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蘇洄的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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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孩子和蘇洄沒關系,蘇洄也沒被永久標記(一直單身),感知不到信息素有別的原因。
不過abo平行世界里的小洄(破鏡版)好像真的有種濃濃的人7感……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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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洄太久沒做,
洗澡的時候渾身的骨頭都疼。
透過浴室的窗戶,仍能聽到外面肆虐的狂風�?諝夂芾�,他不得不將水溫調(diào)高,
燙得后背皮膚發(fā)紅。
清理花了很長時間,蘇洄對此并不熟練,除了第一次,寧一宵都非常小心,
連第一次也是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
被寧一宵抱去浴室整理的。
腦子昏沉,思考著那個藥的效力夠不夠,不知道有沒有過期,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又看開了。
自己現(xiàn)在這樣,大概率已經(jīng)沒有生育能力。
何必再為這些細枝末節(jié)苦惱呢。
洗了很久,
出來的時候小雪糕已經(jīng)醒了,
揉著惺忪睡眼,
手里還抱著一只小狗玩偶。
“Eddy,叔叔躲起來了……”
“躲起來了?”蘇洄不明白,彎腰摸了摸小雪糕的臉,“躲哪兒了?”
小雪糕指了指房間,又比了個噓聲的動作。
蘇洄點點頭,
小聲說:“叔叔也生病了,你再回房間睡會兒,
吃飯的時候我叫你出來�!�
“嗯!”
他沒吹干頭發(fā),
頭上搭著浴巾,
動作很慢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其實蘇洄并沒有想好要怎么面對寧一宵,和第一次一樣,
過了這么多年,也沒多大長進。
只是現(xiàn)在他們都被暴風雪困住,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一進入房間,蘇洄就感應到如海浪般洶涌的信息素,海鹽混合冷杉木,密不透風,光是這樣就能感知其中的不安和焦躁。
易感期又到了嗎?
蘇洄循著信息素的方向走去,床上無人,沙發(fā)上也沒有,他拉開衣柜的門,看到縮在里面的寧一宵,埋著頭,抱著自己的膝蓋。
這一次他沒有像十九歲那樣,把蘇洄所有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堆成巢穴,而是直接走進了衣柜里,沒有將衣服弄亂,只是躲著,像只害怕做錯事被趕走的小狗。
蘇洄原以為自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但看到這一幕,卻還是心痛。
“你聞得到我的信息素嗎?”他問。
靜了許久,寧一宵抬起頭,眼角泛紅,他不說話,搖了搖頭。
這畫面熟悉得令蘇洄難過,就好像他們走到盡頭,時空的膠囊又一次顛倒,一切都回到最初。
他靜默地站了許久,最后彎了腰,也鉆進自己的衣柜里,并排縮在里面,就像第一次帶寧一宵去他的秘密基地,他們一起躲在藍色的繭里那樣。
“這樣呢?”蘇洄聲音很輕,手臂靠著他的手臂,“會不會好一點?”
寧一宵陷入沉默。
他感應到了蘇洄的信息素,很微弱的雨水氣味,明明昨晚標記過很多次。
可現(xiàn)在,那些信息素又好像快消失不見了。
“蘇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寧一宵的聲音有些啞。
蘇洄垂著眼,沒想好要怎么回答,于是用問題轉(zhuǎn)移了問題,“你呢?為什么來這里。”
寧一宵笑了一下,“和我男朋友度假。”
蘇洄沒做聲,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原來有男朋友。
難怪不能接吻。
蘇洄有些慶幸自己還算有分寸感,沒有直接抱住寧一宵,只是進來陪他,一瞬間他感覺好像吞下了燃著烈火的油,從喉嚨一路燒下去,疼得說不出話。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應該為昨晚的不道德和不知廉恥,再道一次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
寧一宵先一步開了口,截斷了蘇洄沒說完的道歉,“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信息素,但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動了�!�
蘇洄愣住了,一顆心茫然又虛空。
“后來他成了我的室友,每天奇奇怪怪的,有時候說很多話,半夜的時候悄悄來回走路,每天都能在下夜班的路上遇到他,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一直假裝不知道�!�
寧一宵說著說著,笑了,“后來他發(fā)現(xiàn)我在易感期用他的衣服筑巢,沒有生氣,反倒來安慰我,結(jié)果不小心就分化了,我做了很過分的事,但他沒有一句埋怨,還同意和我交往�!�
“為了不被分開,他每天都貼著抑制貼,每天都需要臨時標記,其實我很想永久標記他,給他一個家,但那個時候的我還不夠格�!�
他極少說這么多的話,如果不是身處極為情緒化的易感期,依舊開不了口。
“后來他消失了,就像一陣風一樣,忽然就不見了�!睂幰幌怪^,停頓了許久才又重新開口,“我聯(lián)系不上他,就好像這個人根本沒存在過一樣,哪里都找不到。我就像一條金槍魚,一直游一直游,好像找不到他,就沒辦法停下�!�
感覺到蘇洄打算起身時,寧一宵握住了他的手臂,強行將他扳到和自己面對面的狀態(tài),紅著眼,“你告訴我,這四年他去哪兒了,是不是喜歡上其他人了?為什么不肯見我,是想和我分手,還是想自己一個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說完最后一句,寧一宵的眼淚終于落下,沿著他的淚痣。
這是蘇洄第二次見他哭。
只是他不知道,寧一宵第一次流淚,也是害怕在易感期傷害到他。
蘇洄早已淚流滿面,卻如鯁在喉。這些年的日子早就將他磨平,變成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隨風漂泊。
“你看著我�!睂幰幌男畔⑺芈拥讲话埠突炭值某潭取�
“不愛我了,可以告訴我,就當是幫我結(jié)束這種生活,讓我停下來�!�
哪怕停下的瞬間,就會因為缺氧而死。
蘇洄無力地垂下了頭,肩膀顫抖,咬著牙無聲啜泣。他好像只會搖頭,怎么也說不出不愛他的謊話。
怎么可能不愛了。
為了他疼到快要死掉了,知道自己一無所有,卻又貪戀那些陪伴他的幻覺,沒舍得就這樣離開。明明知道寫信是壞預兆,可還是寫了那么多信,一封也不敢寄。想來冰島生活幾年,等幻覺都消失了,再離開。
“搖頭是什么意思�!睂幰幌p笑了笑,眼神卻很苦澀,“不喜歡了?”
他捧起蘇洄的臉,追問,“不喜歡了,為什么還要祝我生日快樂?”
“喜歡……”蘇洄終于還是潰不成軍,直面了自己深埋四年的感情,盡管這對他而言極為艱難。
寧一宵笑了,“好,這樣就夠了�!�
他紅著眼眶,抵著蘇洄的額頭,問出了和以前一樣的話,“可以接吻嗎?”
隔著淚水,蘇洄望著他的眼,理智與自卑在拉扯,可寧一宵的眼就像是漩渦,他無法拒絕。
沒等他拒絕,寧一宵便低頭吻上來,吻得很深,卻很溫柔,像是在小心地呵護著他微弱的呼吸,連舌尖的動作都很收斂。蘇洄在吻里嘗到了淚和海鹽的味道,濃重而柔和的冷杉氣味包裹著他,絲絲縷縷,像一個真正的繭。
蘇洄渾身發(fā)軟、發(fā)燙,手無力地抓住寧一宵的手臂,感覺他的信息素幾乎要鉆入自己的喉嚨里,注入到他身體的每一寸血肉。
明明只是接吻,蘇洄卻好像死而復生。
狹窄他的衣柜里,寧一宵很緊密地擁抱著他,在斷續(xù)的吻中不斷地叫著他的名字。
“蘇洄。蘇洄。蘇洄。”
“蘇洄……”
“小貓�!�
聽到這個稱呼,蘇洄幾乎無法呼吸,心徹底地碎了。
他已經(jīng)快忘了被愛是什么感覺了。
寧一宵吻去了他的眼淚,很輕地啄吻他哭紅的眼瞼,想到他昨晚做的時候也是這樣,眼淚沒有停過,又忍不住摟住他,細密地親吻嘴唇。
過了不知多久,寧一宵稍稍移開一些,盯著蘇洄的眼,表情依舊冷冷的,“我不和你復合�!�
蘇洄有些麻木,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垂著眼,難過地維系著呼吸。
寧一宵又說,“我們沒分過手,你沒說過分手,我還是你男朋友,現(xiàn)在也是�!�
蘇洄張了張嘴唇,沒有立刻開口,靜了靜,仿佛在努力平復什么。
“寧一宵,我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我了。”
“我也不是了�!睂幰幌幌Mf出否定的答案,“我不在乎,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個人過。就算是你的孩子,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撫養(yǎng),我會把他當成我自己的小孩……”
蘇洄皺了眉,眼神很是迷茫,他抬眼看向?qū)幰幌徛卣A苏Q邸?br />
“我的……孩子?”
“那個小雪糕。”寧一宵握住他的手,“我不在意這些�!�
“不是……”蘇洄笑了出來,很快笑容又變淡了,“他不是我的孩子�!�
他啞著聲音,小聲說:“我這輩子……可能生不了孩子了。”
蘇洄抬眼,看到寧一宵皺眉,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擰住,他并不想隱瞞寧一宵,畢竟這么多年,因為自己的殘缺,他已經(jīng)躲了太久。
是時候面對了。
“我最開始,不是故意消失的,是因為我家人發(fā)現(xiàn)我分化的事,強行把我?guī)Щ厝ィ笪液退麄儼才诺腁lpha結(jié)婚,我不同意,絕食、自殺,什么都試了,他們還是執(zhí)意要那么做,甚至拿你的前途威脅我。后來住院,我偷了醫(yī)院的強效抑制劑,三十倍的濃度,全部注射進來了。”
他低了低頭,撥開特意留來遮掩的頭發(fā),給寧一宵看自己脖子上的針孔。
當初他痛到五臟六腑都好似裂開,牙齒都快咬碎,被送上手術臺搶救的時候已經(jīng)無知覺。
只聽到醫(yī)生說沒救了,生殖腔大出血,要切除一半,腺體連取出的必要都沒有了。
蘇洄說得極為平靜,只是在中途小小地緩了口氣,然后面帶微笑,看向?qū)幰幌�,“我被搶救過來,但腺體損傷不可逆,婚約也就打水漂了。”
“我外公很生氣,說是因為我的腦子有病才會這樣做,于是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關了兩年。出來之后,我也沒有回過那個家,就四處漂泊,到處走走停停。”
“我想過去找你,聽說你過得很好,還聽說你的導師為你介紹了不錯的Omega,對方條件很好,很健康……”
蘇洄頓了頓,“我一個患有嚴重精神病、腺體重度萎縮的Omega,實在是沒必要去湊那個熱鬧�!�
蘇洄說完,笑了一下,“后來我就來冰島定居了,當時想,每天被大海和雪山環(huán)繞,應該很像是生活在你的信息素里吧�!�
他試過了,戒不掉,這是唯一最靠近寧一宵的方法。
寧一宵不敢想象當初的蘇洄有多痛,三十倍的抑制劑,一口氣扎進血管里,是不是差一點就活不過來了。
想到當初的他,寧一宵的聲音都在顫,“蘇洄,你怎么會這么傻?”
蘇洄沒說話,因為再讓他選一次,可能還是會這樣。
他不會和除了寧一宵以外的任何人結(jié)婚,哪怕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反抗,能獲得自由,他不后悔。
但寧一宵不同,他前途一片大好,是個健康又受人歡迎的頂級Alpha,在擇偶方面完全可以選出比他好一千倍的Omega,不必把人生浪費在自己身上。
“反正……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碧K洄努力對寧一宵露出無所謂的笑,“如果你覺得……”
“你真的聽不懂我說什么�!睂幰幌驍嗔怂拔抑辉诤跄�,在乎你痛不痛,過得好不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不可能和你分開�!�
他抱住蘇洄,吻著他側(cè)頸的針孔,撫摸他殘缺萎縮的腺體,“我喜歡你的時候,你還是個beta,忘了?”
“這不一樣。”
“沒什么不一樣,你是我的,除非你不愛我了,否則我不會放你走�!�
蘇洄無法繼續(xù)了。
他永遠不可能騙寧一宵說自己不愛他。
寧一宵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腺體,“我昨晚標記你的時候,你的腺體也對我釋放了信息素,我聞到了,很濃郁的雨水味道,并沒有完全消失。”
寧一宵吻了吻蘇洄的眼睛,“一開始不也是這樣,我標記你,你才被誘導分化。蘇洄,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只有我們在一起,彼此才完整�!�
蘇洄欲言又止,郁期很多消極的念頭差一點脫口而出,但都被寧一宵溫柔的吻吞沒,他也在寧一宵的懷抱和體溫中沉淪。
他沒辦法說,自己即便來到冰島,也沒有感到滿足,他依舊想念冷杉和海鹽的味道,想念寧一宵,任何事物都替代不了。
發(fā)情期還沒結(jié)束,愈發(fā)濃郁的冷杉氣息卻在不斷地勾纏,蘇洄有些無力,伏在寧一宵肩頭,任由他從臉頰吻到后頸,齒尖剮蹭皮膚的瞬間,他的腿都發(fā)軟了。
雨水味開始泛濫,被冷杉勾出一絲曖昧而溫暖的底色。
寧一宵的手往下,剛越過衣擺,衣柜外突然傳來孩子的聲音。
“Eddy!你在躲貓貓嗎?”
蘇洄恍然從欲念中清醒,脫離寧一宵的懷抱,想打開衣柜門,可手剛放上去,就被寧一宵捉住,他的吻壓上來,攫取了蘇洄的呼吸。
“唔……”
寧一宵在深吻之后退出些,“就一下�!彼牧俗奶K洄的嘴唇,替他打開了門。
小雪糕就站在外面,叉著腰質(zhì)問兩個躲起來的大人,“你們在干什么?”
蘇洄不知應該怎么回答。
寧一宵一本正經(jīng),“在談戀愛�!�
蘇洄耳朵登時紅了,扭頭看了他一眼。
小雪糕抱住蘇洄的腿,“談戀愛是什么啊?”
寧一宵高高在上,雙臂環(huán)胸對小朋友說,“你求我,我告訴你�!�
小雪糕躲在蘇洄的腿后面,瞥了他幾眼,斷然拒絕。
“不要,你是奇怪的叔叔,你來了,Eddy都不陪我了�!�
蘇洄耳朵更紅了。
暴風雪持續(xù)了整整三天,外面一片狼藉,蘇洄卻窩在小小的閣樓,收獲了久違的溫暖和愛意。
沒辦法出門買蛋糕,蘇洄用松餅疊起來給寧一宵做了個簡陋的生日蛋糕,但他和小雪糕都吃得很滿足。
他問寧一宵想要什么禮物,寧一宵寫在一張紙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