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系帶收腰的設(shè)計剛好完美遮住微微隆起的肚子，更顯的夏夢身材姣好，腰細腿長。
剛洗完澡的皮膚還暈染著一絲淡淡的粉色，半干的卷發(fā)搭在肩頭，襯托得她巴掌大的小臉水嘟嘟的，眼眸清澈，紅唇水潤。
“姥姥姥爺，大舅大舅媽，二舅二舅媽，你們來了�！�
她笑著上前招呼。
“這是夏夢？”
剛進屋的幾個人卻全都愣住了。
夏夢什么時候變那么好看了？
以前也不是說不好看，但最多也就算個漂亮的農(nóng)村丫頭，可如今再一看，明明臉還是那張臉，卻跟脫胎換骨似的。
笑容明媚，待人也大方。
就連說話做事都變得體面。
“姥姥姥爺你們是怎么來的？累不累，我讓冬生給你們倒杯水喝�！�
“小苗，把屋里凳子搬出來給舅舅舅媽坐�！�
兩個小的被使喚的團團轉(zhuǎn)，一個不敢有怨言，一個樂呵呵的干活。
“這要嫁人了真不一樣，女人就是要結(jié)婚生孩子才算完整�！贝缶藡尭袊@。
“大舅媽，我這還沒結(jié)婚呢，也沒少胳膊斷腿，挺完整的�！�
“可不是，跟換了個人似的，以前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這會兒倒是能說的很�！倍藡屧娇丛剿�。
她平時就最愛跟人攀比，以前小姑子樣樣不如自己，養(yǎng)的幾個孩子也都不成器，在她面前都抬不起頭。
之前夏春生那個混子在縣城找到了工作，她還能安慰自己，至少自家大閨女嫁的比夏花好，小閨女性子活泛會來事，也比悶葫蘆一樣的夏夢有出息。
沒想到這丫頭心思那么重，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懷孕了，如今還能嫁給城里的大學生。
再看到外面的魚肉，夏夢身上的新衣服。
越看心里越不舒服，以前冷嘲熱諷張淑芬的話像是打在臉上的巴掌，總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她剛嫁到張家時張淑芬還沒結(jié)婚，一天天活干不了多少，飯卻沒少吃，她就越看她越不順眼，那時候堂伯家的夏建國剛好來找他，說看上了張淑芬，想請她牽線。
她一想著是好事啊，把那么一個吃白飯的嫁出去還能換些糧食和錢回來。
那時候家家都吃不飽飯，夏建國他爹會做些手工活，家里還算過的去，夏建國自己就是個游手好閑的混子。
張淑芬性子軟和，她一說，兩家就都同意了，沒多久張淑芬就跟夏建國結(jié)了婚。
后來聽說張淑芬過的不好，夏建國喜歡打人，她就總在中間勸，生了孩子就好了，孩子長大就好了，年紀大了就好了。
那么多年，只要一看張淑芬她就覺得自己嫁得好，丈夫不打人，兒女也都養(yǎng)得好，張淑芬一輩子都比不上她。
“臭顯擺�！睆埓夯ǖ穆曇舸蚱屏硕藡尩乃季w，回過神就聽門外一陣騷動。
“這是什么？看起來像野豬肉啊！”
“就是野豬，這怎么也得好幾百斤了吧，我的個乖乖！”
野豬肉？
眾人齊齊望去，剛才看到顧清衍推著自行車進門，他衣服頭發(fā)都有些凌亂，身姿卻很挺拔，眉眼俊朗，帶著種疏離感。
他身后的牛車上正放著頭死透了的野豬。
夏夢有些好奇的走出去：“這野豬哪來的？你去打獵了？”
顧清衍把自行車停好，淡淡掃她一眼：“像我打的嗎？”
“嗯~看起來不像�！毕膲粽J真的搖搖頭。
那么一頭野豬光看著就夠嚇人了，要是面對活的，顧清衍確實不夠野豬一下撞的。
顧清衍就那么看著他，沒說話。
“那這是哪來的？之前不是有人送過肉了嗎？”夏夢撇開視線問。
“楊子送的，給你的結(jié)婚禮物。”顧清衍想起楊子聽說他要結(jié)婚時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送給我的？這也太貴重了�！毕膲粽f的真心實意，這年頭肉多珍貴啊，誰家一下送一頭啊，真是豪氣。
周圍人聽說野豬是別人送的也都震驚了，這是什么神仙朋友，他們也想要。
張家人也從屋里出來，都圍著野豬嘖嘖稱奇，張姥爺年輕時就是獵戶，看到這頭野豬頓時磨刀霍霍。
“淑芬，把大刀拿來，這野豬肉一般人可殺不了�！�
看張淑芬拿砍菜刀出來，大舅媽也去幫忙。
二舅媽拉著小女兒張翠花的手站在一邊，笑瞇瞇的打量顧清衍。
“你就是小夢對象吧？個子真高，就是這身板子看起來不夠壯實，不過聽說你是大學生，讀書人身體是要弱些�！�
“要不是說還得你們城里人有本事，我們家一年到頭就吃不到一回肉，你這一下子就弄回來一整頭，這么多吃的完嗎？可別放壞了�！�
“二舅媽你放心，明天那么多客人呢，不會放壞的�！毕膲粞b作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微笑著說。
“你怎么那么傻，這些人來吃席就帶個針頭線腦的，你給他們吃這些肉虧不虧�。 倍藡屜窨瓷底右粯拥目粗�。
“送什么都是一片心意，對了，二舅媽，你打算送我什么��？”夏夢滿是期待的問。
“你這丫頭，我是你舅媽，自家人哪用那么客氣。”
她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旁邊聽到的人卻都臊的慌。
“翠花，你不是前幾天還跟我提起小夢嘛，見著人怎么不說話了，你們姐妹倆多說說話，也讓她教教你怎么找個好人家。”
“你可是高中畢業(yè)，這十里八鄉(xiāng)都找不到第二個，肯定也要找個城里人，大學生也是配的上的。”
看著站在一起的兩人，她又對女兒說。
張翠花自從剛剛見到顧清衍出現(xiàn)在門口，就總?cè)滩蛔⊥低荡蛄克�，聞言心中一動�?br />
她今年高中畢業(yè)沒考上大學，自從畢業(yè)后就總有人給她介紹對象，但她就是一個也看不上，總覺得那些人全都配不上她。
可剛剛看到顧清衍時，她的心臟砰砰跳，剛想問這是誰。
卻發(fā)現(xiàn)夏夢已經(jīng)走出去站在對方身邊，男人面色冷峻，但看向夏夢時眼神卻是柔和的。
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故事書里形容的那樣，一對璧人。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看不上那些人了，他們沒一個比得上這個男人，這才是她想要的。
她條件比夏夢好，學歷比夏夢高，夏夢都能找這樣的對象，憑什么她不能？
她以前看不起大隊里的知青，覺得他們就算是城里人又怎么樣，不還是來鄉(xiāng)下吃苦。
但現(xiàn)在看，知青長相舉止都比村里男人強，現(xiàn)在還能考大學回城了，那豈不是最好的選擇？
她決定回去就要去知青點轉(zhuǎn)轉(zhuǎn)。
“感情這個東西要看緣分，翠花肯定能遇到合適的人�！毕膲舨恢雷约阂幌伦哟蜷_了翠花格局，笑著敷衍聲。
夏夢雖然不怕應酬，但應付久了也煩。
特別是像二舅媽這樣的人，話里話外不是顯擺就是要好處，聊久了心累。
幸好下工后不斷有大隊里的人過來送禮，夏夢就幫著張淑芳一起張羅，倒是收了不少東西。
野豬的事情在村里傳開了，過來送禮的人都知道有肉菜，懂禮的人家送東西時都添了些，甚至一些沒親戚的人家都來送了份。
等一切準備就緒，第二天轉(zhuǎn)眼就到了。
第038章
特別有福氣
一大清早夏家就來了一群幫忙的人，附近鄰居都搬著家里的桌椅板凳和碗筷過來，然后再幫忙整齊的擺放在院子里。
農(nóng)村好的地方就是有事需要幫忙時大家都挺團結(jié)。
今天還在相互罵街，明天也能上門吃席。
院子里比昨天還要熱鬧，大隊長甚至因為今天的事準許幾個幫忙的不用去上工。
炒房的灶臺不夠用，姥爺又帶著兩個舅舅臨時在院子外面用石頭壘了兩個。
又去大隊長和書記家借了鐵鍋，這才趕上做菜的進度。
夏夢今天就沒昨天那么悠閑了，別說睡到自然醒，天還沒亮她就被弄起來了。
窗外的公雞都還沒開始叫，她比雞起的都早。
這個時代沒那么多的工序，什么盤頭化妝，她以前給表妹當過一次伴娘，凌晨三點就要起床化妝弄頭發(fā)，試秀禾，試婚紗。
她本來以為不用那么受罪，沒想到?jīng)]有這些工序卻還有其他工序，什么絞臉、梳發(fā)、順眉。
張淑芬找來了桃花嬸子做全福人，讓她來給夏夢絞臉梳發(fā)，甚至還讓桃花嬸子的大胖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
二舅媽昨天就話里話外說要做這個全福人，沒想到張淑芬跟沒聽到似的，最后請了個外人都沒請她。
一個人站在旁邊翻了半天白眼，可一直沒人搭理她。
村里姑娘結(jié)婚都要找全福人做這些，然后送出自己的祝福，全福人就是指父母健在、身體健康、婚姻幸福、兒女雙全的婦女。
“你是不是傻，怎么找她來做全福人，她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你也想小夢以后當個不會下蛋是啊？”見半天都沒人搭理她，二舅媽干脆把張淑芬拽出屋子，在門口小聲說。
她覺得自己才是最適合的，每一個條件都完美符合，再有福氣不過了。
“可我前天就拜托桃花了，總不能臨時換人��！”張淑芬有些無奈。
“怎么不能換人了，你去跟她說，她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二舅媽掐著腰不依不饒。
二舅媽知道張淑芬好拿捏，她性格懦弱，不管什么要求，只要很強硬的跟她說，她最后基本都會答應。
可張淑芬這次卻還是沒如她的意。
“不行，我這么說了以后還怎么處�！�
“怎么就不能處了，她是你嫂子還是我是你嫂子？我們才是一家人，你以后還想不想回娘家了？”
“......”張淑芬低著頭沒說話。
二舅媽以為她這是屈服了，卻聽張淑芬悶聲說：“我不想回�！�
說完又悶頭回了屋。
二舅媽還掐腰站在后面，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這女兒變了性子，沒想到媽也變硬氣了。
張淑芬其實也不算變硬氣了，她只是跟桃花關(guān)系好，又實在不會跟這個二嫂相處，以往回娘家她都盡量不說話，就怕二嫂陰陽怪氣，走哪都要盯著她。
好像她回自己娘家是去做賊的，實在讓人難受。
而且二嫂雖然兒女雙全，父母也都健在，但她早跟娘家人鬧得不可開交，幾乎老死不相往來。
桃花嬸子性格溫和，家庭美滿，丈夫在大隊里做書記，是難得的文化人。
兩人早些年都在地主家做幫工，吳書記跟著地主家的兒子念過私塾，桃花跟著照顧地主兒子的起居生活，后來地主家倒了，書記帶著桃花一起到夏家村投奔親戚，也就定居在了這里。
雖然沒有兒子，但吳書記從來也沒說過什么，反而對桃花和女兒娟子越發(fā)的好，娟子也是個懂事的，高中畢業(yè)后在小學當了老師，前幾年又嫁給了同樣在學校當老師的知青。
一家人日子過的和和美美，不比那些有兒子的差。
張淑芬也是從桃花那里才知道，原來生不出兒子并不是那么丟人現(xiàn)眼的事。
她自己就是女人，沒覺得兒子女兒有太大差別，甚至幾個女兒都更懂事聽話，還會幫她干活。
但周圍人都說女兒是替別人養(yǎng)的，只有兒子能一直在身邊，老了也只能靠兒子。女兒是別人家的人，以后都靠不上。
夏建國最是認同這些，他時常罵張淑芬對幾個女兒太好，說給口飯餓不死就行了，反正早晚是別人家的。
她雖然沒有那么做，但她原本也是那么以為的，因為所有人都那么說。
可桃花卻說兒子女兒都一樣，她養(yǎng)育孩子也不是為了以后養(yǎng)老。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幸福，要是她能做只鳥兒遨游天際，那她寧愿她飛的更高更遠。
她雖然不是很懂，但她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做只鳥兒，而不是只能被風帶著走的蒲公英。
張淑芬回到屋里，里面的人表情都有點尷尬，特別是桃花嬸子，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動手。
二舅媽雖然以為自己壓低了聲音，但門口那么近的距離，再低的聲音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沒事，桃花嬸子你弄吧，我覺得你特別有福氣�！�
桃花嬸子在村子里也能活的有自我有智慧，和丈夫幾十年相濡以沫，絕對是頂頂有福氣的人。
“嗯，有點疼，你忍一下�！�
桃花嬸子拿出一根細繩，一拉一扯就往夏夢臉上刮。
夏夢疼的“嘶”一聲，下意識的想去捂臉。
這不是有點疼，這也太疼了。
果然，夏夢望了眼鏡子，發(fā)現(xiàn)被刮過的地方瞬間紅了一片。
“真矯情，我結(jié)婚的時候弄根本沒感覺�！睆埓夯ㄗ羁床粦T夏夢這嬌滴滴的樣子，搞的跟那些城里的姑娘似的。
“你感覺不到疼，難道不是因為臉皮太厚？”夏夢說完還認真觀察了下她的臉，又黑又油。
張春花這種皮膚明顯是角質(zhì)層很厚，而夏夢皮膚動不動就泛紅，應該是敏感肌。
她也沒說錯，這就是臉皮厚跟薄的差別。
“你說我臉皮厚？”張春花氣的跳腳。
因為夏夢她在大隊丟盡了臉，現(xiàn)在夏和平也不理她了，還一天到晚不著家。
她現(xiàn)在一肚子火沒地方發(fā)，看到夏夢就來氣。
還要再說什么，卻被大舅媽拽出了門。
“她今天結(jié)婚，你別跟她吵架。”
“娘！她說我臉皮厚你沒聽見��？”
“那還不是你先找的事�！�
“我怎么找事了，我看她那個樣子就煩，矯情的要死，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富貴人吶！”
“行了，你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干凈，管人家干什么？夏和平的事情你到底怎么說.......”
母女倆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門外。
愛找事的兩人都走了，屋里的氣氛都變得歡快起來。
夏夢不想再受罪，就拒絕了繼續(xù)刮臉，她可不想頂著張猴屁股一樣的臉結(jié)婚。
桃花嬸子見她臉真的紅了一片，也放棄了繼續(xù)給她刮，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
她又拿起木梳子給夏夢梳頭。
一邊梳，還一邊說著吉祥話。
一梳到頭，二梳到老，三梳到白頭68。
一梳天下明，二梳天下霜，三梳長相好。
她沒像別人一樣說一些兒孫滿堂，兒女雙全的祝福，只祝愿夏夢能一生無憂，白頭偕老。
梳好頭，又修了修眉，這個工序才算是完成了。
夏夢的頭發(fā)不綁起來的時候特別蓬松，半個腦袋都是頭發(fā)，她又對著鏡子編了兩個麻花辮，只是這次沒再隨意的放在胸前，而是把兩個麻花辮在腦后盤成一個花苞，再用紅色的絲巾在花苞上綁上一圈。
桃花嬸子微笑看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圓形的小鐵盒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