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要把房屋收拾整潔,解藥也要拿,還有師嫣耳朵下的傷,對了咱們還要對一下口供——”
師望汀緊跟在她身后,仔細(xì)聽她說該怎么圓謊。
師見溪說得認(rèn)真,只是偶爾會忽然失神一瞬,想到姜雀。
如果師嫣能有兩分像她就好了。
畢竟,那個人看起來,像是會把身邊所有人都保護(hù)得很好。
嵐云峰。
姜雀和拂生剛出傳送陣就聽見一陣吵鬧。
“撒手,有沒有眼光,竟敢說我的團(tuán)圓丑,給它道歉!”
“你居然弄壞了我的劍穗,那是秋棠親手做的,我要剁了你的妖爪!”
“住手!不許插我鼻孔!我堂堂妖界二皇——嘔!�。 �
姜雀懵逼看著院中扭打成一團(tuán)的三人,滿臉黑線。
這三個大傻子怎么湊一起了?
姜雀院中十分熱鬧,門前柳樹下站著沈別云、葉陵川和孟聽泉三人。
俞驚鴻郎懷山并肩坐在梧桐樹上,俞驚鴻支著一條腿,看樹下那三個大傻子干架,笑得直打跌。
青山長老也回來了,正坐在樹下的石桌上飲茶。
對面坐著禿了半邊頭的齊長老。
兩人不遠(yuǎn)處的草叢上,站著抱劍環(huán)胸的趙攬?jiān)�,再旁邊,是出行自帶王座的屠冥大皇子�?br />
他身邊足足圍了三個妖修,捶肩、摁腿、奉茶。
看見拂生的瞬間,屠冥彈簧似地從王座上起身,三個妖侍沒有防備,歪七扭八倒了滿地。
“姜拂——”他眸光微亮,下意識朝拂生的方向邁了一步,發(fā)現(xiàn)拂生沒有在看他,又收回腳,慢慢坐回椅上。
整整兩個月零八天,她居然只給他發(fā)過兩封玉簡,一封問他妖界現(xiàn)狀,一封要他帶兵過來。
他才不過去。
三個妖侍又圍了上來,捶肩、摁腿。
“大皇子,請喝茶�!�
沒人接。
妖侍抬頭,大皇子在看妖尊,沒關(guān)系,妖侍再喊一遍:“大皇子,茶�!�
“茶!”
“茶茶茶茶茶!”
好吧,他自己喝,嘿嘿,真香。
拂生和姜雀已經(jīng)被包圍了,青山長老、齊長老、趙攬?jiān)乱豢匆妰扇司蛧诉^去。
青山長老最先開口:“怎么回事?聞耀說有人要污蔑你?”
齊長老先把人前后上下看了個遍,這才道:“好好好,修為也高了,個子也長了,好像又漂亮了�!�
“別怕,我雖然不清楚事情經(jīng)過,但到時一定為你據(jù)理力......沒理也爭,不怕,咱不怕�!�
姜雀看著齊長老的半禿頭,感動癟嘴:“對不起啊齊長老我不是故意的�!�
“不說對不起!”齊長老根本不知道姜雀在說什么,主打一個偏幫偏信,溺愛到底,“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華煦那幫人有錯在先�!�
姜雀看著齊長老的禿頭,更內(nèi)疚了,默默在想,要不要研究研究生發(fā)丹呢?
齊長老話太密,趙攬?jiān)赂静宀簧献�,干脆把拂生拉到一旁:“姜雀真的傷了奈川境的葉無憂嗎?”
拂生知道姜雀的計劃,所以沒有直接回答,只問:“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趙攬?jiān)录甭暤溃骸罢麄天清宗都傳遍了,說姜雀傷了人,只等葉無憂清醒,便要被三方會審�!�
“奈川境、神墟圣域還有咱們滄瀾界的弟子長老們都會去�!�
“聽說奈川境還會請來他們的宗主,感覺事情很嚴(yán)重啊,姜雀如果沒做,手里有沒有證據(jù),我們能幫上忙嗎?”
拂生不好說太多,但也不想讓大家太過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姜雀自有安排。”
趙攬?jiān)碌昧私敢痪錅?zhǔn)話,肩背陡然松懈,拍著胸膛長出一口氣:“那就好,嚇?biāo)牢伊��!?br />
拂生輕笑著看她半晌,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交談是為了何事?”
“噓!”趙攬?jiān)率种笁涸诖竭叄疽馑齽e提,“丟人�!�
怎么會忘,那時她為了贏過姜雀差點(diǎn)走了歪路,還被姜拂生狠扇了一巴掌,當(dāng)時誰能想到還會有為姜雀擔(dān)心的一天。
兩人相視輕笑,都從對方眼底看到感慨。
拂生叮囑她:“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先別聲張。”
“好�!壁w攬?jiān)掠蟹执�,偏眸看向被兩位長老圍著的姜雀,輕輕揚(yáng)了下唇,跟拂生告了聲別,“走了�!�
拂生仰頭目送,身后傳來一道灼人的視線。
她沒回頭,只站在原地,朝聞耀三人投去目光。
屠冥這么一會換了五六個坐姿,每換個姿勢就整理一下身上的金耀圣衣。
他來嵐云峰前特意換的,這么顯眼的衣服,她看不見嗎?
屠冥邊想邊又重?fù)Q了坐姿。
捶腿的妖侍覺得自己要累死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三位妖侍對視一眼,同時停下手下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屠冥連人帶座抬到了拂生面前。
兩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
屠冥:“......”
就不該讓叱梟手下的傻子兵來伺候!
他衣衫都沒整好,頭發(fā)也不知道亂不亂,剛才喝了茶,嘴邊可有沾上茶葉?
屠冥還在胡思亂想,拂生已經(jīng)開口:“又在鬧什么脾氣,看見我了怎么不過來?”
屠冥聽完這一句便知道拂生也早就看見他,故意不去找他,頓時周身氣勢一凜,起身便走。
既然不想見,他何必在這自討沒趣:“妖兵在天清宗外,你明日自己號令。”
反正她是妖尊,沒他也行。
走出兩步后,拂生淡而平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衣服很好看。”
屠冥腳步驟停,原地站了片刻,回身走到拂生身側(cè),挨著她站定。
片刻后,低頭看著地面,摸了把自己微燙的后頸,回答她第一個問題:“這不是過來了嗎?”
拂生視線掠過他發(fā)紅的脖頸,輕‘嗯’一聲:“下次別讓我等太久�!�
被順了毛的屠冥:“知道了。”
兩人緊靠在一處,靜看院中諸位忙碌。
聞耀三人打得不相上下,姜雀被齊長老抓著問個不停,青山長老都插不上話。
而此刻,遠(yuǎn)在異世界的無淵收到了劍老的一封玉簡。
“姜雀遇險,歸?”
無淵微怔,追問:“詳說�!�
此刻,他正處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小茅屋中,對面的人見他發(fā)愣,把手中絲線舉給他看::“仙君,你看這第兩千六百個劍穗用這個顏色可以嗎?”
無淵分神看去一眼,冷聲道:“換�!�
早已隱居多年又被他扒拉出來干活的老師傅:“......”
真是倒了血霉。
第340章
他們是要離?!!
老師傅罵罵咧咧重選顏色。
要不是這人給他釣到了心心念念大半年的金鰭幽靈魚,他死也不會再重拾老本行。
跟絲線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看到就想起曾經(jīng)當(dāng)牛馬的苦逼日子。
鬧心!
干吧,干。
還剩區(qū)區(qū)五百零七個,勝利就在眼前!
重選的顏色終于得到無淵認(rèn)可,老師傅把絲線捋順放到他面前:“編吧�!�
無淵心神還在玉簡上,習(xí)慣性道了聲多謝。
給老師傅聽愣了,這人是十天前找到的他,第一次見的時候像個冷面煞神,感覺隨時能擰掉他的脖子。
相處下來卻意外得省心,除了第一日學(xué)編劍穗時多了幾句凍死人的話,之后一直很安靜。
只要他配好顏色,他就接過開始編,沒日沒夜的,耐心又仔細(xì)。
就是他一個老頭也得不分晝夜地跟著熬。
命苦啊。
“不客氣�!崩蠋煾荡蛄藗哈欠,苦哈哈地去配下一個劍穗的顏色。
無淵已聽劍老說完來龍去脈,只問:“葉無憂為人如何?”
劍老回得很快:“我印象不深,但剛才問過奈川境的葉青長老,說是個內(nèi)斂靦腆的本分弟子�!�
“知道了�!睙o淵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徹查�!�
“人既然是在我們滄瀾界出的事,必定要給奈川境眾人一個交代�!�
“你與諸位長老放手去查,不必顧慮太多�!�
劍老:“仙主不回來?”
無淵看了眼手邊排好的五只待編劍穗:“嗯,有事�!�
劍老停頓片刻,玉簡一句接一句:“是要等無上神域大弟子的傷好,他們確實(shí)是貴客,應(yīng)當(dāng)盡心,但仙主真的半點(diǎn)不擔(dān)心姜雀?”
“這丫頭雖然挺多歪門邪招,在干架方面確實(shí)天賦異稟,但被人冤枉還是頭一回�!�
“滄瀾界的人都心知肚明不會是她,我們也會竭盡全力查明真相,但這個過程姜雀未免不會有委屈。”
“這種時候她的師傅友人都在她身邊,你身為夫君卻偏偏缺席,是否欠妥?”
“當(dāng)年你娘初入宗門,你父親怕大家接受不了你娘妖修的身份,擔(dān)心她聽到不該聽的的話,天天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怕有什么流言蜚語傳到你娘耳朵里惹她不開心�!�
“姜雀跟你娘不一樣,她勇敢鬧騰又有本事,但你不該忽視她正在遭受冤屈。”
無淵摩挲著玉簡邊緣,看了眼手腕上沉寂的雙生珠,回劍老:“并非忽視,只是,她或許并不需要我。”
姜雀從不主動跟他說她正在經(jīng)歷什么。
一旦兩人分開各自奔忙,除了疼痛,他不會從姜雀那里感知到任何事。
不過這點(diǎn),他們半斤八兩。
就像姜雀也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約好的三月之期只剩二十六天,但他們之間似乎并沒有更近一步。
姜雀身邊有太多人愛她,他的感情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
無淵垂下長睫,略微紅腫的指腹點(diǎn)上玉簡:“最快兩日后趕回�!�
這是他第一次見劍老說這么多話。
劍老似乎也累著了,這次回得簡單:“靜候仙主歸宗。”
兩人結(jié)束話題。
無淵收回玉簡,開始聯(lián)絡(luò)無上神域的第一宗主。
無上神域是眾世界最強(qiáng),存在著唯一的上古神,滋養(yǎng)了周邊許多世界,神墟圣域便是其中之一,受其恩惠也被其管制。
他們許久不與外界來往,這次無淵能說動他們,靠的還是姜雀的簡化符。
本來說好五日后出發(fā),現(xiàn)在臨時變動,需要提前告知才是。
好在宗主并不介意提前出發(fā),他大弟子的傷也已無礙。
無淵處理完公事,重新開始編劍穗。
但不知為何,編了上千次的劍穗總是出錯,來來回回拆了許多次。
老師傅不由多看他幾眼,說:“去旁邊休息會,趕時間也不是這么趕的,手指都磨腫了你看不見�!�
無淵淡聲道:“無妨�!�
不痛。
他輕吸一口氣,很快平復(fù)情緒,細(xì)細(xì)理好手中絲線。
方才突然生出幾分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他不是不擔(dān)心,只是不確定。
不確定姜雀是否需要自己,也不確定,她是否需要自己正在編的劍穗。
她身邊有那么多人,或許早就給她做了劍穗。
他只是想在回滄瀾界前給她帶一份禮物,自顧自地來,也沒問她是否需要。
想著想著,無淵的動作慢了下來,在腕間雙生珠內(nèi)注入靈氣。
猜來猜去的也得不到結(jié)果,不如直接問她。
很快,雙生珠內(nèi)傳出聲響,吵吵嚷嚷的,她在的地方總是熱鬧。
“無淵�!�
姜雀喊了一聲,喋喋不休齊長老瞬間停住話音,湊近偷聽,被青山長老勒著脖子帶走。
“有沒有點(diǎn)長輩的的樣子,小夫妻講話都要聽?”
齊長老一步三回頭:“你個老貨!我在給仙主大人編‘戀愛手冊’,多聽聽才能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問題,好對癥下藥,你懂什么?!”
青山長老不放人:“我也知道點(diǎn),我說給你聽,他們都一個多月沒說過話了,你別去瞎摻和!”
“一個多月沒說話?!”齊長老驚到聲音劈叉,“他們這是準(zhǔn)備離?��!”
“......”
青山長老松開人開始脫鞋。
齊長老抱頭鼠竄。
屋外吵得厲害,姜雀走到房中坐下,周圍安靜下來,房間內(nèi)亮著暖黃的光,靜到甚至能聽到無淵淺淺的呼吸聲。
“是有事嗎?”姜雀撥了下墜在鎖骨上的珠子,輕聲開口。
無淵說得直白又簡單:“可有人送你劍穗?”
“有過�!苯赶肫饚熞娤�。
無淵低‘嗯’一聲再未開口,姜雀聽著他的呼吸聲,知道他還在。
她便也沒切斷靈氣,靠坐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fù)芘樽油妫钡诫p生珠被她指腹的溫度烘暖,無淵才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