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都關(guān)牢里了還要被天才打擊。
“再畫三遍，看好了�！苯附唐鹑藖硇U嚴(yán)厲，她既專程來教，師見溪也沒拒絕，這次看得仔細(xì)，大氣也不敢出。
畫完三遍，師見溪還是沒記住。
姜雀直接給她手心塞了一張符，說：“自己琢磨吧，要點都跟你說了，你自己畫幾遍就熟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跟她來時一樣突然。
“姜雀！”師見溪喊住她，“能不能再待一會，我有話想跟你說�！�
姜雀腳步不停，無情拒絕：“不能。”
師見溪急了，揚聲道：“為什么？我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
姜雀已經(jīng)走到門邊，回頭看她一眼，說：“有人等�！�
第390章
不是來送溫暖的嗎？
話落，她一腳跨出牢門。
設(shè)在門上的淡青色結(jié)界隨著她的動作水波般蕩開。
“就一句！”師見溪倉惶奔到門邊，指尖碰上結(jié)界被生出的木刺瞬間貫穿，她吃痛收手，血沿著指尖滴下。
姜雀皺起了眉，邁出的腳步收回，隔著淡青結(jié)界看向她：“說吧。”
師見溪話說得急，臉也有些紅，但很認(rèn)真：“我想在接受完該受的懲罰后離開宗門，做一個自在散仙，你覺得好嗎？”
這幾日她一直在想以后的路，但遲遲下不了決心。
師嫣一行已經(jīng)被解決，絕不會再危害到她，宗門上下也必定會大換血。
等她受完自己應(yīng)受的懲罰，有師門相護(hù)比獨自闖蕩要好許多。
但散仙有散仙的愜意。
不必阿諛奉承，也不必仰人鼻息，獨行天地間，自在逍遙。
師見溪需要有個人來推她一把，給她一個肯定，她才能義無反顧。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姜雀，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期待，安靜等著她的回答。
姜雀卻沒有給她答案，只笑著看了她一眼，說:“混不下去了可以來找我�！�
師見溪:“……”
這問題還能這么答嗎？
“我不是這個意——”話沒說完，姜雀已經(jīng)躥沒影了，多一句話也不聽。
師見溪伸長脖子喊她:“不是，外面到底是誰在等��？再聽我說一句��！”
“喂！”
“吵什么吵？你當(dāng)牢房是你家？！”
回應(yīng)她的是眾囚犯七嘴八舌的怒斥。
師見溪望著姜雀離開的方向跺了下腳，嘟囔了一聲，低頭看向手中緊攥著的符箓。
半晌后，她猛地抬起頭，望著黑黢黢的走道愣神，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姜雀說了什么。
“混不下去了可以來找我�！�
這不是一句回答，這是一句承諾。
是在告訴她:“想做什么都只管去做，我來給你兜底�！�
眼眶瞬間泛紅，她握緊手中符箓抵在心口處，轉(zhuǎn)身回頭，目光越過窗口，望向天上高懸的明月。
從今天起，她的心中，也有了一輪明月。
……
姜雀一路飛躥，卻在距無淵十步處猛地剎停。
此刻，那道亮眼的金光旁邊圍了好幾個色彩不一的光霧。
姜雀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她停在原地，想要分辨誰是誰，剛看了兩眼，緊挨著無淵的那團光霧彎腰脫鞋。
！
姜雀扭頭就跑，還是被一鞋砸上后腦勺，她踉蹌一下迅速站穩(wěn)，悶頭狂飛。
身后追來青山長老的怒罵:“兔崽子！都敢瞞著我偷偷嗑藥了？！”
“自己身體自己也不知道心疼，想氣死我你就直說你個兔崽子！”
“要不是我多了個心眼問到玉宗主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
“師傅我錯了！”姜雀這種時候絕對不跟師傅犟，該認(rèn)慫時就認(rèn)慫，邊飛邊道歉。
青山長老半點沒消氣，扔完自己的鞋，又去扒沈別云的鞋子。
“師傅不能砸了，小師妹她御劍總是不穩(wěn)，她現(xiàn)在又看不見，很容易摔的�！�
沈別云死死拽住自己的鞋子，聞耀和葉陵川一人拉著青山長老一邊胳膊。
玉宗主在旁邊緊聲道:“我知道你心疼，但她又沒做錯事你打她做什么？”
“藥是我給她的，你要再打她便連我一起打吧。”
玉宗主繞了一圈攔在了青山長老面前。
拂生和照秋棠早已飛到姜雀身后，一左一右給她擋著。
無淵墜在隊伍最后，身邊只有孟聽泉。
師兄們謹(jǐn)記姜雀的教誨，像愛她一樣愛仙主大人，于是留下了孟聽泉給仙主大人送溫暖。
孟哥身肩重任，自信滿滿地開了口:“仙主大人小心前面那團空氣。”
無淵:“……”
感覺不到半點溫暖。
又飛了一段，孟聽泉又冷不嗖嗖地問了句:“仙主大人知道小師妹吃憶神丹的事？”
無淵：“知道�！�
“我還以為仙主大人會攔著小師妹。”孟聽泉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仙主大人不愿阻攔師妹，不論出于什么原因，你給了她絕對的自由，婚契和鴛鴦鎖都沒能成為你控制她的理由。”
“但是，我今日想拜托仙主大人一件事�！�
孟聽泉的聲音沒有沈別云那樣溫和，也沒有聞耀那般清朗，更不似葉陵川那般冷。
他說起話來總是平和沉穩(wěn)，從容不迫。
但今日，他的聲音多了幾分低沉，含著明顯的擔(dān)憂：“倘若以后再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希望仙主可以幫忙勸解一二�！�
無淵朝他側(cè)了下身，問：“你們擔(dān)心她？”
孟聽泉嘆了口氣，悠悠道：“很擔(dān)心。”
不然師傅不會氣成那樣。
“仙主大人也知道，小師妹向來有主意，自己決定的事誰也勸不住�！�
“當(dāng)初在靈犀村她就愿意以雷劫消除妖毒，后來入冥界救師傅被囚禁一年半，今天又為給齊長老報仇瞎了眼�！�
“她在許多事上都有分寸，但唯獨對自己沒有，我們早就看清她了，為了我們，她會拼命的�！�
“我們又不是什么不老不死的神仙，萬一哪天我們也遭了困，誰知道她會做出什么事來�！�
無淵淡聲開口：“為什么不自己對她說�！�
“她又不會聽，聽了也不會真的聽進(jìn)去�！泵下犎商私馑�，“就像她每次跟師傅認(rèn)錯，對不起一聲接一聲，下次該如何還是如何。”
有錯就認(rèn)，死都不改。
孟聽泉嘆了口氣：“但仙主大人不一樣，她每次自傷都會牽連你，小師妹雖然嘴上一套一套的，但最不愿牽扯旁人，你若愿意說一說，她必定會聽。”
無淵緩緩?fù)Ｏ�，想到姜雀失明的那一瞬，俯首深思�?br />
半晌，他終于開口，說：“不勸�！�
孟聽泉懵了，沒想到仙主大人會拒絕，更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這般果斷，沒憋住問了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小師妹？”
寧愿看她受傷送死也不勸一勸她？
無淵不動聲色轉(zhuǎn)了下手腕說：“反正無論生或死，我總會跟她在一起�！�
他能支持她所有的決定，也能共擔(dān)一切后果，他不會以任何名義違背她任何意愿。
哪怕是‘為她好’。
孟聽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這兩個人一個頂一個倔！
“何況�！睙o淵垂著眼尾說了句，“她也未必會聽我的話�！�
孟聽泉剛才被他氣到了，這會說話也硬邦邦的：“那看來仙主大人在師妹心中并不重要�！�
無淵：“......”
不是來送溫暖的嗎？
第391章
她眼淚都準(zhǔn)備好了，就跟她說這？
兩人一路無言。
孟聽泉半點溫暖沒送，送了一路冷氣。
姜雀也沒好多少，被青山長老一路揍回嵐云峰。
身后一眾人的鞋都被青山長老扒遍了。
不過幾乎沒落到姜雀身上，朝她飛過來的鞋不是被拂生斬斷，就是被照秋棠踹飛。
給青山長老氣夠嗆。
“都別攔著，就是你們一直護(hù)她才這么不長記性�！鼻嗌介L老在嵐云峰上攆著圈揍逆徒，“說了多少遍了，平安要緊平安要緊，我一個沒看住就給我來這么大個事兒！”
姜雀繞著嵐云峰跑了足足三圈，最后停在自己門邊，喘著氣喊了聲：“啊，眼睛好疼�！�
喊完就一把捂住眼睛。
青山長老和眾人瞬間停下動作，一窩蜂似地涌到她身邊：“沒事吧沒事吧？”
青山小老頭又氣又急：“讓你瞎吃藥，哪里疼，師傅給吹吹�！�
姜雀猛地松開手朝眾人眨了眨大眼睛：“啥事沒有！”
“......”
快嚇?biāo)懒说谋娙似瓶诖罅R。
姜雀眼疾手快抓出一把丹藥，趁眾人張嘴之際，每個嗓子眼里彈了一顆。
“都不擔(dān)心昂，睡一覺起來我就好了�！�
青山長老是真差點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雙手撐著眼皮瞪了姜雀半晌，最后還是沒撐住，一口‘兔崽子’沒罵完就暈了過去。
他是最后一個睡過去的，倒下時下頭已經(jīng)有了一堆人肉墊子，半點沒被磕著。
姜雀蹲下身，在青山長老胸膛上順了順氣，這會兒倒是乖，舉著手指頭發(fā)誓：“師傅我向你保證，再也不讓你這么擔(dān)心。”
隨后眼都不眨給人老頭貼了三張頭腦空空符。
還在半空沒下去的孟聽泉看見這一幕直接氣笑了，這缺德玩意兒，對付起自己人也是半點不手軟。
正想悄聲溜走，已經(jīng)晚了。
他剛發(fā)出笑音姜雀就聽到了，毫不猶豫甩過去一張昏睡符，孟聽泉被貼個正著，倒頭栽下仙劍。
姜雀甩出勾天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接住人。
孟聽泉撐著最后一絲清醒對姜雀說了句狠話：“敢給我貼頭腦空空符咱們師兄妹的情義便就此了結(jié)�！�
姜雀聽出了孟聽泉的聲音，被他的話嚇得一哆嗦，雖然知道用了頭腦空空符他連這句話也會忘掉，但師兄從沒對他說過這么狠的話。
她想了想，拿出玉簡寫了一行字插在孟聽泉腰間：“不貼不貼，師兄別生氣，你們都不貼，但一定幫我瞞著師傅，他年紀(jì)大，禁不住氣，愛師兄！”
寫完玉簡她就把孟聽泉送回了自己房間，接著又把師傅和拂生他們挨個送回。
照秋棠和拂生住一起，徐吟嘯跟大師兄住一起。
妖修魔修和霓珺他們還在萬明峰沒回來，姜雀拿了許多帳篷放在峰前。
玉宗主是剛才那幾個人里唯一沒被喂昏睡丹的，她來找姜雀一是有點不放心，二是為了繼續(xù)學(xué)療愈術(shù)。
姜雀又教了玉宗主一個時辰，玉宗主終于領(lǐng)會，順利入了第一層。
姜雀長出一口氣，拍著玉宗主肩膀，想說聲‘不容易’，又怕傷人自尊硬生生改成了‘真優(yōu)秀’。
不過玉宗主也并沒有因此開心多少，心知肚明地嗔了她一眼：“你什么時候說話也委婉起來了？”
姜雀笑了兩聲，扯開話題：“你今天先帶些仙劍走吧，還有一些沒系劍穗，等我系好給你送過去�！�
她邊說邊解開須彌袋，仙劍們一一飛出，盤旋在姜雀四周。
“你們愿意去嗎？去凌霞宗幫我守著她們�！苯高@點心思從來沒有瞞著仙劍，仙劍們早就知道一二。
這些白蘿卜們它們也很喜歡，而且仙劍們對醫(yī)修有著天然的好感，所以對這件事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只是分別之際，有些感傷。
有幾只劍靈圍著姜雀蹭了蹭，輕聲說：“有我們你就偷著樂吧，除了我們誰還能幫你護(hù)住這么多人！”
姜雀：“......”
她眼淚都準(zhǔn)備好了，就跟她說這？
玉宗主看著突然凝固的姜雀，沒忍住笑了一聲：“你也有今天�！�
不過也好，這些劍靈的性子跟姜雀像的話，與凌霞宗弟子們更好相處。
“哼，走了�！眲`們一句軟話也沒說，走得傲嬌，跟玉宗主問了個方向，連人都不等，迫不及待就朝凌霞宗方向飛走了。
姜雀望著劍柄上在風(fēng)中晃晃悠悠的劍穗，喊了聲：“我會常去看你們的！”
劍靈們齊齊轉(zhuǎn)過頭，回：“愛來不來，沒娘我們照樣活！”
姜雀：“......走走走！”
終于有幾分理解師傅的心情了，養(yǎng)一些兔崽子是真能給人氣夠嗆。
好在有玉宗主給她順了口氣：“你從華煦幾人手里訛來的錢被我買成了藥材，救了不少孩子�！�
“真的？”姜雀的瞬間舒坦不少，“那等以后遇到壞東西我再多訛點�！�
“你呀�！庇袢菀粜χ罅四笏哪槪鎰e，“我走了�！�
姜雀點點頭：“好�！�
嵐云峰上終于安靜，姜雀低下頭舒了口氣，揉著手腕往小院走，這一天下來真的有點疲了。
剛推開門就被一陣金光刺了眼。
無淵坐在院中石桌旁，只是坐著，直挺挺的，她看著都累。
“怎么不休息？”姜雀關(guān)上門朝他走去。
小院也難得只有他們兩人，師兄們都不在，神獸們也不知道去何處撒野，院中只有月光、樹影和閃爍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