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下次再破�!标惥吧钅闷鹗謾C扔一邊,轉(zhuǎn)頭把耍賴的人嘴巴堵住了。
喻繁覺得自己受陳景深影響,這幾天思想一直不太健康。陳景深只是碰碰他嘴唇,他耳根后就一片麻,他太熟悉這個感覺,立刻抬手捏住陳景深的臉。
他在看到陳景深朋友圈的時候就有個想法,陳景深第一次來這個城市么,怎么也要去漂亮的地方走走。喻繁這幾年已經(jīng)把寧城的景逛遍了,知道什么地方值得去,陳景深后天就回去,那他干脆明天請假,帶陳景深去走一走。
喻繁讓開一些,抵著陳景深的鼻尖:“陳景深,喜歡山還是喜歡海?”
“喜歡你�!标惥吧钭彀捅荒蟮霉钠穑:涞鼗卮�。
“……”
喻繁松開他,冷漠地跟他商量:“明天我們——”
震天的手機鈴聲打斷他的話。陳景深瞥了眼來電顯示,眉頭微皺,看起來不是很想接。
喻繁伸手拿過電話幫他按了接通,陳景深干脆按下免提,后靠進沙發(fā):“干什么。”
“你那離機場多遠?我給你訂機票�!绷_理陽在那頭焦急道,“服務(wù)器出問題了,你趕緊先回來一趟。”
陳景深撩起眼皮,眼底瞬間清明。身邊的沙發(fā)一輕,他男朋友已經(jīng)起身走到飄窗角落,把他剛提過來的那個黑色行李箱又推了出來。
“專挑我休假的時候出問題?”
“年底不都這樣么。我都跟你說啦!讓你把這陣忙完了再休假,連著年假能修好多天,誰讓你這么著急。”羅理陽翻著訂票軟件,“你男朋友家到機場多遠?我看看給你定幾點的票�!�
“半小時。”喻繁說。
“哦哦……嗯?”聽見陌生的聲音,羅理陽頓了一下,試探地叫了一聲,“那什么,不會是弟妹吧?啊不……弟弟?這,這我該怎么叫啊景深�!�
喻繁被這兩個稱呼定在原地。
陳景深看著他茫然又不爽的表情,心情終于好了一點:“掛了,訂好票發(fā)消息。”
陳景深行李箱來時還有幾件衣服,回去里面只剩電腦和充電器了。
陳景深關(guān)上行李箱,一抬頭對上喻繁疑惑的視線。
“你衣服還沒收。”
“放這,以后穿。”
“很占位置�!庇鞣泵鏌o表情地說。
陳景深嗯一聲:“那你忍忍。”
喻繁還有照片今晚要修出來,沒法送人去機場。他把行李箱拎到玄關(guān),倚墻抱臂,垂眼看陳景深穿鞋。
“你剛才要和我說什么?”陳景深問,“接電話前�!�
回來再說吧。
喻繁踢了踢腳邊的塑料袋,說:“幫我把垃圾提下去�!�
陳景深一手推行李箱,一手提垃圾袋走了。
喻繁保持姿勢立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么。幾秒后,沒關(guān)緊的門又被推開,陳景深折回來。
喻繁:“別拎著垃圾親——”
陳景深學(xué)他,在他嘴上很輕地嘬了一下。
陳景深很輕地嘆了一聲,想問要不要一起回南城看一看,最后開口還是習(xí)慣的那一句:“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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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繁從小就習(xí)慣一個人呆著。他一個人在寧城住了五年多,以前在南城也跟獨居沒差,獨自摸爬滾打混到大,從來沒覺得有什么。
但陳景深回南城的第一天,他下午買飯的時候買了兩份,最后他自己差點吃撐肚子。
快到下班時間會莫名其妙抬頭去看工作室的玻璃門。
那張陳景深用過的書桌他也下意識空著。
又一天,喻繁睡醒迷迷糊糊地伸手在空枕頭上碰了兩下,然后突然停住,幾秒后慢吞吞地睜眼。
陳景深明明沒在他這待多久,而且他昨晚還跟陳景深視頻了一會,睡醒怎么還有這個臭毛病……
他換了個姿勢趴著,臉埋進枕頭,不自覺地想昨天視頻里的陳景深。
南城比這邊冷,陳景深穿了件灰色針織衫,嫌暖氣悶開了窗,半夜一點還在公司敲代碼。
中途有人進他辦公室跟他談工作,聽聲音是那天電話里的人,格子衫,微胖,頭發(fā)中間空了一塊,眼鏡看起來很厚重。
陳景深把手機立在桌上跟他聊,對方自然也就看到他了。對方忙用胳膊戳了戳陳景深,說我就知道你男朋友一定很帥,然后笑呵呵地對喻繁說你好。
喻繁當時很僵硬,木著聲應(yīng):“你好叔叔�!�
“……”
對方直到走都沒再和喻繁互動過。待辦公室門關(guān)上,陳景深終于沒忍住,手背擋著嘴巴,肩膀抖不停。
“陳景深,覺得我隔著屏幕打不著你?”喻繁莫名其妙。
“你知道他幾歲么?”陳景深問。
喻繁:“幾歲?”
陳景深:“比我大3歲,27�!�
喻繁:“……”
喻繁尷尬地揉了揉臉,問道:“陳景深,你說你27歲會不會跟他一樣禿了�!�
然后陳景深就笑不出來了。
當然,視頻里的人頭發(fā)烏黑茂密,看起來近幾十年都沒這個風(fēng)險。而且……
陳景深工作時與平時其實有些差距。他高瘦的身子窩在椅子里,敲代碼時表情總是風(fēng)輕云淡,又隨意張揚,偶爾累了會轉(zhuǎn)眼過來看一眼視頻……
喻繁趴著回神,半晌,他從枕頭露出一雙眼睛,兩手把手機舉在臉前,把昨天一些糊得看不清臉的視頻截圖給刪了,又隨便翻了幾張清晰的,抹一把臉起床。
“我算知道你和你男朋友之間為什么這么冷淡了�!�
棚里,喻繁剛拍完一組照片,在一旁抱臂圍觀的汪月感慨地說。
冷淡?他和陳景深?
喻繁皺了皺眉,低頭看顯示屏:“為什么?”
“異地戀唄,而且忙。你看你男朋友,六年了才來兩回,而且都是沒呆幾天就走,多折騰�!蓖粼乱性诖斑叧闊煟安贿^他這次就不能晚點再回?明天就是你生日了�!�
喻繁:“我不過生日�!�
再說,陳景深也不知道他生日。
“那不行,你從來我這工作起,就得每年都過�!蓖粼抡f,“既然你那天沒約,那我今晚就去預(yù)定那家私房菜。你們想吃什么?”
知道反對沒用,喻繁沒再說什么。他把剛拍的照片一一瀏覽完,才轉(zhuǎn)頭看向一直偷偷盯著他的女生:“你看什么?”
小助理嚇一跳,立刻抱緊手里的道具花:“沒有!”
過了一會兒,小助理還是沒忍�。骸拔揖褪潜容^好奇……喻繁老師,你既然這么想你男朋友,為什么不去看他呢?”
喻繁和汪月都愣了一下。
“我沒有很想他。”良久,喻繁硬邦邦道。
“得了吧,瞎子都看得出來,你手機里藏了人家多少照片�!蓖粼乱不剡^神來,皺起臉說,“對呀,我哪個節(jié)假日都沒虧待過你吧,每個假都按時放的,你怎么從來沒去看過你男朋友?再說了,你不也是南城人么?”
“……”
直至下班回家,喻繁都還有些出神。
他為什么沒回過南城?
以前是不敢回。怕把麻煩帶回去,怕看到陳景深就不想走。
但一直想著太痛苦了,那段時間他就用兼職和課業(yè)淹沒自己,忙到喘不上氣、沾床就睡,忙到?jīng)]空去想。久而久之,這事就被他刻意地遺忘了,封到禁區(qū),仿佛沒人提,他就一輩子都忘了這座城市。
時至今日,是不是可以回去看一眼,再順便去找一趟陳景深?
喻繁躺在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不知過了多久,他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算了。
又不是十七八歲那種一頭熱的年紀……以后再說。
喻繁起身,剛要拆開面前的燒臘飯盒,微信振響,陳景深發(fā)了消息過來——
晚飯時間,汪月正和新男友約會,忽然接到員工電話,劈頭就是一句。
“我想請五天假�!�
語氣挺拽,不過對方確實很少請假,這幾年的年假都不知道攢了多少。汪月問:“哪幾天?”
“明天開始。”那頭傳來拉開行李箱拉鏈的聲音,“這幾天的客人我已經(jīng)協(xié)商好了,兩位,都改了時間�!�
“那你明天生日不過啦?!”汪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你去找男朋友?”
“不是�!�
“那是去干嘛?”
喻繁把衣服扔行李箱里:“跨省打人�!�
既然是跨省打人,那打人之前肯定不能讓對方知道。
喻繁買了當晚十二點的機票,躺在沙發(fā)上玩貪吃蛇耗時間。平時修圖傳照片,一眨眼就是凌晨兩點,現(xiàn)在玩幾把游戲出來,才過去半個小時。
貪吃蛇又碰壁。喻繁煩躁地把手機扔一邊,躺沙發(fā)上用手臂遮住眼,一點點聽自己的心跳。
跳得有點快。
他真的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回南城了,而且說來丟人,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
下機之后怎么找陳景深?他又不知道陳景深在什么公司,更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里。明晃晃問的話似乎又有點太明顯。
稀里糊涂地想了半天,喻繁拿起手機再看,九點了。
他松一口氣,打開軟件剛準備打輛去機場的車,“嗡”地一聲,屏幕頂上跳出一條消息——
訂票軟件的消息,天氣原因飛機延誤,起飛時間延遲到了凌晨三點。
喻繁:“……”
喻繁靠著碾壓陳景深的信念,在貪吃蛇里又鏖戰(zhàn)三小時。中途他還給陳景深發(fā)了條消息,問對方今天加班到幾點。
直到十二點整,汪月、章嫻靜等人的生日祝福消息撲面而來,瞬間占滿他的微信。陳景深依舊沒回復(fù),應(yīng)該是還在忙。
喻繁起身穿外套,把行李箱提到玄關(guān),約車司機的電話正好進來。
他抓著行李箱,手機夾在肩上,開門道:“等等,我馬上——”
看到門外剛準備抬手敲門的身影,喻繁聲音倏地止住。
“好嘞好嘞�!奔澎o的長廊里,漏音的手機聲格外明顯,司機在那頭說,“那我在樓下等您?”
電話沒掛,也沒有回應(yīng),司機說完猶豫了一下,又“您好”了一聲。
喻繁在原地懵了很久,才回神:“別等了。抱歉,我取消訂單�!�
掛斷電話,喻繁重新抬頭去看眼前的人。
陳景深單肩背包,手上提了一份蛋糕,肩背繃得平直,看上去風(fēng)塵仆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可能是站在昏暗處,沒表情時莫名顯得沉悶陰郁。
陳景深看了眼面前穿著完整的人,又垂眸看向他手里的行李箱。
某一刻,他覺得喻繁手里抓著似乎不是行李箱拉桿,而是他某根敏感薄弱的神經(jīng),稍有不慎就會繃斷。
過了好久,他才拉扯著自己開口。飛機上睡著了,他嗓音有些啞:“你要去哪�!�
面前的人似乎怔了一下,然后攥著拉桿的手驟然松開,回答:“跨省打人�!�
“打誰?”陳景深問。
“你。”
“……”
寧城這場狂風(fēng)驟雨的臺風(fēng)雖然已經(jīng)過去,但這個小區(qū)樓下那些被風(fēng)刮倒、橫了一地的不銹鋼告示牌,和垃圾桶里被風(fēng)折斷的傘,仍然讓人心有余悸。
陳景深很重地舒出一口氣,肩膀下沉,仿佛他凌晨這場飛行在此刻才終于平穩(wěn)落地。
“不用跨,我自己來了�!标惥吧钫f,“生日快樂,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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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深進屋后先洗了個澡。為了這天趕來寧城,他這兩天都在公司忙,怕身上有味道。
喻繁湊上來聞他脖頸,說沒有。他手背在喻繁臉上刮了下,還是拿衣服進了浴室。
喻繁躺在沙發(fā)上,給剛才給他發(fā)祝福的人群發(fā)了一條“謝謝”。
喻繁對著自己的拳頭拍了一張照片,想發(fā)過去恐嚇王潞安。拍完自己看了一眼,他媽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浴室門打開,陳景深穿了一件白色t恤出來。
喻繁瞥見他,忽然有了靈感:“陳景深,手遞來�!�
陳景深擦頭發(fā)的動作頓了一下,攤開手伸給他。以為要牽手,結(jié)果掌心被狠狠一拍,喻繁說,“握拳�!�
把陳景深的拳頭照發(fā)過去,王潞安那頭“正在輸入”了半天,最后只剩一句:
喻繁扔下手機,打量了下自己手臂,覺得增肥這事要更早提上日程。
身邊沙發(fā)下陷,陳景深帶著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坐下。喻繁扭頭想問什么,看清陳景深神情后又把話忍了回去。
陳景深把頭發(fā)擦得差不多,伸手去拆蛋糕包裝。蛋糕款式很簡單,巴掌大,網(wǎng)上評價味道不錯,上面圍了一圈鮮紅粉嫩的小。
喻繁之前給他送來的那塊小蛋糕,過了這么久他還記得長相。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腿被旁邊人用膝蓋戳了戳。
“以前就知道,幫訪琴整理過資料�!标惥吧钫f。
“那你來之前怎么不跟我說�!�
“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機票是起飛前一個多小時臨時買的,陳景深從公司出來,連行李都沒再收拾就去了機場,再去把提前訂好要送來的蛋糕領(lǐng)了,路上拿起手機幾次,想想還是沒回復(fù)。
說白了是想給個驚喜。
陳景深在袋子里翻了一下,發(fā)現(xiàn)少了東西。他問:“有打火機么?”
喻繁:“我要是說有,你是不是又要檢查我抽沒抽煙�!�
陳景深:“不會,你家里沒煙灰缸�!�
“……”
喻繁起身去翻打火機,他搬來之后沒抽過煙,找得有些久。回來時陳景深后靠進沙發(fā),半垂著眼皮,與記憶里某些時刻一樣冷淡低沉。
陳景深其實不太會掩藏情緒。
或者說,可能他本來就是一個缺乏情緒的人。他不論做什么事說什么話,幾乎都是用同一張臉、同一個神情,所以周圍人很難分辨他此刻到底是個什么狀態(tài)。
但喻繁卻覺得很明顯。陳景深這人,開心、生氣、難過……他總是能莫名其妙的立即感應(yīng)到。
見喻繁回來,陳景深掀起眼皮,起身打算接過打火機。
喻繁卻沒看他,把東西隨便扔到了玻璃茶幾上。
“試了一下,壞的。用不了�!庇鞣闭f。
陳景深嗯一聲:“我去樓下買�!�
“算了,別點了,幼不幼稚�!庇鞣睉醒笱蟮卣f,“就這樣直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