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徐世昌聽他聲音有氣無力,想是為謝從雋郁郁寡歡的緣故,不愿見到旁人。
他在京中慣是橫著走的,就算大內皇宮也是說去就去,可在裴長淮面前一向乖巧,他不愿意見,徐世昌強迫不來。
“你不怪我就行,長淮哥哥,你好好歇息,等宴席散了,我安排馬車送你回侯府。”徐世昌說罷,又嘀咕了兩句,“這會子也尋不見攬明兄,可別是醉在雪地里,我也要去找找。”
他腳步聲漸行漸遠。
待閣外安靜下來,趙昀解開他腕子上的紫纓帶,隨手別在自己腰帶間,扳過裴長淮的肩膀,讓他正對自己。
趙昀早已將他下衣剝了個干凈,此刻雙臂攬起他的腿,往自己身上一拉,裴長淮姿態(tài)完全迎合著他的進入。
趙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問:“從雋、從雋的,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值得小侯爺如此掛念?”
裴長淮手抵開他的肩,輕怒道:“不關你的事�!�
“是么?”他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不再糾纏,只是令道,“看著我。”
趙昀一挺而入,裴長淮空虛的身體再度被撐滿,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嗚咽。
趙昀俯下身,一寸寸肏到最深,嘴唇貼到他耳側親了親,道:“現(xiàn)在沒人了,好哥哥,你叫給我聽�!�
裴長淮耳朵尖紅透,緊緊咬著自己的手背,一聲不吭。
趙昀道:“你叫出來,我就放過陳文正,怎么樣?”
他將別人的生死與這情事掛鉤,裴長淮一時捉摸不透,在趙昀眼中,是陳文正的生死太無關緊要了些,還是這情事太過重要了些……
可無論如何,都讓裴長淮極為難堪。
趙昀的動作越發(fā)急重,不止是身體,連裴長淮最后一點僅存的意識都被他身下的兇器插弄得丟失不見。
縱情到了深處,趙昀拿開他咬在嘴里的手,握著,吻了吻他手背上的齒痕。
趙昀輕嘆一句:“咬自己這么狠作甚?”
要么說老天爺偏心呢,裴長淮就連一雙手都生得修長白皙,形如天工造物一般。趙昀情熱難當,啟唇將他一根食指吮入口中。
十指連心,裴長淮心頭頓時一麻,腿間挺翹的性器射出一股陽精,滴落在他自己的小腹上,溫涼黏膩。
趙昀見他這樣就泄了身,在他指節(jié)上咬了一口,“舒服么?”
送裴長淮高潮以后,余下辰光,只管自己盡興。
裴長淮射過一回,還要受趙昀折磨,張著嘴,想叫也叫不出聲。趙昀的呼吸就在他的上空,靜謐的暖閣中,肉體啪啪作響,他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
裴長淮怕弄得身上一塌糊涂,給人看出端倪,推拒著趙昀,命令道:“放開,放開,別弄在里頭�!�
趙昀眼里深了深,成心要跟他對著干,俯身一把將裴長淮撈進懷中抱著,兇狠地挺送,直將裴長淮干得渾身發(fā)抖,呻吟著再泄了一回,趙昀才肯松開心神,暢快淋漓地射進他身體深處。
一撤身,濃白的精液就隨之淌下來。
裴長淮終于怒極,抬手打了趙昀一巴掌,“啪”的一聲,說不上輕也說不上重。
趙昀此生還沒有被誰打過耳光,頓時瞇了瞇眼,道:“伺候了侯爺兩回,你就賞我這個?”
裴長淮自小儒雅周正,沒學過市井里罵人的話,憋了半晌,才喝斥出一句:“畜生!”
趙昀看他生起氣來,一雙狐貍眼尤為雪亮,可比在眾人面前那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俊多了,一時笑道:“我是畜生,那方才教畜生干得亂叫的人又算什么?”
他恨趙昀,更恨自己好沒有定力。
裴長淮扯來自己的外袍,合著身體蜷縮在一起,又恢復那副冷淡模樣,對趙昀道:“滾出去。”
趙昀穿好衣裳,坐在榻邊,回頭看裴長淮緊緊閉著眼睛,眼角輕紅濕潤,烏發(fā)凌亂鋪陳一枕,側頰如白瓷,流露出幾分罕見的脆弱意。
他心頭軟了軟,聲音低下幾分,道:“小侯爺放心,我會將曼娘送到陳文正手中�!�
裴長淮已聽不進他的好話,道:“你費了這么大的工夫,到底有什么目的?”
到了此刻,趙昀也不妨直說道:“授官時,圣上想派我去統(tǒng)領西營,我跟他說‘素聞裴家軍威名,即便只是做末流的小兵卒也好,還請圣上將我放到北營歷練歷練’�!�
北營武陵軍,這是一支由老侯爺裴承景親手創(chuàng)建的精銳之師,軍中要職皆由裴家的親信與心腹擔任,因此也有“裴家軍”一名。
可這“裴家軍”一名,就似一把利刃懸在侯府的頭上,萬萬稱呼不得。
裴長淮道:“北營只有隸屬于皇上的武陵軍,沒有什么裴家軍�!�
趙昀擺弄著腰間的麒麟佩,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哦,是么?我竟稱呼錯了,可圣上貌似并沒有糾正我。他還說要問一問小侯爺你,看軍營中還有沒有合適的位置�?磥砦淞贶娺是正則侯在當家做主嘛�!�
他這一言就是在提醒裴長淮。
倘若皇上完全信任正則侯府,信任裴家,皇上便會當場責罰趙昀失言之罪,更不會打算派趙昀來北營分掌裴長淮的軍權。
皇上并沒有這樣做,那便是對裴長淮存了三分疑心。
可迄今為止,皇上都沒有派趙昀到北營,也從未跟裴長淮提起過此事,一直就這么拖著……
無非只有一個理由——他是打算將此事留給趙昀處理,由他自己想辦法說服裴長淮,準他進到武陵軍中。
倘若成了,趙昀入武陵軍,制衡裴長淮;倘若不成,也是趙昀行事不當,錯只在他一人,不至于傷了裴家與天家的顏面。
但若結果真成了后者,只怕日后皇上會對裴家更加忌憚。
難怪趙昀拜官以后,率先對正則侯府發(fā)難,他要想在京中站穩(wěn)腳跟,必得先過了裴長淮這一關。
裴長淮將此事背后的算計想清楚以后,第一反應不是覺得君心難測,而是疲憊不堪。
他裴家已為大梁江山付出了三條性命,到頭來卻還遭如此猜忌,派了個趙昀來試探他的忠心……
裴長淮半睜著沉重的眼皮,問:“你想來北營?”
趙昀道:“求之不得�!�
裴長淮道:“為什么?”
趙昀一笑,“我不是說了么?久仰武陵軍威名�!�
搪塞之言,裴長淮不會相信,不過趙昀既不想說真話,他也不再追問。
裴長淮再度閉上眼睛,道:“快滾罷�!�
“小侯爺讓我滾了兩回,可見是真心討厭我呀。”趙昀見他是答應了,心情大好,趁著裴長淮不備,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容愈發(fā)深,“來日去到武陵軍,還請小侯爺多多關照。”
眼見裴長淮又要打他耳光,趙昀先行一步下了榻,將自己落在地上的黑裘衣?lián)炱�,撣了撣塵土,回頭蓋到裴長淮單薄的身上。
他道:“長淮,回頭見�!�
趙昀剛行過一場好事,步伐輕快,出了小暖閣。
路遇著飛霞閣打理園子的奴仆,他吩咐道:“正則侯喝酒時濕了袖子,去送一件干凈的衣裳過去�!�
奴仆一聽是正則侯,當然不敢怠慢,手腳麻利地去做了。
徐世昌尋了趙昀半天,不見人影,這會子見他從后院的方向走出來,一時好奇:“攬明兄,你去哪兒了?方才一直找你不見�!�
趙昀笑道:“見到一個美人兒,便多說了兩句話�!�
徐世昌乃是紈绔中的紈绔,聽到美人二字就思入淫邪,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追問下去,只道:“這群英宴,你可喜歡么?”
趙昀眨了眨眼睛,道:“喜歡�!�
徐世昌高興極了,又拉著他喝了一場酒。很快,宴會漸入尾聲,趙昀辭了宴,獨身離開飛霞閣。
衛(wèi)風臨一直守在閣外,見趙昀出來,立即撐開傘,替他遮住夜里的飛雪。
他一眼就注意到趙昀身上那一件御寒的黑裘不見了蹤影,怕是落下,便道:“我回去拿。”
“不用,我送人了�!壁w昀撫去臂彎上的雪痕,道,“明日讓皇城司的人將曼娘秘密送去陳文正府上�!�
衛(wèi)風臨心思一定,問:“成了?”
趙昀笑道:“你昀大將軍出師,無往不利�!�
衛(wèi)風臨還有些憂慮道:“怕正則侯出爾反爾�!�
“不會�!�
裴長淮對那劉安說的一句話,“輸就是輸”,可見氣節(jié)。
“正則侯是一個自持驕矜之人,不齒于失信之事。”趙昀念著長淮的滋味,抿了下嘴唇,微笑道,“我很喜歡�!�
趙昀沒有上馬,而是沿著長街信步行走,衛(wèi)風臨伴他左右。
他隨手把弄著玉佩,忽然摸到腰際還掖著一條黛紫色的長纓帶,是裴長淮束發(fā)用的。
趙昀沉吟片刻,將這物收攏于掌中,負手在后。
衛(wèi)風臨一直在門外守著,什么人進出,他記得一清二楚,很快認出這是屬于正則侯的,卻不敢多問,兀自沉默著。
待四下無人時,他才頷首道:“恭喜爺,離復仇大業(yè)又近一步�!�
行走在風雪中,趙昀一時閉起了眼,細細感受著風刀霜劍撲面而來,耳邊聽著雪打在傘面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京城的長夜難得因這一場雪寂靜許多。
片刻后,他睜開眼睛,眼底映著白刃一樣冷誚的光,沉聲道:“不急,不急。”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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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俠少年(一)
入夜以后,趙昀回到將軍府,先是去沐浴一番,再照常去書房練字。
夜間,管家衛(wèi)福臨領著一個面容白凈的小倌到書房來。
一開始,他們只站在門外,衛(wèi)福臨袖手垂首,安靜地候著。
小倌本低頭跟在衛(wèi)福臨身后,見他遲遲不開口,好奇地抬起頭,越過管家,看向書房外的衛(wèi)風臨。
大約等了一刻鐘,趙昀擱下筆,衛(wèi)風臨才側身避開,準管家入內稟告。
衛(wèi)福臨進書房,見趙昀穿著玄色單衣,領口微微敞開,頭發(fā)用纓帶隨意綁起,瞧著極為瀟灑疏狂。
他已從風臨處聽說趙昀即將入武陵軍一事,臉上笑瞇瞇的,道:“揚州總商的人來問侯爺討賞了�!�
趙昀沒抬眼,繼續(xù)對著書帖來瞧自己的字,悠悠然喝了一口茶水,道:“來得真及時,你代我回個話去,多謝他當日在芙蓉樓的款待,揚州漕運監(jiān)不日就會去跟他相談疏浚工事。他千方百計地想攬下這么個肥差,可別辦砸了,丟了本將軍和太師的臉面�!�
陳文正的老家就在揚州,曼娘這個把柄最先是給揚州總商的管事拿住的。
他本意是想以此要挾陳文正,拿到疏浚河道這一項肥差,可陳文正此人性情太過剛硬,素有清名,到最后說不好他寧肯斷了自己的官途,也絕不受他人擺布。
陳文正不好找了,揚州總商腦筋轉了轉,立刻找上陳文正近來彈劾最多的趙昀。
這人乃朝中新貴,又是太師的得意門生,誰人都想趕著燒一燒這口熱灶。
當日在芙蓉樓設宴,便是為了與他商談此事。
不過趙昀當時對他的條件興致缺缺,沒領他的情,過了兩三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總商管事猜測是那陳文正欺人太甚,給趙昀惹毛了,但不論如何,這筆交易總算做成。
衛(wèi)福臨上前將一個錦盒擱在趙昀的書案上。
趙昀問:“這是什么?”
衛(wèi)福臨回答道:“揚州總商為了疏通上下,打點給老奴的錢財�!�
趙昀道:“既是打點你的,你就收著罷�!�
衛(wèi)福臨垂眉低眼,道:“老奴在田莊子上務農(nóng)務了半輩子,是個老實的本分人,不敢收�!�
趙昀笑起來,“本分?別人家的豪仆頂多百兩銀子就能打發(fā),你生生坑了他們一斛珠,真夠本分的。行啦,收進庫房,以后這種小事兒就不必告訴我了�!�
衛(wèi)福臨頷首,再道:“還有,芙蓉樓的管事按照將軍的吩咐,已經(jīng)挑了新人送來,如今正在門外候著�!�
趙昀怔了怔,才想起還有這茬兒事。
他當日從芙蓉樓管事口中得知,長淮二字乃正則侯裴昱的表字,再回想自己與長淮溫存一夜,那人驕矜的言談舉止,還有手上常年握劍才磨出的薄繭,便有六七分認定,他很可能就是裴昱。
此事若在芙蓉樓傳得人盡皆知,有傷正則侯美名清譽,于是,趙昀隨口搪塞過去,又跟管事要了一個新人,以此打消他的多心。
芙蓉樓沒傳出什么風言風語,倒給他添了一樁麻煩事。
趙昀抿著唇笑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書案上,心道:“本將軍可不會吃這種暗虧,就當是裴昱欠下的,改日再要找機會討回來。”
衛(wèi)福臨見趙昀笑著,想來心情極好,便退出門外,將那小倌送進書房。
緊接著,衛(wèi)風臨和衛(wèi)福臨交換了一下眼色,而后相繼離開書房。
趙昀見這小倌進來,才知衛(wèi)福臨會錯了自己的意思,只好問道:“什么名字?”
小倌回答:“尋春�!�
尋春一雙細柳長眉,一對杏眼,飽滿的唇上點過胭脂,白粉撲面,氣質柔美纖細。經(jīng)人調教過,在趙昀面前不大失態(tài),可到底是頭一回到府上伺候貴人,尋春不免緊張,身體有些瑟縮。
趙昀瞧他如此,也怪自己當夜真是喝昏了頭,怎么會將堂堂正則侯當作小倌狎弄?
這芙蓉樓的管事定然挑了最好的人送來,可這最好的,在趙昀眼中,也及不上裴昱一根手指頭。
要不是有那一夜的情事,此次去群英宴,趙昀只會拿陳文正的事跟正則侯做筆交易,能進武陵軍就好,他斷然不會動什么邪念……
想著想著,便又想起裴長淮那玉面潮紅、俊目含淚的模樣,趙昀頓時有些口干舌燥,喉結滾了兩滾。
尋春慣會察言觀色,忙過去替趙昀斟上茶水,離近了,他瞧見趙昀下身興致勃然,立刻跪地爬進書案底下,乖順地貼在趙昀腿間,低下頭,想用嘴巴給趙昀泄火。
還不及尋春碰到,趙昀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別擅自碰我。”
趙昀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怒火,可尋春對上他的眼睛,只覺后背攀上一陣寒意,嚇得汗毛倒豎。
“奴知罪。”他唇哆嗦著,眼里滾出兩行淚。
趙昀松開手,道:“滾�!�
尋春如獲大赦,忙不迭地爬出了書房。
……
這夜雪霽時,曼娘被送往陳文正府上,見著她,陳文正淚水沾襟,頓足痛悔良久。
裴長淮自從群英宴回來以后,就不大愛見人,期間寫了一封奏折,以改革軍制、需要人手為由,請皇上將趙昀放到北營中,任都統(tǒng)一職,位置僅次于裴長淮之下。
皇上欣然答應。
陳文正心知肚明,這大概就是裴長淮為了保住他的官途與性命所做的犧牲。
“老臣有罪,愧對老侯爺,更愧對小侯爺�!�
陳文正跪在裴長淮面前,連聲請罪。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裴長淮放下書卷,認真地看向陳文正,道,“從前老師在侯府教我書法,講‘字如其人,君子當清正’,從雋生前十分欽佩老師為官清廉正直,也最欣賞您的書法�!�
提起謝從雋,陳文正心中更不是滋味,道:“老臣慚愧。爵爺?shù)男袝喑鲇谒{,瀟灑不羈,其風骨遠勝老臣數(shù)倍,若非他英年早逝,想必在書法上也可自成一派�!�
裴長淮微笑道:“當日我問老師,愿不愿意用曼娘的命換自己的前程,您沒有辜負從雋的敬意,也不曾令本侯失望。安置好曼娘,此事就算了了。起身罷�!�
“謝侯爺�!�
陳文正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
仆人將陳文正送出府去,緊接著軍營里的士兵來報,北營武陵軍一切準備妥當,只待侯爺明日去點兵。
裴長淮閉上眼,想到屆時又會見到趙昀,真的頭痛不已。
這時,一個小毛頭晃蕩著手里的玉鈴鐺,叮叮當當響了一路,蹦蹦跳跳地進到書房中。
奶娘在后緊跟著,忙攬住他的腰,低聲勸道:“我的小祖宗,侯爺正忙公務,咱們去別處玩,好不好?”
士兵一回身,見那小孩兒穿淺碧色貂襖,頭頂錦皮小帽,粉雕玉琢,當真可愛極了。
正是侯府二公子裴行的遺腹子,裴元劭。
裴長淮見了他,眼里淌出溫柔意,道:“無妨。元劭,過來�!�
元劭喊著:“三叔�!�
裴長淮讓一干人退下,抱起元劭,擱在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