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庶出那個自然不算什么,可她在慶元帝一次大選時候就被要求進宮,這絕不是她祖母的看重她。
雖然出身靜安候府,可她不過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如何能被家族看重?
她進宮,無非是給她那堂妹鋪路。
她也明確表示過不愿意,可打還算慈愛的祖母卻給她明明白白劃出一個道道。不愿意,就給偱王做側(cè)妃。
偱王是先帝最的弟弟,素來荒唐,也是為叫他能好好的,先帝給了個偱做封號,希望他循規(guī)蹈矩。
這位王爺年將不惑,府中姬妾怕是近百。
這就是她的好祖母給她的退路。
她與家里不上親近,她自己帶著前世記憶而來,又一出生沒六娘,與旁人本不能親近。
可也總歸當(dāng)他們是親饒,可她一個不愿意進宮,家里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再加上二房所有的財產(chǎn)都被祖母把持了,她當(dāng)時就明白了。
什么二房獨苗,是獨苗不假,也虧的她是個丫頭能長大。這要是個兒子,只怕是早沒了。
這一想,那進宮就進宮吧,好歹她對外還是靜安候府嫡女。父親還是戰(zhàn)死的功臣。反正這時候的女人,嫁給誰都有諸多無奈,索性放手一搏就是了。
至于那一家子倒霉親戚,呵呵。
她反正放手一搏了,成了大家各做各的。敗了抄家滅族也別怪她。到底不是她想進宮的。
想了許多心事,她漸漸沉沉睡去了。
次日起來,鳳藻宮請安時候,起安御女有孕的話。
“昨兒晚上皇上竟還是留了妙儀?皇上不拘節(jié),妙儀也太不懂事了些。好歹安御女初有身孕,怎么也該叫皇上去看看�!焙涡迌x道。
“臣妾豈敢左右皇上的心思啊。”妙儀頂嘴。
“哎喲,修儀姐姐還不知道吧,皇上叫妙儀住紫林閣側(cè)閣了。那可是宮里極其好的地方,離得太極宮也很近呢。”李婕妤笑道。
她之所以提起這里,也是因為剛進宮那會子何修儀就想去那邊住,但是沒成功。
寧才人忽然道:“皇上對妙儀是真的寵愛的很呢�!�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著妙儀。
本來沈初柳看戲看的好好的,嘴賤的何修儀不知怎么就看不慣她這么悠閑,于是來了一句:“沈?qū)毩诌M宮時候多風(fēng)光,是這一屆第一人。怎么這一年過去,倒不如一個剛進來的了?妙儀舞跳的好,沈?qū)毩植蝗魧W(xué)一學(xué)?好歹也能叫皇上知道,你也有本事�!�
“何修儀好生沒道理!哪家好人家的姑娘能那么恬不知恥的勾搭?便是我哪跳舞,那也是興致來了自娛自樂。當(dāng)著那許多人我可做不出。修儀娘娘雖素來話不管不顧,可好歹也不要這般辱罵臣妾才好。您也不瞧瞧,人家妙儀叫什么,我叫什么?”
眾人先是被沈初柳這一番言辭弄得一愣,可是頭回見她這么厲害。
隨即一想妙儀叫什么,然后就有人噗嗤一笑。
衛(wèi)婉意,為玩意兒啊……
一個笑了,其他人也悟了。
隨即鳳藻宮此起彼伏的笑起來,就連坐在上首的冰山皇后也不僅笑了笑。
李婕妤笑的最厲害:“哎喲,這沈?qū)毩忠彩莻促狹的。的是,這名字我們可是比不得。宮里的獨一份了。”
妙儀并不懂大家笑什么,可她也能感覺到難堪,恨恨的瞪了一眼沈初柳。
沈初柳不痛不癢。
等請安結(jié)束,幾個寶林和御女就要去看安御女了。
誰也沒想著叫妙儀,在往上的熱級高,自然也就不會屈就去看。除非有目的或者關(guān)系好的。
剛出了鳳藻宮沒多遠,就見妙儀站在那,跟前是伺候她的宮女。
她橫眉冷目的看著沈初柳:“沈?qū)毩�,我好歹是皇上親自封的七品儀,你怎敢對我這么不敬?”
沈初柳一看這架勢,心里都樂了。
不就橫眉冷目,沈初柳生就一雙杏眼,平素霧蒙蒙時候最好看。
這會子瞪起來,氣勢比妙儀足的多。
雖祖母對她不怎么樣,可言傳身教,這姿態(tài)倒是叫她學(xué)了也十足。
“我敬你?你做什么夢?倘或不是皇上封你做了個儀,我都懶得看你�!�
紫蕊一驚,但是也不會做出現(xiàn)在阻攔自家主子的事,那可不好看。
“你!你以下犯上!”妙儀怒道。
沈初柳冷笑,幾步就走過去:“你耐我何?”
“我怎么都比你等級高,你……你別逼我!吉祥,給我掌嘴!”
宮女吉祥不敢,一時間吶吶的不動。
第8章
新鮮幾日
后頭陸寶林幾個都上前,正要勸,就見沈初柳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給了妙儀一巴掌。
“儀不夠,等你至少爬到美人那個位份上,再來跟我這些。這之前,最好躲遠點。打量我是脾氣好的了?”罷,沈初柳轉(zhuǎn)身就走。
這一巴掌把妙儀鎮(zhèn)住了,她竟是忘了叫人。
陸寶林等人也都被鎮(zhèn)住了,忙不迭的跟著走。
走遠了,陸寶林才道:“這……她到底是儀……”
“不是去看安御女,走吧�!�
眾人見她如此,也不敢再,后宮女子爭斗多,可這出手就打饒到也不多見。
只能一聲將門虎女了。
風(fēng)華閣如今也就住著一個安御女,她見眾人來,忙叫人迎接。
她如今有孕才一個月出頭,按是不該出來的,不過她一個御女太醫(yī)也不肯替她隱瞞。
所以剛把出來,就即刻爆出。
不過之前曹美人那兩個月的身孕也沒瞞著就是了。
安御女瞧著挺好,看過她之后大家各自散了。
沈初柳打了妙儀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傳開了,包括在鳳藻宮沈初柳的話,也叫人知道她是極其不待見這個妙儀的。
那是,誰能待見她?
可是旁人要拐彎,沈初柳直接打在人臉上就很是直白了。
翠云軒里,紫蕊嘆氣:“您怎么這么沖動�。∧呛么跏莻儀,怎么能打?”
“不是你盼著我上進些?這不是機會來了?”沈初柳笑著:“別了,趕緊給我弄些喝的,大熱,了那么多話,渴了。你們來伺候我更衣。”
紫蕊嘆氣去了,她也知道自家姐心里有譜,只是擔(dān)心是少不聊。
紫珠帶著其他丫頭來給沈初柳更衣,很快,她就換上了輕便又舒服的淺藍色襦裙,因為是在屋里,也不必穿外頭的衣裳了。
她位份低,用不上冰,不過這屋里沒多熱,打打扇子也就差不多了,夜里甚至還要蓋被子。畢竟是經(jīng)年的房子了。
只是出去受不住。
“寶林腳酸嘛,要泡一會不?”紫珠最規(guī)矩,口口聲聲寶林。
其實親近起來了,也不必這么客氣。
“嗯,泡吧�!鄙虺趿�。
很快,丫頭們弄來熱水,雖大夏泡腳熱零,但是也舒服。
“紫蕊姐姐去膳房了�!弊现橐贿吽藕蛏虺趿贿吔忉尅�
“紫珠,你這妙儀能走到哪一步?”沈初柳問。
紫珠手頓了頓,又繼續(xù)起來:“寶林看事情極是個明白的。如今正是機會呢�!�
“我果然沒看錯你。確實是機會�!鄙虺趿α艘幌拢瑳]再什么。
妙儀嘛,她不重要也不對。
怎么能不重要?鹿王何許人也?當(dāng)年先帝還在世的時候,沒早立下太子。李太后所出的齊懌修并不算得寵。
最得寵的是楊太妃所出的六皇子,其次就是這位鹿王。先帝的三皇子。當(dāng)今排行老五,卻處境尷尬了好幾年。
直到六皇子當(dāng)街縱馬,反倒是自己在下來摔死了。
至此楊太妃沒了指望,而三皇子的生母并不厲害。
這才叫先帝定了心立了太子。
先帝也因為六皇子過世漸漸傷心早逝,如今皇上登基第四年。
這位妙儀,可以是來的太好了。
進宮一年里,沈初柳不算了解皇帝,但是也絕對知道他不是個什么好人。
妙儀是什么?棋子都算不上。
她是玩具都不能算是貴重的那種,大懿朝就算不那么看重出身,也不會叫一個舞姬再度登上高位。
所以,妙儀牽扯的是前朝的鹿王。
而對于后宮來,她只有一個結(jié)果,就是用自己慘烈的失敗來震懾后宮。
于是如今她越是得意,日后就越是凄涼。
沈初柳呢,對比自己高一等的人出手,無非叫人一句不懂事。
可寶林抽了儀,那還真就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她敢打就敢兜著。紫蕊著急,她也知道自己該出頭了。
一年了,該看的也有數(shù)了不是么?
這妙儀,是皇帝殺雞儆猴那個雞,不也是她向上走的一塊石頭么?
如此合適,何樂而不為?
皇帝要是能因此來怪罪她,那算她這一年都瞎了。要真是這樣,她也就趁早別撲騰了,寶林位置上養(yǎng)老吧。
果不其然,黃昏時候,皇帝賞賜了妙儀一根釵,又叫愛妃受委屈了。
但是人卻去了意妃宮里。
眾人也想著,到底是意妃娘娘最受寵,這妙儀不過新來的叫皇上新鮮幾日罷了。
至于打了妙儀的沈?qū)毩�,也沒罰也沒什么。跟之前曹美人一樣。
你要理解這是無聲的譴責(zé)也可以,但你要理解成這是不當(dāng)回事,也就那么回事了。
畢竟一次是打,兩次也是打,皇上嘴里著你委屈了,結(jié)果也不打算給你做主,八成你這個人也沒那么要緊就是了。
當(dāng)夜,沈初柳睡得跟往常一樣安穩(wěn),絲毫沒有什么睡不著的意思。
早上請安,人都齊全了。
安御女有孕,也就耽誤了一日請安。
意妃來的不早也不晚倒是素有的清冷樣子。
昨兒挨打的妙儀氣焰都低了。
在鳳藻宮這個地方,永遠不缺話的人,首先就是何修儀。
“喲,我怎么瞧著這妙儀這臉……許是我看錯了?莫不是腫著呢?”
當(dāng)然是沒有,但是架不住她就要這么奚落啊。
“修儀娘娘看錯了,臣妾一切都好。”妙儀低頭。
“既然一切都好,日后就謹守規(guī)矩。你從蜀地遠道而來,本宮也不想苛責(zé)你。不過你要知道分寸�!被屎笊儆械闹苯咏逃�(xùn)嬪妃。
“是,臣妾謹遵皇后娘娘教誨。”妙儀忙道。
“嗯,曹美人和安御女既然有孕,都不足三月,先免了請安。等坐穩(wěn)了胎再來。本宮已經(jīng)跟皇上和太后娘娘商議過了,你們這一胎平安落地,無論男女,都可以晉級。先前有孕沒好好生出來,本宮就十分惱火。這一回,誰要是手伸的長了,別怪本宮將那手爪子剁了�!�
眾人忙福身:“謹遵皇后娘娘旨意�!�
第9章
曹美人頂著
“嗯,今兒是十五,美人以下就回去吧,美人以上跟本宮去給兩宮太后請安。曹美人你也回去,養(yǎng)胎要緊�!�
眾人出了鳳藻宮,先恭送走了諸位高位娘娘,然后再各自按照品級離開。
曹美人似乎是盯上了妙儀,這會子故意叫自己的丫頭去撞了她一下。
妙儀勉強穩(wěn)住,就見曹美人坐在步輦上冷笑:“不愧是卑賤出身,規(guī)矩都學(xué)不會嗎?”
妙儀知道曹美人是故意的,也不敢反駁:“臣妾知錯�!�
“既然知錯了,就在這跪著,兩個時辰,你服不服?”曹美人就不信,皇上每次都會幫著這個賤人。
“是。”妙儀十分委屈的跪下來了。
可是誰在意她的委屈,如今她犯眾怒,眾人恨不能弄死她才好呢。
沈初柳經(jīng)過她勉強的時候哼了一聲,聲音不算大,但是也叫人都聽見了。
眾人不禁想,沈?qū)毩诌@也是個沉不住氣的呢。
不過這樣好,后宮里怕的不都是心思深沉的人嗎,看得透的都是好對付的。
何況,沈初柳的寵愛不多,眾人自然不在意她。
甚至陸寶林都比她威脅大,畢竟出身書香世家。
如今又加上一個有孕的安御女,瞧著皇后娘娘這意思,安御女這一胎是要保住了。
要是太后皇上皇后都要保住的胎,那真是沒人敢隨便伸手了。
回去的路上,姚寶林聲道:“早年還在府上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人懷裕也就是何修儀的孩子好好生出來了。之前劉美人懷著孩子的時候,三災(zāi)八難的。所以那孩子身子自然是不好的。這才會早早沒了。好歹也熬著進了宮,不是個無足輕重的了�!�
要是在府里就沒了,那孩子只怕是都不會被記得。也就是進了宮沒了,才能是個皇子。
“劉美人也是因此傷心,不大出來了么?”沈初柳問道,這位美人常年稱病,基本不出現(xiàn)。
“是啊,她也傷身子了,也傷心了。原來她頗有寵愛的。”姚寶林搖搖頭。
“淑妃娘娘有孕之后沒幾日就進了宮,那時候正是皇上登基,兩宮太后齊齊聯(lián)手,自然將這一胎護住了�!币毩制疬^去感慨很多:“如今要是曹美人和安御女能有福氣生下孩子,那可是不一樣。這除服都一年多了,還沒個孩子呢�!�
無論哪一個孩子生出來,都是一等一的好福氣呢。
沈初柳點頭:“確實是好福氣。我之前還以為意妃娘娘那般得寵,得是第一個有孩子呢�!�
姚寶林笑道:“我也這么想,可見這生孩子的事不是由饒,曹美人也就罷了,你瞧那安御女,一年里伺候幾次?這就有了�!�
沈初柳親自給姚寶林倒了茶:“這事也不由人,安御女與我同一屆,但是我跟她不甚熟悉。只知道她性子靦腆又話少�!�
“哪里有簡單的人呢�!币毩峙踔栊α诵Γ攘藥卓诤鋈坏溃骸案锂�(dāng)年還有一位良媛頗為得寵,后來一夜之間就沒了。去的時候,還才知道她有了身裕她防著瞞著,可還是沒擋住……”
再就深了,沈初柳將話題岔開,起了衣裳首飾和其他。
等送走了姚寶林,沈初柳撐著頭:“哎,她是怎么想的,每次都把這些故事跟我。”
“奴婢瞧著,這樣倒是也沒什么不好的�!弊现榻o沈初柳卸妝:“姚寶林自己想要得寵怕是沒有指望了,可寶林您自己可是前途一片光明呢。這后宮里頭總要有個法子過日子。自己能得寵生孩子是最好。要是不能,也要有點依靠。您沒見么,陸寶林都往李婕妤那邊靠了。姚寶林這樣是不能想自己有寵了。旁人也瞧不上她,也就是您,與她一個軒里住著,她只怕是想著日后您有出息了,她也沾光。算是站隊吧�!�
“那可完了,紫蕊成日家我不上進……”沈初柳倒也不是想不到,不過她還是蠻喜歡丫頭們動腦子分析事情的。
紫蕊正好進來就聽到這一句,嘆氣:“也不知奴婢是為了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