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莊潔沒作聲。
”大爺們的你哭啥？我看不起你�！标惸棠陶f他。
“他沒哭，估計是迷眼了�！鼻f潔說。
陳麥冬又出現(xiàn)在手機里，他揉了揉眼，看向莊潔。
“平常有煙抽嗎？”莊潔問。
陳麥冬搖頭。
“瘦了�！鼻f潔又說了句。
陳麥冬沒作聲。
這是十幾天來，倆人第一次視頻通話。平日偶爾有聊，也是打電話。
“辛苦嗎？”莊潔問。
“還行�！标慃湺c頭。
莊潔沖他笑，他紅了下眼圈，勉強笑了下。
“回頭去看你�！�
“不用�！�
莊潔沒多聊，把手機給了陳奶奶，然后夾著煤球出去熄。又順勢摸出煙，彎腰在煤球上燃著，站在院里抽。
“小潔，你不說了�！标惸棠毯八�。
莊潔站在暗處，揮揮手。
“小潔在門口抽煙�！标惸棠膛e著手機過來，莊潔別開了臉。
“行吧，就這樣吧。多保重身體�！标惸棠潭谒�。等掛了電話，看向暗處的莊潔說：“我孫子從來不哭，估計這回是脆弱了�！�
莊潔沒作聲。
陳奶奶坐下吃燒賣，拉家常道：“也不怨他，我天天看新聞都難受，啥時候是個頭。”
“冬子除了小時候夢里哭過，平常也沒見他紅過眼圈。他爸媽離婚前最后一次來看他，他就坐在小板凳上。他爸說我跟你媽分開了，你以后是跟著我還是你奶奶？他不說話。他媽也說我跟你爸分開了，以后我會常來看你。他還是沒說話�！�
“他其實打算跟他媽的，但是他媽心狠，從始至終都沒提出要他。他又不愿意跟他爸，只好跟著我們老兩口過。”
“我是無所謂的，我隨他的心意，他愿意跟他媽過，說明他爸對他不好。事后我就問他，我說你想跟你媽過，你就跟你媽說，當(dāng)媽的心再硬，也不會不要自己的孩子。但是你猜他說啥？他說不想給他媽添負(fù)擔(dān)，如果跟了他媽，他媽帶著一個兒子將來不好嫁人�！�
“過了好幾年我才知道，原來這話是他姥姥對他媽說的，他不小心聽見上了心。”
莊潔一直站在外頭抽煙，沒接話。
一直等陳奶奶睡了，莊潔才出來回家。路上給陳麥冬打電話，沒通，回到家洗漱完躺被窩，準(zhǔn)備睡了才接到他電話。
陳麥冬問她，“睡了？”
“正準(zhǔn)備睡�！�
“剛在忙。”
“嗯，沒事兒�！鼻f潔說。
“我可能要過一段才回，有個同事身體不舒服，我得替他輪值。”
“行�！�
電話里靜默，倆人無話。
半晌，陳麥冬問：“奶奶身體怎么樣？”
“挺好的，我每天都去一回。奶奶太熱情了，非要給我煮飯，但她手藝又不咋地，不好吃還咸�！�
陳麥冬笑出了聲，“回去我給你煮，天天給你煮�！�
“行�！�
“這幾天家里怎么樣？”
“沒那一段嚴(yán)了。大家扎堆聊天也沒人管了，只要戴口罩就行。口罩也不緊張了。”
“你每天干什么？”
“曬太陽，學(xué)熬養(yǎng)胃粥，烤面包，弄點有花樣的小菜，跟西夏聊天，看群里扯淡，大概就這些�！�
“沒了？”陳麥冬問。
“沒了�！�
“再想想�！�
“我想了，真沒了�！�
“再、想想�！�
莊潔忍住笑，如他意道：“還有想你�！�
“你不也會說人話？”陳麥冬說：“非故意作�！�
“我高興。”
“作吧，都給你攢著�！�
“攢著干什么？”
“回去弄你�！标慃湺f完，又咬牙切齒地強調(diào)一遍，“弄死你�！�
莊潔沒作聲。
“怎么不說話？”
“想聽你說�！�
“我也想聽你說，我自己說沒意思�！�
“你現(xiàn)在在哪？”莊潔問。
“宿舍樓下的花壇上蹲著�！�
“累不累？”
“跟你說話就不累�！�
“那就聊十分鐘吧�！鼻f潔說。
“行�！�
電話里靜默了會，陳麥冬先扯：“你回上海會不會忘了我？”
“不會�！�
“我覺得也是�！�
“這么自信？”
“當(dāng)然。我也不會忘了你�！�
“你會娶妻生子么？”莊潔問。
“我沒打算斷子絕孫�！�
……
“我會像習(xí)慣我父母離開一樣的習(xí)慣你，等我老了，子孫翻出一張舊照，問這女的是誰，估計我會想上半天，啊，這娘們兒是我年輕時候的姘頭�！�
“滾蛋去，你才姘頭。”莊潔罵他。
“行，我是你姘頭�！标慃湺瑹o所謂。
“我也結(jié)婚生子。”
“行，我隨你份子錢。”
“我沒打算邀請你。”
“那不行，我得去�！标慃湺卣f：“我得看你穿婚紗，然后騙你去衛(wèi)生間弄一次�！�
“扯淡玩意。”
“不讓弄��？”
“你就找不痛快吧�！鼻f潔說。
“我痛快著呢。就怕你不痛快。”陳麥冬回。
“陳欠欠，你就作吧。”
“我就作。”
“你就是欠。”
“我就欠。”
“我跟你講，你要是在我旁邊我就揍你了�！鼻f潔明白他的無理取鬧，且有意縱容。
“我也想在你旁邊，想挨你揍�！标慃湺p輕地說。
“行了，能出去我就看你，別找事了�！�
“不要，我現(xiàn)在很邋遢。”陳麥冬小孩似的說。
“我就想看你現(xiàn)在的小鱉樣兒，小邋遢樣兒。”莊潔輕柔地說。
“去你的。”陳麥冬笑罵她。
“放心，我很好，奶奶也很好，你自己多保重。我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我們欠欠，為我們欠欠祈禱，祈禱他身心健康，長命百歲�！�
“扯淡，你才身心不健康。”
“行，我畸形扭曲變態(tài)�！鼻f潔問：“嘴都笑裂開了吧？”
陳麥冬大笑。
*
各個村都陸續(xù)解封了，莊潔拿上鎮(zhèn)里批的條，熟食廠也準(zhǔn)備開工。她備了溫度計，口罩，消毒液，洗手液在車間門口，每個工人進(jìn)車間前程序先走一遍。工廠規(guī)模不大，工人都是附近村的婦女，左右不過二十個人。
鎮(zhèn)上燒雞店也著手開門，但還沒恢復(fù)旅游，生意很不景氣。受影響最大的除了養(yǎng)殖業(yè)外，就是下溪村的旅游業(yè)，十幾家民宿出來個代表談判，要鎮(zhèn)上酌情減租金。
莊潔聽說這事也聯(lián)合鎮(zhèn)上商鋪，要求酌情減租。鎮(zhèn)上屋主不愿意了，憑什么銀行貸款照繳，我們卻要酌情減租？這事拉扯了好幾天，鎮(zhèn)上出面協(xié)商，租金打了八折。
八折就八折，莊潔都打算放棄了。
其他行業(yè)房主得了信兒，為了不讓租戶找事，主動通知打八折。寥濤收到熟食廠租金打八折的信兒，還怪高興
，拎了兩箱燒雞就給房主送去。
王西夏一來工作性質(zhì)特殊，二來她覺得相對鎮(zhèn)里更安全，所以遲遲不回市里。莊潔一催她，她就反問：“我上不上班，管你啥事？”
莊潔無話可說。
“醫(yī)院又去不了，我在哪辦公不是辦？”
“行�！�
“我們那房東就是個摳貨，一毛錢租金不給便宜�！蓖跷飨牧R道。
“他不是也有房貸……”
“有個屁，他早還完了。我剛提出減租，他喊得比我還窮�！蓖跷飨恼f：“我們部門好幾個房東都租金減半�！�
“隨他去吧，愛減不減。”莊潔事不關(guān)己地說。
“對呀，又不是你出租金�！蓖跷飨膽凰�。
“走走走，看桃花去�！鼻f潔扯她。
“看求，等下還要開會�！�
“開啥會，馬上桃花就謝了�！鼻f潔攛掇她。
“滾蛋去，我要開會�！�
“走走走，看桃花�！�
王西夏把她攆出去，鎖上門，“自個去看吧！”
“不看拉倒。”莊潔獨自離開。
天氣很好，二十三四度，村里桃花正盛，可惜了一樹樹的粉色小花沒游客賞。學(xué)生被困在家里上網(wǎng)課，村里人忙著生計，沒心思看。
她一面同認(rèn)識的網(wǎng)紅聊，一面三心二意地賞花。只顧著看手機，頭發(fā)被花枝勾住，才呲牙咧嘴地捂住頭。
“看吧，花神都怒了。”陳奶奶柱個拐在她身后，“老早就看見你勾著頭玩手機�！�
“奶奶出來賞花？”莊潔收了手機。
“大好春光，屋里憋得慌�！标惸棠萄鲱^看了一圈，“這天可真好�！�
“走，去看看油菜花�！�
“油菜花謝了吧？”
“謝了就謝了�！标惸棠讨糁罩活欁撸敖衲赀@些花沒被糟蹋，往年就會有巡邏隊四下喊：不許摘花，不許搖花。”
“這些小兔孫們也都困家里上課，怪好。”
莊潔陪她轉(zhuǎn)了會，陳奶奶熱了，脫著羽絨馬甲說：“這個兔孫，回來我得打死他�！�
“怎么了？”
“我昨兒去新房收拾，臥室里亂七八糟啥都有，咋還有兩根線的褲衩？”
……
“我也沒弄明白咋穿，但我知道那是姑娘家的東西�！标惸棠瘫葎澋溃骸熬蛢筛鶐�、就兩根帶、我都形容不來，怪臊得慌。”
莊潔故作鎮(zhèn)定，但老臉臊紅。
“回頭我得好好審他，看他是不是又胡來。要是胡來，奶奶替你做主，趕緊跟他了斷�！标惸棠讨笘|打西。
……
“行，回頭您先審�！鼻f潔硬撐。
“我咋聽說你還要回上海？”陳奶奶話風(fēng)一轉(zhuǎn)，問她。
莊潔點點頭。
“你去上海我孫子咋整？”陳奶奶先驚訝，隨后佯裝生氣，“你可不能平白無故就把我孫子踹了，你不會是這種昧良心的人，也不會是這種壞心女人�！�
……
“我可不興你們這樣，說親就親，說拍屁股分就分，我可不依�。∥铱墒菨娎弊o短得很，只要我孫子沒錯沒胡來，我會罵你，罵你全家，去鎮(zhèn)廣播里罵！”
……
“你沒有這打算吧？你不會欺負(fù)老實人吧？全鎮(zhèn)的人都知道你跟我孫子處對象，你要是把他踹了，他回頭咋做人？”
第49章
異地戀咋樣？
“你沒有這打算吧？你不會欺負(fù)老實人吧？全鎮(zhèn)的人都知道你跟我孫子處對象，你要是把他踹了，他回頭咋做人？”……
“我們陳家名聲可壞著呢，你奶奶我可是潑名在外，我吃啥不能吃虧，兒子不孝我都能斷絕關(guān)系。”
……
“不會�！鼻f潔虛虛地應(yīng)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