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殿外,鄭觀大呼:“護(hù)駕!護(hù)駕!”
不一會兒,鄭觀便慌里慌張地闖進(jìn)來,大驚著對崇昭皇帝說道:“不好了,皇上,宮里生事了!是、是肅王!”
崇昭皇帝早就料到,徐守拙不會貿(mào)然前來,必然做足了準(zhǔn)備,他臉上也并無驚慌之色,只道:“慌什么?難道痛哭流涕,他們就會放過你?”
他語調(diào)很沉,沉得像巍峨不動的山,緊實地壓在鄭觀亂跳的心臟上,他稍稍平靜下來,道:“御林軍還能抵擋一陣兒,皇上,奴才護(hù)送皇上出宮!趙都統(tǒng)、裴小侯爺或許已經(jīng)在歸京的路上,只要他們……”
“來不及了�!背缯鸦实劭聪蛐焓刈荆�,“太師,你想用什么法子殺了朕?”
鄭觀一驚,方才他不知殿中發(fā)生了什么,還以為太師并不知情,但依崇昭皇帝的話來看,這一切都是肅王和太師聯(lián)手所為。
此時,一隊士兵已經(jīng)殺入明暉殿中,為首的人正是肅王。
肅王提著淌血的刀,臉龐上也濺了星點鮮血,他這般威風(fēng)凜凜走入殿中,目光如虎狼一般銳利陰狠,緊盯著崇昭皇帝。
徐守拙慢慢地從位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殿外,口中對肅王說:“此處就交給王爺了。”
徐守拙離殿,肅王轉(zhuǎn)頭再看向崇昭皇帝。
崇昭皇帝了然,低低一笑:“原來是想教我們手足相殘,太師這招殺人誅心,看來是恨透了朕�!�
肅王聽著他這話,竟還似有挑撥離間之意,譏笑一聲:“手足相殘?皇兄,你真當(dāng)過我是你的兄弟么?當(dāng)年你為了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就敢毀了我的兒子,把他幽拘十年!你既做得出來,也該料到有今日。”
崇昭皇帝道:“想要皇位,光明正大地來爭來搶就好了,何必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一切與孩子無關(guān)。”
“少惺惺作態(tài)了!你以前就是這樣騙過父皇的么?”肅王拿刀指向崇昭皇帝,“否則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你曾經(jīng)犯下那樣的彌天大錯,害了宋家,害了孟家,父皇還是要選你繼承皇位?”
崇昭皇帝笑了笑,“如果你能想明白,那么坐在這張龍椅上的人就是你了�!�
“又跟我擺出這副樣子,好像這世上只有你謝弈才是真龍?zhí)熳樱瑒e人就什么都不是!”肅王冷道,“不見棺材不掉淚。謝弈,我們兄弟一場,今日我親自送你一程,到了地下,你去告訴父皇,你有今日的下場,皆要怪他當(dāng)初選錯了人!”
肅王走到他面前,雪亮的刀刃揚(yáng)起。
鄭觀的手被兩名士兵死死地踩在腳下,動彈不得,眼見那刀逼近了崇昭皇帝,驚慌地大喊道:“皇上�。 �
崇昭皇帝竟也沒有再躲,仿佛早在等著這一天似的,就那刀刃即將砍向他的頭顱時,一粒石子“鐺”地一聲擊在刃身上,力道之猛,震得肅王手臂一麻!
刀身一翻,鋒利的刃削了幾綹崇昭皇帝的頭發(fā)下來,卻未傷及他分毫。
發(fā)絲輕輕飄飄地落在案上。
眾人皆為這陡然間的變故一驚。
從龍椅的屏風(fēng)后走出一個身影,穿著最尋常的布衣,戴著一面斗笠,卻也遮掩不住那瀟灑風(fēng)流的身段。
那人摘下斗笠,用左手抽出腰間的長劍,沖肅王一笑,“肅王爺,這一場鬧劇也該收場了�!�
肅王看清那人的面容,一時震驚道:“趙昀?你怎么會在這兒!”
看著這意外出現(xiàn)在宮中的人,他心中不免一慌。
他在太師口中得知趙昀或許與當(dāng)年走馬川一戰(zhàn)有關(guān),太師疑心趙昀的身份,想等京中局勢定下之后再好好查問,在此之前,他派了張宗林前去截住趙昀,省得這廝鬧出什么麻煩。
想必是張宗林辦事不力,沒能攔得住他。
但肅王也只是慌張了那么一瞬,京中內(nèi)外已經(jīng)被他們牢牢控制住,倘若趙昀帶了兵馬前來,他們必定早就收到了風(fēng)聲。
這就說明,他是孤身前來。
“你一個人么?”肅王輕蔑道,“趙昀,就算你是劍神轉(zhuǎn)世,一人還能抵得過這千軍萬馬?”
趙昀道:“誰說我一個人?”
“毛頭小子,少來嚇唬本王,京中兵馬調(diào)動都要等太師的手諭,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本王的斥候軍也早來報信了。你哪里來的人?”
“肅王爺,這京都當(dāng)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只不過你從來不將他們放在眼中罷了。”
叛軍此次來得猝不及防,皇宮西門有效忠肅王的,擅自打開宮門,放叛軍進(jìn)入皇城,御林軍倉促應(yīng)戰(zhàn),頹勢漸顯。
忽然,又從皇宮的西門中外殺進(jìn)一股來路不明的勢力,不是什么受過訓(xùn)練的士兵,看著更似尋常百姓。略好一些的,手中拿著破槍爛劍,還有更不像樣的,棍棒菜刀都帶了上身,只憑借一腔的膽勇,來勢洶洶地沖入皇宮當(dāng)中。
陸老翁的兒子就混跡在隊伍當(dāng)中,手中提著一把銹跡斑斑的破劍。他雖然沒有盔甲與利兵,但因有些功夫底子在身,帶著人沖鋒在前,見到叛軍就一頓亂砍亂殺。
皇宮中,三股勢力交織在一起,彼此間殺得你死我活,在風(fēng)雨飄搖當(dāng)中,這場廝殺愈演愈烈。
明暉殿中,氣氛還在僵持著。
崇昭皇帝與肅王一樣意外趙昀竟出現(xiàn)在此,問他:“是誰來救駕?可是正則侯回京了么?”
“小侯爺還在路上。外頭這些人么,是臣從前認(rèn)識的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他們也是皇上你的子民�!�
趙昀說話的口吻風(fēng)輕云淡,然則字字卻似落石一般,沉沉地?fù)粼诔缯鸦实鄣男奶丁?br />
趙昀不再多言,回身抬劍,劍身當(dāng)中呼嘯著一股殺氣冷冷地指向肅王。
他懶洋洋地笑道:“千軍萬馬我是敵不過的,不過殺你一個綽綽有余�!�
肅王一下警惕起來,握著刀一步一步向后退,對身后的士兵喝道:“殺了他!得趙昀首級者,本王重重有賞!”
“殺!”
明暉殿中局勢一觸即發(fā),刀光劍影中殺聲震天。
趙昀將崇昭皇帝護(hù)在身后,未回頭看他,只微微一側(cè)首,說道:“退后�!�
崇昭皇帝望著他英俊的側(cè)臉,恍惚間想起謝從雋來,一時失了失神。
趙昀未再多言,起勢的劍中似有攪弄風(fēng)雨的力量,飛身殺上陣前!
……
這風(fēng)雨雖急,可肅王府中卻仍舊被壓抑在一片沉悶當(dāng)中。
參宴的人都被牢牢地看押住了,有刀劍挾持著,誰也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此時,一名將士身影如飛箭一般跑進(jìn)府中,到正堂當(dāng)中拜見謝知章,附在他耳邊急匆匆地說了兩句話。
謝知章輕輕瞇了一下眼睛,道:“沒有圣旨,裴長淮還真能搬來救兵?”
那將士回道:“正則侯畢竟在大梁素有威望,‘裴’字還是好使的。”
“我一早就說過,留著他始終是個禍患。”謝知章有些咬牙切齒,但很快給出了對策,“宮中還沒有傳回事成的消息,別讓他壞事,你親自帶兵去城墻嚴(yán)防死守,阻止裴昱進(jìn)京�!�
那將士即刻領(lǐng)命去了,謝知章思索再三,還是不能放心,召了一名死士來見,吩咐道:“你親去正則侯府,直接將裴家人抓回來,其他人都能殺,裴元劭那個孩子一定要是活的。”
“是!”
那本在側(cè)堂當(dāng)中茫然無措的徐世昌聽到這么一句話,當(dāng)即回過神來,一時暴跳如雷,沖到謝知章面前,“謝知章!”
謝知章左右的護(hù)衛(wèi)連忙將徐世昌摁住。
“放開我!放開!”徐世昌掙扎著罵道:“我告訴你,你別太過分!將人請來也就罷了,你敢在侯府殺人,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謝知章看他張牙舞爪的樣子,竟似為了裴昱都要發(fā)瘋一樣,哼笑一聲:“徐世昌,壞了大事,你我都不會有好下場。如今我不過是想個辦法,好讓裴昱聽話一點,這還是看在聞滄的面子上。你爹早就想讓他死了,否則也不會給寶顏屠蘇勒獻(xiàn)計,讓他派出鷹潭十二黑騎去截殺裴昱!”
“你胡說!我姑姑是皇貴妃,我爹對大梁忠心耿耿,他不會這樣做的!”
徐世昌聽后,立刻反駁了一句,可越想他就越虛心,比之剛一開始得知真相時的震驚,他現(xiàn)在心里只有悲愁和憤怒。
“為什么非要這樣做��?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以后、以后讓我怎么再去見長淮哥哥?”
謝知章看他這副樣子,只覺得煩躁無比。
裴昱,又是裴昱,人人眼里都是裴昱!
徐世昌、謝從雋、謝知鈞,就連那個趙昀也是!
原以為太師養(yǎng)了一條好用的狗,沒想到這廝就是一只深藏不露、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不知中了什么魔障,竟連命也不要,在柔兔舍身救下裴昱。
若不是他,眼下也不必再擔(dān)心裴昱來壞事。
謝知章沉了沉心頭的無名火,看著失魂落魄的徐世昌,說道:“事已至此,誰都沒有回頭路,不是正則侯死,就是你爹爹死!錦麟,你自己可要掂量清楚,不要節(jié)外生枝。”
徐世昌臉上一片茫然,心中混沌,竟不知還能再說什么了。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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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求不得(二)
謝知章先前派來正則侯府請人的將士此時正林立于府門外。
他們手持著長矛,這漫天的大雨將泛著冷澤的矛尖洗得雪亮。
侯府門前有兩樽鎮(zhèn)宅麒麟,神獸面目猙獰而形態(tài)威武,鎮(zhèn)守在門前,似乎與府門外的這些將士在長久地僵持著。
沒多久,侯府的管家打了傘出來,隨他一起涌出來的還有正則侯府的侍衛(wèi),侍衛(wèi)也拔出來兵器。
雙方矛對著矛、刀對著刀,騰騰的殺氣逐漸彌漫開來。
侯府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轉(zhuǎn)答道:“我家大夫人說了,府上公子抱恙,不便參宴。肅王與肅王妃想邀客,送張請?zhí)麃硪簿土T了,可眼下派士兵圍住侯府又是何意?倘若正則侯在京,你們也敢如此放肆么?”
那肅王府領(lǐng)頭的將士回答道:“不敢,不敢。只是王爺盛情相邀,正則侯府與肅王府又是多年的交情,若是不去,豈非辜負(fù)了王爺?shù)囊黄靡�?�?br />
仆人將這話再次傳回侯府的正堂中。
大夫人和二夫人端坐于正位上,聽了此話,二夫人先冷笑了一聲:“肅王府的話難道是圣旨不成?天子之下,你我皆是臣民,誰也不比誰高貴些!想當(dāng)初二郎為梁國戰(zhàn)死之時,肅王府從主子到奴才還只在京中享樂呢,現(xiàn)在瞧我們是孤兒寡母好欺負(fù),派幾個兵痞子來,連下馬威都敢使了!”
大夫人比她性情溫順一些,聲音也柔和,但說出的話卻盡不然:“你盡管去回,他們膽敢踏入侯府半步,提刀殺了就是。”
“是�!�
仆人再一路小跑出去,附耳對管家說了兩位夫人的意思。
管家聽后點了點頭,又朝向那為首的將士,道:“諸位請回罷�!�
那將士在這外頭淋了大半天的雨,耐心早就被磨光了,眼見這侯府上不過幾個女人孩子,也敢給他吃閉門羹,一時惱羞成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把門撞開!”
“你們敢!”
侯府侍衛(wèi)大都是追隨過老侯爺?shù)�,為裴家竭誠盡節(jié),豈能容忍別人欺凌到侯府頭上來?
眼見這些來路不明的將士拿著槍矛沖上來,仿佛真要沖入府中拿人,他們當(dāng)即憤然呼喝一聲,奮起殺上去!
兩波人馬猶似對沖的黑色洪流,慘烈地廝殺起來,在風(fēng)雨中激蕩起一片又一片片血霧。
侯府侍衛(wèi)始終嚴(yán)防死守,舍命不渝,不放任何一人闖入府中。
外頭死斗著,哀嚎聲、怒喝聲、砍殺聲此起彼伏,越傳越近。
侯府兩位夫人才意識到這肅王府或許是要造反,否則他們絕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直接對侯府下手。
大夫人權(quán)衡再三,提議道:“元劭還小,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弟妹還是帶著他先走一步,等長淮回來,一切都會沒事的�!�
二夫人很快搖搖頭,道:“侯府是我的家,也是大郎和二郎的家,他們以前就算死也沒有逃過,我也不會�!�
大夫人一怔,眼中似有淚意,點頭道:“好�!�
二夫人定了定心神,去吩咐仆人道:“元劭在哪里?將他找來。”
此時尋春正陪著元劭在房中扎風(fēng)箏。
裴長淮離府以后,尋春就被指派過來照看小元劭。
原本府里上下知道尋春以前是芙蓉樓中供人取樂的玩意兒,大都嫌惡他出身不干凈,也不讓他太多親近元劭。
后來有一次,元劭要給娘親和哥哥烤肉吃,沒想等得時間太久了,迷迷糊糊地犯困,整個兒往烤肉的火炭爐里跌。
尋春在旁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想也不想撲身接住元劭,到底慢了一步,炙燙的炭火還是烙傷他的手臂,大塊皮肉都燒爛了,留下大片猙獰的疤。
若不是他,這疤或許會烙到元劭的臉上。
二夫人為此事親自來謝他,奉上白銀千兩,尋春拒不肯收,說這一切都是為了還小侯爺當(dāng)年在芙蓉樓的救命之恩。
二夫人看他雖然出身低賤,卻知感恩、有情義,就準(zhǔn)了他在元劭身邊照顧。
尋春從前在芙蓉樓伺候貴人,經(jīng)過調(diào)教,比一般奴仆都要有耐心。元劭天生有些癡傻,有時一著急就說不清楚話。
尋春陪著他,一點一點引著他慢慢說,元劭聽他腔調(diào)溫柔,再焦急的心也能漸漸安撫下來。
久而久之,元劭也愛跟他親近。
侯府外鬧起事時,兩人還在一起學(xué)著扎風(fēng)箏,元劭時不時就抬頭說一句“三叔要回家了”,尋春聽著也高興,描畫風(fēng)箏的花樣兒描畫得很仔細(xì)。
沒一會兒,二夫人就派了仆人過來,要他領(lǐng)著元劭過去。
尋春一手牽著元劭,一手給他打著傘,領(lǐng)著他去前府。
剛經(jīng)過一處庭院時,從高墻外越入數(shù)個黑影,他們輕功極好,臉上都戴著夜叉面具,銅墻鐵壁一般堵住了尋春和元劭的去路。
正是謝知章派來的死士。
其中一名死士看了一眼那躲在尋春身后的小孩兒,道:“裴元劭?”
尋春緊張又驚恐地退后一步,將元劭牢牢地攬在懷中,顫聲問道:“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擅闖侯府?”
看他反應(yīng)就知這孩子確系裴元劭無疑,不由分說,那些死士沖上前就要捉住裴元劭。
尋春大驚失色,一把抱起元劭,拔腿就跑!
侯府侍衛(wèi)也注意到這邊的異動,即刻提刀阻止住這些死士的步伐。
這一下侯府內(nèi)外徹底陷入混亂當(dāng)中。
一名死士率先擺脫糾纏,直接朝尋春和裴元劭逃跑的方向追去。
元劭嚇得嘴唇青紫,但怎么都哭不出來,只瞪大一雙眼睛,在尋春的懷中顛顛蕩蕩。
他能清楚地看見后面,看見那名死士越追越近。
元劭急得嘴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想要喊尋春,可因為太著急,嘴里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春、春……”
揮起的長刀卷起凜然殺氣。
忽然間,元劭眼前一紅,滾燙的鮮血濺到他的眼上、臉上,嚇得他渾身一抖。
那刀深深地砍入尋春的后背,尋春仿佛脊柱都斷了,連疼都覺不出,渾身如失去知覺一般重重跌在雨水當(dāng)中。
他沒抱住元劭,元劭也摔在地上,但他連忙爬起來,去拉扯尋春的右手,想要拽他起來。
尋春整個人伏身埋在雨水中,身下那一汪雨水越來越紅。
元劭拽不動他,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口里只會啊啊地大喊。
“快跑,二公子,快、快跑……”尋春氣若游絲,輕輕拉了一下元劭的手,“別管奴才……”
元劭始終不肯放手,他看那死士一步一步逼近,劇烈的恐懼籠罩過來,元劭從自己隨身掛著的小布袋里抽出一把小巧的木質(zhì)小劍,雙手緊緊握著,對向那死士!
元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不……不要……殺、殺他!”
死士一心將元劭帶回去交差,也不管地上的尋春是死是活,伸手欲要將他抓過來。
元劭嚇壞了,閉上眼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小木劍。
下一刻,元劭聽見面前的死士發(fā)出一聲沉沉的痛哼聲,但他不敢看。
他看不到,一柄長劍貫穿了死士的胸膛,淋漓鮮血順著劍尖往下淌。
雖然那死士還帶著面具,可仍能從他眼中看出震驚與恐懼之色,他想要回頭看一眼殺他的人。
那執(zhí)劍的手白皙修長,輕輕一轉(zhuǎn),劍刃在他心腔里翻絞。
死士疼得呼喝起來,隨著那劍利落地抽出,這死士也似失去最后的支撐,重重倒在地上,痙攣片刻就死了。
元劭還在亂揮著手中的小劍,不肯讓那死士再傷害尋春,直到一雙溫柔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撫上元劭的臉頰時,元劭才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便是裴長淮的面容,他一雙溫柔目注視著他。
“三、三叔……”元劭呆愣愣地放下小劍。
裴長淮用袖口替他擦去臉上的淚與血,道:“元劭,別怕,三叔回來了。”
元劭方才一直哭不出聲,這下見了裴長淮,撲到他懷中,終于放聲哭了出來,嘴里一直喊:“尋、尋春,壞人……殺……尋春……”
裴長淮撫著元劭的后腦勺,看到那伏地不起的尋春,起身將他從血泊中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