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不過，這話要是叫后宮女人聽見了，都想掐死她。
也就是對她們母子，皇上是這樣的。
其實，沈初柳自己沒想過一個問題，正因為她們母子在皇帝面前夠坦率。
夠直接與清白，故而近二十年的時間，皇帝總不是個木頭。
不過，人就是這樣，自己身上的事，反倒是一時想不到的。燈下黑吧。
“我知道的�！饼R琰含著笑意，輕輕嘆口氣：“我都知道的�！�
沈初柳就不問他知道了什么。
當(dāng)夜，皇帝歇在皇后處。
與皇后起八皇子：“這事朕事先沒跟你商議，不過也是個好事�！�
“臣妾知道，確實也好。徹底改到了我這里，免得世人還記得安氏�！被屎蟮�。
“她不配�！饼R懌修厭惡道。
“老八這幾年也好些了，雖然反應(yīng)慢，但是也正常了�！饼R懌修又道：“過幾年，給他選個好姑娘。”
皇后應(yīng)了是。
“起來，咱們姌兒這婚事，可叫世人艷羨。”齊懌修起二公主就笑：“這韓躍也確實有些本事，竟中了個探花。年少英俊，又是駙馬，與咱們姌兒也算相配了�！�
“是啊，姌兒如今婚后的日子過的輕松的很。駙馬縱容，竟叫她自己學(xué)著寫話本子去了……”皇后無語。
“隨她就是了，又不求她建功立業(yè)，想做什么就作什么去�！被实鄣�。
皇后自然也是這么想的，只要她自己愿意就罷了。
只是沒想到，二公主的喜好這么神奇。
著著，又到了太子和貴妃。
皇后道：“玉芙宮里，倒是換了些陳設(shè)。貴妃畢竟是太子生母，該有的東西不能少�！�
“雖宮中東面的宮殿最大的是長樂宮，但是那里也不好。我就沒提起搬家的事�！被屎蟮�。
“不必，景貴妃不在意這個。該換陳設(shè)換了就是了。”皇帝道。
“是，臣妾總是怕委屈了她的�！被屎笮Φ�。
齊懌修笑了笑：“你與貴妃也相處不少年了，彼此是什么樣人還不清楚？她還是個寶林的時候就不肯吃虧�？伤隽速t妃后，不也就那樣？她那人啊，從沈家長大，雖然沒有自己的父母，但是總歸富貴大的。只不能受委屈。別的她都懂事的很�！�
皇后點頭：“是啊，景貴妃是最叫臣妾省心的人了�！�
“她心里敬著你呢，你這也護著她，就很好。不早了，歇著吧。”皇帝道。
皇后點頭，叫人進來伺候皇帝就寢。
玉芙宮里，沈初柳可不知道這些。
她也早早的睡了，如今她也恢復(fù)請安了，明兒一早要去請安的。
這一夜，能睡著的少，睡不著的可真是不少。
皇帝皇后，一個定了大事，一個本就無所謂，自然睡得好。
沈初柳體弱了，沾著床榻就要睡。
可后宮中很多人都是睡不著的。
比如麗德妃，比如妍妃。
哪怕寧妃呢，她養(yǎng)育了十二皇子，未必就沒想過那些，可惜如今也不必想了。
玫修儀失寵之后，日子也不好過，如今她更是沒有指望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沈家，父子三代人坐著喝酒話。
“當(dāng)初，你母親還在，那會子誰也沒想到，娘娘能走到今日�！鄙蜷L靖這一年來，身子不好了。
八十出頭的人了，這就算是很長壽了。
“娘娘有福�！鄙蛑倚α诵�。
“咱們沈家的姑娘，因著娘娘的緣故，名聲是極好。日后，你們給她們選夫婿，也千萬要心。”沈長靖著，咳嗽了幾聲。
“沈家日后，就靠你們了。你們的女兒們，也不必高攀了誰。若是皇室沒有旨意，自己千萬不要想著送女兒進宮了�！�
“是，父親。”沈忠應(yīng)了。
“祖父放心。”幾個孫子也應(yīng)了。
“三兒啊，你在御前，也要心謹(jǐn)慎。雖領(lǐng)兵在外也有危險，可在宮里也是一樣的。要做個純臣，忠臣。這樣方的長久�！鄙蜷L靖道。
他雖然在家事上糊涂，可在大事上，從來把得住方向。
“雖，你在宮里與娘娘和太子殿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可千萬不要有什么偏頗。越是親近，越是避嫌。這一點，你看裴家。咱們家又有不同，你是皇上跟前的侍衛(wèi)頭領(lǐng)，如今儼然比于禪還重要，千萬注意啊�！�
裴家是文官，他們可以做到舉賢不避親，可沈家的沈清凌不可以。
他手里握著的是御前的侍衛(wèi)兵馬��！
“皇上，厚待沈家��！多少領(lǐng)兵的將軍活不到老。沈家卻能站在御前。圣上明君��！”沈長靖感動的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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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釋然
兒孫們只是陪著話，這一夜，沈長靖喝了不少酒。
第二起，他就病倒了。
太醫(yī)來看過，只年紀(jì)大了，喝酒喝的多了些，又感慨了些往事，難免傷了神。
但是沈家其他人卻不這么看。
端午那一夜的話，字字句句，都像是交代后事……
果然，短短幾日，沈長靖身子急轉(zhuǎn)直下。
待到消息傳給沈初柳的時候，也不過是五月初十。
很熱，沈初柳當(dāng)即就去太極宮求了皇帝：“臣妾出宮一趟吧。祖父不大好�！�
“那叫琰兒跟你去，你自己身子也不好，不管有什么事，顧著自己�！被实鄣�。
“好。”沈初柳應(yīng)了，很快，太子就陪著景貴妃帶著一對侍衛(wèi)去了沈家。
沈長靖如今昏睡的時候多，已經(jīng)不進飲食了。
沈初柳來，擺手叫沈忠等人免了請安，徑自往前院走。
沈長靖得知是沈初柳來了，這才起身。不過委實面色不好看了。
沈初柳只看一眼，就約莫知道了，這個老人，怕是要走了。
她笑了笑：“祖父戎馬一生，怎么就叫這病壓住了？”
“老了，不成了�！鄙蜷L靖起不來：“給太子殿下請安，給娘娘請安。”
“都免了�！饼R琰道。
“既然娘娘來了，正好，我也有話�！鄙蜷L靖著，就喘息了幾口：“你們幾個輩出去吧。太子殿下也不妨去后院走走？”
齊琰看沈初柳。
“去吧，去見見其他長輩吧�！鄙虺趿馈�
齊琰就點頭出去了。
他與沈家饒確沒什么感情的。
不過是知道這是他娘的母族，心理上不一樣。
很快，屋里就留下了沈長靖，沈忠，宋氏和沈初柳。
伺候的人里，只有一個元宵了。
“我這些時候躺著，想起不少事。”沈長靖嘆氣：“總是想起你爹，你娘。”
“我過去，自認(rèn)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雖然你打就沒六娘，連你爹也沒見過，可沈家錦衣玉食的，你也不受委屈。”
“我正經(jīng)從前幾年，閑工夫多了，才琢磨你的事。當(dāng)年是家里不好，是逼著你進了宮。家里……不能因為你如今是貴妃，你的孩子是太子，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今日這話，我的真心，沈忠啊，你也要聽著�！�
沈忠應(yīng)了是。
“這都過去的事了�！鄙虺趿α诵�。
“是過去了，可也是你心里一輩子過不去的疙瘩。你爹要是還在，定然不會答應(yīng)你進宮�！鄙蜷L靖著，又喘氣緩了緩。
“家里對不住你，也對不住瓊丫頭，你們兩個是最有本事的�！鄙蜷L靖嘆氣：“幸而你們都掙扎出來了。祖父也不胡，倘或你們一個陷在宮中沒了命，一個在那烏糟糟的偱王府里沒了命，又到哪里什么對不住你們呢？”
“這些年……我其實很少想這些事了。”沈初柳笑了笑，帶著一絲嘲諷：“當(dāng)年我是被迫進宮，這不假。不過我進宮之后，也并不想報復(fù)什么。只是我多年來，做事肆無忌憚，也確實不會太顧及沈家。也幸而沈家叫我失望的只有那么一件事�！�
“從我被迫進宮起，我過往十幾年在沈家長大的記憶就模糊了。祖父不懂，素來覺得疼愛你的人，忽然變成了可怕的樣子，那真的很叫人難過�！�
沈初柳想，幸虧她是有前世記憶的人。要是個土生土長的，沒有爹娘的姑娘，不知要如何面對。
“沈家養(yǎng)育我十幾年，沈家也給我做了幾十年靠山。我自己再是有本事，若是沒有沈家，也是走不到今日。而沈家呢，如今有我，有琰兒，也能走的更遠(yuǎn)。這樣就很好。我了，一開始就沒多恨。如今更是看得開。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糾結(jié)這些毫無用處，人生苦短，沒必要為這些事糾結(jié)。
沈長靖聽出了她的未盡之意。
她不在意了，可也回不去了。
她對沈家沒了親情。
“也好�？偸牵覀儗Σ蛔∧�，將來見了你爹娘，自有我話呢�！鄙蜷L靖笑了笑。
“祖父不必這些了，不管怎么樣，我都盼著沈家好，也盼著祖父長命百歲�！鄙虺趿�。
“哎，可惜不能了。沈家會好的，只是我不能長命百歲了。其實也很好了，我們那一批人里，都沒有活著的了，我也該去了。那邊還有熱我呢�！�
沈長靖笑了笑：“娘娘好好的，養(yǎng)好身子，好好享福�！�
沈初柳離開沈家的時候，還是紅了眼圈。
不過她沒謊，過往種種，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人啊，站得高，走得遠(yuǎn)，就越來越看不清過去和腳下。
齊琰看他娘：“娘，您這么難受��？”
“嗯？感慨罷了。祖父怕是不成了�！鄙虺趿鴵u搖頭。
“娘，您還有我呢。”齊琰抱了抱她。
沈初柳深吸一口氣：“嗯�！�
是啊，這地之間，與她血脈相連的，是這個孩子。
甚至……
她對齊懌修的親切都已經(jīng)勝過了沈家。
她甚至不太記得在沈家時候，她住的院子什么樣了。
一路上，她沒怎么話。
回宮之后，先去太極宮，又派人去皇后那了。
齊懌修見她臉色不好看，索性叫來太醫(yī)給她看診，也沒叫她回去。
沈家，沈長靖見過了沈初柳在之后，就像是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一般。
面色灰白中帶著解脫一樣的神色。
其實，自打他的八十大壽過了，家里就偷偷預(yù)備了。
這也是規(guī)矩，并不是盼著他死。
如今，宋氏見他這樣，趕著預(yù)備起來。
十二夜里，沈長靖在兒孫們面前咽了氣。
最后，他什么都沒。
果然，他初五夜里的話，就是遺言。
早上，消息才送進宮，沈初柳聽到之后，只是手頓了頓。
齊懌修第一時間就派太子去幫忙了。
這是表示看重沈家，也是表示看重太子。
齊琰就帶著人去了沈家，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坐鎮(zhèn)就意義不同了。
皇帝下旨，除了爵位之外，又賜下了忠勇義恭四個字，稱一品忠勇義恭大將軍。
皆是墓碑上也是要寫的，靜安公，忠勇義恭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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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不許見
這是很高的殊榮了。
并且，齊懌修下旨，叫沈忠接了國公之位。仍舊是靜安公。
皇上甚至御筆提了挽聯(lián)。
沈長靖的喪禮自然是聲勢浩大的，太子坐鎮(zhèn)，又有他本身的功勛，自然是如此。
畢竟如他這般重量的大臣沒幾個了。
到了出殯那一日，所有皇子都要來給上一炷香，這是為了送別老臣。
沈初柳子宮里，聽著外面的消息，沒有哭，也沒有病。
似乎是安靜的將這個人送走就過去了。
六月里的時候，又把尺素送出去了。
她對尺素素來好，此番，嫁妝也不輕，尺素哭著從宮里離開。
折梅扶著沈初柳：“主子，奴婢總是能陪您一輩子的。奴婢從不聰明，可奴婢忠心。”
沈初柳笑了笑。
紫蕊紫珠，寄梅尺素，她也送出去四個丫頭了。
傷感雖然有，不過也沒多難過，畢竟她不能耽誤這些姑娘一輩子。
“回去吧�！鄙虺趿�。
她也不回正殿，而是去了花園。
這些時候，來她這里的人多，她也不好都不見。
許久沒這么清凈了。
泡上一壺茶，坐在花園里看書。
皇帝過來的時候，倒是笑了：“虧得朕念著你今兒送你的丫頭出宮，心里不高興，你倒是輕松�！�
“是不舍得，哪里能不高興？她那夫婿找的不錯，出宮就去過日子了。我是高心�！鄙虺趿鹕砀Ｉ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