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只覺得頭疼的厲害，整個人都傻了一樣坐了好久。
聽著院子里有奴婢們話的聲音，不過都是陳儀那邊的人。
她就坐在那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哭出聲來。
直到晚膳時候，有粗使的太監(jiān)將一個食盒送進(jìn)來：“沈更衣，用膳吧�！�
沈碧玉看著已經(jīng)要黑聊屋子，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緩緩起身，走到了門口，又不敢出去，退回來看著桌上的食海食盒里，是簡單至極的兩個菜和米飯，她看著只覺得渾身都沒力氣。
自然也吃不進(jìn)去，只是坐在凳子上，一會哭，一會發(fā)呆的，竟就這么過了一夜。
沈家，梁氏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已經(jīng)塵埃落定，甚至梁家都準(zhǔn)備北上回祖籍去了。
正是梁家最的兒子來沈家與她告別。
“祖父祖母都病了，父親叫我轉(zhuǎn)告姑母，日后山高水長，各自珍重吧�！�
梁氏又震驚又慌亂，可是梁家兒子眼里甚至帶著恨意。
因?yàn)楣媚福蟾鐝U了，二哥死了，如今他們一家甚至不能在皇城呆著了。
日后就算是做個窮苦的老百姓，也不想再沾染沈家了。
梁氏攔不住侄子，只能失魂落魄的回了內(nèi)院，才得知，沈碧玉從寶林降位成了更衣。
她也一下子就厥過去了，醒來就哭著去了華喜堂：“老太太，求老太太幫梁家渡過難關(guān)！”
曲氏心里正火大呢，不見她也就罷了，見了她全是怒氣。
一把將手里的茶盞丟過去：“你還有臉求！你還有臉哭？我當(dāng)初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應(yīng)了你將那蠢貨送進(jìn)宮。你看看她做的什么蠢事！景昭儀娘娘與六皇子好好的，難道不是沈家的福氣？她竟蠢的與你那侄子一起算計。倘或真是叫她們母子有什么不好的，你死了也賠不起！”
梁氏呆呆的：“婆母如今怪我？當(dāng)初不是您更滿意碧玉？當(dāng)初不是您擔(dān)心初柳與沈家不是一心？如今怎么怪我了？”
“好了，弟妹什么呢。景昭儀娘娘與沈家何時不是一心了？這幾年咱們家因?yàn)槟锬铮幪幎己�。大老爺和三老爺也是切�?shí)得了好處的�！彼问系�。
“大嫂當(dāng)然好！宋家都好了，可我呢？”梁氏怒道：“我娘家倒了，對沈家有什么好處？”
“你娘家倒了是你生的閨女蠢，是你的侄子蠢！先前的事，我?guī)追棠�，你看看你鬧的，老三跟著你吃了多少掛落？商氏好好一條命沒了！若不是你這些年不肯容人，老三怎么會這么做？”曲氏哼道。
“如今來，都是我的錯？”梁氏絕望的看著曲氏：“倒是我哪里都不好了？我娘家落得這步田地，沈家竟是不聞不問？”
“弟妹，要是沒有沈家，沒有景昭儀娘娘，你娘家就該是滿門抄斬了。你父親雖然做官一般，好歹是老臣，皇上念及他，也不會再深究什么。如今你叫沈家出面怎么？弟妹啊，你還有兒子呢。”
第402章
真傻了
宋氏扶著梁氏起來：“你想想清凌吧。沈家下一代從武的人就是他。將來他或許接了他大伯的職位，或許接他父親的職位。你要是如今叫圣上放過了梁家，日后圣上還看得上清凌嗎？”
“可我的女兒，我娘家就這樣了？”梁氏此時已經(jīng)要錯亂了。
“你娘家到底只是丟了官職。你的侄子……他做了那樣的事，也是沒法子。好在圣旨里并未禁止梁家日后出仕。你還有侄子，他的孩子還是能出人頭地。沈家怎么會真的不管？日后還是要幫扶的。”
“再有，碧玉……碧玉的性子，要是能出頭。這幾年就不會這樣了。娘娘既然給她求情，就是要保住她的命。你多給她送些銀子也就是了。弟妹啊，你好好想想吧。”
梁氏不話了，只是低頭，許久點(diǎn)零頭：“事到如今，我還能如何呢？”
“六丫頭如今過的也不錯。她雖然不是你生的，可也尊敬你。還有青云和七丫頭，你好好培養(yǎng)著，日后他們也感恩你的。”
“你大嫂的不錯。碧玉畢竟是我的孫女，我沒有看著不管的，過些時候進(jìn)宮，我給她也送些銀子就是了。宮中日子雖然不好過，可有銀子，又有娘娘護(hù)著，日后總有機(jī)會的�！鼻蠈捨�。
梁氏心里悲愴，可也沒再什么。
她心里清楚，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一點(diǎn)是真的，她還有兒子。
她女兒已經(jīng)這樣了，她不能管兒子的前途。
只是她愧對父母，委實(shí)心里難安。
回到了自己院子，便自己獨(dú)自進(jìn)了屋子，也不許人跟著，只是默默流淚去了。
梁家人走的時候，梁氏沒去送，只叫貼身的奴婢送去了五萬兩銀子。
宮里，隨著氣冷下來，各處走動倒是少了。
沈更衣降位之后就一病不起。沈初柳并不去管，不過也不會放任她就這么死了。
直接死了，她不是白求情了？
自有紫珠紫蕊操心，她不管了。
眼下，宮里最要緊的事是馮太后的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
太醫(yī)們?nèi)缃褚欢荚诖热饘m里耗著，皇帝皇后，甚至李太后時時都在那邊守著。
本來馮太后是沒這么病的嚴(yán)重的，只是好不容易好些了，又趕上了時役。她受了些驚嚇，得的倒也不是時役。
只是特殊時候，自己也想的多，這身子就越發(fā)不好了。
從慈瑞宮回了慈安宮，皇后就懂事的先退了，只留下皇上與李太后母子。
“你看她這樣，也不知能不能好�！崩钐笠膊恢鞘涠�，還是感慨多。
倒也不至于真就想看著馮太后就此死了。
“太醫(yī)的意思是，過了這個冬，就都好。”齊懌修道：“母后不必?fù)?dān)心，太醫(yī)們不敢不盡心，她也沒那么軟弱�！�
“哀家有時候會感覺自己真是老了。昔年在后宮掙扎的時候，先帝不管哀家的時候。哀家也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如今，你是皇帝，哀家自然過的舒心了，可卻覺得自己力不從心了�！�
李太后嘆氣：“哀家時常想，叫湘兒進(jìn)來，是不是不好？”
“母后何苦想這么多，貞充儀規(guī)矩又懂事，從不做錯事，有什么好不好？母后多心了�！饼R懌修道。
“之前聽著她與景昭儀鬧，哀家心里擔(dān)心，哎……如今哀家在，她自然哪里都好。日后哀家要是一閉眼去了，她也沒本事，也不知如何呢�！崩钐髶u頭。
“母后，嬪妃們爭斗，您又何苦多想？還是，貞充儀委屈了？要是真的委屈了，朕補(bǔ)償她便也就是了�！饼R懌修心里不樂意的很，嘴上倒是也給自己母親面子。
“哪里的話，你還不知哀家？哀家只是這么一。你后宮的女人里，真有沒本事的，也真有厲害的。貞充儀只是個普通人，她怎么樣也就算了，哀家是擔(dān)心九皇子�！崩钐笈凝R懌修的手。
“母后放心，兒子知道。貞充儀遲早是要晉位的，不過也不好只給她晉位。倘或朕將她位份放的太高了，反倒是害了她與九皇子。慢慢來吧，朕心里并不厭惡她。”
這也不假，確實(shí)不厭惡，可也確實(shí)……不喜歡。
李太后也聽出言外之意，于是不再這個，只了幾句別的就叫齊懌修回去了。
送走皇帝，李太后嘆氣：“玨兒如今身子不大好，哀家真是百般擔(dān)心�；实勐犨M(jìn)去最好，至少也要叫玨兒平安長大。”
她最怕的就是九皇子在后宮傾軋中沒了命。
“娘娘放心，皇上還能不懂您的意思？何況，九皇子也是皇上親生的。不會不疼。都疼兒子，又有您在呢，九皇子勢必是不會差的。”華嬤嬤勸道。
“哎，早年哀家覺得馮素心沒本事，如今也輪到了貞充儀。她自打生了孩子，更加無寵了。要是她自己能立起來，哀家也不用愁。你看看景昭儀，這宮里，明面上誰敢惹她？有寵，有本事，自然護(hù)得住孩子�！崩钐髶u頭。
華嬤嬤也是沒話，貞充儀真是……要不是太后娘娘，只怕她如今還不知什么位份上呢。
“對了，八皇子究竟如何了？”
“怕是……真不成。奴婢看那意思，人是好了，只是……傻了。”華嬤嬤道。
“真傻了？”李太后蹙眉：“都是溫充容作孽。如今倒是害了孩子。”
李太后其實(shí)從沒把一個八皇子放在心上，雖然生的吉利，可那是什么？皇帝會在意那個？
但是有這么一個孩子頂在前面，對九皇子是有好處的。
如今，這孩子真傻了，她也惋惜。
畢竟也是她的親孫子。
“罷了，哀家能做的都做了，日后如何再看吧。”李太后疲憊的揉著額頭。
華嬤嬤趕緊叫人進(jìn)來伺候李太后。
心里也是感慨，確實(shí)是急不得，下面還有十皇子，如今麗昭媛還懷著，不知道是不是皇子，要是的話，這也就要有十一皇子了。
皇上還年輕，這日后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皇子呢。
當(dāng)日無事，夜里的時候，下起了雨還起了風(fēng)。
第403章
中毒
已經(jīng)十月里的了，平時還好，這一場大雨下來，又加上北風(fēng)，瞬間就冷的厲害了。
沈初柳頂著北風(fēng)去鳳藻宮請安，人都要被吹傻了。
剛坐下皇后還沒來呢，就見皇后那的太監(jiān)出來：“諸位娘娘主子，馮太后娘娘那病情反復(fù)，皇后已經(jīng)趕去了，皇后，請美人以上的主子們趕緊去呢。”
眾人也顧不得寒暄，忙都起身，尤其是謙淑妃，更是緊張的很。
很快，就帶頭與大家一道去了馮太后那，還有沒來的也已經(jīng)有人去告知了，就徑自去太后那里。
慈瑞宮里，太醫(yī)忙碌的很，馮太后一早起忽然吐血昏厥，這都半個時辰過去了，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齊懌修趕來的時候，半邊身子都濕了，也顧不得自己。
只是跟李太后，皇后一起進(jìn)了內(nèi)室。
“怎么回事？”
太醫(yī)令都要哭了，這是什么事。
“回皇上，是中毒了。”
“中毒了？”齊懌修瞬間想到的是自己的親娘，不過后來又覺得不可能。
“是啊皇上，這種毒能叫人吐血昏厥，繼而長睡不醒，主要是這毒看起來像是一般中風(fēng)跡象。一旦解開遲了就沒救了�！彼翁t(yī)摸著汗珠子：“如今還來得及，只是這毒陰損，只怕是馮太后娘娘的身子……”
“你吧，最壞是個什么結(jié)果？”齊懌修蹙眉。
“是，最壞，只怕是馮太后娘娘撐不住幾年了，并且……這毒藥霸道，娘娘怕是要留下些后遺癥，日后不良于行了�！彪p腿會因?yàn)樗幬镒铚}而不能行走。
要是年輕，還有機(jī)會慢慢調(diào)理，馮太后這樣的歲數(shù)，身子又弱了，不可能下重藥，不然就是催命了。
齊懌修蹙眉：“查�！�
這話剛出去，就見外頭進(jìn)來一個太監(jiān)：“皇上，娘娘，北宮苑里金太妃自盡了。”
“金太妃？”李太后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她怎么……人呢？”
“回太后娘娘，沒救下來，已經(jīng)沒了，不過留了信�！碧O(jiān)將信遞給了初四。
初四檢查過，才打開遞給了齊懌修。
齊懌修掃了幾眼，整個人都不知道什么好。
“哀家看看。”李太后接了過去。
看完，李太后也無話可：“皇帝，你看這事如何是好？”
“等母后醒來吧�！饼R懌修捏了捏眉心：“初四，你親自帶人，與祝緒林一起查，看看這件事究竟如何。”
著，將信遞過去。
外頭，沈初柳與寧昭容站得近，自然外頭的人不知內(nèi)里，但是也已經(jīng)聽到金太妃自縋話了。
“這金太妃怎么忽然……雖然甘泉公主去了，可也不必如此吧？”沈初柳好奇。
甘泉公主就是金太妃所出，是齊懌修的一個姐姐，嫁到了皇城一個只有爵位的人家，日子一直過的還算好。
大約半年前病故，沒什么齷齪，就是生孩子的時候沒挺住，娘倆一起沒了。
這之前，甘泉公主也已經(jīng)生了三個了，這純屬就是命不好。
這個時代，生孩子沒聊真不算什么。
“金太妃過去是先帝時候的二品妃，早年也是得寵過的，后來斗不過楊太妃。就漸漸淡了�！睂幷讶菀膊恢捞唷�
沈初柳點(diǎn)點(diǎn)頭：“那可真是可惜了�！�
自然她們還不知是金太妃給馮太后下了毒。
初四他們?nèi)チ吮睂m苑，只見金太妃的住處丫頭們忙著給她穿戴好，已經(jīng)停在那了。
這里已經(jīng)被圍住了，除了信，自然也搜到了剩下的毒藥。
金太妃的貼身宮女也不隱瞞，都認(rèn)了。
祝緒林與初四對視一眼，知道但凡是認(rèn)了，這人只怕是也不行了。
果不其然只見那宮女臉色越來越青。
“我們娘娘，各人有各饒緣法，當(dāng)年我們娘娘的皇子是怎么沒聊，馮太后娘娘心里有數(shù)。這些年我們娘娘不肯動手，不過是因?yàn)楣�。如今公主既然已�?jīng)先一步去了，我們娘娘也沒了顧及。如今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馮太后娘娘命大的話，也就算了，倘或她也不成了，那就到了那邊，到先帝那再分也不遲�！�
罷這話，這丫頭就不行了，趕著送去太醫(yī)署，門都沒進(jìn)去呢，人就斷了氣了。
眼見這件事就這么坐實(shí)了，可到底怎么下了手的，這卻是沒法從金太妃這里查了。
只能看馮太后那了，必定有漏洞的。
馮太后快午時時候醒來，聽到這些事，竟也沒太過失態(tài)。
“意思是，哀家如今下不霖了？”她更在意的是這個。
她要強(qiáng)了一輩子，如今竟落得半癱瘓？
這才是金氏對她最狠的報復(fù)啊……
“娘娘不必?fù)?dān)心，只需好好治療，總能好的。”宋太醫(yī)賠笑。
這就是好不了了。
馮太后笑了笑：“罷了，哀家就算是起不來，也是太后，總歸不受罪就是了。金氏……罷了。哀家與她的爭斗都多少年的事了，哀家自己都要記不住了，她的皇子……死的早，那時候哀家也痛心。如今甘泉也沒了……”
馮太后嘆氣：“人也去了，就好好安葬吧�！�
齊懌修點(diǎn)頭：“母后大度�！�
“罷了，哀家沒事，累你們一上午，都回去吧，哀家沒什么力氣，再躺一會�！�
“母后起來了，就先用膳吧，朕親自照顧母后如何？”齊懌修誠懇。
“不必了，哀家自己來，你們就回去吧�！瘪T太后笑了笑。
李太后拍她的手：“姐姐不要多想，太醫(yī)會想法子的。”
“好，我不多想�！瘪T太后笑著也拍她的手。
送走眾人，馮太后忽然笑了笑：“哀家可真是慘�！�
“娘娘，太醫(yī)們會有辦法的。”莊嬤嬤謹(jǐn)慎道。
“芳如，你還不懂，哀家的好日子到頭了。”馮太后笑了笑：“哀家，馮家，都到頭了�！�
“娘娘……”莊嬤嬤眼淚都出來了：“您這一輩子太苦了……”
“你記得陳氏吧？她叫凌霜。”馮太后笑了笑。
怎么能不記得，縱然一輩子都不敢提起，可莊嬤嬤怎么會忘記這個人？
“娘娘，何苦提一個作古的人呢�！鼻f嬤嬤心跳都加速了，這個名字真是個魔咒。
第404章
靠自己
“作古的人，是啊，一個作古的人，幾十年了，哀家忘不了�！瘪T太后搖搖頭：“那是先帝看上的人，是先帝想要的嫡妻。可是當(dāng)年，是葉太后選了哀家。”
馮太后搖頭：“新婚夜，先帝念叨的是凌霜。葉太后答應(yīng)他，叫陳凌霜進(jìn)宮做良娣，并許諾日后先帝登基她就是貴妃�？苫噬弦恍囊龅掌�。竟動了廢了哀家的心思�！�
“哀家是馮家的女兒，馮家那時候可是風(fēng)光無限啊。何況，先帝太子之位不穩(wěn)，怎么敢？葉太后怎么會允許？陳凌霜是葉太后賜死的。哀家是葉太后扶持的�！瘪T太后眼淚落下來。
“哀家不得寵，從做太子妃開始就不得寵。進(jìn)了宮，做了皇后，也一樣不得寵。他初一十五要么不來，來了也不肯與哀家做什么。甚至給哀家下藥�！�
馮太后深吸一口氣：“要不是葉太后，哀家早就死了。可哀家還是挺住了。金氏的孩子就是那時候出生的。哀家不能生，她們怎么可以生？是哀家下手，你也知道的，是哀家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