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靜雄憤慨地自言自語，他并不打算偷偷摸摸地，而是選擇一腳踢開生滿鐵銹的大門堂堂正正地踏了進去。

    樓里比外表看上去更荒蕪，兩旁布滿塵埃的墻上隱約能看到各種猥褻性質(zhì)的涂鴉，巨大的玻璃窗上有多道似乎是故意劃出來的裂痕，窗外的燈火忽隱忽現(xiàn)令人看著相當不痛快。

    這座荒廢已久的樓房看起來已成為拾荒者以及不良少年的聚集地，地上還散落著一些新的易拉罐與便利店塑料袋。

    但視野范圍內(nèi)，卻不見一個人影。

    “……居然把女人帶來這種地方……”

    環(huán)境的惡劣超乎想象，靜雄明顯焦躁起來，他抬起頭看向二樓及有一個大洞的天花板，正在這時——

    “咚”

    一張大桌子從那個大洞里落了下來！

    桌子的重量摔在地面上發(fā)出一聲巨響，同時砸起一片塵埃，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跳開的靜雄被灰塵包圍不禁大聲咳嗽。

    “成功了嗎？”

    “平和島怎么樣了？”

    撞擊的回音還未完全撤去，就聽見頂上傳來對話的聲音。

    正在火頭的靜雄的怒氣值終于沖破忍耐的極限，他三步并兩步如閃電般直沖向二樓。

    踏上昏暗的二樓，同樣密布塵埃與廢墟的樓道里站著十多名兇神惡煞的身著制服的男子。

    “喲，平和島，你小子真有種把我們的前輩打成那樣啊。”

    “超級過分的啊，因為你傷得太嚴重沒法再工作的前輩也有呢�！�

    “要是造成靠你一人之力就擊潰了北高不良組織的傳言，我們的面子還往哪兒擱！”

    那些狂獸般的男人手持著匕首鐵棍等各式各樣的兇器朝靜雄的方向惡狠狠地瞪過來，要是換做普通成年人大概也要被嚇破膽了，但靜雄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他的視線緊緊鎖在那些男人身后，最里側(cè)的墻壁上，可憐的犧牲者被用鏈條拷在墻上。

    （……為什么……會這樣……）

    少女被用這樣粗魯?shù)姆绞绞�縛著，她低著頭，黑色的劉海披在眼前，衣襟凌亂，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在灑進窗臺的明亮月光下，能看到潔白細致的皮膚上有多處浮腫與淤青。

    靜雄震驚到忘記了呼吸，只是那樣直直地凝視著少女的身影，雙拳微微地顫抖。

    “喂，說不出話來了嗎！”

    “敢自己一個人來勇氣可嘉，但果然還是怕得全身發(fā)抖嘛！”

    一如電視劇與動畫片里惡役的標準臺詞，趁著主人公不說話就自行誤解后說個不停。

    “你應該有話要說的吧？對不起之類的！”

    鐵棍的一頭忽地一聲揮舞至靜雄的眼前，此刻靜雄才第一次將目光轉(zhuǎn)向持棍的男人。

    “……是你這混蛋嗎！”

    “哈？”

    “我在問是你這混蛋把那家伙搞成這樣的嗎！”

    靜雄的雙眼仿佛要冒出怒火，持棍的男人還未回過神來便被靜雄一把抓住胸襟輕而易舉地揮舞起來。

    周圍的十幾個男人都瞪大雙眼啞然失聲。畢竟靜雄選擇的武器是他們的“同伴”也不好貿(mào)然出手。

    靜雄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一邊一步步向前邁進，隨后把手中的男人猛地朝人群里扔了出去。

    “喂！敢這樣對待我的同班同學的到底是哪個混蛋！給我出來！”

    面對一步步逼近的靜雄，再向后退就會從天花板的洞穴里掉下一樓了，不良少年們終于意識到和怪物干架的壓迫感。他們拿起手中的武器向前包圍在靜雄四周。

    “明明和幽約好了這次不使用暴力，你們這群害我打破約定的混蛋啊啊啊��！”

    刀子和鐵器還未觸及身體的剎時，靜雄一腳踢翻對手并把他直接從洞穴扔下一樓。

    已經(jīng)沒有什么需要猶豫的了。

    ………………………………

    抓住最后一個男人的衣襟時，靜雄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經(jīng)把其他人都扔下了一樓。

    眼前的男生流著鼻血，一臉快哭出來的驚恐表情，靜雄手指著墻上對他吼叫：

    “你們?nèi)珕T同罪！誰是主犯？為什么要對無關的女人做這種事！”

    男生驚慌地擋著臉疑惑地出聲：

    “女人？”

    “對啊，快說！”

    靜雄怒而搖晃著他的胸口，看對方嚇得直揮手：

    “我們沒有抓女人�。”緛碛羞@個打算因為一個叫門田的在所以沒得逞啊。”

    “什么？”

    “我們只是抓了背叛我們的折原而已��！”

    靜雄的大腦一片空白，一臉愕然。

    “跳蚤？……你在說什么？”

    血管突突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無限放大，靜雄單手提著那個男生慢慢走向被拘束在墻上的人。

    以為是女生遭受凌辱的憤怒與緊張令靜雄手足無措，甚至忘了確認對方的臉。

    月光下，靜雄終于可以清晰的看到黑發(fā)下那張熟悉的臉，與他平坦的胸。

    那的確是臨也。那么大的動靜也沒醒過來，大概是服用了安眠藥吧。

    白天還漂亮完好的臉頰上多了幾處毆打的血跡，更令靜雄無法釋懷的是，凌亂的衣衫下，明顯被啃咬過的齒痕。

    （……為什么要對……身為男性的臨也……？）

    躺倒在地的北高男生一邊痛苦地吸氣一邊斷續(xù)著說：

    “本來這家伙就是負責賣你的情報給我們，要不要趁這次修學旅行日程重合之時動手也是折原先提出的，還特意通知給我們來神的旅行路線圖……沒想到不知怎么的，這家伙居然半路背叛我們了！”

    “……跳蚤……嗎？”

    ——的確是臨也會做的事，他一直是樂忠于陷害自己的卑鄙男人。

    甚至曾經(jīng)為了傷害自己還帶汽油桶來學校，讓自己被卡車撞飛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能成功挑起自己與北高的戰(zhàn)爭，造成兩敗俱傷對他是再好不過的結(jié)果。

    即使無法好好實行計劃，他也能輕易把自己的情報再賣給其他不良團伙。

    臨也就是會那么做的男人，自己能猜得到他會采取哪些行動。

    靜雄這么想的同時，對北高似乎也產(chǎn)生了輕微的歉意。

    “……這家伙半路背叛了我們，居然帶著你一起逃跑！我們白天到處都找不到你們！”

    “什……！”

    靜雄再次驚訝地睜大眼睛。男生似乎覺得靜雄動搖的表情很受用，用蔑視的眼神嘲笑著說：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制裁！我也舔過他的身體哦，雖然對男人興趣不大，但那家伙的臉還是不錯的，像女生一樣漂亮……”

    于是這位幸存者像其他同伴一樣被靜雄扔到了一樓。

    靜雄跪坐在臨也身邊，幫他打開了鎖鏈。

    大概是就近取材的廢棄物，已經(jīng)腐朽的鏈條不用費多大勁便扯斷了。

    臨也的身體向前傾下，倒在靜雄懷里。

    仔細看的話，他的褲子皮帶并未被解開，看來沒遭到進一步暴行，但胸前的吻痕還是刺痛了靜雄的眼睛。

    靜雄慢慢地晃動臨也的雙肩，輕拍他的臉頰，直到那雙赤眸在月色下緩緩打開。

    “跳蚤！”

    小聲呼喚他的名字，只見對方慘白的小臉微微抽畜了一下回過神來。

    “……小……靜……？”

    兩腕猛地一推，一擊打在靜雄的胸口，臨也敏捷地脫離了自己手臂的包圍。

    靜雄如往常一般怒吼起來：

    “你干什么！”

    “…為什么小靜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臨也只是幽幽地注視著靜雄的眼睛。

    “不是特意來這兒的！何況我也不知道你在這兒，只是碰巧！”

    靜雄的語氣帶上了惱羞成怒的意味。

    “這樣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碰巧過來吧。”

    臨也沒有移開目光，只是用手把衣服的外套合上，擋住胸前的痕跡，臉上很快又換上一如既往傲慢的笑容：

    “那么，再見了，小靜�！�

    還不等靜雄有所回應，對方已經(jīng)如一只輕巧的蝴蝶跳下一樓抽身而去。

    被不可思議的感覺纏繞的靜雄甚至忘記像平時那般追上去，腦中依然回響著北高學生剛才說的話。

    ————這家伙半路背叛了我們，居然帶著你一起逃跑！我們白天到處都找不到你們！

    “和我一起逃……是指那個茶屋嗎……”

    現(xiàn)在再想起下午，那段與臨也一起度過的奇妙時光，其實并不覺得討厭……反而到點羞澀，和令人炫目的快樂。

    不知為何，靜雄相信臨也也一定擁有相同的感覺。

    “為什么……要一邊欺騙我……又一邊幫助我呢……”

    胸腔里填滿了苦澀的滋味，焦躁與淡淡的悲哀，一起被遺失在遙遠的回憶盡頭……

    第71章

    靜雄醒來的時候，房間里一片黑暗。

    一瞬間不知現(xiàn)在何時，自己又身處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