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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107章:戢金戈(五)

    賀閏與裴長淮相交多年,熟悉他的稟性,明知這一席話說出來,對裴長淮而言無異于錐心刺骨,可他還是說了。

    賀閏期待看到滿臉痛苦絕望的裴長淮,仿佛只要這人也變得一敗涂地,自己便能更痛快一些。

    裴長淮卻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冷然橫劍于胸,道:“本侯對不起從雋,卻從未對不起你。倘若將我想得不堪一些,就能讓你更坦然地拿劍指著從前的朋友,那就隨你罷。”

    賀閏臉色變了変,一下握緊長短雙劍。

    裴長淮繼續(xù)道:“本侯與賀閏相識時,他一無所有,既不是第一,亦不算最好,可他卻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是個頂天立地的少年英雄。寶顏加朔,本侯從未因與謝從雋相交就瞧不起你,是你嫉賢妒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辟R閏咬緊牙關(guān),恨得眼色通紅,“我是大羌蒼狼部的四王子,十一歲就繼承了劍神馭鋒的稱號,我為什么會瞧不起我自己?!裴昱,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向父王證明我的能力,奪回本該屬于我的榮耀!”

    不等再言,賀閏長短雙劍交錯襲來。

    裴長淮以劍抵擋,不斷變化著劍式應(yīng)對,腦海當中盡是趙昀使劍時的身影。

    一招一式跟篆刻在裴長淮腦海當中一樣,他那般想著,亦那般使了出來。

    賀閏的長短劍是經(jīng)裴長淮指點,此刻本就難抵御裴長淮的攻勢,裴長淮劍法中又化入趙昀所創(chuàng)的槍法,招招式式都不按常理出牌,越發(fā)神秘莫測。

    賀閏面對這樣變化多端的劍招,應(yīng)接得愈來愈吃力。

    他再一次感受到第一次與趙昀交手時的壓迫感,心中有種難言的絕望。

    仿佛他要跟人爭第一,永遠都爭不完,沒有了謝從雋,還會有趙昀,或許還有更年輕、更有天賦的人一直在超越他。

    可他面對這樣的人杰,無解又無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本該屬于他的榮譽不斷被奪走。

    賀閏瀕臨崩潰,劍法也越來越亂。

    裴長淮腦海中的身影越發(fā)清晰,當日在長街之上,趙昀刺出那招“云閑龍潛”時的情景歷歷在目。

    裴長淮隨心而動,一劍遞出。

    這一劍里有他多年的仇與恨,裴長淮仿佛聽見英靈化成狂風(fēng)在他耳畔呼嘯,為他這一劍的落勢注入雄渾而磅礴力量。

    冷光一下破開賀閏長短劍繁復(fù)劍招,直取他的心口!

    沒有絲豪猶豫,長劍從胸口入,直穿透賀閏的后背。

    回劍時,裴長淮抽出一潑鮮血,霎息之間,血色濺滿雪鹿王廷的雕欄。

    賀閏頓時面若金紙,手捂著一汨汨流著血的胸口往后退去,也許是太過慌亂,他一個踉蹌就倒跌在地上,摔得極其狼狽。

    賀閏低下頭,震驚地看著自己滿手的熱血。裴長淮也冷眼看著他,不一會兒,賀閏對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涕泗橫流,笑到頭腦發(fā)昏。

    “我還是輸了……不,不,我從來都沒有贏過……”

    絕望很快淹沒了他的神智,賀閏一頭栽了下去。

    賀閏眼前模模糊糊的,朦朧一片,也不知怎的,四周一切都浮了白,白得像雪一樣,也像京都飄飛的柳絮,那柳絮里飄著他很遙遠、很遙遠的記憶。

    那年他初入正則侯府,被一陣清朗的讀書聲吸引,一步一步挪到一方翠窗下。

    窗里站著個少年郎,樣貌清俊干凈,抬首時正巧瞧見了他,像是瞧見什么寶物似的,立刻抱起書卷伏到窗邊來,一雙漆黑雪亮的眼珠直盯著他臉上的疤痕打量。

    對于賀閏而言,臉上這道疤痕曾是他的恥辱,被流放到梁國以后,他也因為這個丑陋的疤痕受了不少欺負和委屈。

    被人這樣盯著看,賀閏滿身不自在,于是很快別開了視線。

    那少年郎便笑道:“看來,你就是賀閏?我二哥哥常稱贊你有膽有識,是個少年英雄,我一直都想見見你,不想今日竟碰到了�!�

    賀閏那時漢話還學(xué)得不夠精通,少年咬字還文縐縐的,他只能聽個大概意思,因此一時間也沒回答上來。

    那少年郎見他不說話,一臉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后又恍然大悟道:“哦,小英雄還不認識我�!彼畔聲恚糁跋蛩辛艘粋禮,頗為古板道:“我叫裴昱,我二哥哥就是少將軍裴行�!�

    當時賀閏因語言不通,很少與人交流,一個人像浮萍斷梗,更難以得到他人的認可與贊許。

    即便二公子裴行因他救人一事常常稱贊他,但那些多是先輩對后輩的欣賞,還沒有誰像裴長淮這般用如此敬仰的眼神注視過他。

    因為裴昱,他終于被認可,被敬重。

    他曾經(jīng)為了這樣一雙眼睛,想過要一心一意地當個梁國人,一心一意地做他的賀閏。

    賀閏身體越來越冷,記憶中的裴長淮也漸漸模糊,繼而他的神識又回到現(xiàn)實當中,他趴伏在地上,極力地仰起頭來,想去看看裴長淮的眼睛。

    裴長淮對他沒再有多余的良善,一臉冷漠地將沾血的劍擦拭干凈,而后收回鞘中。

    周遭大梁士兵和屠蘇勒手下的蒼狼軍殺得你死我活,刀光劍影間,傳來一聲聲的呼號與慘叫,驀地有個急切的聲音響起:“稟報侯爺,屠蘇勒帶了一隊精兵從南門突出重圍,往南邊逃奔去了!”

    裴長淮下令道:“追!”

    被刺穿的胸口嗖嗖透著冷風(fēng),賀閏已經(jīng)難以呼吸,聽到屠蘇勒丟下了他,賀閏發(fā)出一聲苦笑,質(zhì)問蒼天,亦質(zhì)問自己,道:“我到底、到底算什么啊……”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賀閏睜著的眼睛失去了光芒,浸在血泊當中的身體一動不動,已然死去。

    雪鹿王廷的火還在肆意蔓延。

    大梁士兵來勢洶洶,很快控制住整個王廷。一隊隊士兵執(zhí)著明火穿行在各個走廊當中,終于在一處偏僻的宮殿里找到寶顏圖海以及他的王后。

    裴長淮命一隊人留下保護寶顏圖海等人,隨即親自率騎兵追擊寶顏屠蘇勒。

    鷹潭和蒼狼相鄰,屠蘇勒所奔逃的方向正是鷹潭部所在的地方。

    那里還駐守著不少的兵力,也有北羌百姓自行組成的民兵團,屆時只要屠蘇勒重整旗鼓,就還有反撲的機會,但裴長淮顯然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

    分別屬于裴長淮和屠蘇勒的兩隊騎兵一追一趕。

    屠蘇勒手下的鐵騎驍勇無匹,多年前他們就在走馬川一戰(zhàn)與裴家交過手,不少人還參與折辱過裴文與裴行兩位少將軍。如今見正則侯裴昱來勢洶洶,他們知道膽怯畏懼不會換來對方的饒恕,命就懸在生死一線上,他們只會更加瘋狂與勇武。

    屠蘇勒就是靠著這樣一支鐵騎,很快殺出王城。

    騎兵奔馳在坦蕩的原野上,此時天已亮了,但日光被陰沉沉的云層掩埋,原野上都是灰蒙蒙的。

    頃刻間,風(fēng)云飛卷,驚雷滾滾。

    寶顏屠蘇勒逆著大風(fēng)前行,裴長淮窮追不舍,簡直就像一只惡狼,誓死要咬住屠蘇勒的行蹤。

    屠蘇勒不得不派出一些兵力去纏住裴長淮的步伐,又在分叉路時選擇繞道而行,決定將裴長淮一行兵馬引入崎嶇的山上去。

    陌生的地形似乎拖住了裴長淮行軍的速度,屠蘇勒漸漸聽不到身后騎兵追襲的聲音了。

    林野間淡淡的霧色彌漫。

    屠蘇勒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但怪異的是,他卻沒有一種死里逃生的興奮感。

    他或許是老了。

    最可悲的是,身體老了,雄心卻未泯。

    屠蘇勒還記得自己年輕時,蒼狼為一塊土地歸屬問題與鷹潭部族起了摩擦,他高舉著比鋼鐵還要沉的闊刀,率領(lǐng)蒼狼部的勇士殺了個七天七夜,鮮血點燃了他的野心與欲望。

    他咆哮,吼叫,在草原上策馬馳騁,立下要一統(tǒng)北羌的壯志雄心。

    他想要握住最大的權(quán)柄,坐到最高的位置,令北羌的君主都對他俯首稱臣,他想讓梁國皇帝一記起他的名字就會寢食難安,那該是何等的榮耀?

    他該是蒼狼,是雄獅,是北羌的霸主!

    正當屠蘇勒沉浸在往日的回憶當中,林野間一支雷霆利箭驟然襲來,屠蘇勒憑借著本能閃射一躲,利箭從他頸間擦過,但在奔騰的烈馬上這樣輕輕的一偏,就足以失去平衡。

    屠蘇勒當即從馬上墜落,在地上連滾兩周,隨即杵刀站定。

    “快!保護蒼狼主!”

    追隨屠蘇勒的鐵騎紛紛勒停戰(zhàn)馬,回來將屠蘇勒團團圍在中心,以命相護。他們手中兵器對準每一個風(fēng)吹草動之處,快速判斷著暗箭襲來的方向。

    一股森然的殺氣幾乎籠罩了這方林野。

    就當他們精神逐漸緊張之際,忽地從不遠處的上方輕盈盈躍下一個黑影。

    來者年輕,英俊,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來手中除了一張沉甸甸的鐵弓,沒有拿任何武器,身上也未穿任何盔甲,那樣子仿佛不是在截殺蒼狼主屠蘇勒,更像在閑時狩獵游玩一般。

    他笑道:“我就說如果我是蒼狼主,一定會走這條路�!�

    從他后方一片朦朧的霧色中走出兩道人影,一個是萬泰,一個是衛(wèi)風(fēng)臨。

    而眼前這將屠蘇勒射下馬的人正是趙昀。

    他將鐵弓交給萬泰,換來一柄銀槍,朝萬泰笑了笑:“你賭輸了,十兩,記在賬上�!�

    萬泰眼角一抽,不禁抱怨道:“你連大都統(tǒng)都當上了,還惦記老子這點酒錢?”

    這等關(guān)頭還在談笑風(fēng)生,簡直就像是對蒼狼騎兵的羞辱。

    然而屠蘇勒卻沒有因此惱羞成怒,他越發(fā)謹慎冷靜,鷹一樣的眼睛深沉地盯著那個射箭的人。

    方才那一箭就足以讓屠蘇勒看出此人箭法精湛,或許對方一早就埋伏在此地,只待他前來,那么這是不是意味著周圍還有伏兵?大約有多少人?

    屠蘇勒不知道�?傻搅搜巯拢矝]有退路。

    他握住手中闊刀,對四周的騎兵下令道:“殺出去!”

    趙昀道:“屠蘇勒,已至窮途末路,何故再做無謂的犧牲?”

    高處的樹影中,三根黑羽箭搭上弓,這需極強韌的力量,但勾弦的手似駕輕就熟,沒有一絲顫抖與遲疑,黑羽箭剛一上弦便瞬發(fā)而出!

    三道疾風(fēng)刺破長空,噠噠噠連環(huán)輕響,每一根利箭都精準無誤地越過蒼狼騎兵,齊刷刷射入屠蘇勒腳下的地面!

    等戰(zhàn)馬不安地嘶鳴了兩聲,護在屠蘇勒周圍的蒼狼騎兵才看到這猝然射來的羽箭,眾人頓時一陣躁亂。

    這羽箭來自后方,來自視野開闊的高處,射箭之人明明有機會直接射殺屠蘇勒,可卻偏偏沒有直接讓他死。

    屠蘇勒有一種被人戲弄的滋味,一把端起輕弩,指向箭飛來的方向,用北羌話喝罵道:“要殺便殺,少故弄玄虛!滾出來!”

    只聽薄霧中馬蹄聲陣陣,重重疊疊的黑影出現(xiàn)在四面八方,被霧遮著,有些看不清楚,但屠蘇勒知道那些都是大梁的士兵。

    裴長淮從容地從高處躍下來,將手中弓箭擲到一側(cè),緩緩抽出腰間的劍。

    劍身發(fā)出清鳴之聲,好似龍吟。

    趙昀領(lǐng)兵在前,裴長淮追兵在后,屠蘇勒一行兵馬就如同落入陷阱的獵物,再無一線生機。

    裴長淮面不改色,一展手中長劍,問道:“屠蘇勒,你還認得這柄劍么?”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

    02:26:54

    第108章:戢金戈(六)

    寶顏屠蘇勒一向蔑視敵人,但他并非一味的狂妄自大,他也會尊敬值得尊敬的對手,而裴承景就是其中之一。

    他記得裴承景,也認得他這把劍。

    寶顏屠蘇勒瞇了瞇眼,看著裴長淮,眼前的將軍那么年輕,卻格外的沉穩(wěn)從容,屠蘇勒一時想,自己與他這般年輕時,還沒上過真正的戰(zhàn)場。

    此時,四周響起了轟隆隆的馬蹄聲,這雄渾震人的響動讓屠蘇勒的部隊都緊張了起來。

    阿鐵娜率領(lǐng)著她的兵馬也已經(jīng)趕到,她遙立在駿馬上,揮刀指向屠蘇勒,道:“蒼狼主,你的路已經(jīng)走到盡頭了�!�

    寶顏屠蘇勒環(huán)視著這些柔兔的士兵,同屬于北羌的士兵,要說方才屠蘇勒還有負隅頑抗的血性,在看到阿鐵娜之后,一直被他壓抑著的疲憊與絕望涌上心頭。

    “阿鐵娜……柔兔……哈哈哈——!”寶顏屠蘇勒蒼涼地譏笑,忽地瞪大眼睛,盯向阿鐵娜,道,“阿鐵娜,你父君在位時,每個決策都那么英明,可是你太蠢了,竟與梁國聯(lián)合來討伐自己人!難道你們想看大羌永遠四分五裂,永遠都比梁國弱小,永遠聽命于梁國皇帝?什么大梁正則侯,來一千個一萬個,難道本君會怕嗎!可恨的是梁國還在看戲,咱們就先自殺自滅起來,這才是天大的笑話!”

    阿鐵娜沉聲道:“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我從來都沒想要與他一樣。他一直認為忍耐能換來更好的結(jié)果,所以當年容忍你的兒子來欺辱烏敏,但我阿鐵娜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見識短淺的女人……真是天不眷顧我寶顏屠蘇勒!讓本君降生之處如此落后、愚昧,讓大羌落到這群無能之輩的手中!”屠蘇勒痛喝道。

    “好一個雄心勃勃的北羌霸主�!壁w昀笑了笑,道,“成就不了大業(yè),皆是天不眷顧?屠蘇勒,我入北羌以后,順道聽了不少奇聞。攻下鷹潭部,屠殺不肯歸附的鷹潭勇士一萬余人的是你;允許手下士兵擄掠奸淫女人、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是你;貪圖北羌大君之位,囚禁大君寶顏圖海,隨意殺害雪鹿官員與子民的也是你……我左看右看,這要自殺自滅的都不是別人,而是你屠蘇勒�!�

    “屠蘇勒,中原有一句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是如此了。”裴長淮冷然地看著屠蘇勒,“只要你的士兵肯放下兵器,本侯可以不殺他們,但是對你,就用蒼狼的方式來一場對決,如何?”

    寶顏屠蘇勒杵著刀,發(fā)出低沉的哼笑聲,道:“你想跟我決斗,來雪洗你父親的恥辱么?狂妄的小子,你沒有這樣的資格�!�

    裴長淮從容淡定地說道:“本侯有沒有資格,蒼狼主可以來問一問這把劍。你敢,還是不敢?”

    屠蘇勒手下的士兵用北羌話低聲說道:“蒼狼主,我們一起殺出去�!�

    屠蘇勒一生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的大風(fēng)大浪,對局勢看得明了,這次他是真要折在這里了,死也沒什么,他就算死也不能讓裴長淮這等人看輕。

    屠蘇勒握緊刀,道:“你們退下�!�

    “蒼狼主!”

    “退下,這是命令……或許是最后的命令!”

    他手底下的兵不少都紅了眼,忍著憤慨,忍著悲痛,遵從屠蘇勒的命令,放下手中兵器,退到一側(cè)。

    裴長淮道:“你算個英雄。”

    “正好讓本君看看裴承景養(yǎng)出了什么樣的兒子�!蓖捞K勒解去身上沉重的鐵甲,雙手握緊刀,刀鋒向前,他陰沉沉一笑,“走馬川上,你的兩位哥哥證明過,裴家的兒子不過如此。”

    趙昀道:“屠蘇勒,難道你沒見到寶顏薩烈的手腳么?他的頭顱還懸在雪海關(guān)的城墻上�!�

    屠蘇勒往身后稍稍側(cè)首,用余光冷冷斜睨了趙昀一眼,胸中燒起一股怒意火焰,當即揮手一開刀,朝前方裴長淮砍去!

    這寶顏屠蘇勒到底是縱橫多年的霸主,手中闊刀一揮一削,威風(fēng)凜凜,朝著裴長淮下盤連削三刀,要不是裴長淮仗恃步伐沉穩(wěn)又輕靈,非要被他削斷兩條腿不可。

    裴長淮身形如雀如鶴,只守不攻,屠蘇勒猛烈的刀法很快占得上風(fēng),好多回合連屠蘇勒都以為自己能取勝,一旁阿鐵娜、衛(wèi)風(fēng)臨等人都看得心急如焚。

    衛(wèi)風(fēng)臨到趙昀身邊,道:“爺,我看打下去不妙,別出事才好。”

    趙昀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抱槍倚著,道:“你也太小瞧正則侯了。”

    衛(wèi)風(fēng)臨聽他這口吻驕狂,仿佛夸得不是正則侯,而是他自己。不過趙昀深諳武道,洞悉戰(zhàn)勢比他要精準得多,得趙昀這一句,衛(wèi)風(fēng)臨暫且放下心來。

    裴長淮與寶顏屠蘇勒積著長達六年的怨恨,怎肯輕輕松松結(jié)束這一場對決?

    寶顏屠蘇勒將自己一生的榮耀都押在這一戰(zhàn)上,就算輸,他也要像末路英雄那樣輸?shù)棉Z轟烈烈,可裴長淮偏偏不如他的愿。

    寶顏屠蘇勒不比裴長淮年輕,狂烈的刀法能讓他取得一時的勝利,但不容他久戰(zhàn)下去,待寶顏屠蘇勒出現(xiàn)力竭的跡象,裴長淮立時變守為攻,劍法頓時起了殺意。

    裴長淮每一劍幾乎都是致命,但每一次致命的劍都要偏上那么幾寸,一開始時屠蘇勒還在驚懼之余慶幸自己好運,但連接三招,屠蘇勒就知這不是什么好運,而是裴長淮在故意羞辱。

    寶顏屠蘇勒惱羞成怒,一刀砍下,怒喝道:“無恥小兒!”

    裴長淮不理他叱罵,從容不迫地再遞出一劍,劍鋒一錯,轉(zhuǎn)眼絞斷屠蘇勒一根小指。

    屠蘇勒一下痛吼出聲,很快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呼哧呼哧地喘了兩口氣,又翻刀向裴長淮砍去。

    比起屠蘇勒,裴長淮的力量依舊豐沛柔韌,源源不斷地充斥到劍招中去,破屠蘇勒的闊刀并不困難。

    屠蘇勒身上接連被裴長淮的劍風(fēng)掃出數(shù)道傷口,屠蘇勒體力難支,眼前漸漸有些模糊,連裴長淮的劍都要看不清了,待裴長淮一收勢,屠蘇勒以為裴長淮終于力不從心,正要趁勢反擊,可裴長淮一招以退為進,劍勢再度反手刺來,如驚雷,如疾風(fēng),屠蘇勒再想躲閃已無余地!

    他肩下中一劍,整個人重重地翻跌在地,堪稱狼狽,再抬頭時劍鋒已經(jīng)抵到他的頸間。

    上方是裴長淮冷淡的聲音:“屠蘇勒,你輸了�!�

    寶顏屠蘇勒怔了怔,一開始是哼哼低笑,忽而又大笑起來,改作梁國話對裴長淮說道:“我不是輸了,只是老了!裴昱,你是不是很得意?但本君不是輸給了你,是輸給了天命,輸給了一個不成氣候的北羌!但是、但是沒關(guān)系……”

    他咧了咧嘴,眼神里有譏諷,道:“本君的今日,未必不是你的明日。就好比……你父親和兄長不是死在我的手上,是死在你們自己人手上,我寶顏屠蘇勒的結(jié)局與他裴承景沒差什么!”

    裴長淮一蹙眉,“你說什么?”

    趙昀也輕輕瞇了一下眼睛。

    寶顏屠蘇勒卻沒再說下去,望著裴長淮的眼神里嘲笑意味更濃,笑聲也越來越大。

    裴長淮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欲收劍讓寶顏屠蘇勒說個清楚,不料屠蘇勒大喝一聲“蒼狼萬歲”,隨即橫刀在頸,狠狠一抹,登時鮮血狂迸!

    寶顏屠蘇勒瞪起眼睛,仰望著北羌遼闊的天空,重重地往后倒下。

    “蒼狼主——!”

    “吾主!”

    蒼狼士兵痛呼出聲,一時間皆杵刀跪下。

    裴長淮心神一晃,低頭望著寶顏屠蘇勒輕輕抽搐的尸體,良久良久,他腦海中都是一片茫然,心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陰郁半天的天空此刻終于掉下雨珠,帶著雪一樣的寒冷,轉(zhuǎn)眼間就痛痛快快地落了起來。

    裴長淮從萬泰手中接來武陵軍的旗幟,翻腕一展,深深立在屠蘇勒的尸體旁。

    就像多年前,他抱著父親的牌位跪在崇昭帝面前那樣,裴長淮此刻也單膝跪了下來,朝著雪海關(guān)的方向。

    他握緊軍旗,仰首任由雨珠落在他的面容上,聽著風(fēng)聲與雨聲,輕輕地問道:“父親,你們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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