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季蓮漪看到對方手指抽了一下,然后冷漠地說了一句:“哦�!�
季蓮漪說:“你立刻跟他分手�!�
“你讓他自己跟我提�!�
季蓮漪看著對方無所謂的表情,那股熟悉的焦慮和心慌再次襲來。她努力克制著自己,修長漂亮的手指握緊又松,反復(fù)幾次后,她冷靜道:“你直說吧,要多少錢才愿意離開我兒子�!�
話音一落,季蓮漪似乎聽見對面的人很輕地笑了聲,男生垂眼懶懶道:“這我得想想�!�
這聲笑莫名讓她回憶起前幾次和另一個人的會面,她的神經(jīng)更加緊繃,做了個深呼吸,補充道,“行。不過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拿了這筆錢,你和你爸以后都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和景深面前�!�
某個字眼出現(xiàn)的一瞬間,喻繁倏地抬起頭來。
他臉上所有表情全部消失,無聲無息地看著她,連呼吸的起伏都似乎沒了。
季蓮漪同樣面無表情:“我知道你們是有計劃的。但我告訴你們,我給你們的每一筆轉(zhuǎn)賬,每一條聊天記錄和通話記錄,我都保留下來了,也聯(lián)系了律師,我可以明確地說,如今的金額已經(jīng)夠你們倆進去蹲很多年了。”
喻繁只是看她,沒有說話。
“當(dāng)然,我如果真想告你,今天也不會把你叫出來。我直說我的要求吧,我愿意花錢消災(zāi),最后給你們一筆錢,你讓你爸把照片全部刪除,然后再給我簽一份保證——”
“什么照片?”對面的人木訥地開口。
季蓮漪一窒,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畫面,她閉了閉眼問:“你說呢?”
“什么照片?”
“……圖書館,公園那些�!奔旧忎纛D了一下,“還是你們還有別的照片??”
圖書館。
喻繁腦子像被一根木棍狠狠捅穿,回憶一下都疼。他過了很久才想起來,喻凱明回來后的那幾天,他和陳景深只去了一次圖書館,他們跟往常一樣做題,看書,離開的時候,在自認無人的公園角落接了個吻。
那天他回家沒多久,喻凱明也回來了。之后忽然有一天,喻凱明問他怎么不出門了。
“沒有了�!彼犚娮约赫f。
季蓮漪并不相信他,但也已經(jīng)懶得再在這件事上糾纏:“總之,今天事情談妥之后,你必須當(dāng)著我的面把那些東西全部刪除,然后跟我兒子分手。以后你和你爸再來對我進行勒索,我一定會采取法律手段。說吧,你們想要多少錢?”
“他怎么找到你的?”喻繁問。
一句話牽起季蓮漪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噩夢。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自己坐在車上,被一個男人敲了窗。待她拉下車窗,男人咧開一嘴黃牙,朝她喊了一聲“親家”。
折磨從那一瞬間開始。她收到了她兒子跟一個男生接吻的照片,收到了對方勒索的短信和電話,她幾乎睡不著覺,晚上一閉眼,腦子里就全是——
“你報警吧,老子坐牢之前先把你兒子搞同性戀的照片貼滿南城!”
“這事你別讓孩子們知道啊,我看他倆挺般配的�!�
“你覺得是我兒子搞你兒子,還是你兒子搞我兒子�。俊�
季蓮漪不明白喻繁為什么明知故問。她強制自己抽出思緒,冷靜地重復(fù):“你們想要多少錢?”
說著,她目光忽然掃到喻繁的手臂上。
喻繁把手抽回來,隨意地放到桌下,擋住陳景深中午幫他一點點折上去的衣袖。沒什么起伏地問:“他之前一共找你要了多少?”
“八十萬�!�
喻繁:“哦。我回去商量一下�!�
那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季蓮漪把面前的文件往喻繁那一推:“這些是我讓人整理出來的法律條款,上面已經(jīng)寫明了你們這種詐騙行為一旦被起訴,將會獲得的刑期�!�
季蓮漪其實并沒有起訴的打算,她無法忍受這世界上再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所以在看到喻繁接過這份資料時,她心里松了很長的一口氣。
“你們商量好價錢,讓你爸直接給我發(fā)短信。還有,在我給景深辦轉(zhuǎn)學(xué)的這段時間里,我希望你先暫時不用去學(xué)校,也不要聯(lián)系他,我怕他受影響�!奔旧忎魡枺斑@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難吧?”
“嗯�!�
一切辦妥,季蓮漪點點頭,不愿再多停留。
她拿起自己的手提包,體面地起身離開�?伤齽傋邇刹剑趾鋈煌W�,轉(zhuǎn)身折回桌旁。
她吞咽了好幾次,才低聲問:“最后一件事。你和景深……是不是你威脅他?”
她聲音低弱,像是溺水的人微小的掙扎。
喻繁低了低頭,掃了自己衣袖一眼,說是。
季蓮漪徹底喘過氣來。她拿起桌上沒喝過的咖啡,潑在男生臉上,褐色液體從他頭發(fā)流到下巴,再一點點浸濕白色校服襯衫。
喻繁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他聽見季蓮漪顫抖著聲音說。
“我兒子被你毀了。你跟你爸一樣惡心�!�
第71章
咖啡廳里只有一個員工。后廚是透明玻璃設(shè)計,她雖然聽不見外面的人說話,但情況都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店里被包場,其他員工都不用來了。她陪著外面的男生一起坐了半小時,終于沒忍住,拿著熱毛巾走了出去。
“你好,需不需要……”
對方忽然站了起來,女生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一步。
男生臉上沒什么表情,衣服上的咖啡也已經(jīng)干了。他轉(zhuǎn)身要走,想起什么后又轉(zhuǎn)身:“多少錢?”
女生愣了愣,忙說:“不用,那位女士都付了……”
喻繁抬頭看了一眼這家店的菜單,從口袋里拿出他今天帶出來吃飯的三十塊現(xiàn)金放到桌上,轉(zhuǎn)身出了咖啡廳。
八月是南城最舒服的天氣。喻繁走在街上,卻像置身冰窖,走路的姿勢都是僵硬的。
他聞著自己身上的咖啡味,腦子里什么也沒想,只是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jīng)站在了超市的廚具區(qū)域里。
他目光在幾樣?xùn)|西上一一掃過,挑好后拿到前臺結(jié)賬。輸支付密碼時因為手指太木,錯了兩遍,差點被鎖。
超市老板正準備拿袋子把東西裝起來,對方卻直接單手把東西拎起來,轉(zhuǎn)身推門出去了。
回到熟悉的老小區(qū),路過的街坊鄰居看到他身上的污漬,又看到他手里的東西,立刻躲得老遠。只有一個人還傻傻地跟他搭話。
“哥哥,你也放學(xué)啦?”小女孩坐在臺階上,“我們學(xué)校今天去秋游了哦,你們也去了嗎?”
喻繁開門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頭沉默地看她。
“可是我爸爸媽媽還要好久才回來。”小女孩雙手支著臉,看到他手里的東西,“哥哥,你今天要做飯嗎?”
“不做�!庇鞣眴÷曊f。
她長長地“哦——”了一聲,突然想到什么,起身拍拍小裙子走了下來:“那哥哥,你帶我去吃東西好不好?我可以付錢,我秋游還剩了……”她猶豫道,“7塊錢。”
喻繁看了一眼自己被她拽住的褲子,伸手進口袋摸了一下,才想起現(xiàn)金全給咖啡店了。
“不去。”他說。
小女孩委屈地松手:“啊……好吧。哥哥,你的衣服都臟了�!�
喻繁沒說話,他開鎖進屋,關(guān)門之前突然想到什么,又把門拉開。
“今天如果聽到什么聲音,都別下來。不然就把你的小辮子剪掉�!�
小女孩嚇得立刻捂住自己那兩撮小辮子,瞪圓眼奶聲道:“為什么要剪——”
門關(guān)上了。
家里沒人,喻繁把東西扔到桌上,轉(zhuǎn)身進浴室洗臉。
他臉頰、脖頸、耳朵全都黏糊糊的,皮膚上已經(jīng)沾上了咖啡的顏色。他抬頭看著鏡子,抬起臉去搓那幾處暗黃色的地方,搓了兩下沒有搓掉,他又改成抓。
幾分鐘后,他看著自己脖子上一道道摳出來的血痕,沉默地垂下手。
他總以為等他18歲,等他畢業(yè)離開這里,他就能徹底擺脫喻凱明。
但他忘了有人已經(jīng)逃過了,逃了這么多年,還是深受喻凱明的折磨。
喻凱明厚顏無恥,總用兩敗俱傷的辦法去威脅人,專挑別人最軟的地方下刀。確實如他所說,他光腳不怕穿鞋的,打他一頓他會好,送他進牢里,他還會出來。這世上的人都牽掛太多,喻凱明就總是能得逞。
他就像是把自己做成一個人肉炸彈,讓所有人都拿他沒有辦法。
但喻繁不一樣。別人拿刀戳他的軟肋,他會把那把刀從自己身體里抽出來,再扎回到那人身上。
他比其他人豁得出去。
喻繁洗完臉出來時,衣服和頭發(fā)都已經(jīng)濕了。他拿出最后剩下沒抽的半盒煙坐到陽臺上,面無表情地抽起來。他渾身松弛地靠在防盜網(wǎng)上,抬頭望著天,腦子里突然又出現(xiàn)中午陳景深給他講的某道題。
是怎么解來著……為什么突然不記得了。
他盯著太陽,眼睛都要看瞎了。直到手機嗡地振了一聲他才猛地眨了一下眼。
喻繁盯著屏幕看了一會,才抬起手指打字。
他看了一眼時間,喻凱明最近很規(guī)律,晚上十點之前一定會回家看球。還剩最后幾個小時。
喻繁坐起身,盤著腿認認真真地想了一下。門窗要鎖緊,喻凱明聲音這么大,得找個東西塞嘴里,還有……
他忽然想起什么,跳下陽臺回房間。
他從書包翻出鑰匙,開了書桌下面的鎖,抽出柜子把里面的東西全倒在地上。零零碎碎的東西疊在一起,粉色信封躺在里面,最為明顯。
喻繁只瞥了一眼就沒再看。他隨便抽了個黑色袋子,把關(guān)于陳景深的囫圇往里塞。
情書,考試時的草稿紙,已經(jīng)密密麻麻快要寫完的字帖,杜賓犬玩偶……
這些都不該出現(xiàn)在這間屋子里。關(guān)于陳景深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屬于這里的。
喻繁就像是在清理什么現(xiàn)場,他把自己記得的東西全裝完還不放心,一言不發(fā)地把房間全部翻了個遍,生怕自己落下什么。到最后,他甚至把床單掀了,衣柜打翻,墻上的獎狀全被他撕下來,跟瘋子一樣去確認獎狀后面的墻壁。
等他全部翻完,房間已經(jīng)一地狼藉。
喻繁兩腿隨意舒展著,跟那個黑色袋子一起坐在地上。他忽然又想抽煙,但最后半盒煙剛才已經(jīng)被他抽完了。
于是他抓了抓頭發(fā),不死心地在滿地狼藉里找。今天之前,喻繁都不知道自己房間里有這么多東西,他媽以前用過的發(fā)夾,他小學(xué)的校服,不知哪個年代的橡皮擦……還有一本起了灰的相冊。
他翻東西的時候動作太大,相冊攤開著躺在地上。
他從相冊旁經(jīng)過,伸手想把這本東西合上,目光掃到露最上面的第一張照片。
十幾個小孩并排站著,頂端寫著「夏令營大合照」,因為背景是前不久剛?cè)ミ^的承安寺的紅墻,喻繁就多看了一眼。
照片是他和那幾個小男生打完架后拍的,他當(dāng)時被其他小孩和夏令營的老師一起孤立,所以他站在隊伍的最左邊,和其他人隔得老遠。
另一個被孤立的人就站在他上面的臺階。
喻繁當(dāng)時剛打贏架,雄赳赳氣昂昂,抬頭挺胸看鏡頭,把后面那個癟著嘴還在流眼淚的哭包襯得更傻了。
他掃了一眼便把相冊合上,把它扔進某個抽屜里,又繼續(xù)低頭在地上翻。
過了幾秒,喻繁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半晌,他面無表情地回頭,盯著那本相冊看了一會兒,才伸手去拿它。
翻相冊的時候喻繁的手指是僵硬的,他像第一天擁有手似的,一頁頁往后找。他在相冊里看到了他爺爺,看到了喻凱明,看到了他媽。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又找到那張照片。
回憶里的夏令營就像被蓋了一層紗。他只記得哭包的眼睛很小,長得很瘦,哭起來看不見眼睛。
他跟照片里流淚的人對視了很久,才伸手去拿照片。相冊年代已久,放置相片的那層膜已經(jīng)和照片緊緊貼在一起,喻繁伸手去摳,越摳越急,越急就越弄不出來。涼爽清透的秋風(fēng)從窗戶穿進來,喻繁坐在房里,出了一頭的汗。
照片被抽出來,喻繁盯著哭包那熟悉的眉眼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抖著手指翻到照片背面。
背面寫著每個人的名字。他先是看了一眼“喻繁”兩個字,再疲憊地抬眼去看上面。
“陳景深”
幾滴眼淚猝不及防砸在照片上。這一刻,喻繁的腦袋好像突然通了,皮膚上的黏膩、脖子上的刺疼、胸腔那股巨大的窒息感,全都一并傳達到他四肢百骸,痛得他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他終于失控,手指劇烈顫抖,眼淚狼狽地不斷往下掉。陳景深的名字一直都是模糊的,他伸手去擦照片上的水漬,怎么擦都擦不完。
一股強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嚨,喻繁放下照片沖出房間。
他跪在廁所里,抑制不住地嘔吐。他其實根本沒吃什么,每吐一下就覺得要把自己的胃都給吐出來,他吐得滿臉眼淚,所有感官只剩下苦。
為什么呢?他想。
喻繁其實很少想這些,但此時此刻,他止不住地想,為什么呢?世界上這么多人,為什么偏偏是他呢?為什么要把他生下來?為什么不把他帶走?為什么他好像從來就沒順利過?
恐怕季蓮漪也這么想。為什么呢?為什么她兒子要遇到他這樣的人?
陳景深為什么要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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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凱明回家的時候,房間里昏暗一片。他嘀咕了一句“怎么不開燈”,轉(zhuǎn)身進了自己房間,拿了兩件衣服進了浴室。
再出來時,他被面前的場景嚇得一頓。
家門被反鎖,鞋柜被挪到門后擋著。喻繁沒有任何表情地站在鞋柜前面,蒼白冷淡地看著他。
“喻凱明。”喻繁說,“你是要跟我一起走,還是跟我一起死。”
第72章
喻凱明是真的害怕了。
人年紀越大越怕死。他年輕的時候愿意和全世界同歸于盡,現(xiàn)在老了,只剩下那張犯賤的嘴。
但喻繁現(xiàn)在正年輕,他不想和全世界同歸于盡,他只想宰自己。雖然他們關(guān)系不親,可畢竟是從小看到大,喻凱明知道他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這是有史以來,喻繁和他最平靜的一次談話。喻繁以前屁大點兒的時候挨打時嘴里都不服氣的在罵他反抗他,今天不僅沒動手,連聲音都好像沒什么起伏。
喻凱明坐在沙發(fā)上,忐忑地看著喻繁翻他的手機,眼珠子在四處轉(zhuǎn)了一圈,沒找什么趁手的東西,于是更心慌了。
喻繁把關(guān)于陳景深的照片全部刪光,然后去翻喻凱明給季蓮漪發(fā)的短信。
看完之后他低頭盯著某處沉默了很久,反反復(fù)復(fù)地告訴自己不行、不可以、不值得。
喻繁在沙發(fā)上坐了一夜,喻凱明也在他旁邊繃了一夜。喻繁明明什么也沒說,喻凱明卻覺得自己一整晚都站在陡峭懸崖,隨時會被一腳踹下去,他精神緊繃了一晚上,以至于身邊的人有動作時,他渾身一激靈,立刻往旁邊挪了一下。
好在喻繁并沒多看他一眼。
天將亮。喻繁起身去給季蓮漪打電話,對方很久之后才接,聲音憔悴:“我不是說了讓你別給我打——”
“是我。”喻繁說,“我?guī)プ允�。�?br />
季蓮漪遲鈍地反應(yīng)了幾秒,隨即歇斯底里地大喊:“不行!不能去!��!”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悶重刺耳。季蓮漪克制地壓低音量,每個字都在顫抖:“你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們是——”后面的話她說不出來,她打開抽屜拿藥,往嘴里扔了兩顆。
“那邊會保密的。”
“不行!不行�。�!不能有其他人知道,你懂不懂?懂不懂??”季蓮漪問,“你們到底要多少錢?”
喻繁聽到了藥盒的聲音,他攥緊拳頭,過了很久才開口:“你給我一個銀行賬號�!�
這件事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筆錢喻凱明并沒有花多少。他起初只是幾千一萬的要,直到他知道季蓮漪開的那輛車的價值后,才獅子大開口要八十萬。錢前兩天到賬,球賽昨晚才開始,喻凱明還沒來得及拿這筆錢去豪賭。
把錢打回去后,季蓮漪又嚇得不輕,再次打電話來敏感地問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之前拿的那三萬塊,以后會陸陸續(xù)續(xù)打到你卡上。”喻繁說,“照片我刪光了,以后不會有事了。”
季蓮漪愣怔片刻,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這件事或許不全和這個男生有關(guān)系:“那你爸會不會——”
“我?guī)�。�?br />
喻繁把黑色袋子里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放進面前的行李箱里,“這事不會傳出去。別讓陳景深轉(zhuǎn)學(xué)了�!�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就在喻繁以為季蓮漪已經(jīng)掛斷的時候,才聽見她說:“盡快,路費或者其他手續(xù)需要幫忙就聯(lián)系我。還有……你走之前,別讓景深知道�!�
季蓮漪明顯感覺到兒子已經(jīng)在漸漸脫離她的掌控,她已經(jīng)不能承受更多的變數(shù)了。
錢被轉(zhuǎn)走,喻凱明像做了一場富貴夢又突然醒來,敢怒不敢言。
不過他這筆確實敲得有點大,緊張的一夜過去,他反而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