關(guān)心。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只想你”的心情或者人呢？
梁新禾帶上了門，啞然失笑。
自己也太八卦了，今晚也總是不合時宜地“客套”，都不知道有沒有給人家?guī)ダ_。
她嘆氣，垂眸看著自己的腳，明天就在家辦公，不去施工現(xiàn)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呀，這幾章都有點短~
第14章
Chapter
14
隔天，梁新禾歇在家沒去上班。
她好聲好氣與客戶老婆交流了一會，說以后她們兩個可以直接溝通，也不用拉三人群了。
對方笑兩聲，語氣中似有一股得意：“我也和我老公說好了，他說以后裝修的事情我全程做主，都聽我的。”
這樣最好！
梁新禾倒是真心這么想。她“聞弦歌知雅意”，主動說就聯(lián)系她一人好了――暗示可以刪了她老公的微信，最后客戶老婆心滿意足地掛掉了電話，而她無力地癱倒在沙發(fā)上。
腦子里閃過《讓子彈飛》的葛優(yōu)扮演的師爺?shù)脑挘?br />
“掙錢嘛，生意，不寒磣，Jpg”。
三十是個有危機(jī)的數(shù)字嗎？
今年的事情也太多了吧？前幾年的辛苦帶來的隱患也浮出了水面，她的精神和心臟就如一塊常常透支過度耗損的電池，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外在了。
需要休息，需要充電。
至少今天就不工作了，她想好好看劇看看書。
手機(jī)似乎偵察到了她的心思，不講情面地震動了下。
梁新禾捂臉哀嚎一聲，一掃屏幕彈開的是賀如意的微信：
“梁小姐，不知道你這兩天有沒有空呢？想請你吃一頓飯�！�
她們加了微信后，賀如意偶爾會和她聊一聊，先是房子相關(guān)手續(xù)，等房子成交之后手續(xù)都走完了，聊得就是她兒子的事情。
梁新禾覺得她人很好，溫暖親切，只是有的時候也會有點過度了。
她工作忙，時間安排得瑣碎而充實，賀如意有幾次邀請她出去玩都被她婉拒了。有時是真忙，有時是太累了。
總是拒絕實在是不太禮貌，她看得出來賀如意是真心要與她結(jié)交的。
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只是這次是真的無法去的理由，不過她擔(dān)心對方覺得不太可信，她撥了語音電話。
“哈哈本來是想告訴新禾好消息，我兒子�？汲煽兂鰜砹�，考得挺好的，只要他文化課不太拉后腿上西城美院應(yīng)該沒問題了�！�
“天啊，聽起來好疼呀，那有沒有去醫(yī)院？需要我?guī)闳幔俊?br />
真的很熱心，梁新禾揚唇笑，想起什么：“不用不用，對了，寧小姐昨天還幫我忙了……”
“��？寧小姐？”賀如意的聲音驟然高了幾度，“你說的寧小姐，是我表妹嗎？”
“……對，我剛好租到這邊來，與她是鄰居�！�
“什么？哇！天��！哈哈哈也太巧了吧！”聽著賀如意的情緒也瞬間高昂了起來，“你說說你說說，她怎么幫你的忙了？”
梁新禾愣了愣，有點不明所以，還是說了：“我腳趾不是傷到了嘛？我拿了快遞，她幫我拿了上來……”她還沒說完，就聽到如意發(fā)出響徹耳邊的笑聲：“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寧??這么熱心！居然主動說要幫你，太難得了吧！”
梁新禾心想當(dāng)時也沒別人，正常人見到自己行動不便的模樣也會伸手幫一把吧？
是不是有點夸張了？
“哈哈，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夸張了，”賀如意笑聲漸緩，“
你得明白，寧??是……很內(nèi)向的，她從來不，哦，幾乎不主動交朋友的�！�
“呃……”其實她們也不算朋友吧？可賀如意根本沒給她插嘴的時機(jī)，興致勃勃地繼續(xù)說：“我早就覺得你們應(yīng)該合得來，梁小姐，新禾，你沒事多去找找寧??玩啊。”
梁新禾真的有點哭笑不得了。
這像家長擔(dān)心自家上幼兒園的孩子交不到朋友的口吻……這對姐妹真有意思。
梁新禾有點想笑：“其實我們還不算，咳，我不知道她住那一層，咳，我是說，我知道她住在15樓，不知道她具體住在哪一間……”
“哦，她住15C嘛�！�
梁新禾：“……”
這樣貿(mào)然告訴一個陌生人自家妹妹的門牌號真的好嗎？
“真的新禾，你沒事多去坐坐，我有預(yù)感你們真的能成為好朋友！”
梁新禾撫了撫額，無奈地笑了。
她實在是吃不消這過度的熱情，等收了線之后再度癱倒在沙發(fā)里，然后趕緊把手機(jī)調(diào)至飛行模式，放得遠(yuǎn)遠(yuǎn)的。
天皇老子來都不接電話了！
她將雙腿挪至沙發(fā)里，闔上眼睛，腦子逐漸清空，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還挺沉，一直睡到了下午，醒來的時候好一會感覺周身的血液都舒緩迷蒙地流淌著。
她打了個呵欠，再賴了一會，伸了懶腰才起來，拿過手機(jī)點外賣。
點完外賣，她瞄到屏幕上有提示，點了下，未曉發(fā)。
她第一時間用“禾miao30”這個小號點了贊，抿嘴沉吟。
是她的錯覺嗎？她覺得未曉這段時間的狀態(tài)好似不是太好？而且不止她一個人有這種感覺，評論區(qū)也挺多人在關(guān)心她的。
猶豫了一會，以往她都是點贊而已，這次她終于打了評論。
寧??從早上一直到下午，都枯坐在電腦旁，到了后來，她整個人窩在電腦椅里，盯著一字未寫的文檔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