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送老人一程，
應該陪前女友度過那么傷心難過的時刻。
寧??并沒有做出選擇。
她和章妮思兩人從來都不存在選擇性。
凡事都有先來后到，人也是。
梁新禾忽然自嘲地扯扯嘴角，她什么都不是，哪里算是什么“后到”。
是自己擅自對寧??抱有期待，就要承受失望。
與她無關。
梁新禾摸了摸眼角，摸到一臉的淚，她抹了抹，拿起手機來，給寧??發(fā)信息。
她現(xiàn)在要以成熟的社會人來應對這事情，寧??發(fā)了這么多條關心的微信來，她要回的。
“不好意思，昨晚太……”梁新禾呼出一口氣，“昨晚有些不舒服，忘了謝謝你�！�
她抹了下臉頰，在表情包里選啊選，想添加一個輕松下氣氛，可是選來選去都沒選中，只能這樣發(fā)出去了。
沒等多久，寧??就回了。
“吃飯了嗎？”
梁新禾抿出了點笑意：“吃了的�！�
“泡面嗎？”
“沒有，吃了粥，”梁新禾笑了，可不知怎么的眼角卻滲出一滴淚，“我煎了完美的荷包蛋�！�
寧??靜了一會，接著梁新禾看了挺久的“……正在輸入中”，結果她發(fā)過來的是：“昨晚你是怎么回來的？”
梁新禾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同時打字：“老韓送我回來的�！�
“嗯，那就好�！�
看到這句回信，梁新禾全身像垮了，癱倒了在沙發(fā)里。
手機恢復了平靜。
她和寧??的微信看起來一如往常，可已經(jīng)有什么從這記錄里抽離了。
梁新禾想她可能需要多一點時間，她會堅強起來的。
她靠在沙發(fā)上，不知道癱了多久。
沙發(fā)上的手機也響起來了
梁新禾一下子彈坐起來，心跳如雷她摸了過來，長出一口氣。
是韓開亮。
“我在樓下呢，給我開門�！�
她走過去玄關處，按了下按鍵，樓下的門可以打開了。
她在玄關處等著給韓開亮開門，她垂下眼簾，心跳還在怦怦的，剛才她還以為是……
她抿了抿唇，揉了揉臉，將門打開。
電梯“�！钡囊宦暣蜷_。
韓開亮提著一籃水果，挎著包，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她，探手過來摸摸她的頭頂：“怎么一臉傻傻的？”
梁新禾回過神，跟著她轉身，關上了門，“怎么還提著東西？”
韓開亮笑著眨了下眼：“買點水果怎么了？”
梁新禾勉力地笑笑。
“昨晚我打電話給你，你一直沒有接，然后我就沒打擾了……”韓開亮含笑地瞄她，意有所指。
“咳，那件事怎么處理了？”梁新禾轉移了話題。
“哪件？哦……”韓開亮明白過來，神情正經(jīng)了點，“昨晚我和老吳視頻了下，他非常生氣，還說要開了他，還罵了一通HR，罵他招的什么人�！�
“那？”
“我今天找了他聊天，我心想在想如果他承認自己做得不好，那后面的我們再來處理，誰知道他還說是他的助理執(zhí)行得不行，呵�！表n開亮冷笑一聲，“明明是自己有私心，避開我們合作的裝修公司，想多賺點也能理解，可是他自己處理不好和業(yè)主的關系，甩手給助理，最后還要你出面，你受傷了連問你一句都沒有。”
“我已經(jīng)請他走人，我來接這單，給業(yè)主打折�！�
“還要安撫一下小李�！绷盒潞陶f的是全程吃力不討好還被嚇到的助理設計師，“是她送我去醫(yī)院的，當時的場面她處理得很好了。”
“嗯嗯嗯，這小孩確實不錯，可以好好培養(yǎng)�！�
“對方業(yè)主請的那位監(jiān)理也不簡單，很不好說話……”梁新禾提醒她。
“沒事，我去會會他�！表n開亮掃視了一下屋子，“天啊，老吳這屋子，裝修得也太騷了吧�！�
各種深濃淺淡的紫色。
“嗯，我搬進來也沒去改動�！绷盒潞逃行┗秀�，那時她還處在失戀的余震，有房子重新開始，隔離與周宴一切的過往就行，“我只是在……臥室加了點收納的地方�！�
她還記得那時有兩個收納抽屜盒到了，剛好是她腳趾意外受傷，還是寧??幫她拿了上來……
記憶的匣子一打開，梁新禾就越來越心神不寧。
“對了，別說這些了，說說你……”
“我覺得，”她捏了捏手指，暗吸一口氣，“我還是要買房的，不過……”
“我之前那套房子不是賣了嗎？那我再買一套算首套還是第二套��？”
韓開亮的注意力成功被她帶走：“你那套房子已經(jīng)賣了，過戶完成了吧，那就還有首套房名額的�！�
“可是我未婚，也不屬于無房家庭……有些紅盤可能連搖號的資格都沒有，而且我也滿30歲了，社保年限也……”
“如果地段好，二手房也可以考慮啦……”韓開亮問她，“怎么，今年有打算買嗎？”
“……唔，長久租住在老吳這里好像也……”
“反正他房子多，住著也沒事，這里離公司也近，環(huán)境也好，配套也好……”韓開亮腦子閃光一亮，“還有不是離你那位比較近嗎？鄰居多好��！”
梁新禾喉嚨發(fā)緊，附和地笑笑。
“你……”韓開亮凝神望望她，“好像從剛才就怪怪的……”
“等下，我去下洗手間……”梁新禾揉了揉肚子，“好像有點……”
韓開亮狐疑地跟著她匆匆離開的身影。
她等了一會，梁新禾還沒出來，她揚聲喊道：“老梁，你怎么回事��？”
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
韓開亮正猜測著，門鈴響了。
“老梁，有人來找，我?guī)湍汩_門哈，”韓開亮邊走邊說，她走過去，看了下貓眼，歪頭思索了一兩秒，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陌生的女人，苗條，非常清秀，肌膚很白，戴著一副圓框眼鏡，提著一個乳白的四層飯盒。
“你……”韓開亮打量著她，露出微笑，“你好，找老梁是嗎？”
“……哦，是的，”來人愣一愣，看著她，試著叫了一聲“韓小姐？”
韓開亮心領神會了：“你是寧??寧小姐？”
寧??點了下頭。
韓開亮笑容涌起來：“你好你好，請進吧�！�
“……”寧??遲疑地想了想，搖一搖頭，“麻煩韓小姐幫我給新禾。”
韓開亮不解地看著她：“你不進去嗎？”
寧??眉眼一黯，嗯了一聲。
韓開亮往里面望了望，再問：“真的不進屋嗎？”
寧??：“不了，謝謝你，麻煩了�！�
韓開亮端詳她幾眼，拿出手機：“寧小姐，方便加個微信嘛，以后老梁有事情也可以方便聯(lián)系�！�
寧??同意了。
韓開亮加完微信，接過了飯盒，和寧??點頭示意了一下，關上了門。
她走到餐廳的桌子放下來，梁新禾這時從里頭出來了，臉色愈發(fā)白了，也更沒精神了。
“怎么了？”
“例假提前來了�！绷盒潞倘嗳喽亲�，看著飯盒：“這是……”
“寧??送過來的，怎么，你們的事黃了？”韓開亮望著她。
“……不好說�！绷盒潞痰哪抗饩墼陲埡猩�，苦笑一聲。
韓開亮欲言又止，嘆氣：“你們……真是怪別扭的，算了算了，你趕緊吃東西，人家還送飯給你吃，可見也是關心你的�！�
梁新禾神色悵惘：“……是啊�！�
韓開亮也看不懂她了，明明是開心的事情，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傷？
“行吧，我先回去了，你快吃飯，這幾天好好在家休息，工作的事情別操心�！�
“嗯�！�
韓開亮拎起自己的包，走了幾步回頭，見梁新禾神情復雜看著那飯盒，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蔫的。
她心里嘀咕，邊走邊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微信給寧??，搭電梯到了一樓的入戶進出口等她。
不一會兒，寧??匆匆趕到了。
“寧小姐，我們出去走走？”韓開亮笑了一聲。
寧??默聲地跟在她的身邊，她也沒什么立場對韓開亮說什么謝謝照顧梁新禾辛苦了的話，畢竟她才是沒及時到場讓新禾失望的人。
“昨晚我走后，你們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韓開亮實在受不了如此悶吞壓抑的情緒，開門見山道。
寧??抬起眼眸，遲疑地分析她的話。昨晚走后？
韓開亮眼睛微瞇，重復了一遍：“昨晚你沒去醫(yī)院找她嗎？”
寧??抿緊唇，黯然地垂了目光，幅度極弱地點了點頭。
韓開亮盯著她：“她告訴我你一定會去的。”
寧??的頭低得更低了些。
韓開亮明白了，長嘆一聲：“那她就是一個人回家的了……”
寧??身體滯住了，神情晦澀了起來。
韓開亮瞥她一眼，想說什么又忍住了，只覺得這位的性格與精明外露的周宴簡直天壤之別，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能說什么，就怕自己說錯了什么她們更別扭了怎么辦？
而且，寧??真的是她的同齡人嗎？長得怯生生文弱的寡言模樣。
總感覺自己萬一語氣太重，會把她說哭了似的。
韓開亮受不住她們這別扭的模樣，只能說了幾句客套話，先撤了。
寧??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在樓下踱了好幾圈，走到雙腿發(fā)酸，似乎才能緩解心中的澀意。
她緩了很久，才走進去搭電梯，她的手指在20數(shù)字上方懸空了一會，還是按了15.
到了門口，她目光閃了一閃。
她的飯盒還了回來，還有一籃水果靜靜地挨著飯盒。
寧??靜靜地看了一會，嘆口氣，摘了眼鏡，揉了揉眼睛。
第52章
Chapter
52
梁新禾只在家里歇了三天，
第四天就去上班了。
她額頭的紗布拆掉了，擦了一層薄薄的隔離，畫了眉毛和擦了口紅，
擦傷的地方?jīng)]怎么處理，
結著細細的痂。
韓開亮瞅著她半天，
說出一句：“你知道你休息一兩周，
公司也不會破產的對吧？”
梁新禾笑笑：“我知道，在家待著也無聊嘛，我最近會‘晚到早退的’�！�
她僅僅只是這樣說而已，
她在公司里一天比一天待得晚，
來得早，
就好像她在避開什么人。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幾天，韓開亮終于忍不住了，
把她拉到外面，找了一家幽靜的茶室包廂，
準備找她好好聊清楚。
“說吧�！表n開亮開門見山。
梁新禾輕輕勾了點笑意：“沒什么事你……”
她還沒說完，
韓開亮抬手阻止了她繼續(xù)往下說：“你知道我現(xiàn)在的時間有多寶貴嗎？兒子和工作占了我三分之二的時間，
剩下的時間我要分配給睡覺，
瑣事，
朋友，以及老公�！�
“我分給你的時間就這么多一點點，
你真的要敷衍我嗎？”
梁新禾沉默了一會兒：“我們不該來茶室，應該去酒吧�！�
“拜托，
大白天的喝酒？”
梁新禾幽幽地嘆口氣，
艱難地開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
你是愿意你喜歡的人只有一任前任，持續(xù)十幾年接近二十年，
或者她有好幾任前任，每任持續(xù)了三四年……”
“你覺得哪種情況容易點？”
梁新禾表達得有點混亂，不過韓開亮聽明白了，“寧??是第一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