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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對方也是個刺頭:咋了?整個朋友圈都在發(fā),我轉發(fā)一條咋了?我怎么證實?我發(fā)出來就是讓大家共同證實的。

    管理員:咋就你事多?接著又:經鎮(zhèn)委決定,挨家挨戶噴灑消毒水工作,由鎮(zhèn)里男同志輪流來,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大家共同的事。我希望

    25—50

    歲之間的男同志踴躍報名。接著又:感謝陳麥冬同志這五天來的付出。

    莊潔帶頭發(fā)撒花,鼓掌、喝彩的表情包,隨后文字:感謝陳麥冬同志。

    然后接著幾十條復制,撒花,鼓掌、喝彩的表情包。隨后文字:感謝陳麥冬同志。

    管理員出來:不要刷群。我希望群里男同志能踴躍報名,每天輪流為鎮(zhèn)里做消毒工作。

    五分鐘過去,沒人。

    十分鐘過去,沒人。

    莊潔復制管理員的話,又重新發(fā)了一遍。她昨天看見陳麥冬,他脖子和肩都是僵硬的,一大桶一大桶的消毒水,背一天非常沉。

    第39章

    打算浪子回頭

    她昨天看見陳麥冬,他脖子和肩都是僵硬的,一大桶一大桶的消毒水,背一天非常沉。

    寥濤看見莊潔復制的群信息,說她,“你也是瞎摻和。”

    群里半天還是沒人接話。

    這時婦女主任發(fā)了句:咋了,都開始裝王八了?要不是我女婿在派出所值警,我兒子在市里回不來,他們準第一個報名。

    寥濤回復了一個豎大拇指的表情。

    莊潔也頂了一個大拇指的表情。

    接著一個人回:我就噴過農藥,不知道消毒水咋整。

    管理員回:可以跟陳麥冬同志學習一天。

    也有人回:很容易,跟噴莊稼一樣。

    接著有人陸續(xù)報名,前后報了十幾個。

    沒一會群里又熱鬧,有人說口罩太薄,跟命似的。

    有人接話:這是假口罩。

    又有人回:假口罩都買不來。鎮(zhèn)里很多人不是不戴,而是緩過神去買的時候,藥店早就賣空了。你們看看街上的老人,有幾個買來了?

    接著有人附和:就是,口罩也不知道被哪些鱉孫們給屯了。以前幾毛錢一個,現在五塊錢一個。

    又有人回:這些人凈整昧良心錢。

    沒一會兒,群主出現,群里發(fā)言:缺口罩的人報名,我統(tǒng)計一下回頭挨戶發(fā)�?谡謹盗坎欢�,先緊著老人和小孩發(fā),我希望大家實事求是,不要亂占用有限資源�?谡质侨烨巴跷飨耐揪枵畼牵瑴蕚浣o中心醫(yī)院備用的。

    莊潔,發(fā)了個大拇指,撒花,優(yōu)秀的表情包。接著就是一句:向王西夏同志學習!棒棒噠!

    婦女主任也復制了一條。

    接著幾十條統(tǒng)一復制。

    莊潔服了,跟一群機器人似的。

    王西夏出來,回了句:特殊時期,建議大家用口罩的時候墊一層醫(yī)用棉墊,可以延長口罩的使用壽命。

    群主頂了一句,隨后又回:我希望各位能正視這次疫情,大家相互扶持,共同渡過難關。還是那句話,出門務必戴口罩,務必戴口罩,不要一二十個人開會似的扎堆!

    莊研在一側檢查何裊裊作文,說她寫得不好,愛用自己駕馭不了的大詞,通篇內容太空。

    “古人說的妙筆生花,就是能游刃有余地運用文字,讓文字為你所用,而不是被文字支配。”莊研說她,“你重新寫一篇,實事求是地寫,用你所積累的詞匯,不要為了顯高級照著詞典寫�!�

    “照著詞典寫?”莊潔問。

    “她照著成語大詞典寫了一篇作文�!鼻f研說。

    “我沒有照�!焙窝U裊發(fā)脾氣扔了作文,“天天寫天天寫,煩死了!”

    莊研把作文本撿回來,語氣低沉地說:“你的痛苦只是寫不好作文,而有些人的痛苦是家人疫情去世……”

    “行了行了�!鼻f潔打斷他們,“走,帶你們放風箏去。”

    莊潔跟著王西夏抄小道,把電瓶車鎖在山下,拿著風箏上了山。王西夏同她聊,說她堂哥的小孩甘瓦爾已經粉絲好幾十萬了。有公司要簽他,準備捧成大網紅。

    “厲害,你堂哥同意了?”

    “我堂哥都不知道啥是網紅,接到經紀公司電話還是一臉懵逼。回家就把他賬號下了�!�

    “才十三四歲,太小了�!鼻f潔說。

    “就是太小了,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蓖跷飨目辞邦^的莊研,問她,“莊研情緒怎么懨懨的?”

    “刷,看不得關于疫情的消息。”莊潔摸出煙,“我也不敢細看�!�

    “我也是,看不了�!蓖跷飨膿u頭。

    “人啊,最怕在自己最無能的時候,空有一腔悲憫之心。莊研從小就善良,六七歲了還會朝我殘肢呼呼,說呼呼就不疼了�!闭f完看向莊研,他舉著風箏朝前跑,何裊裊追在身后用手夠,“他沒事兒,就是轉不過來彎,不太能接受自己�!�

    “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昨天群里聊,領導說這疫情估計要到五一了。真到五一咋整,要命,上不了班�!蓖跷飨脑捯粢晦D,又問她,“誒,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莊潔看她。

    “陳麥冬啊�!�

    “早著呢,先關心疫情吧,到時候再說。”

    “實在不行你就回來北京。”王西夏出主意。

    “別扯淡了,我不回。”莊潔語氣決絕。

    “你自己決定,我覺得你回來也是一條路。不考慮別的,就考慮你媽。”王西夏說:“其實寥姨和我聊了,她一直都想你回來發(fā)展�!�

    莊潔用鞋尖碾滅煙頭,沒接話。

    “等疫情結束了,如果我還想結婚,我就去跟徐清河領證�!蓖跷飨纳钗艘豢跉猓粗弊�,“老娘認慫了,投降了�!�

    “行,我開始攢份子錢�!鼻f潔應聲。

    “攢著,太少我不收�!�

    “要不這樣,你把車間里的飲料都拉走吧,你婚禮上的酒水我包了�!�

    “去你的�!蓖跷飨牧R她。

    莊潔大笑,噘嘴朝她臉上親了口。

    “滾蛋去�!�

    *

    自從大年初一過完生日,莊潔同陳麥冬就沒怎么見面。除了他穿著防護服來家里噴消毒水,倆人就沒私下見過。這天下午莊潔發(fā)微信他:我想你了。

    那邊沒回。

    一個小時后,陳麥冬才回:我也想你。

    莊潔沒回。

    他也就沒再回。

    一直到晚上,莊潔沒忍住,直接打電話過去,“你冷著我是幾個意思?”

    “我沒冷你�!�

    “陳麥冬你不敢認是吧?”

    “我感冒了,鼻塞�!标慃湺f。

    “啥意思?鼻塞影響你給我打電話?影響你給我發(fā)微信?”

    陳麥冬沒作聲。

    莊潔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憑什么冷著自己,她掛了電話,越想越氣,騎著電瓶車直奔新房。新房沒人,她又折回來陳奶奶家,陳麥冬正坐在火爐前,陳奶奶往他肩上涂著藥。

    陳奶奶見她來,把藥往她手里一塞,起身往鄰居家,臨走前還刻意交待了句:“我去借個東西,大概個把鐘頭才回�!�

    ……

    陳麥冬揉著肩,仰頭看她,“怎么過來了?”

    “你為什么冷我?”莊潔問。

    陳麥冬穿好衣服,點著煙問:“就這事兒?”

    “你啥意思?”

    “沒意思,算了吧�!�

    “你想分手?”

    “算不上分手,提前結束關系而已�!标慃湺f:“我不打算跟你混了�!�

    “你打算跟誰混?”莊潔看他。

    “我誰也不混,打算浪子回頭,過正經日子�!�

    “憑什么?”莊潔翻臉,“你說當情人就當,說浪子回頭就回?”

    “就是猶豫,考慮現在結束還是暑假�!标慃湺魷鐭�。

    “猶豫什么?”莊潔問。

    “我也不知道�!�

    “你不喜歡我了?”

    “沒有�!�

    “那為什么要提前結束?”

    陳麥冬悶聲不吭。

    “我不分�!鼻f潔干脆利落地回他。

    “你太霸道了�!�

    “我從來都這樣�!鼻f潔看他,掰正他臉說:“吻我�!�

    陳麥冬別開臉,莊潔強硬,掰正他臉,“寶貝兒,吻我�!�

    “不吻。”

    莊潔歪歪頭,手貼著他褲子摸下去,哼哼兩聲,“你身體可比嘴……”說著,陳麥冬把她攔腰抱回臥室。

    ……

    回家躺回被窩,莊潔微信他:以后只準我結束,只準我喊停。

    陳麥冬回:你太霸道了。

    莊潔問:不喜歡?

    陳麥冬半晌回:喜歡。

    莊潔哼哼兩聲:王八蛋。

    陳麥冬問:憑什么罵我?

    莊潔翻后帳,心有余悸地問:為什么突然提分手?

    陳麥冬搪塞了句:想被狐貍精榨干前,留一條小命。

    莊潔回:去你的。

    陳麥冬語音喊她:莊潔。

    莊潔趴枕頭上應聲:嗯。

    陳麥冬又喊:寶貝兒。

    莊潔應聲:嗯。

    陳麥冬說:我想你。

    莊潔輕聲回:我也是。

    陳麥冬說:出來,我在你家門口。

    莊潔掀開被子,拄著拐去窗邊看,陳麥冬倚在摩托上抽煙。

    莊潔回:凍死你。

    陳麥冬說:下來。

    莊潔猶豫:我已經脫假肢了。

    陳麥冬回:我等你。

    莊潔又把假肢穿好,躡手躡腳地出門,然后朝他飛奔過去。陳麥冬伸手抱住她,先轉了一圈,隨后用力吻她。

    莊潔坐著摩托隨他回新房,倆人從進門就一路糾纏,衣服從玄關脫到臥室。門半掩著,陳麥冬吻她殘肢,吻她身體,用才冒出的胡茬扎她,莊潔哭喊,不能自已,陳麥冬較勁,想著法一點點地折磨她,要她為自己瘋狂,要她為自己沉淪。

    莊潔從沒這么累過,陳麥冬抱她去洗,給她清理。她沒控制住哭出來,用力捶他。

    “你這種女人,得一次往死里喂,得讓你徹底臣服�!标慃湺瑔枺骸胺环�?”

    莊潔沒勁兒理他。

    陳麥冬咬她。

    莊潔有氣無力地求饒,“我服。”

    陳麥冬把她抱回床上,“寶貝兒,睡吧。”

    莊潔不管他,沉沉睡去。

    陳麥冬看著她睡顏,親了她一下,靠坐在床頭抽煙。抽完,躺下狠狠咬了她一口,莊潔惱怒,翻身坐起,用枕頭狂甩他,隨后夾著被子睡去。

    ……

    陳麥冬在地板上站了好一會,才老實地躺在另一邊,再不敢擾她。

    一覺到中午,她醒來時陳麥冬還在睡。想起,又想到起床也無事,索性賴在被窩里。

    她先給寥濤發(fā)了微信,隨后看了會推送的新聞,接著把手機調了飛行模式。她看著陳麥冬的睡顏,又想到新聞里水深火熱的人們,無端生出股僥幸,感恩,以及濃烈地幸福感。

    她戳戳陳麥冬臉,他沒醒,她懷疑他裝,她直接趴他脖子上咬。陳麥冬反身壓住她,讓她看自己眼角的淤青,控訴她昨晚的暴行。

    莊潔道歉,說她有家族遺傳病,睡怒癥,這個病發(fā)跟路怒癥一樣。

    陳麥冬說十幾年前他被狗咬過,沒打狂犬疫苗,一高興就控制不住咬人,說著指腿上的疤給她看。

    “你在扯淡?”莊潔說。

    “你說扯就扯吧。”陳麥冬欲吻她。

    莊潔躲開,抿著唇下床,說沒刷牙就接吻太惡心了。而且胃不好的人,早上都會有點口臭。

    陳麥冬也過來刷牙,讓她扶著自己刷。莊潔沒拿拐杖,一只手扶著他肩,一只手刷牙。鏡子里的倆人,男人通身黑秋衣,女人通身裸粉色秋衣。

    莊潔很喜歡身上這套秋衣,柔軟度好,舒適性高。陳麥冬刷著牙蹲下給她挽秋褲褲腿,隨后漱口,拿了件薄睡袍給她。

    莊潔不穿,說不冷,然后看見白色暖氣片上的兩條內褲,他白她黑,她伸手摸了摸,已經干了。

    陳麥冬把她抱回沙發(fā),讓她蓋上毯子看電視,他轉身回廚房盛粥。他早上熬了南瓜小米粥。

    莊潔喝了口粥,問他,“怎么有股怪味兒?”

    “里面放了藥,養(yǎng)胃的。怕你餓,我早上六七點就熬好了。”陳麥冬吃著燒餅夾牛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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