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那串巨大的腳印第一次出現(xiàn)在營地外時,我還以為是棕熊留下的。
作為一支科考隊的隊長,我?guī)ьI著五名隊員深入藏北無人區(qū),進行野生動物遷徙路線的研究。這已經(jīng)是我們駐扎的第七天,海拔5200米的高原上,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帳篷外的積雪已經(jīng)厚達半米。
隊長,你來看這個!隊員小李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我走出帳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雪地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串巨大的腳印,每個足印都有半米長,邊緣參差不齊,凹陷處還結著暗紅色的冰晶。
這不可能是棕熊。我蹲下身子仔細觀察,棕熊的腳印不會這么規(guī)整,而且......我用手比劃著,這腳印明顯是直立行走留下的。
隊員們圍攏過來,臉上都露出驚恐的神色。只有向?qū)Т稳誓樕钒�,嘴唇不停地顫抖,嘴里喃喃自語著藏語。我問他在說什么,他卻像沒聽見一樣,轉(zhuǎn)身鉆進了帳篷。
當晚,暴風雪突然來襲�?耧L呼嘯著撕扯著帳篷,我躺在睡袋里,聽著外面?zhèn)鱽黻囮嚬猪�,像是有人在低聲哭泣,又像是某種動物的嗚咽。突然,一聲尖銳的嚎叫劃破夜空,那聲音不像是任何我已知的動物,更像是人類的慘叫與野獸的咆哮混合在一起。
我翻身坐起,打開手電筒。帳篷外,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在緩緩移動。它足有三米高,渾身覆蓋著灰褐色的毛發(fā),四肢粗壯有力。借著閃電的光芒,我看清了它的臉——那根本不是熊的臉,而是一張扭曲的人臉!深陷的眼窩里閃爍著幽綠的光芒,鼻子扁平,嘴巴大得嚇人,露出兩排尖銳的獠牙。
人面熊!我脫口而出。這個只在藏族傳說中出現(xiàn)的怪物,竟然真的存在。
我抓起身邊的獵槍,大聲叫醒其他隊員。當我們沖出帳篷時,人面熊已經(jīng)消失在風雪中,只留下一串巨大的腳印,向著營地后方的冰川延伸。
我們得去看看。我握緊獵槍,也許它留下了什么線索。
不行!次仁突然從帳篷里沖出來,攔住我們的去路,那是魔窟,進去就出不來了!
次仁,我們是科考隊。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我們的任務就是探索未知。
次仁的眼神中充滿恐懼:你們不知道,三十年前,我的父親和哥哥就是因為進入那片冰川,再也沒有回來。他們說,那里住著人面熊,會把人抓進冰窟,用他們的血肉喂養(yǎng)幼崽......
我們都沉默了。但作為科考隊長,我不能因為一個傳說就放棄探索。在我的堅持下,次仁最終同意帶我們前往冰川。
第二天一早,我們背著裝備,沿著人面熊的腳印前進。越靠近冰川,氣溫越低,空氣也越發(fā)稀薄。終于,我們來到了冰川腳下。巨大的冰墻聳立在眼前,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幽藍的光芒。
冰墻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周圍散落著許多動物的骸骨,還有一些人類的衣物碎片。我撿起一塊布料,上面還沾著暗紅的血跡。
就是這里。次仁的聲音顫抖著,我父親的帽子,當年就是在這里找到的。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冰洞。洞內(nèi)一片漆黑,只有頭頂?shù)谋紶栒凵涑鲆唤z光芒。走了大約兩百米,通道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冰窟出現(xiàn)在眼前。冰窟中間,堆積著大量的骸骨,人類的、動物的,雜亂地堆放在一起。
快看!隊員小張突然指著冰窟角落。在陰影中,我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幾只幼年人面熊正在啃食一具尸體,它們的模樣比成年個體更加恐怖,臉上的皮膚還未完全成型,露出里面的肌肉和血管。
成年人面熊不在洞內(nèi),這是我們收集樣本的絕佳機會。我示意隊員們散開,開始工作。小李負責拍攝,小張采集骸骨樣本,我則尋找著可能的線索。
就在這時,冰窟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音越來越近,地面開始震動。
快撤!我大喊一聲。
我們轉(zhuǎn)身向洞口跑去,但已經(jīng)太晚了。一只巨大的人面熊堵住了出口,它的眼睛里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嘴里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人面熊向我們撲來,我舉起獵槍射擊。子彈打在它的身上,只濺起一片血花,卻絲毫沒有影響它的行動。小張躲避不及,被人面熊一巴掌拍飛,重重地撞在冰墻上,當場沒了氣息。
我們分散逃跑,人面熊卻緊追不舍。我躲在一塊巨大的冰柱后面,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透過冰柱的縫隙,我看到人面熊正在尋找我們,它的鼻子不停地抽動,似乎在嗅著我們的氣味。
突然,我發(fā)現(xiàn)冰柱后面有一個狹窄的通道。我小心翼翼地鉆進去,通道越來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通過。我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看到了一絲光亮。
出口處,次仁正焦急地等待著�?吹轿页鰜恚闪艘豢跉猓何疫以為你也......
我們來不及悲傷,趕緊逃離了冰川。但事情并沒有結束�;氐綘I地后,我們發(fā)現(xiàn)剩下的隊員都不見了,帳篷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跡。
它們不會放過我們的。次仁的聲音充滿絕望,人面熊是群居動物,而且記憶力驚人。它們一定會找到我們,把我們?nèi)繗⑺馈?br />
我們收拾好裝備,連夜出發(fā)。但在這茫茫雪原上,我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身后,時不時傳來人面熊的嚎叫,聲音越來越近,仿佛死神的腳步正在逼近。
第三天傍晚,我們在一處山谷中發(fā)現(xiàn)了一間廢棄的木屋。木屋的墻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次仁仔細辨認后,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這是警示語,他翻譯道,上面寫著:這里是死亡之地,闖入者將成為祭品。
我們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暫時躲進木屋。夜晚,人面熊的嚎叫在山谷中回蕩,木屋的門窗被撞得砰砰作響。我們用桌椅堵住門窗,手里緊握著武器,等待著最后的審判。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在冰窟中看到的那些奇怪符號。也許,那就是破解人面熊之謎的關鍵。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次仁,他猶豫了一下,最終同意和我一起回到冰窟。
再次進入冰窟,人面熊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我們在冰墻上仔細尋找,終于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符號。這些符號連成一片,組成了一幅巨大的壁畫,描繪著一個古老的祭祀儀式:人類將祭品獻給人面熊,以換取平安。
原來如此。次仁恍然大悟,人面熊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我們的闖入被視為冒犯。
我們在壁畫前虔誠地祈禱,希望能得到人面熊的原諒。就在這時,冰窟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人面熊出現(xiàn)了,但這次它沒有攻擊我們,而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注視著我們。
我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將隨身帶著的食物放在地上。人面熊嗅了嗅,然后轉(zhuǎn)身離去。當它的身影消失在冰窟深處時,我知道,我們終于逃過了一劫。
回到木屋,我們發(fā)現(xiàn)失蹤的隊員都回來了。他們雖然受了傷,但都還活著。原來,他們在逃跑時被另一群人面熊追趕,最后躲進了一個山洞,才僥幸逃脫。
這次經(jīng)歷讓我明白,在這廣袤的大自然中,人類是多么渺小。有些地方,也許永遠都不應該被打擾。而那些神秘的生物,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自然最好的敬畏。
離開藏北后,我時常會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想起人面熊那幽綠的眼神。那不僅僅是一個恐怖故事,更是大自然給我們?nèi)祟惖囊淮尉荆鹤鹬刈匀�,敬畏生命,否則,我們終將自食惡果。
咒印復蘇
離開藏北無人區(qū)后的第三個月,我收到了次仁寄來的包裹。褪色的牛皮紙里裹著半塊凍得發(fā)黑的獸骨,骨面上密密麻麻刻滿藏文符文,邊緣還粘著幾縷灰褐色的毛發(fā)。隨包裹寄來的信紙上,次仁的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它們的眼睛在雪山深處盯著你,月圓之夜別照鏡子!
我將獸骨鎖進保險柜,試圖用忙碌的工作忘掉那場噩夢。然而每當夜幕降臨,書房的玻璃窗上總會浮現(xiàn)出模糊的掌印,像是有人隔著玻璃在向屋內(nèi)張望。更詭異的是,我的皮膚上開始出現(xiàn)暗紅色的紋路,形狀竟與冰窟壁畫上的祭祀符號一模一樣。
陳隊,你臉色太差了。助理小周遞來體檢報告時,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恐,白細胞數(shù)量是常人的三倍,而且......她指著血液檢測單上的異常標注,檢測出未知的基因序列,就像人類和熊類的混合體。
我沖進洗手間,鏡子里的人雙眼布滿血絲,犬齒不知何時變得尖銳鋒利。當指尖觸碰到脖頸處的咒印時,整面鏡子突然炸裂,碎片如雨點般墜落。在紛飛的鏡影里,我看見無數(shù)個自己正從不同角度盯著我,每個倒影都長著一張扭曲的人面熊面孔。
三天后的月圓之夜,我被手機鈴聲驚醒。來電顯示是次仁,但接通后只有刺耳的電流聲。正當我準備掛斷時,聽筒里傳來咀嚼骨頭的脆響,緊接著是次仁沙啞的嘶吼:快逃!它們在你身體里蘇醒了!
窗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我拉開窗簾,月光下的街道上站著十幾個人面熊,它們胸前都掛著科考隊的工作牌——正是當年死在冰窟里的隊員。為首的人面熊舉起沾滿血的手臂,掌心赫然印著和我相同的咒印。
整棟居民樓開始劇烈震動,我跌跌撞撞地跑向電梯,卻發(fā)現(xiàn)所有樓層按鈕都亮起詭異的藍光。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撲面而來的腐臭味讓我?guī)捉舷ⅲ恨I廂里擠滿了人面熊幼崽,它們正用利爪撕扯著一個穿藏袍的尸體,而那具尸體的面容,分明是次仁!
我轉(zhuǎn)身沖向樓梯,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嚎叫。跑到二樓時,防火通道的鐵門自動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倚在墻角——是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他手里轉(zhuǎn)動著我遺失在列車上的懷表。
歡迎加入永夜的輪回。他扯下面具,露出正在腐爛的右臉,你以為逃出雪山就安全了那冰窟里的祭祀儀式,早把你們變成了人面熊的容器。他指向我的腹部,那里的咒印正發(fā)出詭異的紅光,再過三個時辰,你就會徹底獸化。
我握緊消防斧,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開始長出灰褐色的毛發(fā)。面具男拋出懷表,表盤鏡面映出驚人的畫面:在藏北的冰窟深處,無數(shù)人面熊正圍繞著祭壇起舞,而祭壇中央的石棺上,躺著和我長相一模一樣的軀體。
1937年的永夜列車,2023年的人面熊事件,都是同一批人在操控。面具男的聲音混著金屬摩擦聲,他們用活人做祭品,妄圖打破生死輪回。而你,就是最新的實驗品。
樓道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為首的人面熊已經(jīng)追到眼前。千鈞一發(fā)之際,面具男按下懷表按鈕,時間瞬間凝固。他將一枚刻著六字真言的銅鈴塞進我手中:去雍和宮,找那個敲鐘的啞巴喇嘛!
當時間恢復流動,我不顧一切地沖出大樓。街道上,所有路燈都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商店櫥窗里的模特紛紛轉(zhuǎn)過頭,用空洞的眼睛注視著我。身后的人面熊群越追越近,它們的咆哮聲中,我竟聽到了隊員們生前的聲音在哭喊求救。
在即將被熊群撲倒的瞬間,一輛貨車急剎在我面前。司機搖下車窗,露出次仁布滿傷疤的臉:上車!我跌進車廂,發(fā)現(xiàn)里面堆滿了沾著冰晶的經(jīng)幡和刻滿符文的陶罐。次仁猛踩油門,后視鏡里,人面熊們正用利爪抓撓著車尾,它們的指甲縫里滲出黑色的黏液。
當年我父親和哥哥,其實是自愿成為祭品的。次仁盯著前方的道路,眼神里充滿悔恨,他們發(fā)現(xiàn)了祭祀背后的陰謀,想用自己的命終結這場詛咒。但那些人太狡猾,反而讓詛咒擴散得更快。
凌晨三點,我們抵達雍和宮。啞巴喇嘛早已在山門前等候,他手里轉(zhuǎn)動著轉(zhuǎn)經(jīng)筒,目光悲憫地看著我手臂上的咒印。當?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時,喇嘛將銅鈴系在我頸間,開始吟誦古老的經(jīng)文。人面熊的嚎叫越來越近,宮墻外的陰影里,無數(shù)巨大的身影正在緩緩聚集。
銅鈴突然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咒印處傳來灼燒般的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拼命往外鉆。啞巴喇嘛的誦經(jīng)聲越來越急,轉(zhuǎn)經(jīng)筒轉(zhuǎn)動的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
快!把陶罐埋進香爐!次仁將陶罐塞進我手里。我沖進大殿,把陶罐投入巨大的香爐中。隨著陶罐碎裂,一股黑色的煙霧沖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人面熊虛影。
啞巴喇嘛雙手結印,大喝一聲。銅鈴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人面熊虛影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漸漸消散在晨光中。我癱倒在地,看著手臂上的咒印逐漸消失,終于松了一口氣。
然而,當我抬起頭時,卻發(fā)現(xiàn)啞巴喇嘛和次仁都不見了蹤影。香爐里,除了陶罐的碎片,還有半塊刻著永夜二字的懷表零件。遠處的天空中,一列暗紅色的列車正緩緩駛過,車窗里,無數(shù)張人面熊的臉正朝著我獰笑。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見過次仁。但每個月圓之夜,我都會被同樣的噩夢驚醒:在永夜號列車上,我穿著血紅的嫁衣,而車窗外,人面熊們正沿著鐵軌狂奔,它們的眼睛里,閃爍著永不熄滅的幽綠光芒。
輪回終局
自雍和宮一役后,我在城郊租下間帶地窖的老房子,將所有與詛咒相關的物件鎖入其中。銅鈴始終掛在床頭,每當午夜時分,它便會無風自動,發(fā)出細碎的聲響,仿佛在警示著某種未知的威脅。
某天,我收到一封沒有寄件人的快遞。泛黃的牛皮紙袋里裝著一盤老式錄像帶,播放后畫面里竟是1937年永夜列車的內(nèi)景:戴著烏鴉面具的人正在進行一場詭異的儀式,他們將活人獻祭給鑲嵌在車廂壁上的青銅鏡,而那些受害者的面容,與我在人面熊事件中失去的隊員們?nèi)绯鲆晦H。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鏡頭掃過車窗的瞬間,外面閃過一只直立行走的人面熊,它對著鏡頭露出森然的笑。
當晚,銅鈴劇烈搖晃,發(fā)出刺耳的長鳴。我沖下地窖,發(fā)現(xiàn)所有物件都在震動,保險柜上的咒印符號竟?jié)B出鮮血。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從中伸出一只布滿長毛的手臂,將我拽入黑暗之中。
再次睜眼時,我身處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遠處矗立著一座由人骨堆砌而成的高塔。塔頂飄揚著一面經(jīng)幡,上面畫著熟悉的六字真言,卻被血色紋路扭曲成詭異的圖案。當我靠近高塔,塔身轟然倒塌,無數(shù)白骨中,次仁的尸體蜷縮著,手中緊握著半塊懷表。
你終于來了。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拄著拐杖走出,他的身體半透明,仿佛隨時會消散,這一切都是個循環(huán),1937年的列車實驗,是為了制造能穿越陰陽的容器;人面熊的詛咒,是為了篩選出最合適的祭品。而你,從踏入青石火車站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為連接兩個世界的鑰匙。
他揮動手臂,空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畫面:實驗室里的基因?qū)嶒�、冰窟中的古老祭祀、列車上的死亡儀式,所有事件如同拼圖般拼湊完整。原來,百年前的科學家與藏地神秘組織合作,試圖通過融合人與野獸的基因,創(chuàng)造出能抵御陰間侵蝕的軀體,而永夜列車則是運送祭品的通道。
看看你的身后。面具男冷笑著說。我轉(zhuǎn)身望去,數(shù)以百計的人面熊正從雪地中爬出,它們的胸口都閃爍著咒印的紅光。更遠處,永夜號列車緩緩駛來,車頭的編號444泛著幽藍的光,每節(jié)車廂的窗戶里都站著一個我,穿著不同年代的服飾,臉上帶著同樣的絕望。
銅鈴突然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所有咒印同時亮起。面具男的身體開始分解,化作無數(shù)黑色的蝴蝶:只有你能終結這一切,但代價是永遠困在輪回之中。他的聲音消散前,最后一句話傳入我的耳中,去找到列車的車頭,那里藏著打開陰陽之門的鑰匙。
人面熊群發(fā)起了攻擊,我握緊銅鈴沖進風雪。在與熊群的搏斗中,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逐漸發(fā)生變化,手臂長出了堅硬的毛發(fā),力量也在不斷增強。當永夜列車停在面前時,我已經(jīng)半人半熊,眼中閃爍著人面熊特有的幽綠光芒。
列車門打開,紅衣女鬼站在門口,這次她沒有攻擊我,而是躬身行禮:歡迎主人。車廂內(nèi),所有乘客都變成了人面熊,它們整齊地排列著,像是在等待我的命令。我走向車頭,駕駛室里,一個戴著黃金面具的人背對著我,他面前的儀表盤上,無數(shù)咒印在閃爍。
你終于來了。黃金面具人轉(zhuǎn)過身,摘下了面具。讓我震驚的是,那張臉竟是我的!我是無數(shù)輪回后的你,也是這場實驗的最終產(chǎn)物。他笑著說,現(xiàn)在,讓我們完成最后的儀式。
他啟動列車,車頭前方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中傳來陰森的嚎叫。銅鈴開始發(fā)燙,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走向裂縫。在踏入裂縫的瞬間,我看到了無數(shù)個平行時空:在某個時空里,我是1937年的列車乘客;在另一個時空里,我是人面熊的首領;還有的時空里,我成為了永夜列車的列車長。
裂縫深處,無數(shù)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當我接近時,所有咒印同時亮起,銅鈴化作一道金光,直沖云霄。陰陽之門緩緩打開,兩個世界的界限開始模糊。在這一刻,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不是終結輪回,而是成為輪回的守護者,防止兩個世界的失衡。
從那以后,永夜列車依舊在雨夜出現(xiàn),而我則徘徊于陰陽之間,既是列車的主人,也是人面熊的首領。每當有新的祭品登上列車,我都會在暗處注視著他們的命運,等待下一個能打破輪回的人出現(xiàn)。
而那串銅鈴的聲音,依舊在每個月圓之夜響起,提醒著我那段恐怖而又悲壯的歷程,也警示著所有妄圖打破陰陽平衡的人:在永夜的輪回中,沒有人能真正逃脫命運的安排。
永劫歸一
我以半人半熊的形態(tài)佇立在時空裂隙的邊緣,周身環(huán)繞著由咒印編織的光網(wǎng)。永夜列車如同一條暗紅的巨蟒,在不同維度的軌道上穿梭,每節(jié)車廂都承載著不同時空的悲喜劇。車頭的黃金儀表盤上,無數(shù)個我的虛影正在同步運轉(zhuǎn),他們的表情從最初的驚恐,到麻木,再到如今的漠然,完整記錄著這場跨越百年的輪回。
某個尋常的雨夜,青石火車站再次迎來了不速之客。這次是個背著畫板的年輕女孩,她的眼神清澈得如同藏北雪原的湖水。當她接過那張泛著幽光的444次車票時,我從她瞳孔里看到了一絲熟悉的掙扎——那是每個被命運選中者,在踏入輪回前都會閃現(xiàn)的猶豫。
女孩在車廂里發(fā)現(xiàn)了我遺留的日記殘頁,泛黃的紙頁上寫滿了扭曲的字跡:當你讀到這些文字時,或許我們已經(jīng)成為了同一個人。記住,真正的鑰匙不在車頭,而在...最后半句被血漬覆蓋,再也無法辨認。她開始在列車上尋找線索,與紅衣女鬼對話,和人面熊對峙,每一次抉擇都在重塑著輪回的軌跡。
與此同時,現(xiàn)實世界中,啞巴喇嘛的轉(zhuǎn)世靈童突然覺醒了前世記憶。他帶著新鑄造的銅鈴,召集了一群修行者,在雍和宮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法會。古老的經(jīng)文與列車上的咒印產(chǎn)生共鳴,時空開始劇烈震蕩。我能感覺到身上的人面熊特征在逐漸消退,而列車的運行軌道也出現(xiàn)了裂痕。
女孩最終在列車的末節(jié)車廂,發(fā)現(xiàn)了一面破碎的青銅鏡。當她觸摸鏡面的瞬間,無數(shù)記憶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腦海:1937年的科學家們癲狂的實驗,藏地祭祀中那些被扭曲的信仰,以及無數(shù)像她一樣被卷入輪回的靈魂。鏡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將她拽入了時空的夾縫。
在這里,她遇見了各個時空的我。有的已經(jīng)完全獸化,成為了人面熊的王;有的則化作列車的幽靈,永遠被困在車廂內(nèi)。而我,正與黃金面具的自己進行著最后的對決。我們的攻擊在時空里撕開一道道口子,每一道裂痕都可能導致陰陽失衡。
停止吧!女孩突然沖了過來,手中的銅鈴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所有的咒印、所有的時空碎片、所有的人面熊和列車乘客,都在這聲鈴響中開始瓦解。黃金面具的我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他的身體逐漸透明,最終化作點點星光。
時空開始重組,永夜列車緩緩消失,人面熊的詛咒也隨之煙消云散。我和女孩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站在雍和宮的門前。啞巴喇嘛的轉(zhuǎn)世靈童走上前來,將新的銅鈴交給我:輪回雖已終結,但陰陽之間仍需守護者。
從那以后,我和女孩一起開了一家舊書店,專門收集那些被遺忘的神秘故事。偶爾,在雨夜中,我們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列車汽笛聲,但再也沒有見過永夜號的蹤影。而那串銅鈴,被掛在書店的門口,每當風吹過,便會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那段驚心動魄的往事。
多年后,當我白發(fā)蒼蒼,在一個普通的黃昏,我又一次聽到了銅鈴的聲音。這次的聲音與以往不同,帶著一絲熟悉的召喚。我走出書店,看到了青石火車站的幻影,一輛編號444的列車正緩緩駛來。我知道,新的輪回又要開始了,而這一次,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因為我明白,有些故事,永遠不會有真正的結局,它們只會在不同的時空里,不斷地重復、演變,等待著下一個有緣人去揭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