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男人突然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拉近了墻角里,那里有不少植物擋著,現(xiàn)在天黑人少,不仔細看就是個死角。
李程秀心里大駭,十多年前那個黑暗的小巷里的情景仿佛重演了,他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操,別動,那傻逼不是上了我的人,他答應拿你給我抵一次債的。”
李程秀身子一頓,繼續(xù)掙扎起來,他不相信這個人,他不會相信壞人的話。
男人粗-硬的器官直接頂著了他的大腿根兒,冰涼的手也伸進了他的浴袍里,李程秀胃里陣陣犯著惡心,恨不得一頭撞死。
誰能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那只讓他厭惡的手用力揉著他的臀-肉,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他耳邊,他閉著眼睛流下淚來。
“程秀!程秀!”
洪亮的叫聲突然回響在整個露天浴場里,猶豫浴場處在底樓,四周被客房圍了起來,他的名字變成了陣陣回聲。
李程秀乏力的四肢突然復活了一般,用力推阻著困著他的人,好不容易捂著他嘴的那只手松開了一道縫隙,他顫抖著扯著嗓子叫道,“邵群!”
他以為他喊的很大聲,其實發(fā)出來后居然微弱不堪,還沒等到他攢足力氣再喊第二聲,啪的一個重重的耳光已經扇在他臉上,他半邊臉頰都跟燒著了一般火辣。
那一巴掌的聲音比他叫的還要響,終于引來了一陣腳步聲。
“我-操-你-媽!”
李程秀只聽到一聲憤怒的爆喊,束縛著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砰的一聲巨響,那個男人被扔到了墻上。
邵群連背影都充滿了暴戾,把還沒緩過勁兒的男人提了起來,堅硬的拳頭雨點一般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那男人也不甘示弱,反手回擊,兩個人打的花草被毀了一片。
那男人顯然不是邵群的對手,堅持了幾下就被邵群壓制住了,邵群就跟瘋了一樣專打那個男人的臉,他拳頭上都粘滿了血。
痛苦的哀嚎聲不絕于耳,在黑夜里聽的人膽戰(zhàn)心驚。很快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酒店幾個年輕力壯的保安上去抓住了邵群,可是一開始根本按不住他,他只要能空出手腳來一定往地上的人身上招呼,最后弄來了四五個人才把邵群扯開。
李程秀和那個漂亮的少年都嚇傻了,靠著墻根兒直哆嗦。
邵群跟被惹毛了的獅子一般,吼叫咒罵了半天,直到那個男人被抬走,才慢慢平靜下來。
李程秀渾身顫抖的看著邵群,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沒見過這樣的邵群,邵群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好像能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讓他不寒而栗。
邵群掙開幾個保安,轉頭瞪著他。
李程秀驚恐的看著他。
邵群朝著他吼道,“你他-媽是不是傻-逼!跟他走干什么!”
李程秀眼淚刷刷的往下流,不知所措的看著邵群。
邵群一見他哭,火氣更盛,“哭個屁,別跟個臭娘們兒似的成天就知道哭,你這樣的被人奸了再拋尸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李程秀不敢再哭,可是眼淚停不下來,現(xiàn)在的邵群太嚇人了,好像隨時會撲上來咬死他。
邵群看他抖的那么厲害,也挺可憐的�?墒钦媸呛芫脹]什么事兒能把他惹成這樣了,當他看到那個男的壓在他身上摸他的時候,他真的想把人殺了。他有點兒后悔剛才不應該打他臉,該直接踹他下邊兒。
邵群走上去,摸了摸李程秀的臉,李程秀一抖,委屈的看著他。
“疼不疼?”他輕輕貼了貼,腫起來了。媽的畜生,沒人攔著一定把他廢了。
他領著李程秀回到房間,從冰箱里拿出冰可樂貼在他臉上。
李程秀吸著鼻子說,“對不起。”
邵群冷靜了不少,把他抱起來坐到腿上,“以后不準跟陌生人走,你都快三十了,又不是小孩兒,這也要人提醒?”
“我沒想到……”李程秀突然想起來自己為什么跟那個人走,他看著邵群依然盛氣逼人的臉,猶豫了半天說,“他說,你和他的……”
邵群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什么?”
“你和他,男朋友……”
邵群先發(fā)制人道,“你懷疑我?”
李程秀忙道,“不是,只是……”
邵群拔高音量,“你憑什么懷疑我?是你隨便跟個男人走了�!�
李程秀急忙解釋道,“不是,沒有懷疑你,真的�!�
邵群看著他焦急的臉,這才滿意。他并不為這整件事是他引起的而覺得有什么心虛愧疚的,明明是那個小騷-貨勾引他的,反而要怪李程秀太二了,人家忽悠他幾句就跟人走了,還害得他失態(tài)。
現(xiàn)在居然質問他。
兩人本來計劃是住到明天的,現(xiàn)在都沒了興致,當晚上就退了房回深圳。
回去的路上邵群一言未發(fā),他在考慮他和李程秀的關系。
為什么李程秀敢質問他?他跟誰,做了什么,不該是自己養(yǎng)的寵物能管的。
也許是他一開始沒有表明態(tài)度,讓李程秀誤會了,誰叫他那么固執(zhí)守舊,他多次暗示能給他白花花的銀子他不要,非得跟他玩兒感情,到頭來不是一樣給他上,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是什么。
這游戲玩兒的太久,連他自己都有點兒往里陷了,他還真以為自己跟人談戀愛啊。
他開始考慮該怎么讓李程秀明白,他們之間應該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同時讓李程秀心甘情愿的接受。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小周,上次讓你辦的房產證的手續(xù),辦好了沒有?”
第二十九章
天逐漸涼了起來,李程秀怕冷,早早就套上了羊毛衫,但是又不舍的開空調,就整天關著窗戶。
邵群自上次從溫泉回來后,就很少來他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他覺得邵群的態(tài)度有點冷淡。偶爾來了就會挑三揀四,比如現(xiàn)在。
“為什么不開窗戶,屋子里一股難聞的味道,你自己都聞不到嗎?”
李程秀趕緊把落地窗打開,一股冷風就灌了進來,他打了個哆嗦,又套了件外套。
邵群跟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把空調打開,“你就不會開空調啊。”
李程秀道,“電費貴。”
以前在酒店上班的時候,他聽說最費電的就是空調了。
邵群大聲道,“把你自己凍感冒了,治病更貴,這點兒賬都算不開,還學會計�!�
李程秀想邵群可能又碰上什么不順心的事了,今天火氣格外的大,也不想去觸他霉頭,默默的進廚房做飯。
比起兩人剛重逢那會兒邵群的溫柔紳士,現(xiàn)在的邵群可謂是判若兩人,相處的越久,李程秀就越能認識到這個人的霸道自負,脾氣暴躁,有時候甚至是蠻不講理的。
生活習慣也不太好,一進屋就衣服鑰匙亂扔,出門前找不到就會發(fā)火,掃把倒地上擋道兒了會一腳踢開,絕對不會扶起來,明顯是習慣了被人伺候。
李程秀對這些都可以包容,他愿意這么照顧邵群,如果能讓兩個人相處的更和睦,可是最近邵群的態(tài)度越來越讓他覺得,邵群來找他,只是為了做那件事。
做了一桌子菜,沒吃幾口,邵群就硬拉著他進了臥室,把連日來的欲-望通通發(fā)泄了出來。
李程秀被他的粗暴弄的有些疼,歪在床上半天不想動彈。
邵群起身出了臥室,不一會兒又進了來,把一份文件扔到了他眼前。
李程秀拿起文件看了看,沒看懂,“這是什么?”
邵群坐臥在床頭,點了根兒煙,徐徐道,“送你的禮物�!�
“……什么?”
邵群翻開文件,指著落款處,“在這里簽個字,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
李程秀嚇了一跳,跟燙到手一樣,松開那份文件,“為……為什么�!�
“你應得的,你跟了我有半年多了吧,你做的很好�!�
李程秀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奇怪,他對他好,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我,我不能要。”
邵群從床頭柜里翻出只筆來扔給他,“簽了吧,我這段時間被你照顧的不錯,這套房子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我不喜歡欠著別人。”
李程秀臉色有些蒼白,心里隱隱有些作痛,“你不欠我,我照顧你,不是,為,這個�!�
邵群吐了口煙圈,“程秀,我們都這個年紀了,務實一點好嗎,你在這個城市混了這么多年,眼看三十了,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你不考慮下自己往后的人生?有人白送你房子這種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程秀搖了搖頭,他不明白。
邵群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他聽得懂每個字,但是他聽不懂邵群話里話外的意思。
邵群不耐煩的拿起筆塞到他手里,“簽了對你有好處,以后你會感謝我的。”
李程秀扔掉手里的筆,身子直抖,堅定的字正腔圓的說著,“邵群,我跟你,不是,為這個�!�
邵群差點兒就脫口而出,那你他媽為什么,真跟老子玩兒感情,你配?
他看著李程秀明顯受傷的表情,硬把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李程秀現(xiàn)在明顯是真看上他了,雖然這個讓他挺高興的,但是他更希望李程秀跟其他人一樣,以后分手的時候能拿點兒東西高高興興的該干嘛干嘛去,不要弄什么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膈應人。
他不喜歡欠人東西,可是李程秀非得犯傻,天上掉餡餅都不肯要,跟他談感情是吧,倒好,他省了套房子了。
邵群把那文件往地上一扔,翻身下床,套上衣服走了。
李程秀縮在床上,覺得眼眶有些酸澀。相處的越久,他和邵群之間的不同,就越明顯。這些不同產生的焦慮,讓他內心的不安逐漸擴大。
邵群連續(xù)十多天,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李程秀給他打了電話,也只是敷衍的說自己太忙,匆匆掛掉。他心里難受,卻不想惹邵群反感,隔個幾天發(fā)條短信問候一下,電話是不敢打了。
邵群偶爾也還是來,不外乎是吃飯上床,然后倒頭就睡,很少像以前一樣抱著他看書說話,過往的甜蜜好像從來沒發(fā)生過。
李程秀想起看過的書,說所有伴侶都是這樣相處的,開始的時候總是很熱情,慢慢歸于平淡,只是邵群的熱情,持續(xù)的時間也太短了點兒。
眼看已是隆冬將至,李程秀雖然心事重重,但是學業(yè)一點也沒有耽誤,三次考試都名列前茅,終于得到了去黎朔的會計師事務所實習的機會。
自此他每個星期一三上課,二四上班,這樣忙碌充實起來的生活讓他覺得欣慰,他不用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冰冷的房子里想著邵群今天會不會來,那種滋味兒比寒冬還要難熬。
李程秀第一天上班的時候,裹的跟個粽子一樣,他跟另外兩個實習生被帶到黎朔的辦公室報到的時候,黎朔第一眼根本沒認出他來。
事務所設在CBD的一幢高級寫字樓里,這里光租金就貴的令人咋舌,黎朔一口氣租下了兩層。
他是個相當有魅力的領導人,雖然實行的是中央集權式管理,但下屬對他的個人崇拜在工作中滲透的無所不在。
黎朔英俊瀟灑,黎朔風趣幽默,黎朔慷慨大度,黎朔賞罰分明,黎朔能讓每個員工都感覺到被重視,黎朔是個完美的老板,也是個完美的男人。
這就是李程秀上班僅一個星期從別人嘴里得出的結論。
但是黎朔也有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或許是這個男人唯一的缺憾,那就是他是個同性戀。
他并沒有刻意隱瞞這一點,但也從不主動張揚。只是三十六歲的鉆石單身漢黎朔,利用留言就免去了被女性糾纏的煩惱,盡管他是那么討女人喜歡。
李程秀跟事務所所有員工一樣,被洗腦了一樣開始崇拜自己的老板,他臆想著自己有一天能成為這么優(yōu)秀的會計師。
隨時說是實習,可是工作性質基本就是打雜。
由于開設補習班黎朔有參股,所以才會給出三個實習名額作為營銷手段,其實根本不需要這么多實習生。
李程秀的年紀,即使是在正式員工里,都算大的,他又想多學東西,基本上其他兩個實習生的工作,都是他在做,可他做的非常高興,一遍一遍核對數(shù)據,比一遍一遍翻炒著油鍋要快樂多了。
“小李�!�
李程秀正在復印機前裝訂資料,一聽到黎朔的聲音,馬上轉過頭去,“黎總。”
黎朔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他,看了眼他手里的活兒,笑道,“這可夠繁瑣的,小心別裝錯了�!�
李程秀忙點頭。
“這個幫我復印一份,弄好了送我辦公室,再傳真一份到這個號碼。”
李程秀剛學會用復印機,幾天下來幾乎都圍著這個大機器轉悠,利落的接過黎朔手里的文件,道了聲“好”。
黎朔贊賞的看了他一眼,“你非常的努力,勤奮是難得的品質,要繼續(xù)保持呀。”
“嗯�!�
李程秀把手里的活兒弄完了,拿著印好的材料敲響了黎朔的辦公室。
“進來�!�
李程秀進去的時候,黎朔正圍著腰在書架上找東西。
李程秀把資料放到桌子上,“黎總,資料在這里�!�
黎朔終于抽出了一本書,高興的轉過身來,“來,小李,送你本書�!�
李程秀接過來一看,是本會計學論著,作者名是黎朔。
黎朔笑道,“是我三年前寫的,早年考精算師的時候有很多心得,就整理出了一本書,我覺得還算淺顯易懂,希望能對你有幫助。”
李程秀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小李,我覺得你很有潛力,做事心細,又很刻苦,如果你做的好,等你畢業(yè)了可以繼續(xù)在我這里工作。”
李程秀驚喜的睜大眼睛,“謝謝,謝謝黎總�!�
黎朔含笑看著他,“不用客氣�!�
李程秀回到辦公桌前繼續(xù)核對數(shù)據的時候,電話突然突兀的響了起來。
他尷尬的趕緊按掉,才想起自己忘了調靜音了,因為平日除了邵群,不會有第二個人給他打電話,而邵群又很久沒給他打過電話了。
他拿起電話穿過辦公室往樓道走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他不得已再次按掉。
等到了樓道,才放心的按下通話鍵,“喂。”
“你敢掛我電話!”對面?zhèn)鱽砹松廴号瓪鉀_沖的聲音。
李程秀解釋道,“我在上班�!�
“上班?你又上班?”邵群拔高了音量,一聽到上班這兩個字就來氣。
邵群太久沒跟他聯(lián)系,以至于他上班都第二個星期了,都沒機會和邵群說,不過他覺得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可能一直握在家里。
李程秀略帶些興奮的說,“我在,會計師事務所,實習�!�
“會計師事務所?哪個事務所?”
“就是,和補習班,合作的事務所�!�
邵群那邊兒頓了頓,突然厲道,“是不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個股東的事務所?”
李程秀為他的語氣愣了愣,點點頭,隨即想起他看不到,于是道,“是�!�
邵群突然沉默了,半天才咬牙切齒的說,“地址,我現(xiàn)在去找你�!�
李程秀遲疑道,“我在,上班。”
“地址!”
李程秀趕緊告訴了他地址,掛下電話,憂心忡忡的等著邵群過來。
他不知道邵群為什么生氣,他永遠不知道邵群為什么生氣,邵群脾氣太差,什么都可能讓他發(fā)火。
他看了看表,還好,快到午休時間了。
邵群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正好是午休,李程秀接了電話,就坐電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車場。
這幢寫字樓光停車場就有三層,看上去陰森森的,李程秀左顧右盼的找著邵群,突然一聲喇叭聲把他嚇了一跳。
他扭頭一看,見邵群開著一輛他沒見過的商務車,西裝革履,一臉不快的坐在駕駛座上。
李程秀趕緊過去,邵群也下了車,打開了后座的門,兩人一同坐到了后座。
邵群滿臉怒氣,“你怎么來這里上班不跟我說一聲,你為什么能到這里上班?是不是那個股東讓你進來的?”
李程秀費力的解釋著,“你太忙,所以,沒說。我的學校,有考試,三次,成績好,就可以來這里,實習�!�
邵群狐疑的看著他,“真的是考進來的?”
李程秀點點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