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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幾個男生迅速滅煙!

    胡龐這會兒沒戴眼鏡,沒看清他們在干嘛。

    所以他就站在校門口瞇著眼罵:“二十分鐘后開考了,你們還站在這里干什么?!趕緊給我滾過來——景深你也抓緊�!�

    一行人跟著胡龐往實驗樓走,見陳景深走在最前面,喻繁干脆就落在最后面。

    以至于他進了教室,就只剩下胡龐面前的那個座位了。

    旁邊是陳景深。

    他在心里嘖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坐下。

    考場里坐著十幾個年紀吊車尾和一位年級第一。

    胡龐掃視一圈,內心頗為感慨。

    距離開考還有十分鐘,他兩手握著試卷,抵在課桌上整理了一下,道:“這次你們補考的試卷跟其他同學不一樣,難度稍微高一點,沒辦法,臨時補考只能這樣。我先跟你們講明白,考試過程中別給我想著睡覺,也別想用手機作弊,更別想偷看陳景深同學的試卷�!�

    說這話的時候,他目光在陳景深左右兩個同學身上轉了一圈。

    喻繁支著下巴玩筆,臭著臉地想誰稀罕抄。

    “主任,丁霄今天不來補考?”左寬坐在后面,滿臉不懷好意地問。

    “把你口香糖給我吐了!”胡龐道,“他家里跟我請假了……行了,這事我說了我會處理的,等周一上學了我會跟他好好談話。我先警告你們啊,可別想著惹什么事,一切交給學校處理�!�

    最后幾句胡龐是對著喻繁說的。

    他批過太多張喻繁的處分條了,大致知道這人什么性格。

    人不惹他他不惹人,人要惹他,那他不還回來晚上估計都睡不著。

    當事人昨晚確實沒睡好。

    但不是因為丁霄。

    喻繁也沒明白自己這次怎么回事,被堵的時候他其實還是蠻氣的,但后來忽然就拋腦后了。要不是王潞安他們一直在提,他都要把這號人忘了。

    胡龐還在頭頂上說,喻繁打了個哈欠,然后不自覺地往旁邊瞥了一眼。

    看過去之后自己先是一愣。

    我看他干什么?

    喻繁剛要收回視線,就見陳景深忽然伸手拿過桌邊的礦泉水瓶,抬手想擰開。

    擰了第一次,沒擰動。

    陳景深今天穿的短袖校服,手上的傷暴露出來,青紫消了大半,傷口沒貼創(chuàng)可貼,有一道暗紅的痂。

    可能是扯到了傷或是別的,陳景深擰了一下眉。

    第二次,又沒擰動。

    陳景深剛要試第三次,水瓶被人抽走了。

    他仰頭,看到他同桌面無表情地看著別的方向,手里拎著他的礦泉水瓶一扭,輕而易舉打開了。

    然后他同桌又重新擰上,“砰”地一下放到他桌上,轉頭回座位。

    說話說到一半被忽然站起來的人嚇到的胡龐:“……”

    他剛想說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然后就見陳景深一臉平靜地拿起水,仰頭喝了一口。

    補考開始。

    喻繁不得不承認,陳景深真的是押題大師。

    以前看都看不懂的題,他這一次居然認識好多道,當然還是不會的居多,但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里能達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非常難得了。

    開考三十分鐘后,教室里其他人已經開始看風景和玩筆。

    只有兩個人還在做。

    胡龐看得目瞪口呆,兩手背著反復在喻繁身邊經過幾次,整個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收卷鈴響,胡龐一聲令下,卷子從后往前傳過來。

    左寬就坐喻繁身后,遞試卷的時候小聲問他要不要去隔壁學校兜一圈抓人。

    隔壁技校有宿舍,大半學生都是下面市縣或者外地來的,很多人一學期都住在學校不回家。

    到了周末沒人管,那些混混反而更喜歡出來晃蕩。

    喻繁合上筆蓋,剛準備說什么,旁邊傳來椅子拉開的聲音。

    陳景深起身,把試卷遞給胡龐。

    “做得怎么樣,卷子有難度嗎?”胡龐順勢問。

    “還好�!标惥吧铑D了一下,突然說,“謝謝主任給的這次補考機會�!�

    “這次也是破例,這不是遇上突發(fā)事件么。你要記住教訓,人生可沒有這么多次能重來的機會,”胡龐說著說著,想到什么,陰陽怪氣地挑了下眉,“不過這次能補考,你們還得感謝一下喻——”

    砰!

    一沓試卷被扔到他面前,把胡龐的話截了回去。

    胡龐瞪眼,那句“喻繁你膽子肥了是吧”還沒說出口,就見喻繁抬起手臂——

    一把勾住了陳景深的脖子。

    “主任再見。”

    冷硬地扔下這一句,喻繁直接鉗著陳景深往教室外走了。

    陳景深比喻繁高一點,他彎著頭任由對方帶著走。

    喻繁腳步很快,直到他覺得胡龐安八只腿都追不上來的地方才停下來。

    嘖,胡龐嘴巴怎么這么大,是多稀罕的事情嗎過了一晚上還要拿出來說?

    差點完蛋……

    喻繁心有余悸,才發(fā)現他把人帶到了學校那棵百年榕樹下。

    “喻繁�!标惥吧盥曇袈湎聛�。

    喻繁在心里罵了他兩句,心想你交試卷就好好交交完就趕緊走留在那跟胡龐廢什么話?但他又并不打算跟陳景深說話,于是他祭出一個冷嗖嗖的眼神,抬眼準備讓陳景深自己意會——

    他一扭頭,停在了距離陳景深臉頰幾厘米的地方。

    兩人臉挨著臉,差一點點就能碰上。

    日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切割成碎片,零零星星地打在陳景深發(fā)頂。

    喻繁忘了自己正把人圈在手里,也沒想到他們距離有這么近。

    他看著陳景深冷淡的眉眼,微微一怔,剛想把手松開。

    “當時知道能補考,很開心,沒忍住。才說了喜歡你�!�

    陳景深眼皮垂下來,低著嗓音跟他商量,“你別不理我吧。”

    風從身后拂來,樹葉沙沙作響。

    喻繁屏息。昨晚喝了兩瓶酒,打了一局游戲,做了三個小時題,再睡了一覺才平息下去的心跳,忽然又沖回他耳邊。

    第36章

    可能因為是單眼皮,也可能因為那狹長的眼型,陳景深的眼神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意思。

    用喻繁的話來說就是欠揍,很欠揍。

    但當陳景深低下來認真地看著某處或者某個人的時候,那些常年繃著的防備和冷漠又會消失,烏沉的眸子也變得很亮。

    如果一開始,你就用這種禮貌的眼神看我,那我也不會找你茬了。

    喻繁很莫名其妙地想。

    直到身后傳來一陣零散的腳步,喻繁才終于徹底回神,嗖地一下收起了自己的手。

    幾秒后,他又想到什么,伸手狂揉自己的耳朵。

    左寬聲音由遠至近:“不是,我說你跑這么快干什么?胡龐又沒在后面抓你……而且你拽著學霸干嘛,我們是要去干架誒,學霸還能跟著去不成?”

    陳景深站直身,淡淡道:“我一起去。”

    眾人默契地沉默了幾秒:“……”

    左寬很虛偽地說:“這不好吧,萬一又磕著碰著,我們也負不起責�!�

    主要是覺得你會拖后腿。

    “沒事,我們這好多人呢,學霸你別擔心,肯定把你這一份也還給他們。走唄喻繁,趁現在午飯時間……”左寬盯著前面的背影,皺眉,“你一直揉耳朵干嘛?都揉紅了。”

    “蚊子叮了�!庇鞣崩淇岬卣f。

    左寬:“那你背對著我干什么?”

    “不想看你�!�

    “……”

    你是真的一丁點兒都不禮貌啊。

    左寬:“那您往前走幾步?去隔壁學校給你報仇去�!�

    左寬是典型的叛逆學生,從小愛看《古惑仔》。

    他執(zhí)著這件事,一是想幫喻繁出氣,二則是享受那種打群架給他帶來的威風和“名氣”。說不上來哪個因素比例占得更重一點。

    喻繁高一的時候跟他玩過一陣子,見他天天喜歡跟人約架,就漸漸不再跟他到處亂混了。

    “今天不去。”喻繁說,“我回去了�!�

    左寬:“……?”

    喻繁揉夠了,手抄進兜里頭也不回地往校門口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他扭過頭,冷冷地橫了陳景深一眼:“還有你……滾回家去�!�

    喻繁到家后洗了把臉。

    他看著前額被沾濕的頭發(fā),心想是不是該剪頭發(fā)了。這玩意一長,打架時容易被抓頭發(fā),馬上就會處于劣勢……

    擱在洗手臺上面的手機振了一聲,喻繁手在毛巾上蹭了蹭,拿起來看。

    下一秒,一張繁繁照片發(fā)了過來。

    陳景深抓著狗脖上的皮革項圈,手腕間的線條微微凸起,半強迫地把正在睡覺的可憐狗狗叫醒營業(yè)。

    煩不煩,誰想看你的狗。

    喻繁盯著狗看了一會,又低眼去看拽著狗的手,直到不知誰的消息發(fā)過來才面無表情地鎖屏。

    他站在鏡子前沉默,然后伸手擰開水龍頭,又沖了一次臉。

    -

    周一,早上七點半就出了太陽。

    喻繁到校的時候校門已關,里面正在奏音樂。他繞到后門翻墻而入,直接逃了升旗回教室。

    教室里空無一人。

    喻繁兩手抄兜,邊打哈欠邊回座位,走了兩步忽然瞥到什么。

    他停在黑板報前,抬頭一看。

    某張他們班在運動會上拿到的獎狀膠帶脫落,有一角垂落下來,遮住了獲獎人的名字。

    但喻繁不用看就知道這張獎狀是誰的。

    喻繁扭頭回座位,打開自己旁邊的窗戶,讓新鮮空氣灌進兩天沒開過的教室里,然后一頭栽倒課桌上準備睡覺。

    他死魚般地趴了幾分鐘,把腦袋往窗戶那頭一偏,慢吞吞地睜開眼。

    下一秒,喻繁從桌上起來,去講臺的抽屜拿出膠帶。然后拎起自己的椅子往后走,“砰”地一聲擱到了黑板報前。

    他踩上椅子,伸手把獎狀掉落的那一個角展平,露出“陳景深同學”五個大字。

    年級第一連個獎狀都貼不好,真沒用。

    喻繁撕開膠布貼了好幾層,然后想了想,干脆把剩余幾個角全都加固了兩層。

    處理到最后一個角的時候,門外傳來模糊的腳步聲。

    喻繁此刻一只手掌還貼在墻上,企圖把那張獎狀摁牢。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教室后門出現一個高瘦的身影。

    喻繁反射條件地扭頭,猝不及防地跟獎狀的主人撞上視線。

    陳景深站在后門,兩手自然地垂在身側�;蛟S是剛聽完校領導緣故,神色有點疲懶。

    兩人一動不動地對視了一會,陳景深突然挪開眼,看向他手掌按著的地方。

    喻繁:“……”

    有那么一瞬間,喻繁想把手里的膠布吞了。

    喻繁的臉色從困倦到愣怔,再到茫然,最后是帶著一點想殺人滅口的冷漠。

    但凡是個求生欲強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會兒該閉嘴裝瞎。

    陳景深問:“在做什么?”

    “撕獎狀�!庇鞣闭f。

    陳景深手腕不動聲色地抵在椅背上,半扶著椅子,問:“為什么要撕?”

    喻繁:“我不樂意跟第二名貼在一起�!�

    陳景深又看了眼貼得亂七八糟的幾層膠帶。

    喻繁和墻面對峙片刻,心道我特么在扯什么……要不還是滅口吧。就感覺到校褲被人很輕地抓了下。

    “我下次努力�!标惥吧铐樦脑拞枺斑@次能通融一下么?”

    喻繁站在椅上垂眸看他一眼,臭著臉踩臺階下來了。

    今天升旗結束得比之前都早,解散時距離第一節(jié)

    課還有十來分鐘。

    同學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一進教室就看到最后一組那兩道身影。

    喻繁一回座位就趴下了。

    他其實睡不著,但他現在不太想看到陳景深的臉。

    喻繁其實裝得蠻好,肩胛隨著呼吸輕微起伏,大多數人都以為他睡著了。

    吳偲過來時也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他沒什么顧忌地站到陳景深桌邊,先是看了喻繁的后腦勺一眼,然后低低叫了一聲:“學霸�!�

    陳景深抬眼看他。

    “班里這不是馬上又要調整一次座位么……我問過班主任了,她說只要你答應,就可以把我倆挪到一桌去。那什么……我知道其他科目肯定幫不上你,但我每次語文作文都是48分以上,滿分也不是沒拿過,我覺得在這方面我或許還是能給你一點點點小建議的�!�

    吳偲是真想和學霸坐一塊,于是盡力推銷自己,“我們之前也做過同桌,你知道我上課從來不睡覺說小話,絕對不會打擾你,所以——”

    吳偲話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旁邊那個趴著的腦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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