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凸起的小肚子，浮腫的眼，像是空中都有酵母讓他們時刻膨脹。
秋月白打中的地中海緩緩爬起身，撿起掉落的話筒架。
他的臉色變得陰沉，搜尋鞋來自哪一邊，對著話筒說道：“是誰？”
場中所有的聲音一靜，溫度下降，學生的臉上出現(xiàn)恐懼。
只有一人，她高高舉起手，“報告領導，我知道是誰！”
地中海的身體沒有轉(zhuǎn)動，頭扭動著看向她，肥厚的嘴唇勾起，“好孩子，告訴我，是誰？”
秋月白低下頭，微微顫抖，“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忍心說出她的名字。”
“小余助理，準備好，秋主任要帶你上任了！”
余復錦：？？？
童河：？？？
地中海調(diào)整衣領，抖抖手中的手表，把飄飛的頭發(fā)捋好，“好學生能得到獎勵。”
“主任您真好�！鼻镌掳赘袆拥�，一跺腳，下定決心一般，拉出一旁的余復錦。
“主任，就是她！我看著她扔出去的！我想攔都沒攔住�！�
余復錦有一百個問號在腦門上，但她沒有反駁，而是挺直腰板，抬高下巴，“就是我扔的！怎么了！”
地中海笑了起來，“好！好！好！不乖的學生可是要受懲罰，來，你上來，到我面前來。”
當他的目光對向余復錦時，她宛如被一條毒蛇盯上。
不同于四班班長，地中海的氣息更令人害怕。
但她一個人的時候都不怕四班班長，現(xiàn)在有秋姐在旁邊，區(qū)區(qū)一個主任怕啥？
“我壓著她上去，這人非常狡猾�！鼻镌掳子蒙砀邠踝∮鄰湾\，輕聲快速說道，“拿出顏料，背手�！�
余復錦立馬做好，秋月白順下她的徽章遞給童河。
童河已經(jīng)習慣她的各種離奇想法，只對她們兩人說句小心，扣上徽章，站到四班。
岳夢柯在一班站著，眼見地中海被鞋飛中倒地。
她腦子沒有第二個想法，百分百是她那作死的舍友要開始表演。
雙眼微瞇，果不其然在地中海的身上看到徽章。
她的舍友看不起區(qū)區(qū)一個班長，要去直接實現(xiàn)跨級上崗，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秋月白帶著余復錦慢慢向主席臺靠近。
她們與地中海的距離越近，越能感受到那股壓迫。
地中海站在原位等待她們到來，要不是不能下主席臺，這兩人早已成為他的腹中餐。
秋月白在主席臺下停下，悲痛欲絕，“主任，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了想，雖然她打了您，但只是一時之失�！�
“她不是想用鞋子抽您，而是在測試手與橡膠之間的摩擦力，不小心脫手，橡膠自主向面積最大的區(qū)域橫沖�！�
她擦擦淚水，“她有什么錯，錯的是一顆想要探求真理的心。”
余復錦配合地點頭，“主任，原諒學生為了追求科學精神的無奈之舉�！�
地中海雙眼瞪直，怎么不繼續(xù)走上來？
他虛偽地笑笑，對兩人招招手，“我怎么會責怪認真的同學呢？快上來，告訴我你是怎么個實驗法�！�
秋月白帶著余復錦在主席臺下的邊緣走來走去，長吁短嘆，也不答話，
地中海的眼珠跟著兩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珠不時在眼頭對接。
他的人往前傾，嘗試與她們靠近，始終差一線。
這樣看得到而抓不到的煩躁讓他火冒三丈，壓制住食欲，“好孩子，你帶她上來，我給你評本周的三好學生如何？”
秋月白停在他的正前方，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抓到，可是他沒辦法。
“你不知道吧，成為三好學生可以自由進出行政樓�！�
他拋出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行政樓可不是你們學生能隨意進出的地方，不小心沖撞上哪位領導，可是要出事�！�
秋月白神色一變，露出向往的眼神，但還有一絲猶豫，似在抉擇。
地中海見她心動，繼續(xù)加大誘惑，“我知道你待會兒要去行政樓，你是聰明的孩子，該知道怎么選�！�
“那好吧，不過主任，我比較膽小，一見到領導腿就發(fā)軟�！彼钢负笈抛念I導們。
“您能不能到階梯那，我把人給您帶過去�！�
“當然可以�！钡刂泻９Τ雎�。
秋月白慢吞吞地和余復錦走到階梯處，地中海早已經(jīng)兩三步走到。
三人的距離只差一個臺階，地中海心中的興奮不言而喻。
每一次的入學儀式都是他最愛的環(huán)節(jié)，傻傻的新生，不知道他們走進的是什么地方。
秋月白突然尖叫一聲，指著后排的領導，“他們，他們走過來了！”
地中海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看，她拍拍余復錦。
余復錦立馬會意，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探出，往面前的人一潑顏料。
是紫色的顏料，地中海沒來得及憤怒。
他開始在臺階上踮起腳尖，繃直腳，開始轉(zhuǎn)圈。
秋月白趁機伸手拔下他的徽章，地中海雙眼噴火，面容扭曲。
嘴角卻保持微笑，繼續(xù)跳著天鵝湖。
“小余，這支天鵝湖應該要改名叫蛤蟆海�！�
“地中海癩蛤蟆跳舞�！庇鄰湾\接茬，拍腿大笑。
“秋姐，你當上啥官啦，快看看�！彼郎惤镌掳�。
秋月白大方地分享，拍拍徽章，謙虛道：“我們要不以官小而自輕，不以官大而自傲。”
拿出徽章一看，看清上面的字，兩人沉默。
而這時，一直坐著的四個領導同步站起身，向這邊快速走來。
第009章
我那漂亮的新學校（四）
學生沒有徽章要被同班吞噬，領導也不例外。
失去徽章的地中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四個人把他拖上主席臺分食。
四張一樣的臉，他們瘋狂地拉扯地中海，試圖讓自己能吃到的部分最多。
血液從臺階上流下，他們不舍地在地板上爬，如同長條的黑色壁虎圍著血液轉(zhuǎn)。
他們吃到關節(jié)的部分，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唯一剩下的頭顱在爭奪中從階梯滾落，嘚嘚嘚，一步步到達秋月白的腳邊。
四人放下手中的血肉，齊齊注視著她，如同腳邊的那顆頭顱。
本就占據(jù)大部分的眼珠在完全死后更是在眼眶中只留下一點細縫。
因為是鬼怪的原因，他的眼珠還在轉(zhuǎn)動，沒有失去活力，頭發(fā)上被血液黏成一綹一綹。
秋月白向后退了幾步，助跑，一記漂亮的挑射。
頭顱如同高速運轉(zhuǎn)的足球飛向最中間大背頭腦袋，兩頭相撞，必有一傷。
顯然地中海以頭發(fā)稀薄，整個頭部的圓潤更高，取得決定性勝利。
大背頭被地中海穩(wěn)穩(wěn)砸碎腦袋，地中海也頭碎一半，算得上是比頭雙碎。
真乃聞者流淚，見者傷心。
秋月白諂媚地說道：“各位領導吃好喝好，小秋給你們送菜啦�！�
酒桌文化，她在寂靜嶺大學穩(wěn)穩(wěn)拿捏，領導吃人我送頭。
失去腦袋的大背頭，還是能繼續(xù)活動，他站起身，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好。
“秋姐，他怎么沒找我們報仇，我們這不算以下犯上嗎？”
“小余同志，這就是你沒上班不懂了吧，這只能算同事間鬧矛盾�！�
她拿出徽章，顯擺，“大小咱也是個主任�！�
小小的徽章上寫著兩行字，寂靜嶺大學，話筒主任。
“入學儀式還有多久開始？”她們從進來到現(xiàn)在也過去一段時間了。
余復錦拿出手機看了眼，“還有三分鐘�！�
秋月白把徽章扣上，招呼她，“走，話筒主任走馬上任啦。”
一扣上徽章，秋月白有種身體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覺。
叮咚，她收到一條信息，點開查看。
發(fā)現(xiàn)她的學生證上出現(xiàn)變動，多出了職位一欄——職位：話筒主任（學生兼職）
有沒有天理了，一個話筒主任還不給正職。
緩緩走上主席臺，把話筒放好，入學儀式的開始時間到了。
運動員進行曲響起，秋月白不由自主地站到另一邊。
無頭大背頭站起身，走到話筒架前揮舞了下手，音樂停止。
懂了，這是入學儀式領導講話環(huán)節(jié)，大背頭從懷里掏出演講稿，湊近話筒試音。
滿懷高漲的熱情發(fā)表重要的入學無頭演講。
大概十多分鐘后，大背頭收起稿子，半踮腳尖，做出加油的姿勢。
后排坐著的另外三名領導站起身鼓掌，全場雷鳴的掌聲響起。
入學儀式結束了，音樂再次響起，學生開始退場。
幾乎是一瞬間，臺上與臺下的人都消失，只剩下她們。
童河手一撐，跳上主席臺，岳夢柯從另一邊的階梯走上。
“操場點亮了�！痹缐艨屡e起手機給三人看。
“當上什么主任了？”
秋月白顧左右而言他，“啊，下一站是去哪里的啊？食堂嗎？還是圖書館？”
童河走近，看到她的徽章，眉眼彎彎，“秋主任�！�
她爭辯道：“話筒主任不能算丟臉......話筒！......當官的事，能算丟臉么？”
接著便是吹噓的話，什么“算媒體管理”，什么“初步掌權”之類。
引得三人哄笑起來，主席臺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玩笑了一會兒，四人離開操場，在踏出操場的瞬間。
操場內(nèi)恢復最初的模樣，吵鬧的聲音，主席臺上調(diào)試話筒的人影。
它們在等待下一批獵物的進場，余復錦下意識摸摸身上的徽章，已經(jīng)消失。
唯有秋月白的話筒主任還在，她得意洋洋起來。
余復錦擦擦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階梯那是不是下來人了！”
階梯上幾個模糊的人影在向她們緩緩靠近。
兩邊的人在距離能看清對方的位置停下。
對面四女四男，恰好兩個宿舍的人數(shù)。
其中一名高挑的女子開口，“我叫梁若予，是407宿舍的，剛從圖書館出來。”
男生四人中的胖子不耐煩地說道：“你和她們說做什么？我們要的是和能交換信息的宿舍交流�！�
“都是女的，怕是連一個地點都過不了。”他油膩的眼神掃過余復錦。
“這里可不是靠長得漂亮能有用的地方�！�
梁若予皺著眉頭，“死胖子，要不是我們四個女的，你們宿舍能活著從圖書館出來？”
“嘴巴給我放干凈點，你們付的錢已經(jīng)抵消，跟著我們打的什么心思自己清楚。”
她身后的三名女子也不滿地看著胖子，開啟嘲諷，“你長這樣，也不見得鬼怪和你惺惺相惜手軟。”
胖子見舍友也沒有附和他，裝模作樣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借一步說話？”梁若予對四人說道。
“看得出你們剛從操場出來，我們互相交換信息如何？”
岳夢柯向三人商議后，代表宿舍發(fā)言，“可以，你先說�！�
梁若予輕笑一聲，沒有爭論，“圖書館的要求是在里面完一本書，并把書歸還到原處�！�
“以宿舍為單位，抽到的書會直接把你們帶入書中世界，安全出來后可以打圖書管理員一頓，它會主動幫你還�！�
梁若予把頭發(fā)別到耳后，“阿琳說還有別的方法還書，不需要直接動手�！�
“我覺得能動手就少動腦，我說完了，該你們了�！�
岳夢柯三言兩語講完，順便把秋月白的操作也講了。
梁若予看秋月白的眼神火熱，找到知己了這是，爽朗大笑，“我也會去一試，多謝！”
雙方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告別，“有緣再見�！�
梁若予沒有理胖子他們，直接帶著舍友們進了操場。
有了510寢室的指點，她們很快找到班長的徽章。
梁若予躍躍欲試地想要沖上主席臺，發(fā)現(xiàn)多了一層屏障。
臺上的領導身上也沒有了徽章，她猜想或許是第一個宿舍才有的獎勵。
胖子四人想要繼續(xù)借梁若予她們寢室的東風。
沒想到只不過是前后腳進去，407寢室就看不到人影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相同的臉，他們嚇得瑟瑟發(fā)抖，“胖子，你不是一直說你看了很多無限流的，副本套路一看就知道嗎？”
矮猴：“這怎么找班級��？”
此時他們面前班級的班長走上前，招呼他們?nèi)腙牎?br />
“這一看就知道是陷阱�！迸肿永@著班級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徽章，接著連續(xù)走了許多班級。
足足一個小時后，小眼一轉(zhuǎn)，“你們碰上我真是抱到大腿了，我一眼看出來了，是要拿這些學生的徽章當做我們的身份�！�
矮猴吹捧，“還是胖子聰明�！�
其他人一起附和，全然沒有方才一直繞著班級轉(zhuǎn)的相互抱怨。
胖子繼續(xù)分析，“信息里說你們宿舍，肯定是要我們在一個班級里，來，我們都選一排站好，正好四個�！�
三人直呼有理，搶了最前排四個人的徽章，眉飛色舞地給自己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