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但我記得，他會登基，原書中，男女主被流放，就是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才被重新接回京城。

    一只手抓住我的衣領(lǐng)，往后一拋，我整個人被重重砸在皇位的臺階上，一陣頭暈眼花，

    痛過之后，我依然笑個不停，仿若失智。

    江衍之的目光自始至終落在我身上，不言不語。

    好久之后，在我笑得聲嘶力竭時，皇上才冷笑開口：「朕還沒老糊涂�！�

    我眉心一跳，這話又是何意？

    難不成我演的這出戲，他不滿意？

    太子志向，太傅仁義，我都表達(dá)出來了，也把所有罪責(zé)攬過來了，他還要如何？

    殿內(nèi)又一次歸于寂靜，江衍之垂下眼睫，不緩不慢，淡然自若，似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現(xiàn)。

    我忽然響起出牢獄前，柔安公主那句話：

    「江衍之，你別想拖延時間，太后這次，也是護(hù)不住她的�！�

    難道，江衍之和皇上，都在等太后出現(xiàn)？

    十四

    像是為了驗(yàn)證我的猜想，殿外立刻傳來通報：「太后求見」

    皇上在龍椅上換了個姿勢，似笑非笑地輕語：「江末笙，或許死對你而言是解脫，可偏偏有人不讓你解脫，怪不得朕�！�

    我心中一喜。

    太后是被人攙扶進(jìn)來的，面色慘白，嘴唇干裂，看見我，她踉蹌一步，目光瞬間更加陰沉。

    「皇上口口聲聲說末笙是皇家恥辱，只怕皇上心中，最大的恥辱是哀家�！�

    她站定殿前，聲音不大，卻令四周太監(jiān)，軟了膝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連皇上也坐正了身子。

    好一會兒，皇上起身，走至太后身前，拱手作揖：「兒臣不敢，當(dāng)年若非母后大義，犧牲自我，兒臣也無法登基。」

    太后笑意不達(dá)眼底：「原來你還記得，那你告訴哀家，末笙到底是恥辱，還是你的恩人？」

    恩人？

    這太后也太敢了。

    中，我這個惡毒女配的身世被一筆帶過了，大約是太后當(dāng)年為了扶持皇上上位，勾結(jié)了某個權(quán)臣，最后有了我。

    也因皇上默許了我的存在，所以才換得那權(quán)臣的鞠躬盡瘁，最后死而后已。

    但無論如何，說我是皇上的恩人，還是太挑釁皇權(quán)了。

    太后對我伸出手：「與哀家站在一起，哀家活一日，便不許你有半分意外�！�

    我感動得無以復(fù)加，連忙將手覆了上去。

    站起身后，太后仍緊緊握著我的手，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手隱隱在抖。

    她看似來勢洶洶，其實(shí)也沒底氣？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情意，讓我遍生暖意，即使這身份是假的，即使這世界是假的，但能得這樣一人袒護(hù)，不枉來一遭。

    我收緊手指，將她的手用力握住，而后松開，鄭重跪拜。

    「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求皇上大發(fā)慈悲，貶我出京�！�

    此事由我主動提出，太后和皇上的僵持不下才能緩解，他們各自的尊榮也能得以保全。

    更重要的是，我要主動選女主的路，徹底擺脫惡毒女配這身份。

    皇上沉吟半晌：「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甩袖轉(zhuǎn)身，看向江衍之：「江衍之，哀家將愛女托付給你，你竟害她至此，你自己說該不該陪她受罰？」

    江衍之沒有絲毫猶豫，同我一般，俯身跪拜行禮：「罪臣多謝太后成全。」

    成全二字，震動我心弦。

    此事最終以我被流放西北而告終，京城一派喜慶，百姓列道歡送我的離去。

    薄涼至極。

    唯有太后，站在城墻，淚眼婆娑，滿腹不舍。

    我心中難過，一步三回頭。

    江衍之穿著囚衣，手戴鐐銬，與我同行：「明明還有別的路可走，為何非要選這一條？」

    我猛吸一口氣：「與其在這權(quán)力之巔擔(dān)驚受怕，茍且偷生，倒不如天高海闊自由翱翔。」

    遠(yuǎn)離京城后，我和江衍之身上的鐐銬也就被解開，押送的官兵松散下來，遠(yuǎn)遠(yuǎn)跟著，不做打擾。

    看著即將隱沒山嵐的夕陽，我問出了那個想了一路的問題：「江衍之，你那句成全，到底是何意？」

    江衍之停下腳步，回頭往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最先問這個？」

    我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