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
“什么湯？”
“羊肉湯�！�
“恩，驅(qū)寒。”她點點頭，“不過羊肉的味道要殺干凈，邵群不喜歡太沖的�！�
李程秀覺得無比的尷尬，“請問，你是他的……”
她喝了口水，“我是他姐姐。”
李程秀大驚，語無倫次道，“你，你，你好，我，我是，我……”
她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邵群很快就會回來了，湯什么時候能好？”
“呃，快，快了�！�
“恩�！彼凉M意的點點頭。
果然不到十分鐘，邵群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到了家，一進來就叫道，“大姐，你怎么來了�！�
邵家大小姐邵雯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雙手抱胸，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冷聲道，“我不來，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家？”
“我不是說了我過年會回去嗎�！鄙廴郝詭┰甑陌橇讼骂^發(fā)，上去把李程秀從沙發(fā)上拉了起來，看都沒看他一眼，“你今天出去吃東西吧。”
李程秀微微一怔，抿了抿嘴，低聲道，“我給你煲了……”
邵群不耐道，“快去。”
李程秀黯然的垂下眼睛，沖邵雯點了點頭，解下圍裙，換上外套和鞋，逃也似的沖出了門。
邵群按著邵雯的肩膀把她按回沙發(fā)上，撒嬌道，“坐吧姐，好久沒見著你了，咱倆好好聊聊�！�
邵雯表情也緩和了些，瞪了他一眼，“小混蛋，一跑出來就跟沒有家似的，怎么這么沒良心�！�
“哪有啊，這不正在忙一個項目嗎，我說了等我忙完了一定回家�！�
“你跟爸吵了一架就跑深圳來了，半年多都不回北京，你讓爸怎么想？”
邵群撇了撇嘴，“爸還好嗎？”
“還可以，雖然嘴上不說想你，可是我每次回家都念叨你�！�
“念叨我？是罵我吧，我在他眼里沒一處能看的。”
邵雯拍了下他的腦袋，“別瞎說，咱家就你這么一個兒子，誰不寶貝，爸只是脾氣倔，他在部隊呆了四十多年，跟誰軟過？你指望他跟你這個小兔崽子服軟？做夢吧你，再說你做兒子的，不過誰對誰錯，怎么能跟長輩慪氣�！�
“哎呀，我知道了姐，我明天給爸打個電話還不行嗎�！�
“不行，今天打�！�
“是，今天打�！�
邵雯瞥了他一眼，“小混蛋……”
邵群嬉笑道，“二姐和三姐怎么樣？”
“挺好，諾諾又找不著人影兒了，不知道跑哪里瀟灑去了，真是……”
“那你跟姐夫呢。”
一提到“姐夫”倆字，邵雯的臉立刻拉了下來，輕描淡寫道，“還那樣兒，各忙各的，誰也不耽誤誰。”
邵群聳聳肩，“茵茵呢，上小學(xué)了吧？”
“恩，成績很好�！�
“咱家的基因，能不聰明嗎�！�
邵雯輕輕笑了一下，“對了，我這次來，除了看看你，還有要跟你談一下你的個人問題�！�
邵群“哎”了一聲，“姐，你這口氣怎么跟爸一模一樣。”
邵雯一瞪眼睛，“不許打岔�！�
邵群投降道，“你說，你說�！�
邵雯干脆利落的說，“趕緊結(jié)婚吧�！�
邵群皺了皺眉，心里有些抵觸，“太早了吧。”
“你來年都二十七了，早什么早�！�
邵群嘟囔道，“你不是三十一才結(jié)的。”
邵雯厲道，“你能跟我比嗎，我生了孩子也是外姓的�！�
“哎呀，行行行�！鄙廴悍藗�白眼兒，“不過我真不想結(jié)怎么早，我也沒看中合適的�！�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幫你找。爸的意思也是希望你趕緊結(jié)婚生孩子，我生了個女孩兒，小舞生不出來，諾諾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問題，就別提了。你是咱家唯一的男孩，你知道到了年齡你該為這個家族做什么，對不對。”
邵群點點頭。
“就這么說定了吧，你喜歡什么樣的，跟姐說說。”
邵群往沙發(fā)靠背上一仰，雙腿搭在了茶幾上，滿不在乎道，“胸大無腦，權(quán)多事少。”
邵雯嗔怒著瞪了他一眼，“這樣的話，我倒有個人選。”
“拉倒吧你，你早就選好了。”
邵雯也不在意，續(xù)道，“老戚家的孫女，記得嗎，你幾年前見過，現(xiàn)在更是天天見了�！�
“哦，現(xiàn)在在香港混娛樂圈兒的那個？不錯，挺漂亮�！�
“你喜歡嗎？”
“我能喜歡那么腦殘的？明明是個土生土長的山東妞兒，偏要裝自己是香港人。”
邵雯拍了下他的腦袋，“正經(jīng)點�！�
邵群道，“我喜不喜歡無所謂，你喜歡就行了，爸滿意就行了。不過爸能滿意嗎，那么個咋咋呼呼的女的，成天出去拋頭露面�！�
“這親事之前他們老戰(zhàn)友聚會的時候戚老跟他提過，爸當(dāng)時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回來跟我商量來著。他也覺得那女孩兒浮了點兒，不過總歸是戚老的孫女，而且人家也答應(yīng)要是結(jié)了婚，就不再出去工作了�！�
邵群點點頭，“隨便你們安排吧�！�
邵雯道，“你也該收收心了，爸希望你結(jié)了婚后，能正經(jīng)一些�！�
邵群皺眉道，“我怎么不正經(jīng)了�！�
“那剛才那個是什么？”
邵群一愣，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李程秀，“能怎么，就那么回事唄。”
“怎么回事？”
“嘖，姐你是不是年紀大了，這么事兒媽�！�
“說什么呢！”邵雯一瞪眼睛，“結(jié)了婚后，把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都給我處理干凈�！�
“知道了知道了�！�
“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個人照顧照顧你是好事，但是你終歸不可能一直在這里呆著，早晚你得回家吧。把這些事情在你婚前都料理干凈，別讓戚老的孫女知道了，還沒結(jié)婚就給人委屈受，爸不打死你�！�
邵群真不耐煩了，“哎呀，姐，我知道了。輕重緩急我都知道，你別啰嗦了�！�
“你知道就好。明年開春就把婚事辦了，這段時間你先跟她好好處處，這是電話，正好你們離得近。”
邵群接過來隨手扔到了茶幾上，“知道了�！�
“走，咱們出去吃個飯吧。”
“哦，行�！鄙廴赫酒饋泶蛩阃庾�。
邵雯想起什么一樣，“剛才那個說他煲了湯，去把火關(guān)了�！�
邵群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進了廚房，見菜板上整齊的擺著剛切好的青椒，綠油油的顏色很討人喜歡，爐子上的瓦罐正呼呼的冒著熱氣，香氣四溢。
邵群想起李程秀剛才似乎想跟他說什么，也沒在意，上去把爐子關(guān)好，親昵的摟著他大姐的肩膀就出去吃飯去了。
第三十四章
李程秀出門后并沒有走遠，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走的匆忙，沒帶錢，沒帶手機，甚至連鑰匙都沒帶。
他剛才幾乎是逃出來的。
邵群那種冷漠的態(tài)度，在他姐姐面前，表現(xiàn)的自己好像是個保姆一樣。雖然他明白，他們的關(guān)系不可能隨便讓人知道，尤其是家人，可他心里還是難受。
邵群哪怕說一句，這是我的朋友……
李程秀身上沒帶錢，他既不敢走遠，也不好意思進什么餐館，可是天氣實在太冷，他只好走到最近的一家超市，在里面瞎轉(zhuǎn)悠。
轉(zhuǎn)悠到10點超市要關(guān)門兒了，他才無奈的出來，抱著胳膊磨磨蹭蹭的往回走。
回到小區(qū)后，發(fā)現(xiàn)家里的燈亮著，但是邵群的車少了一輛。他知道邵群多半是不在家，他出門從來沒有關(guān)燈關(guān)空調(diào)的意識。
李程秀迷茫的看著這棟漂亮的小別墅。
里面燈火通明，而他凍的渾身發(fā)抖，卻站在門外進不去。就好像這里是別人家，主人們正在里面暖和的呆著，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實際上何嘗不是呢，這是邵群的房子，他不過是被允許住在這里。
邵群可以讓他住，也可以隨時趕他走，就像今天一樣。
這個點兒了，他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只好縮在大門邊，期望邵群早點兒回來。
考完試就搬出去吧，他想。
自己的積蓄租個房子是沒問題的，總住在別人家也不是個辦法。找到房子后就找份工作，現(xiàn)在不必每個月還債了，還有上次邵群給他的薪水，他可以繼續(xù)報個班兒學(xué)習(xí)，慢慢把邵群的錢還上。
如果兩個人都處在平等的位置上，就像他們剛認識那會兒，誰也不欠誰的，他就可以挺直了腰板跟邵群說話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的腳已經(jīng)凍麻了，小區(qū)的車道上遠遠的傳來了車聲。
門口的自動門劃的一聲往一邊打開，感應(yīng)燈頓時亮了起來，站在門邊的李程秀毫無預(yù)兆的出現(xiàn)在了邵群的視線里，他狠狠一個急剎車，險些擦到李程秀。
邵群氣急敗壞的下了車，喝道，“你有病啊，站這里干什么，知不知道剛才差點撞到你�！�
李程秀哆嗦著說，“忘了帶，鑰匙。”
邵群見他凍的發(fā)抖，走上去摸了摸他的臉，“你在這兒站了多久了，你就不會找個地方歇歇？”
“忘了帶錢�！�
“電話也沒帶？”
李程秀僵硬的搖了搖頭。
邵群罵道，“你白癡啊。”他掏出鑰匙給李程秀，“趕緊進屋去，我把車開進去�！�
李程秀凍的手都不不好使了，鑰匙沒接住，掉到了地上。
邵群給他撿起鑰匙，握了握他的手，發(fā)現(xiàn)跟冰塊兒一樣，他從車座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把李程秀劈頭蓋臉的裹了起來，把人抱了起來往屋里走。
他把李程秀弄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然后去浴室放上熱水，等他出去把車開進院子里，水也放的差不多了。
他把李程秀再從被子里弄出來，“來，把衣服脫了，去泡個澡，你這樣該凍壞了。”
李程秀點點頭，配合著邵群把衣服脫了下來，邵群把他抱到浴室，輕輕放到浴缸里。
被溫暖的水包圍的瞬間，李程秀覺得周身毛孔慢慢解凍了，四肢百骸都找回了知覺，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邵群也脫了衣服，坐到那個龐大的按摩浴缸里，從背后抱住李程秀，給他揉著慢慢回溫的手。
“你什么都沒帶，怎么不回來拿？”
“你姐姐在�！�
邵群忍不住咬了口在他眼前晃悠的白花花的脖子，“笨蛋，看把自己凍的�！�
李程秀失神的盯著水面，問道，“你姐姐，她知道，我們……”
邵群隨口道，“沒事，她知道，別擔(dān)心�！�
李程秀心里一陣酸楚，他勉強忍住了想要脫口而出的話，既然她知道，為什么要把我趕出去呢。
邵群捏著他冰涼的手，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
結(jié)婚的事情他沒打算讓李程秀知道，他結(jié)不結(jié)婚跟李程秀沒有關(guān)系，他們該怎樣還怎樣。但是他也會忍不住的想，如果李程秀是個女的……
如果他是個女的，他或許會娶他，這么賢惠溫婉，乖順體貼的妻子，真是萬里挑一了。
誰叫他不是呢。
不過邵群決定好好對他，李程秀跟他以前那些個都不一樣。李程秀跟他的時候還是個稚兒，那事兒上的點點滴滴，都是他親手□出來的，這多多少少讓他把李程秀當(dāng)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而且之后表現(xiàn)的也這么好，他覺得自己挺喜歡他的，不管以后他們會在一起多久，他不會虧待他。
他想了想，邊親著李程秀光滑的肩膀，邊道，“我給你辦個駕照吧，等我有空了教你開車，院子里那三輛你隨便挑，要是都不喜歡，我給你買新的，好不好�！�
李程秀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不習(xí)慣�！�
“那么有空給你挑個司機吧，天冷了，你出門太不方便了�！�
李程秀沒做回應(yīng)。反正一切都是邵群說了算的。
邵群覺得這回李程秀該高興了，撫摸著他漸漸回暖的身體，在浴缸里做了一回。
日子依然看似平穩(wěn)的過著。
讓李程秀心里安慰一些的是，邵群對他比以往熱情了不少。晚上回家吃飯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了，而且經(jīng)常會帶給他各種價值不菲的禮物。這些東西畢竟是邵群的心意，李程秀無所謂收不收，只是在這房子里放著。有一天他搬出去了，他一樣都不會帶走。
還有幾天就考試了，他已經(jīng)開始留意工作。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希望自己能多賺些錢。
以前的日子雖然有些拮據(jù)，可他知足�，F(xiàn)在卻不一樣了，他希望也能送邵群好的東西，希望邵群能看得起他。
白天邵群上班后，李程秀照常把屋子收拾干凈，坐在沙發(fā)上休息時，就翻了翻當(dāng)天的報紙。
他平時不怎么看電視，百無聊賴的時候，就看看報紙。
翻到娛樂版的時候，娛樂頭條的圖片讓他身體頓時僵住了。
標題是某頗有背景的名模被拍到和陌生男子在九龍約會，傳聞男方家大業(yè)大，父輩更是世交，兩人已經(jīng)訂婚，好事將近。
圖片拍得很清楚，一點都不像偷拍的。
那漂亮的女星他并不認識，但是旁邊的男人，雖然眼睛上加了條可有可無的黑杠，可那英挺的輪廓，修長的身型，但凡認識的人，都可以清晰辨析出來。
何況邵群還穿著他給他準備好放在床頭的衣服。
李程秀又顫抖的看了眼時間，說的是13號晚上。
那天晚上邵群徹夜未歸，說是去了廣州談生意，太累了不想回來。
他明明在香港……
李程秀心臟一陣激痛，手抖的連報紙都拿不穩(wěn)了。
結(jié)婚。邵群會結(jié)婚？
這個他一直逃避不敢去想的問題，終于被赤-裸裸的擺到了臺面上。
邵群從來不曾跟他提起關(guān)于他家的任何事。甚至他有姐姐，也是那天才知道的。
仔細想想，邵群這樣的有錢人，怎么可能不結(jié)婚呢。
那么他呢？他算什么，就算他要結(jié)婚，難道不該第一個告訴他嗎？哪怕是分手……
李程秀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連呼吸都如此困難，他顫抖著拿起手機，給邵群打電話。
邵群的私人電話在他工作的時候很少會接，他知道他打了多半邵群不會理會，可是他現(xiàn)在迫切的想聽到邵群的聲音。
如果邵群能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該多好。
邵群果然沒有接電話。
李程秀緊緊攥著報紙，背脊僵直著坐在沙發(fā)上，發(fā)愣的看著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