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對面的顧清衍身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對了,還有一件事,或許你們也感興趣�!彼_口說道。
“什么事��?”夏夢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來,捧場的追問。
“前天去找沈萬山的,不止陳主任一個,還有一個人,叫陳友德,他自稱是沈萬山的朋友,沈萬山對他似乎挺看重,走的時候還是讓司機送的�!�
趙凱緩緩說道。
“據(jù)我調(diào)查,這個陳友德之前只是紡織廠的一個副廠長,級別并不高。按理說,他應(yīng)該沒什么機會能和沈萬山這種級別的人搭上關(guān)系,更別說被沈萬山看重了,那個人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
“我又往下查了下,才知道他還跟你們有些關(guān)系�!�
說到這里,趙凱的心里還有些說不清的奇異情緒。
想當(dāng)年他是把顧徐之當(dāng)成情敵的,甚至還暗暗觀察過對方。
顧徐之溫文爾雅,跟宋曼玲的關(guān)系一直不錯,真正算的上青梅竹馬,兩人更是門當(dāng)戶對,自己跟對方根本沒有可比性。
也是那時候,他決定默默退出,不再去打擾宋曼玲的幸福。
她說的對,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只有顧徐之那種天之驕子才能配的上她。
只是沒想到,曼玲最后沒和顧家二少爺走到一起,顧徐之居然還娶了個忘恩負義,紅杏出墻的女人。
慘,太慘。
趙凱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這么一比,自己好像也沒那么慘了。
雖然這么多年一直單著,沒結(jié)過婚,但至少沒被女人騙得這么慘,沒攤上這種糟心事兒啊!
一瞬間,他心里那點因為求而不得而積攢多年的郁悶和不甘,似乎都悄悄平衡了不少。
果然,還是曼玲好。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宋曼玲,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她和別人從來就不一樣。
第281章
或許可以添一把火
“陳友德也去找沈萬山了?”夏夢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她還以為對方走投無路的時候會來找顧清衍。
不過仔細想想,秦瓊玉和沈秋霞關(guān)系處的那么好,想必跟沈家其他人也都不錯,陳友德又是秦瓊玉的丈夫,這條線連起來,似乎也說得通。
前天顧徐之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跟他們說了廠里對陳友德和秦瓊玉的處理結(jié)果。
沒收房子,開除工作,還要賠償廠里的虧空。
這兩人現(xiàn)在恐怕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慌不擇路了。
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找沈萬山,十有八九也是去尋求幫助的。
只是。
沈萬山會看重陳友德確實很奇怪。
沈萬山是什么身份地位?陳友德不過是紡織廠的一個小小副廠長,就算爬了一輩子,在沈萬山那種人面前,也實在是不夠看。
沈萬山憑什么會看重他?甚至可能出手幫他?
“曼玲姨,”夏夢看向宋曼玲,試探著問道,“你之前說過,沈萬山是顧爺爺曾經(jīng)資助過的學(xué)生,那他以前是不是經(jīng)常去顧家?會不會是在那個時候就跟陳友德認(rèn)識了?”
“應(yīng)該不是�!彼温崧勓裕瑓s輕輕搖了搖頭。
“沈萬山雖然是顧伯伯資助的學(xué)生,但跟顧家的關(guān)系其實并不算親近�!�
“當(dāng)年顧伯伯心善,資助過的貧困學(xué)生很多,那個年代有很多無家可歸的孤兒,一開始是進到顧家的善堂里統(tǒng)一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的都會被資助上學(xué),甚至還有很多被挑選出來送去留洋的,前前后后加起來,少說也有上百人了�!�
“沈萬山只是其中不太起眼的一個而已。”
宋曼玲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那是顧家的事情,你們可以問問徐之,他肯定比我這個外人要了解得多�!�
“嗯,這件事我們之前都忽略了,確實應(yīng)該問清楚才好�!�
夏夢點點頭,又和顧清衍相視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問問爸�!鳖櫱逖艿吐曊f。
因為一開始就知道沈秋霞跟秦瓊玉的關(guān)系很好,他們反而沒往更深的方向想過。
但現(xiàn)在經(jīng)過趙凱這么一提,再一聯(lián)想,事情就透著古怪了。
陳友德在遇到這么大的麻煩,幾乎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去找沈萬山。
這說明什么?
要么,陳友德和沈萬山的關(guān)系遠比表面上看起來要深厚得多。
要么,就是陳友德覺得,自己手里握著足以讓沈萬山忌憚,甚至不得不出手幫他的籌碼。
夏夢更傾向于后者。
畢竟像沈萬山那種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會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能把他們綁在一起的,只可能是利益得失。
那會是什么樣的籌碼,能讓陳友德覺得可以去要挾沈萬山?
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個共同的秘密。
一個不能被外人知道,對沈萬山有影響的秘密。
想到這里,夏夢覺得自己離真相應(yīng)該不遠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么,夠不夠撼動沈萬山?
而且沈萬山那種人,心思深沉,手段狠戾,真的是能任人拿捏的嗎?
夏夢心思電轉(zhuǎn),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最后抬起頭,看向趙凱,聲音帶著幾分凝重。
“趙叔叔,如果陳主任一家的死真的跟沈萬山有關(guān)系,那陳友德恐怕也有危險了�!�
“按照您的調(diào)查,這兩個人去找沈萬山的目的幾乎是一樣的,都是想讓他幫忙擺平麻煩。這背后,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可能都知道一些沈萬山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
夏夢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聽到她的話,趙凱神色一凜。
顧清衍也是眸色微沉。
趙凱濃眉緊鎖,沉吟道:“他膽子有那么大嗎?陳家的事情才剛發(fā)生,風(fēng)聲正緊。如果陳友德再出事,目標(biāo)也太明顯了,這樣未免太顯眼了�!�
雖然他也懷疑沈萬山,但還真沒立刻往他會繼續(xù)殺人滅口這方面想。
畢竟到了沈萬山那個位置,行事應(yīng)該更加謹(jǐn)慎隱秘才對。
“沈萬山那種人,沒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來的。”一直安靜聽著的宋曼玲突然冷聲開口,語氣帶著一種刻骨的恨意和厭惡。
“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衡量他,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毫無人性的變態(tài)!”
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讓屋子里的氣氛都瞬間降了幾度。
“明天不就是紡織廠給陳友德的最后期限嗎?”
夏夢腦中靈光一閃,接著說,“陳友德現(xiàn)在肯定很急,要是他求沈萬山幫忙的事情沒辦成,或者沈萬山只是敷衍他,那他一定還會去找對方的。”
“我們或許可以添一把火。”
夏夢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加一把火,讓狗咬狗咬得更厲害些。
只要咬起來了,總有一只會先露出尾巴來。
趙凱的目光一直放在宋曼玲身上,每次一提到沈萬山的時候她的情緒都很不對,眼底是藏不住的痛楚和仇恨。
雖然她什么都沒跟自己說,但他也能猜到,她和沈萬山之間肯定有著極深的恩怨。
既然如此,他自然是愿意幫忙多加一把火。
“行�!壁w凱點了點頭,神色恢復(fù)了一貫的果決。“我回去就安排人手,盯著陳友德那邊�!�
說完,他便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似乎打算立刻就走。
他做事一向雷厲風(fēng)行,既然確定了下一步的動作,自然要盡快安排下去。
“那我先走了,有情況隨時聯(lián)系。”趙凱沖幾人點了點頭。
知道他要去做的事情很關(guān)鍵,夏夢和顧清衍一起把人送到門口。
就見他突然的來,又突然的走了,高大的身影和宋曼玲并排走在一起,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宋曼玲一直把人送到巷子口,看著趙凱的車子離開,這才轉(zhuǎn)身又走了回來。
她臉上的神情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的溫和,只是眼底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陰霾。
剛剛聊起的事情,讓她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測,或許應(yīng)該跟顧徐之談一談。
之前顧徐之只說查到針對顧家的人,應(yīng)該是上面的那位,但現(xiàn)在看來,或許跟沈萬山也脫不了關(guān)系。
第282章
他不想死!
青藤路。
老舊的房子里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墻皮剝落,門窗老舊,院子里雜草叢生。
屋里的家具更是蒙著厚厚的灰塵,不少東西都已經(jīng)損壞不能用了。
陳友德帶著一家老小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兩天了。
這兩天,對于陳友德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邊期待著以后能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一邊又懷疑沈萬山會不會是敷衍他?
時間拖得越久,他心里的不安就越是強烈。
他煩躁,家里其他人更是度日如年。
這老房子也不知道空了多久,角角落落都積著厚厚的灰塵,稍微一動彈就嗆得人咳嗽。
許多老舊的家具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就連床板躺上去就咯吱作響,動一下都怕床會散架。
蚊子更像轟炸機一樣在耳邊嗡嗡作響,吵得人根本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到半夜,一聲驚叫聲差點嚇得秦瓊玉就是一個激靈。
“啊——媽媽!”
顧繼業(yè)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臉上毛茸茸的,還有東西在爬。
他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滴溜溜轉(zhuǎn)的小眼睛——一只肥碩的老鼠竟然趴在了他的臉上!
顧繼業(yè)當(dāng)場嚇得魂飛魄散,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連滾帶爬地縮進了秦瓊玉的懷里,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之后縮在秦瓊玉懷里,哭鬧了一整夜,再也不敢閉眼。
秦瓊玉也被嚇得不輕,再也睡不著了。
屋子里臟兮兮的,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霉味和臊臭味,床上的鋪蓋更是潮濕發(fā)硬,散發(fā)著難聞的氣息。
各種蚊蟲叮咬,讓她身上又癢又痛。
她這輩子哪里受過這種罪?
聽著耳邊陳友德震天響的呼嚕聲,再看看懷里嚇得渾身哆嗦、小聲啜泣的兒子,秦瓊玉只覺得一股難以遏制的恨意從心底涌起,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著那個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男人。
這幾天,她感覺自己把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嘗遍了。
以前那個對她溫柔體貼,噓寒問暖的男人,好像一下子就換了個人。
不僅對她沒了半點心疼,反而和他那個尖酸刻薄的老娘一起,對自己百般刁難。
就在今天,那老虔婆還非逼著她去做飯,結(jié)果滾燙的油濺出來,在她細白的手臂上燙出了好幾個水泡,火辣辣地疼。
而陳友德,從頭到尾連一句關(guān)心的話都沒有。
秦瓊玉越想越恨,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好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鬼迷心竅地跟著這個男人?
如果她還在顧家,還是那個受人尊敬的顧夫人,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三天時間,在這樣難熬的等待和折磨中,轉(zhuǎn)眼就過去了。
紡織廠那邊給的最后期限已經(jīng)到了,可陳友德這邊,依舊沒有收到沈萬山那邊傳來的任何一絲消息。
沈萬山就像把他忘了一樣,自從那天讓司機把他一家人送到這個鬼地方,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連個傳話的人都沒有。
陳友德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家里的女人孩子又哭又鬧,更是吵得他心煩意亂,幾乎要爆炸。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陳友德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他咬了咬牙,決定偷偷出去打探一下情況。
他不敢直接回紡織廠,他怕自己被抓了,想了想,他決定再去委員會那邊看看,最好能問問沈萬山什么情況。
結(jié)果到委員會和家屬院都沒找到沈萬山,這次門衛(wèi)直接就跟他說,沈主任有事出門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陳友德在家屬院門口一直等到晚上,這次沒那么好的運氣碰上沈萬山,反而看到幾個公安往他的方向過來。
陳友德都沒多想,拔腿就跑。
他慌不擇路,直接拐進了不遠處的小巷子。
他才剛剛進去。
身后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風(fēng)聲。
陳友德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后腦勺就挨了重重的一下!
“唔!”
他眼前一黑,悶哼一聲,整個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徹底失去了知覺。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友德悠悠轉(zhuǎn)醒。
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似乎有什么東西罩在頭上。
手腳都被粗糙的繩子緊緊捆綁著,動彈不得。
還沒等他完全弄清楚狀況,不遠處就傳來了幾個人刻意壓低了的說話聲,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他的耳朵里。
“哼,真是找死!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居然敢去威脅沈主任?”一個粗嘎的聲音帶著不屑說道。
“可不是嘛,這種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上一個不長眼的,現(xiàn)在全家都涼透了,聽說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干凈利落�!绷硪粋聲音接話,語氣里透著一股子幸災(zāi)樂禍。
“你說的是陳主任那家子吧?呵呵,那幫蠢貨,死不足惜!”
陳友德聽著這些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凍僵了。
他想起今天在大門口等沈萬山時,似乎也聽到什么一家都死了的事情,當(dāng)時沒多想,可現(xiàn)在聽著,這個全家都死了的,居然是那天給沈萬山下跪的陳主任?
陳友德如墜冰窖。
恐懼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連牙齒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