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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喻凱明,我提醒你一句�!�

    他涼聲道,“你敢再動我房門一次,我就把你的門牙打掉�!�

    喻繁說完,關門走了。

    屋內(nèi)沉默了十來秒。

    喻凱明把煙擰滅,一下暴起:“他媽的,老子今天不把他嘴巴割下來——”

    “別別別別!”旁邊人立刻上來拉他,“小孩子說渾話而已,不用跟他計較……”

    “就是就是,沒必要嘛,來來來繼續(xù)打牌�!�

    喻凱明也不是真敢追上去,有人攔他之后,他又裝模作樣了一會兒,才重新坐回去。

    “我跟你說,明哥,治小孩的辦法多了去了。我教你,你就停他十天半個月的生活費,過段時間他保準乖乖聽話了。”

    喻凱明嗤笑,扔出麻將牌:“傻逼才給他生活費�!�

    “��?”那人一愣,“你不給他錢嗎?那他生活費都哪兒來的?”

    喻凱明吐出一口煙:“他爺爺和他媽走的時候都給他留了點�!�

    “大嫂……這么早走了?是病了,還是怎么的?”

    提到這個,喻凱明的眼神瞬間陰冷下來。

    旁邊的人小聲告訴他:“沒,老早的時候就跟人跑了——”

    “呸!”喻凱明轉頭吐了口唾沫,破口大罵,“臭女表子!提到就晦氣,狗娘養(yǎng)的……”

    “行行行,都別說了,提那些破事干嘛?打牌,還玩不玩兒了?”

    -

    喻繁去了平時常去那家的小破網(wǎng)吧。

    這次網(wǎng)吧沒什么人,他找了個還算舒服的沙發(fā),躺著打了一會兒游戲。

    他挑了個打槍的游戲。四人一隊的游戲,他非要一個人單排,跳圖里人最多的地方,落地提槍就殺人,被人圍死了就重新開一局,發(fā)泄似的打了一小時。

    游戲里的角色來來回回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是王潞安在討論組里。

    這討論組人不多,都是經(jīng)常在一塊抽煙打牌那幾個。

    喻繁動動指頭回了一句“沒看見”,然后直接扔了個定位到群里。

    等待時間,他躺在沙發(fā)上,順手往上劃了一下聊天記錄。

    然后翻到一條突兀的入群消息——

    [王潞安邀請s加入了群聊。]

    ?

    他把陳景深拉進群干什么?約牌還是約煙?

    喻繁皺了下眉,又懶得打字問。

    陳景深進群之后沒有說過話。估計是進來后看到左寬他們正討論著明天逃課去哪兒,直接把群屏蔽了。

    喻繁沒再回。他把手機扔到桌上,繼續(xù)單人進入游戲。

    又在游戲里跟人廝殺了一小時,喻繁剛準備開下一局,余光瞥見前臺來了一幫人。

    這幫人像是組團來打游戲的,人多嗓門大,聽見沒有連在一起的機位后準備換店。

    喻繁看了一眼自己身邊幾個空機位,起身下了機。

    夜風微涼。晚上這一片行人漸多,街邊已經(jīng)架起很多夜宵鋪,白霧裊裊升起,讓這條小街道顯得更加擁擠。

    喻繁走出網(wǎng)吧門口,在旁邊的角落掏了根煙,正要點火——

    “嗚汪——”

    一聲被壓抑住的低吟。

    這聲音離得太近。喻繁手上還保持著點煙的動作,下意識轉過頭,看見一只杜賓正朝他狂奔而來。

    杜賓犬戴著金屬嘴套,皮質項圈,后面還跟著一根狗繩。喻繁覺得這貨有點眼熟,還沒來得及反應,狗已經(jīng)沖到他旁邊,然后用力地——

    往他腿上蹭了一下。

    這陣勢像是要咬他,旁邊人嚇得尖叫了一聲。

    倒是當事人一動沒動,還垂著腦袋跟狗對視了一會兒。

    喻繁被蹭回了神。他咬著沒點燃的煙,怔怔地順著狗繩抬頭。

    然后看到了滿臉鎮(zhèn)定,卻用兩只手抓著狗繩、還被狗牽著跑了大半段路的陳景深。

    相顧無言半晌。

    陳景深:“能幫個忙么?”

    喻繁:“……”

    “我牽不住它�!�

    第23章

    陳景深身上套著一件寬松的白色衛(wèi)衣,搭黑色長褲,簡單隨意。

    這是喻繁第一次見陳景深穿校服以外的衣服。

    比在學校里順眼一點。

    狗依舊扒在喻繁腿上,尾巴晃完了甩,看起來沒有要跑的意思。

    于是喻繁站著沒動,咬著煙含糊問:“你怎么在這?”

    “遛狗�!�

    喻繁看了一眼狹窄的街道和周圍人群:“在這溜?”

    “原本在附近的公園。”陳景深像是想起什么,那張面癱臉上出現(xiàn)了些一言難盡的表情,“然后被它帶過來了�!�

    “……”

    喻繁想了一下離這里最近的公園。

    好家伙,被狗帶著跑了一場三千米?

    杜賓犬長相兇猛,雖然戴了嘴套,也套了繩,但還是有路人被它嚇到。

    狗狗圍著喻繁的腿轉了幾圈,被嘴套限制,它能發(fā)出的聲音又沉又小,有點像撲食前的警告。

    一個小男孩路過,跟狗對上視線,當即嚇哭。

    “哎哎哎,寶寶不哭,”旁邊的母親立刻把他抱起來,哄了兩聲,然后朝喻繁白了一眼,小聲斥責,“在這遛狗,什么人哪!”

    喻繁:“……”

    他煩躁地擰了下眉,把未點燃的煙重新塞回煙盒。

    “繩給我�!�

    陳景深朝他遞出繩,喻繁手穿進手柄里,兩人的手背短暫貼了一秒,都是涼的。

    “廢物養(yǎng)什么大型犬�!庇鞣睜恐�,頭也沒回地扔下一句,“跟上。”

    陳景深:“好。”

    走出幾步,狗狗發(fā)覺繩的另一頭換了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

    陳景深垂眼,朝它晃了晃手指。

    狗狗立即“嗚嗚”兩聲,搖著尾巴繼續(xù)乖乖向前進。

    這條街一路下去都是小吃攤,越到晚上人越多。

    喻繁走在最靠邊的路,盡量避著人。還好狗也沒鬧,乖乖地貼著墻邊走。

    “我們?nèi)ツ�?”身后的人問�?br />
    喻繁:“出去�!�

    在小吃街里溜只狗,怎么看都不合適。

    過了片刻,身后人又問:“你晚飯吃了么�!�

    喻繁沒理他。

    陳景深:“我沒吃。”

    “那就餓著�!�

    “它也沒吃。”

    狗聽懂似的停下腳步:“嗚~”

    喻繁:“……”

    陳景深在路邊隨便挑了家面館,怕狗嚇到人,他進店打包。

    喻繁牽著繩,一人一狗在門外站崗,店鋪這十分鐘里的生意驟差。

    沒多久,陳景深兩手拎著幾個袋子出來了。

    喻繁看了一眼,覺得他可能是想給這狗開一桌滿漢全席。

    喻繁把他們帶到了附近的人工湖。

    人工湖旁都是長椅,喻繁隨便挑了一張坐下,懶懶地打量起面前這只狗。

    陳景深跟著他坐下,狗立刻扭頭過去,靠在陳景深的腿邊。

    狗跟照片上長得一樣,被養(yǎng)得很好。它耳朵高高立起,安靜坐著時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

    喻繁正盯得出神,旁邊人遞來一個塑料袋。

    “多了一碗面�!标惥吧畹溃澳羌业曩I一送一�!�

    喻繁看都沒看一眼:“不吃……”

    咕。

    他肚子響了一聲。

    喻繁:“�!�

    半分鐘后,喻繁掀開了塑料蓋子。

    食物的香味飄出來,狗當即坐不住了,站起來“嗚嗚”兩聲。

    陳景深伸手在它身上揉了一下:“別叫�!�

    陳景深的手修長白凈,骨節(jié)明顯,用力時能看見一點微微凸起的血管。他手大,不論是轉筆還是訓狗,都帶著一副從容不迫的懶勁。

    這只手從狗的頸間往上挪,最后停在那副金屬嘴套上。

    陳景深朝他看過來:“不介意吧�!�

    喻繁回神,搖了下頭。

    陳景深把它嘴套摘了,狗立刻張嘴響亮地“汪”了一聲。

    “別叫,再叫戴上�!标惥吧钶p輕拍了一下狗的臉,然后說,“它不咬人,帶這東西只是讓路人安心。”

    “嗯�!庇鞣甭N著二郎腿,隨口問,“他叫什么名字?”

    “繁繁�!�

    “?”

    繁繁聽見自己的名字,又不敢叫出聲,只能在陳景深腿邊亂轉。

    喻繁捧著碗扭頭:“哪個繁?”

    陳景深沉默了一下:“繁花似錦的繁�!�

    “……”

    寵物用疊字當名字很正常。繁字少見,也不是完全沒人用。

    換做別人,喻繁肯定不會多想。

    但此時此刻,他就是覺得這名字有那么一點兒冒犯到自己——

    陳景深看著喻繁那張寫著“你是變態(tài)嗎”的臉,思索幾秒。

    “它是在我上小學時候被送來的,那時候取的名字�!标惥吧钭プ」凡鄙系捻椚Γ�,“繁繁,過來�!�

    喻繁:“�!�

    陳景深用手指勾出繁繁脖上掛著的狗牌。

    喻繁瞇起眼去看。

    狗牌正面留著陳景深的電話。

    背面寫著一行:

    “是出生日期�!标惥吧畹�,“它每塊狗牌上都有。”

    “……”

    行吧。

    喻繁不是很爽地低頭吃了口面。

    狗沒吃到東西,一直在腳邊轉。陳景深單手抓著它的頸圈,伸手在袋子里掏了一會兒。

    然后掏出了一顆茶葉蛋。

    喻繁眼睜睜看著他撥開蛋殼,掰開那顆蛋,蛋白被他自己塞進嘴里,剩下那顆蛋黃才輪到繁——那只狗。

    喻繁:“你就給它買了顆蛋?”

    “嗯�!标惥吧钫f,“不讓他吃太飽,不然拽不住�!�

    “……”

    你真是廢物得理直氣壯。

    冷月高掛。湖邊偶爾有幾道風,愜意舒服。

    一碗面下肚,喻繁繃了一晚上的神經(jīng)忽然被這風給撫平了。

    就是有點想抽煙。

    喻繁忍了忍,肩膀微垮,懶洋洋開口:“我看它也不難溜,你怎么讓它牽著跑了一路的?”

    “暴躁的時候拉不住。”陳景深說,“但平時都很乖�!�

    像是知道他們在討論自己,繁繁前腳蹬著,想踩到陳景深腿上。

    陳景深舒展開腿任它弄,手自然而然地摸著它身體,屈起手指抓了幾下。

    叮。

    一道清脆的手機提示音把喻繁叫回神。

    媽的。

    黑夜中,喻繁伸手揉了一下臉,手忙腳亂地打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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