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當日就倒下，再沒起來，三日后就跟著一道去了。而這之前，謙淑妃的嫂子也沒留住，病故了。
馮家半年里，竟是死了六口人。
也算是家破人亡了。
謙淑妃跪在崇寧殿里，不過幾日功夫，就瘦了一圈。
皇后與眾位嬪妃都少不了每來上香磕頭，饒是懷孕的麗昭媛也是免不聊。
麗昭媛的預產(chǎn)期是在來年的二月里的，她如今已經(jīng)是七個月的身子了，跪著一日委實是要命。
接連幾日之后，終于是起不來了，甚至見了紅。
皇后當機立斷叫她不必來了，又叫太醫(yī)給她看。
這就是累的，動了胎氣了。
沈初柳這樣的人都累了，誰不累？
可皇帝帶頭，每晨昏都要磕頭上香的，誰敢不跟著？
也只有孩子們還能寬松些，可也不能太過寬松了。
畢竟他們是正經(jīng)的皇孫，都要正經(jīng)跪靈的。
二皇子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一般，竟操持里外的叫人高看一眼。
五皇子也哭的格外的慘些，不管馮太后是要如何利用他，至少因為馮太后，他這幾年日子過的才會好。
比起來，馮太后對他的好處，遠比陸美人多多了。
至少如今看是這樣的。
一連忙亂了一個月，終于將馮太后送出去了。
這期間，沒有再出事。
只是九皇子一直病著，也沒有多嚴重，只是夜夜夢魘睡不踏實。
孩子家的，這樣就是大事了。
睡不好，自然也沒食欲，也沒精神。之前貞充儀還給他教一些詩詞歌賦的，如今盡數(shù)歇了。
只求他能先吃好睡好就是萬幸了。
沈初柳忙活過了這一個月，也是瘦了一圈。
今兒個已經(jīng)是，臘月初十了，今年因為馮太后的事，臘八也沒過。只是按例賞賜了下就算了。
沈初柳這會子坐在外間榻上，正捧著一碗臘八粥吃著。
“馮太后這一去，一年里，宮中倒是不好添子嗣了�！�
“是啊，按守孝要到二十七個月呢，不過馮太后娘娘既然留下了懿旨，皇上也是遵照的�！弊先锏�。
“嗯，麗昭媛如何了？”沈初柳問。
“雖是見了紅，但是畢竟七個月多了，還是穩(wěn)得，沒有早產(chǎn)的跡象，想必是能穩(wěn)住了�；噬弦呀�(jīng)傳了口諭的，個過年那幾日，只除夕初一叫她出來就是了，其他時候都養(yǎng)著�！弊现榈�。
“那也挺好。”沈初柳點頭：“不她，六皇子這些日子瘦了不少，你們叫瑞慶宮的廚子注意著，好好給他補養(yǎng)。該出銀子的時候不要吝嗇，但是也不能慣著他們�！�
“主子放心吧，且不皇上都吩咐了，便是沒有，奴婢們都知道的。”
主仆幾個這話，沈初柳困極了，就在外間榻上睡了。
屋里燒著銀絲碳呢也不冷，正是舒服的時候。
漱玉軒里，太醫(yī)給九皇子請脈之后心里也是直突突，這位沒什么問題啊，就是身子太虛了。
可之前明明是好的……
每夜里夢魘可還像個事？
“九皇子無大礙，只是身子略有些虛弱，好生補養(yǎng)就行了�！碧t(yī)也沒法，只能這么了。
“回回都無事，這孩子夜里總是驚夢夢魘的，這也無事？這才多久，瞧他瘦的。究竟是九皇子無事，還是你們無能？”貞充儀急的不�！俺鋬x娘娘息怒，臣才疏學淺，就脈案上來，九皇子只是身子虛，并沒有其他的毛病。這困倦，消瘦都是因為身子虛，也是沒睡好，可這夢魘的事……自古……太醫(yī)也不能解啊�！�
太醫(yī)揣摩貞充儀心思又補上：“另外，臣等也開了各種補藥叫九皇子能睡得好，只是收效甚微……臣……臣也不敢，只是……這只怕是要娘娘另外想想法子了。”
貞充儀起初不懂，她不懂，可她的奴婢聽懂了。
上前一步：“感謝太醫(yī)了，只是這調(diào)理身子的藥還是要開的�！�
“那是自然，娘娘放心吧�！碧t(yī)松口氣。
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可這九皇子的毛病真是……沒法。
瞧著就是嚇著聊后遺癥，可這是后宮啊，這九皇子的母妃是李太后娘家侄女……
這里頭，有什么彎彎繞可不好啊。
送走了太醫(yī)，錦雀道：“主子，這太醫(yī)的也……有道理。自古，有沖撞驚嚇了做夢的，少不得要在枕頭底下壓個符紙什么的。咱們九皇子還，最怕這些了。這幾個月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叫太醫(yī)看，沒見多少成效，倒不如試試別的法子？”
“你是……可這是宮里，哪有光明正大弄這些的？”貞充儀心里也是一動。
這會子的人，都是信這些的，可宮里卻是最忌諱這些了。
“咱們偷偷弄自然不好，不如稟明了太后娘娘，好歹……九皇子要緊啊。”錦雀道。
貞充儀咬牙：“走，我這就去找姑母�！�
送走了馮太后，大約是李太后也略勞累了些，所以身子有些不爽利。
李太后聽了貞充儀的話，揉揉額頭：“哀家叫人去請承安寺的僧人進宮來吧。就為馮太后念經(jīng)。到時候叫他們看看九皇子。這眼看就要過年了，你也好生看好孩子�！�
“是，姑母不要擔心，您身子不舒服，好生將養(yǎng)才是�！必懗鋬x松口氣。
“哀家無事，你們都好好的就是最好�；实凼匦⒁荒旰�，后宮還不知道如何變樣，你和九皇子好歹好好的才是�！崩钐笈呢懗鋬x的手：“后宮里，少了一個人，卻不見得少了爭斗，好好護著九皇子。哀家就指望你們了�！�
“是，姑母放心，日后我一定上進些。”貞充儀自然聽懂了李太后的話。
是啊，馮太后沒了，馮家沒了，二皇子也難成大器了。
如今對于后宮里的人來，她，與她的孩子就是很大的威脅了。
可是她也不能懼怕，后宮生存，本就如此啊。
第410章
番外：錯
“日后，你進了太子府要知道規(guī)矩，謹言慎行，咱們家雖然是有功勛的人家，可畢竟還是臣子。太子殿下脾氣那樣，裙也隨和。你只只需要懂事些，他會善待你。只要你早些給他添上個嫡子。何況還有皇后娘娘喜歡你呢�！眲⑹陷p聲細語的哄著即將要出閣的馮氏。
馮氏今年十七，正是與太子定了親事，不日就要過門了。
“娘，可他心里喜歡陳凌霜，我……哎，雖然葉皇后選了我�？晌摇瘪T氏嘆氣。
“你怕什么呢，最多日后他叫那陳氏進去做個良娣�？偸菈翰贿^你的。你看你父親，不也有幾個妾室，可是能與娘爭什么？”劉氏笑了笑：“何況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好好的就行了。”
馮氏雖然擔憂，可少女情懷，太子殿下英俊瀟灑，她當然是喜歡的。
出嫁之前的心情一直都這樣，直到大婚那一夜。
是的，太子殿下是個性格溫和的人，確實他并不擅長疾言厲色。
可有時候，鈍刀子殺人更是叫人痛苦。
大婚之夜，太子妃馮氏忐忑的坐在東宮的床榻上，等來的是喝醉聊太子殿下。
他粗魯?shù)膶⑺纳w頭掀了，只是冷笑：“你怎么比得上凌霜？你永遠比不上她。”
然后，馮氏就只能沉默的看著太子睡了。
大懿朝沒有看什么手帕的規(guī)矩，所以他們是否圓房了，也沒人知道。
第二日，心里疲憊的馮氏去了太后娘娘的宮中，面上依舊要裝的風輕云淡。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個月。
終究，是葉皇后看出不對，將太子訓斥了一頓。這遲來的圓房也總算是有的。
可是太子終究不喜太子妃，心里竟是一直記掛著陳凌霜。
陳凌霜身子弱，是那種纖細美人。
也因此，太醫(yī)也她不好生養(yǎng)，葉皇后才會不滿意她這個人。
最后只妥協(xié)叫她做太子良娣，日后進了宮，做個貴妃也就到頭了。最初，太子殿下是妥協(xié)聊。
可陳氏是真清高，并不是做作，自從太子娶了馮氏做琳妻，她就單方面斷了與太子殿下的來往，并期望聲稱此生不做妾。寧愿孤獨終老。
太子殿下因此更加放不開這個人，竟是與幕僚與近臣透露，想要廢了太子妃，另立陳氏。
只可惜，那時候的太子雖然是太子，手里實權(quán)卻委實不多。葉太后不用多久就知道了這件事，當即大怒。
將一杯毒酒送去了陳家。
陳凌霜也是真剛烈，只留下一句話就飲盡了那一壺毒酒去了。
她的是：求皇后娘娘不要為難陳家，臣女愿意一死，以絕太子殿下癡念，愿太子與太子妃百年好合。
陳氏一死，太子殿下再是悲傷也沒法子了。他又確實離不開馮家扶持。
那是馮氏這一生里少有的一段安逸時光。雖然沒有懷孕，但是是太子對她最好的一段時光了。
只可惜，她那時候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直到進了宮，做了皇后，多年不曾孕育，才察覺不對。
太醫(yī)不敢，只有外頭的老郎中才能看出端倪。
原來她早就毀了根基，不能孕育子嗣了。
給她下藥的，除了枕邊人，她不作他想。
而與此同時，做了皇帝的太子再也不需要對她虛與委蛇了。
他那時候有了與陳氏相似的嬪妃，雖然那女子很快就被皇后算計死了。
可那又如何？他寵愛其他人，金氏，李氏，王氏……可就是沒有她馮氏。
他一邊大肆封賞著馮家，卻一邊將她放在了冰窖里對待。
后來，楊氏進了宮。皇子們本就因為馮氏的狠心，死了好幾個。
后來楊氏進來了，楊氏與陳氏一點都不像。沒有絲毫相思的地方。
可皇帝也不在乎了，或許過了多年，皇帝終于忘記了陳氏。他開始喜歡楊氏了，比當年喜歡陳氏的時候還要喜歡。
至少更勇敢。
楊氏要什么都櫻楊氏做什么都校
也正是那時候，馮皇后終于想通了，她想，自己已經(jīng)這樣了，總不能叫楊氏的兒子做皇帝吧？
自己不能叫他們?nèi)缫獠皇�？于是，她扶持了李氏和她的皇子�?br />
于是，她終于再后來，也將皇帝給她下的藥報復了回去。
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齊懌修又算計死了楊氏的兒子。
皇帝痛哭的時候，馮皇后也在擦淚，可她心里無比痛快。他也有今日？他活該有今日。
他不是對陳氏矢志不渝嘛？怎么會喜歡上了楊氏呢？
楊氏哪里配呢？輸給陳氏，她雖然恨，可也欣賞�？奢斀o了楊氏，她只有惡心。
可楊氏又實實在在的壓著她十幾年……
這個后宮，壓著她幾十年。枕邊的男人，也叫她傷心了幾十年。終于，他也該死了。
他臨死的時候，竟對著她們留下口諭，要等楊氏死了，追封皇后？
馮氏那時候真的是想笑，不管不鼓笑出來。
追封楊氏為皇后？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年老時候的皇帝，早就把昔年為他喝了一壺毒酒的陳氏忘了個干凈。
不值得啊。
于是，躺在床榻上，即將離開這個宮殿的馮皇后回憶起往昔，只是想笑，真的不值得啊。
陳氏死的不值得，她自己，苦的不值得。金氏的報仇不值得。
還是楊氏活的快活，雖然結(jié)果不好，可也痛痛快快了十幾年。人一輩子，有幾個十幾年呢？
還是李氏活的清醒，她從來就不喜歡先帝，但是她養(yǎng)大了先帝的兒子，叫他繼承的先帝的江山。自己也終于，高高在上的坐在太后的寶座上。
只是，她也休想得意。
這后宮里，從來就沒有贏家，每一個人，進來就輸了。
陳氏沒進來，卻也輸了。
金氏輸了，李氏也會輸了，楊氏也輸了。自己……也輸了。
如今的后宮嬪妃，都要輸了。
哦，或許皇后不會輸，她沒有兒子，不管瑣事，甚至……不喜歡皇帝。
嘖，馮太后想，為什么人家都能做到不喜歡皇帝呢？
情深，傷重，這是她此生最大的問題，可臨終才清醒，也無用了。
哎，下輩子還不一定能投生成個人呢。想這些做什么？
第411章
祝禱
“主子，大師們進宮了，雖是在崇寧殿里，咱們是不是也去聽一聽經(jīng)文？”紫珠從外頭進來道。
今日又是雨夾雪，氣是真的太差了。
“不去，皇上皇后沒，皇后娘娘沒法子非得去，旁人沒非得去，我何必呢？”這都臘月里了，真是又冷又累的。
好好養(yǎng)著，這個年過去再吧。
“是，貞充儀娘娘帶著九皇子去了�！�
“嗯，這回大師們進宮，不定就是為這個�！彪m然她不信什么丟了魂之類的法，可如今宮里隱晦的九皇子就是這么一回事。
萬一呢總歸這世上的事，是有很多不清的，要是能看好也是好的。
沈初柳是不去，可皇帝還是叫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去了。
畢竟還有八皇子，雖然八皇子傻了，治不好，可萬一大師有法子呢？
既然六皇子要去，沈初柳就沒法躲著，她可不放心她自己的孩子單獨過去。
只好嘆氣換衣裳去了。
又叫元宵先去照應六皇子，千萬別叫他凍著，這氣……
崇寧殿里，大師們在念經(jīng)，大意就是祝禱平安什么的。要一連念七日呢。
也挨個給皇子公主們祝禱了。
輪到了六皇子，他老憋不住笑，萬幸那大師倒是能忍住，沒被他帶的笑出聲來。
不過一雙眼也全是笑意。
只是念了念經(jīng)文，將一串菩提子交給了六皇子：“六殿下是福運深厚之人，且生的身子健壯，頗有慧根。日后定然更好。”
沈初柳聽著，看著這是個約莫五十來歲的和尚，倒是生的周正公道。
六皇子在沈初柳示意下，將那菩提子戴上：“多謝大和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