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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蘇洄想過外婆會來接濟自己,

    但她真的出現(xiàn)時,愧疚和無地自容還是令他難以面對。

    分別這段時間,外婆好像比之前老了,

    頭發(fā)也白了很多,沒有往日的優(yōu)雅精致,剛說了沒兩句話,她就掉了眼淚。

    蘇洄抱了抱她,

    為她抹去了眼淚,

    但并不想接受外婆的幫助。

    “我自己可以,這些錢您拿回去�!彼χ鴮ν馄耪f,“我已經(jīng)找到兼職的工作了,

    您放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外公這次做的確實不對,這件事太過分了,

    我也說過他了,

    好端端一個家,

    被他弄成這樣�!�

    外婆眼含淚水,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小洄,你一走,

    你媽媽也病了,開了刀,

    做了個小手術(shù),

    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住著,

    你……你哪天沒課,去看看媽媽�!�

    蘇洄皺起眉,

    “媽媽怎么了?為什么開刀啊�!�

    外婆嘆了口氣,“子宮結(jié)節(jié),她太累了,公司的經(jīng)營狀況很多,又和你外公吵架慪氣,長年累月的,身體還是吃不消�!�

    說完,她將手里提著的包交到蘇洄手上,包里裝著的全是藥,每一盒的包裝上都寫著服用說明。

    “這都是她給你備的,怕你在外面買藥不方便,她也給醫(yī)院打了招呼,你要堅持去咨詢。”

    外婆說完,又提醒他,“包的側(cè)面還有一張卡,外婆知道你有能力,但是小洄,我們都不想讓你吃苦,于心不忍,為了讓我和你媽都放心,你就收下,好不好?”

    蘇洄最終還是點了頭,“我明天就去看媽媽�!�

    外婆摸了摸他的臉,笑著說,“你現(xiàn)在住在哪兒?冷不冷,要不要我叫人給你送床被子?有暖氣嗎?”

    蘇洄連連搖頭,“外婆,您別擔(dān)心我了,我很好,現(xiàn)在和同學(xué)一起租房子住。天涼了,你們要注意身體�!�

    “那你多買點好吃的給你的那個同學(xué)啊�!�

    “我知道的,您放心�!�

    寧一宵并沒有出現(xiàn)在蘇洄身邊。

    他們是吃完飯看到蘇洄外婆的,那時候?qū)幰幌龑⒉途呤帐昂媚米�,剛好錯開,因此他處理完餐具,也沒有走近,而是下意識地找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望著祖孫二人。

    蘇洄的外婆似乎給他準備了很多東西,關(guān)切地詢問了許多,蘇洄也一一認真回應(yīng),偶爾還會露出撒嬌的神態(tài)。

    這些家人間親密無間的相處,對寧一宵而言都有些陌生。

    看到蘇洄外婆分別時依依不舍的眼神,寧一宵的心里滋生出很晦暗的愧疚情緒,他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蘇洄會不會早就回家了。

    他始終都是分析利弊的現(xiàn)實主義者,對蘇洄而言,放棄一切離家出走并非優(yōu)選,失去的遠比得到的多。

    可他太喜歡蘇洄,在明知這一切很可能不值得的時候,依舊沒辦法勸蘇洄離開自己。

    做著很不現(xiàn)實的夢,自私地把蘇洄留在身邊,這些都不能稱之為“好事”,因此寧一宵總有許多壞的預(yù)感。

    直到蘇洄告別了外婆,微笑著來到他身邊時,寧一宵依舊感覺不到真實。

    他笑得像孩子,“我想回家了,今天晚上可以吃你做的西紅柿雞蛋面嗎?”

    寧一宵點頭,接過了蘇洄手里的包,“當(dāng)然�!�

    “還有雞蛋羹!”

    “嗯�!�

    他們肩并著肩離開了食堂,銀杏葉落得差不多,樹枝變得光禿,大片大片的金色積攢在地面,等待著被人清理。

    寧一宵下意識走在靠近車道的一邊,讓蘇洄走在里面,聽他說很多話,然后一一予以回應(yīng)。

    忽然的,一片葉子晃晃悠悠,落到寧一宵頭上,蘇洄停住沒說完的話,踮起腳,伸手將它摘掉,然后他對著寧一宵,露出很可愛的笑容。

    一輛車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后視鏡里不經(jīng)意的一瞥,馮志國愣住,差點忘記打轉(zhuǎn)方向盤。

    他連忙補救,又不斷道歉,好在老太太脾氣很好,并沒有在意,只叫他注意安全。

    一直到駛出校門口,馮志國都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可站在蘇洄身邊的那個男生,幾乎就和秦月長得一模一樣,連眼角的痣都一樣。

    他一路心神不寧地將老太太送回去,自己把車開去保養(yǎng)的地方,在外面貓著腰抽了好幾根煙。

    他先是打給了自己的兒子,旁敲側(cè)擊,問他知不知道蘇洄在學(xué)校有什么關(guān)系要好的朋友。

    電話里的馮程仿佛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一陣子。

    馮志國壓著脾氣又問了一遍,“你知不知道��?”

    馮程頓了頓,最后咬定告訴父親,“我不知道�!�

    大約是做過虧心事,心里始終沒辦法輕易放下,馮志國一通電話打給了徐治,將自己看到的事告訴他,語氣急躁,跟撞了鬼沒分別。

    徐治比他淡定的多,“你說寧一宵?我見過他,你不在的那幾天他還來過季家吃飯過夜。”

    “他是秦月的兒子吧?”馮志國急忙問。

    “是,你怕什么?”徐治態(tài)度輕慢。

    馮志國連忙否認,“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覺得有點……沒想到,我沒想到她兒子竟然也在北京�!�

    “不光是這樣,她兒子還和你兒子同專業(yè)呢,你說巧不巧。”

    徐治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笑意,“他成績挺好的,我查過,除了家境各方面都沒得挑,照這樣發(fā)展下去,前途不可小覷�!�

    他說著,看似不經(jīng)意地提了一嘴秦月,“可惜秦月了,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再熬兩年,說不定就能享清福了�!�

    馮志國腦子里裝著事兒,后面的話都沒太聽進去,洗車的人在身后叫了他好幾聲,馮志國才終于回神,聽見電話里徐治提了一句,“聽說你兒子也想去美國,這名額可不多,讓他多準備準備,好好爭取吧�!�

    “什么意思?”馮志國一輩子就只有兒子這一根軟肋,一聽到他說自己孩子的事,立馬著了急,“我們家程程學(xué)習(xí)很好,還拿了獎……”

    “那也得看競爭對手是誰吧。”徐治打斷了他的話,沒打算繼續(xù),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馮志國一肚子無名火,焦躁不已,將沒抽完的煙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開車回季家時,他腦子里冒出許多過去的記憶,當(dāng)初在村子里,本來他也算混得不錯,雖說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家庭,但跟著家里人出海,賺來的一家人花,也綽綽有余。

    馮志國始終覺得自己命里和女人反沖,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見色起意,好端端跑去招惹秦月,惹得一身騷,被秦月的男人打了一頓,現(xiàn)在臉上還留著疤,馮程當(dāng)時才三歲,眼看著他被揍,嚇得變成個窩囊性格,到現(xiàn)在都好不了。

    “都是那個娘們勾引我,他媽的�!�

    當(dāng)初就是看她孤兒寡母可憐,雇她看鋪子,每天給點錢好讓她討生活,結(jié)果喝醉了酒,沒收住,強上了她。

    當(dāng)時也商量了,這件事兒不讓別人知道,他清楚秦月在當(dāng)?shù)責(zé)o依無靠,量她為著孩子也不敢。沒想到這事兒還是被秦月的老公張凱發(fā)現(xiàn),把柄落他手里,馮志國也沒轍,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只好予取予求。

    窟窿越來越大,馮志國也填不上,后來他發(fā)現(xiàn)張凱在外面賭博,早就欠了一屁股債,所以才會不停找他要錢,還不讓聲張。

    知道了這件事,馮志國幾乎沒有猶豫,連夜便通風(fēng)報信,把債主引到村里,想讓他們抓住張凱。

    沒想到張凱跑得比他想象中還要快,那些帶著家伙的債主撲了空,不甘心就這么白跑一趟,于是便將氣撒在了秦月頭上。

    秦月的小拇指就是這么沒的。

    她生了一雙極其漂亮的手,雪白柔軟,在陽光下就像沙灘的貝殼,發(fā)著光,無論怎么干活都留不下絲毫紋路,就像是老天眷顧。

    但那天,他們當(dāng)眾砍掉了秦月的小指,馮志國清楚地記得,她兒子當(dāng)時也在。

    那孩子當(dāng)時也才四歲,不明白為什么那些人圍著自己的媽媽,想跑過去,但被人推到在滿是泥水的地上。

    那天那兒剛殺完魚,腥臭的血、臟的魚鱗和沙土混在一起,全沾到他褲子上。

    他完全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著刀落下,在大片的尖叫和惶恐中,那個小孩兒跑過去,在臟的泥地里撿起那根分離的小指,包在衣服里。

    但秦月的手到最后也沒接上,空著一根,還是很漂亮。

    馮志國當(dāng)時并不覺得愧疚,只是晚上做夢會夢到,很瘆人。

    第二天,他給了秦月一百塊錢,讓她別來魚鋪了,一個月后他自己也跑了,因為馮程要上鎮(zhèn)上的幼兒園,他轉(zhuǎn)頭去外面謀生,就這樣離開了漁村。

    看到長大的寧一宵,這些塵封的往事又一次出現(xiàn),馮志國覺得骨頭縫都冷。

    他確定那個時候的寧一宵還很小,應(yīng)該不知道這些事和他有關(guān),但馮志國并不清楚秦月會不會說給他聽。

    無論如何,他都希望寧一宵別來給他找事兒,更不要找他寶貝兒子的麻煩,他們現(xiàn)在生活得很幸福,馮程以后也會很有前途,說不定以后還能買套房子,留在北京。

    以免真的被小兔崽子咬一口,馮志國決定,這段時間要偷偷盯著他。

    寧一宵在廚房切番茄。

    因為聽蘇洄講話,一時間走了神,不慎切到了食指。

    他沒什么大的反應(yīng),只是停了動作,指尖很快冒了血,令他想到一些不算愉快的童年回憶。

    蘇洄本來背對著他剝柚子,說著話,忽然發(fā)現(xiàn)切菜聲中止,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了寧一宵的傷。

    “怎么受傷了?給我看看。”蘇洄拉過來,又立刻找了紙巾給他擦血、壓傷口,很認真對他說,“你不要切了,我來切吧�!�

    寧一宵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他笑了笑,“只破了一點皮,包一下就好了,你去房間第二格抽屜拿一下創(chuàng)可貼吧�!�

    蘇洄不愿意,就這樣看著他,寧一宵只好摸摸他的臉,趁家里沒有其他人,親了他一下,“乖,去吧。”

    蘇洄很快回來,先是上了藥粉,然后用小兔子創(chuàng)可貼給他包扎,一絲不茍。

    寧一宵忍不住又吻了他額頭,“你這么認真,明天肯定就好了。”

    “真的嗎?”蘇洄有些懷疑,“哪有這么快�!�

    寧一宵轉(zhuǎn)過身,語氣很淡,“會的,又沒有斷掉�!�

    他也的確沒有夸張。蘇洄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撕開創(chuàng)可貼,觀察寧一宵受傷的食指,很意外的是,傷口已經(jīng)基本愈合。

    蘇洄小心地在傷口上親了一下,繼續(xù)窩在寧一宵懷里,又多待了十分鐘才起床。

    因為研發(fā)部的大項目接近尾聲,寧一宵的實習(xí)工作越來越忙,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有時候周末也根本不在。

    蘇洄的周末也拿去陪小孩,教他們畫畫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小朋友大多是不配合的,也很任性。

    那天蘇洄因為想結(jié)束后立刻去等寧一宵下班,所以穿了一件他覺得還算好看的白色針織外套,結(jié)果其中一個小朋友并不想畫,發(fā)了脾氣,把顏料都甩到了他身上。

    當(dāng)時蘇洄去洗手間,用紙巾沾水擦了很久,越弄越臟。

    他想到寧一宵的潔癖,覺得無法忍受,于是下班后沒有去寧一宵公司,而是打算先回趟家,換套衣服。

    十一月末,城市很冷,夜色很快速地落下,像黑色的浪潮裹挾而來。

    蘇洄穿著臟的外套擠在地鐵里,感覺身邊的每個人都很累,只有他自己心情尚可,后來仔細一想,他還算不錯的心情,大概也是源于輕躁狂。

    進入小區(qū),他在黑暗的建筑影子里穿行,回到屬于他們的那一棟,下了樓,找尋他們的家門。

    門是開著的,蘇洄以為是王聰在家,于是很熱情地打了招呼。

    但王聰出來的時候,臉色卻很差,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蘇洄,你去你們房間看看吧,剛剛有幾個男的來過�!�

    他欲言又止,蘇洄疑惑地關(guān)上大門,徑直走到他們的房門口,愣在原地。

    所有被寧一宵整理得整潔、干凈的東西,全都摔在地上,書、擺件、拼好的拼圖、衣物……一切都被攪亂,散落一地,還被潑上了紅色油漆。

    整個房間就像一個血腥的廢墟。

    蘇洄走進去,在地上撿起一塊淡粉色的碎片,這是他上周和寧一宵一起逛二手市場,淘來的一個花瓶,他非常喜歡。

    剛搬來的時候,蘇洄給這里貼了墻紙,是他喜歡的藍色,但現(xiàn)在墻紙上寫滿了“還錢”和電話號碼,觸目驚心。

    “那幾個人說讓我別多管閑事,我本來想報警……”王聰語氣有些猶豫,“他們手上拿著棍子,還說如果還不還錢,下次就不只是這些了。”

    王聰想了想,“我之前也欠過錢,但是債主也沒這么窮兇極惡,你最好是等一宵回來商量商量,別沖動啊。”

    “好,我知道的�!碧K洄轉(zhuǎn)頭對王聰笑了一下,然后靜了靜,開始打掃房間。

    他其實天生就不太會整理,不像寧一宵,所以弄了好久,都好像是白弄一場。

    他腦子里冒出叫保潔人員的念頭,這種時不時出現(xiàn)的投機思想,就像是過去二十年富足人生留下的病灶,令蘇洄很難真正自立。

    至少把床收拾了出來,被油漆弄臟的東西都用臟了的被單包起來,拖著丟到樓外的垃圾桶。站在黑暗中,蘇洄覺得有些害怕。

    他很快回到房間,在撕墻紙的時候,手上動作頓了頓,整個人定在原地,盯著墻壁。

    最終,蘇洄關(guān)上房門,撥出了他們留下的號碼。

    寧一宵接近十一點才回來,一進來,發(fā)現(xiàn)蘇洄正在彎腰拖地,地板都是濕的,墻壁也變得光禿禿,被掩蓋的苔綠色潮斑與裂痕重新出現(xiàn)。

    “發(fā)生什么了?”寧一宵的預(yù)感總是很準確。

    他走過去,將蘇洄手里的拖把接過來,撫摩他的背。

    蘇洄靠在他肩上,小聲說,“催債的人來了,他們把家里弄得很臟,我打掃了好久。”

    他眼眶有些紅,瞳孔濕潤,過了很久才又開口,帶一點哽咽,是真的怕。

    “寧一宵,我們先搬到別的地方吧�!�

    搬家其實是沒用的,寧一宵知道,除非自己真的離開這里,去到國外,可能才會擺脫這些。

    高中時他以為和家斷絕關(guān)系,那些人就不會找到他。但事實上他想得太簡單了,追債的人依舊會出現(xiàn),即便他們不出現(xiàn),那個該死的繼父張凱也一樣會時不時冒出來,干擾他的生活。

    他就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讓寧一宵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配停下,不配擁有正常人的生活。

    但現(xiàn)在不一樣,寧一宵渴望能和蘇洄生活在可以看到海的房子里,想要每天陪他種花,養(yǎng)狗,過幸�?鞓返娜松�

    他不想回到過去,活在麻木的痛苦里。

    只要熬過這個冬天,明年夏天,他就可以出去了,和蘇洄一起。

    這幾乎成了寧一宵堅持下來的精神支柱。

    盡管知道沒用,但他還是滿足了蘇洄,花了一周找了其他的房子。奇怪的是,這次那些追債的人倒也沒有上趕著再來鬧一次,給了他們一段時間的清凈日子。

    之前的房子沒到期,房東也知道了追債的事,怎么也不肯退還押金,寧一宵只好作罷。

    搬新家的那天晚上,他們誰都不想整理,于是兩個人窩在大堆的行李中。

    蘇洄睡在他懷里,告訴他,“我也申請了CSC,不知道能不能過,反正就算不能,如果我真的想去美國,我媽媽最后也一定會幫我的,她只是嘴硬,其實很心軟�!�

    寧一宵點頭,“嗯�!�

    “你申請S大,我也想去加州,這樣我們可以天天待在一起�!�

    說著說著,蘇洄累得睡著,寧一宵一整夜都沒睡好,半夢半醒,時而回到過去,又時而幻想一些未來的場景。

    漁村快要將人曬化的太陽,加利福尼亞州的熱浪,椰樹林的綠影,腐爛變質(zhì)的魚和破碎的網(wǎng)。

    網(wǎng)消失后,是媽媽給他扇扇子的臉,帶著笑,笑容很美很美,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快天亮?xí)r,寧一宵夢到了漫天大雪,但他來北京這三年,并沒有下過雪。

    再睜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已經(jīng)從十一月,跳轉(zhuǎn)到十二月。

    好快。

    和往常一樣,寧一宵醒來后先親吻蘇洄,但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nèi)粘5臏卮妗?br />
    令他意外的是,電話是派出所打來的,但不是首都的派出所,是北濱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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