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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或許,他想讓他就此死去,往后再也不用看見這個凝聚著他所有不堪與恥辱的孩子,不用擔(dān)心什么弒父殺君的詛咒。

    他越是掙扎,越往下沉,直至精疲力竭,再沒有了反抗的余地,冰冷的湖水很快奪走他的知覺、他的意識,給予他令人無盡絕望的窒息感。

    臨失去意識前,一雙手將他從深淵里撈起來,恍惚中,他隱約感覺到自己貼在一人的懷抱中,那么和煦溫暖,但可惜將他救上來的人并非崇昭皇帝,而是鄭觀。

    連一個沒有子女福分的太監(jiān)都比崇昭皇帝更在乎他的死活。

    思及此,謝從雋不禁笑了一聲,笑聲里說不出是悲涼還是譏諷。

    “臣忘記了那么多事,卻還能記起那時的恐懼�;噬希鷱膩矶紱]想過要做一個孽種的父親,以前沒想,現(xiàn)在又何必呢?”

    他低頭撣去袍子上的墨跡。

    崇昭皇帝望著他年輕的面容,父子二人無言的對峙著,許久,崇昭皇帝道:“你既還怨恨著朕,又為何要拼死入宮來救駕?”

    謝從雋道:“臣入宮救駕,并非因為皇上是個好父親,而是因為您是一個好皇帝�!�

    肅王到死都想不明白,為何當(dāng)年崇昭皇帝曾對宋氏夫婦犯下滔天大錯,先帝還愿意將皇位傳給他——

    因為他足夠無情。

    肅王能為自己心愛的女子而忤逆先帝,抗旨也要迎娶肅王妃為妻,能為他最心愛的兒子出一口惡氣而走上謀反之路,但崇昭皇帝卻不一樣。

    他可以為了太子之位放棄孟元娘,去迎娶自己一點(diǎn)也不喜歡的徐念青為側(cè)妃,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兒子、重臣戰(zhàn)死在沙場就罔顧百姓死活,憑借一腔仇恨,就肆意對北羌大動干戈。

    肅王府在崇昭皇帝登基后還能享盡榮寵,皆因肅王與他曾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親兄弟。

    崇昭皇帝可以疼愛他,但當(dāng)肅王起兵謀反,他也可以親手拿起弓箭,將鋒利的箭鏃對準(zhǔn)肅王。

    射殺他的那一刻,崇昭皇帝手穩(wěn)心狠,面色毫無波瀾,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這一切都那么理所當(dāng)然。

    不是誰都能做到像他這樣的冷血無情、殺伐決斷。

    或許他也曾有過一時的真心,譬如對一生摯愛的孟元娘,余生丹青一落筆就會是她的模樣;對謝從雋,崇昭皇帝也曾想過一舉滅了北羌,為他血恨……

    但這些真心在錦繡山河、在無上權(quán)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您永遠(yuǎn)冷靜,永遠(yuǎn)理智,永遠(yuǎn)會從大局考慮,大梁臣民需要這樣‘無情’的皇帝,但我不需要這樣的父親,也做不了這樣的皇帝�!�

    謝從雋從容不迫地作出最后一句回答,叩首謝恩。

    崇昭皇帝望著謝從雋的身影,久久不語。

    他沒有那么昏聵,也不會一味的狂妄自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緣何會對謝從雋的選擇如此憤怒。

    不是因為謝從雋目光粗淺,將自己一身才能囿于兒女情長當(dāng)中,是因為他能堅定不移的去追隨自己的本心。

    那是他當(dāng)年身為賢王世子謝弈時,從來都沒能做到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崇昭皇帝一點(diǎn)一點(diǎn)松開握緊的雙手,面容平靜地問道:“愛卿有救駕之功,朕還沒有賞你,你喜歡誰家的女子,朕下旨賜婚,將她許配給你。”

    謝從雋一笑:“多謝皇上好意,但不必賜婚,他也是愿意嫁給我的�!�

    崇昭皇帝怔了一怔,忽而想起他娘親孟元娘來,一時閉上眼,似乎在壓抑著什么情緒,道:“兩情相悅,很好,很好。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福分……”

    他似乎還想再說什么,但最后沒能說出口,揮了揮手,令謝從雋退下。

    謝從雋沒再多看崇昭皇帝一眼,起身告退。

    明暉殿中,只余崇昭皇帝孤身一人。

    這里太過安靜,安靜得都有些冷寂了,日光透過窗紗,變得黯淡下來,些微的灰塵飛沫在光線中靜靜地輕浮著。

    崇昭皇帝正值壯年就登上了皇位,手握著全天下最大的權(quán)柄,這些年勤民聽政,做出不小的功績,正可謂意氣風(fēng)發(fā),如今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突然有些疲憊不堪。

    他握緊扶手上的龍頭,腰身一點(diǎn)一點(diǎn)彎下,置身囚籠太久,他仿佛再沒力氣從這龍椅上站起來。

    不一會兒,鄭觀捧著茶盞從殿外走進(jìn)來,他看見那墨硯掉在地上,俯身撿起,恭敬地擺正在書案上。

    鄭觀見這情形,就將殿里的情勢料定七八分,他一邊垂首擦著書案上的墨跡,一邊說道:“看來皇上還是沒有將實情告訴小爵爺,奴才哪里會泅水呢?當(dāng)年冒著莫大的危險將他從湖里救上來的人明明就是——”

    崇昭皇帝笑了一聲,沒讓鄭觀再說下去。

    “朕有這么多孩子,只有他敢如此忤逆,這個不孝不順的東西�!彼剖巧鷼�,又似有一種莫名的驕傲,“他想做長空中的鷹,不愿做朕手中的風(fēng)箏,那就隨他去!”

    謝從雋既不是風(fēng)箏,他也不必說出實情,再綁一根線在自己手中。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

    02:28:25

    第137章:念去去(四)

    謝從雋走出明暉殿,抬首見裴長淮正站在晴空下等他,一身紫袍玉帶,俊美風(fēng)雅,記憶中那捧著鳥雀的少年身影越發(fā)清晰。

    謝從雋一抿笑,悄步走到裴長淮身后,輕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裴長淮回過頭去,謝從雋立即閃到另一側(cè),裴長淮只余光瞥見他的身影,再轉(zhuǎn)過身來,方才瞧清楚他狡黠的眼睛。

    裴長淮無奈地一笑:“無聊�!�

    謝從雋負(fù)起手來,道:“那小侯爺可要多忍忍,往后你就要跟一個這么無聊的人共度余生了�!�

    裴長淮淡定地回答道:“還好,本侯不怕無聊�!�

    兩人一同往宮外走去,裴長淮步伐沉穩(wěn),步步皆是禮節(jié),謝從雋則走得更輕快些,也沒規(guī)矩,但二人亦是并肩而行。

    裴長淮問道:“方才在明暉殿,皇上跟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謝從雋本來沒什么心情提,現(xiàn)下見著裴長淮,又起壞心,笑吟吟道,“哦,他要給我賜婚來著�!�

    裴長淮腳下一滯,茫然地看著他,問:“真的?”

    “當(dāng)真。”謝從雋道,“圣上這紙媒妁之言算是討來了,我趙攬明雙親亡故,沒有什么父母之命,婚姻大事全憑自己做主,再陪上整個將軍府做嫁妝,萬事俱備,只待小侯爺下聘了�!�

    裴長淮更茫然了,對上謝從雋那一雙含笑的風(fēng)流眼,好久才領(lǐng)會過他話中的意思。

    原本裴長淮料想此次謝從雋救駕有功,加上他九死一生,才從北羌的戰(zhàn)亂中活下來,陰差陽錯地以趙昀的身份活到如今,皇上對此子失而復(fù)得,或許也就愿意承認(rèn)他皇子的身份了。

    小時候,雖然謝從雋沒有對他明說過,但裴長淮生得玲瓏心思,怎會看不出他一直渴望能得到崇昭皇帝的認(rèn)可和疼愛?

    裴長淮以為方才在明暉殿中父子相認(rèn),謝從雋才會那般輕快地走出來,眼下才知不是。

    謝從雋如此坦白心跡,裴長淮怎會還不明白?

    他許過與他再不分離的諾言,但凡是謝從雋答應(yīng)的,不論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他好似都不會失信。

    裴長淮不禁笑了一笑。

    “你只笑笑是什么意思?”謝從雋眼神浮了點(diǎn)浪蕩意,手下習(xí)慣性地晃起玉墜子,嘆道,“總不能是我倒貼得太多,小侯爺?shù)绞趾缶筒徽湎Я肆T?唉,無妨,誰讓你裴長淮有那么多的哥哥弟弟,今日喜歡你的從雋哥哥,明天不知又換了哪個叫昀哥哥的……”

    裴長淮剛對這廝生出無限愛意,結(jié)果給他一句話就惹紅了臉,一時氣惱得不行,“趙攬明!”

    謝從雋眼見就要惹炸毛,趕緊往前逃了兩步,回首望著他,不知死活地繼續(xù)道:“看來今日是喜歡昀哥哥多一些。”

    裴長淮方才還一步一步走得規(guī)規(guī)矩矩,此刻氣極也顧不上了,抬掌就朝謝從雋的面門擊去,喝道:“給我死來!”

    謝從雋側(cè)身躲閃,耳旁呼嘯過去一陣明烈的掌風(fēng)。

    他見勢擒住裴長淮的手腕,朝他眨了眨眼睛,道:“出掌怎么變慢了,要不要師兄再指教指教你?”

    裴長淮也不讓他,沉聲道:“那就試試,誰要指點(diǎn)誰�!�

    好似多年前一般,萬頃碧空下,謝從雋笑聲爽朗,無拘無束。

    ……

    盡管賊首盡數(shù)伏誅,京都這一場叛亂的風(fēng)波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崇昭皇帝重用徐守拙多年,也受他掣肘多年,如今正是一并清算的時候。

    滂沱大雨中,誰家的人奔散逃,誰家的金銀箱倒,該抄家的抄家,該下獄的下獄,持續(xù)了一個多月,京城中風(fēng)雨飄搖,幾乎人人自危。

    先前或多或少與太師府、肅王府有些牽扯的官員,每夜連覺都睡不好,聞見犬吠就驚醒,以為自家也要被抄。

    如此心驚膽戰(zhàn)了一個月,崇昭皇帝才下圣旨定案,刑部封下卷宗,仿佛不再深究此事。

    這些人在家中跪謝皇恩浩蕩,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崇昭皇帝這一收一放的手段,既肅清叛黨余孽,震懾住滿朝文武,又迅速收官定論,穩(wěn)固朝政,恢復(fù)往日太平之象。

    裴長淮雖是有功之臣,但正則侯府與京都各個世家都有不淺的交情,加之他入宮勤王時,即便出于一片忠心,但無詔調(diào)兵入京,到底犯了大忌。

    崇昭皇帝明提暗點(diǎn),要裴長淮別再過多涉足此事。

    因此,等他有機(jī)會再見到徐世昌時,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

    有裴長淮和謝從雋求情,皇上到底留了情面,沒有下令斬首徐世昌,只判他流放南疆。

    按照規(guī)矩,任何人不得探視,不過眼下已定了刑,裴長淮與刑部侍郎尚有幾分交情,裴長淮想要與徐世昌見上一面,刑部侍郎到底為他行了個方便。

    去之前,裴長淮特地到芙蓉樓請廚子做了一些徐世昌愛吃的糕點(diǎn)和飯菜,又拎上一壺碧,才來到收押徐世昌的牢獄當(dāng)中。

    因近日連綿多雨,獄中陰暗潮濕,空氣中發(fā)著一股混著霉味的惡臭,這里又關(guān)押著不少犯人,一到夜里就鬼哭狼嚎的,好似個人間煉獄。

    牢役引著裴長淮到了一間牢房前。

    隔著木柵欄,裴長淮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縮在潮濕的亂草堆里,他心中一緊,提著一壺碧的手微微出了汗。

    縱然徐世昌已經(jīng)是階下囚,但先前北營都統(tǒng)趙昀親自來提點(diǎn)過,要監(jiān)牢里當(dāng)差的人別辱沒了徐世昌,這次又有正則侯親自來探視,這牢役更不敢輕慢無禮。

    他只對徐世昌道:“徐公子,正則侯來看你了�!�

    里頭那人沒反應(yīng)。

    “打開牢門,本侯與他說兩句話�!迸衢L淮看那牢役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你放心,有什么事,本侯會一力承擔(dān)�!�

    “是。”

    那牢役低頭打開門鎖,隨后退下。

    牢房中還有一方破爛的小木桌,裴長淮將食盒中的飯菜與糕點(diǎn)一一擺上桌,又取了兩只酒盞,滿上酒,靜靜地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縮在草堆里的徐世昌也沒有說話。

    沉默了很久,徐世昌坐起身來,后背靠著冰冷的墻壁,他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看不出往常那驕狂模樣。

    裴長淮以前沒見他穿過重樣的衣裳,但這身囚衣臟污不堪,他卻連脫都脫不下來了。

    徐世昌眼睛漆黑,冷冰冰地盯著裴長淮,道:“裴昱,你不該再來見我。”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

    02:28:28

    第138章:念去去(五)

    徐世昌的神情中有一種異樣的平靜,仿佛壓抑著洶涌波濤的冰面,不知何時就會碎裂,看得人隱隱心驚。

    “趙昀就比你聰明,他知道他對不起太師府,知道我不愿意見他,所以沒敢進(jìn)來。不像你——”徐世昌自嘲地笑了一下,“不對,其實你也很聰明,我知道的,你明明比誰都聰明,但你裴昱大直若屈、大智若愚嘛,你和趙昀都是聰明人,只有我真的傻。”

    “我傻到以為,你和我爹政見再不相同,咱們也是能做兄弟的。走馬川一戰(zhàn),你父兄犧牲,我怕你覺得孤單,把你當(dāng)親生兄弟,什么好處都想著你……爹爹要拿劉項的事整治你,我、我為了你給他磕頭;你受皇上責(zé)罰,我怕那些勢利鬼狗眼看人低,千方百計向皇上求恩典,讓他準(zhǔn)你伴駕去寶鹿林狩獵;你要出征,我就替你照看侯府,把元茂、元劭當(dāng)親侄子看待,誰欺負(fù)他們,就是欺負(fù)我徐錦麟。裴昱,我知道我在別人眼里不算什么好東西,我是紈绔,是廢物,是混世魔王,但對你正則侯,我掏心掏肺,從沒做過半點(diǎn)對不起你的事!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你!”

    徐世昌眼睛紅了,一下站起來,雙手揪住裴長淮的衣領(lǐng),將他從長凳上拽起來。

    他有滔天的悔,滔天的恨,如最烈的火焰在他眼中迸發(fā)。

    “你知不知道,我想救你,結(jié)果卻害死了我爹爹,害了我全家!你知不知道!”徐世昌撕心裂肺地喝道,“我母親,我的兄弟姊妹,他們會是什么下場?所有人都死了,就是因為我救了你!”

    裴長淮沉默地承受他所有的發(fā)泄,沒有為自己辯解,可他越是這樣,徐世昌就越憤怒。

    憤怒到極致,他的想法和猜疑逐漸走向極端。

    “其實你早就跟趙昀串通好了對不對?從他有意接近我爹開始,從他進(jìn)武陵軍開始,你們就計劃好了,要害死我爹,要害我全家!因為你不甘心兵、兵權(quán)落在我爹手里,你一直在騙我,你當(dāng)我是傻子,你們一直都在騙我!!”

    徐世昌惡狠狠地推了一把裴長淮,裴長淮后退好幾步,一下撞到柵欄上。

    徐世昌很快跟上來,抬手一握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

    裴長淮一躲不躲,嘴角處瞬間見了血。

    徐世昌看見他流血,眼中一下淚水如涌,似是恨極、痛極,對裴長淮一通拳打腳踢。

    他一邊打,一邊還在嘶聲大喊:“承認(rèn)��!承認(rèn)!承認(rèn)!承認(rèn)!承認(rèn)你要害我!承認(rèn)你在騙我!裴昱,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對不起我!我讓你承認(rèn),你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

    瘋狂捶打的雙手似乎逐漸力竭,動作也越來越輕,徐世昌抓住裴長淮的衣領(lǐng),痛吼一聲,最終將頭埋在他的肩頸間。

    “承認(rèn)啊……”

    歇斯底里的憤怒發(fā)泄過后,唯余悼心疾首的悲痛。

    “我求求你。”他聲音也啞了,“求求你了,承認(rèn)吧,長淮哥哥,就讓我恨你不行么?否則你讓我怎么有臉到地下去見我爹爹,去見我的家人?”

    裴長淮落下眼淚,伸手將徐世昌抱入懷中,他撫著他的后頸,輕微顫著聲音說道:“對不起,錦麟,對不起,對不起……也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會死在北羌�!�

    徐世昌心底比誰都清楚,裴長淮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他還是道歉了。

    徐世昌閉著眼流淚,道:“如果你死在北羌就好了�!�

    裴長淮再道:“對不起�!�

    沒能死在北羌。

    徐世昌道:“你把我爹娘還給我,還有我哥哥,我想他們都好好的……我、我從來都不爭氣,沒做出一件讓他們高興的事……”

    裴長淮道:“對不起。”

    沒辦法將他的家人再還回來。

    “可、可如果你死在北羌,”徐世昌手越攥越緊,眼淚越涌越?jīng)�,“我又如何對得起你?�?br />
    徐世昌根本不敢看裴長淮的眼睛,“你還不知道么?是我爹害了你們裴家,你父親,你兄長,都是我爹害死的!你還稀里糊涂地跟我做了那么多年朋友……長淮哥哥,你該恨我,你要是恨我,我也能心安理得地恨你,這樣咱們才算兩清。你卻跑來跟我說對不起,這算什么?你跟仇人的兒子說對不起,這算什么!”

    “錦麟,這一切跟你沒有關(guān)系�!迸衢L淮低聲道,“走馬川一戰(zhàn)后,這六年間,唯獨(dú)跟你在一起時我才能輕松一些。我對你只有感激,沒有怨恨�!�

    徐世昌伏在他懷中痛哭,良久,他終于壓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緒,他一下推開裴長淮,自己往后退卻數(shù)步,一直退到桌邊。

    他眼神通紅,但強(qiáng)升起一種冷靜與理智:“我沒有你那么大度,我爹再不好,可他始終是我的親生父親。裴昱,你怎么樣對我都可以,可你害死了我爹爹,我不能不恨你。我也不想欠你的,你從前救過我,我也還過你的恩——”

    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酒盞,仰頭喝凈,又覺得不夠,就將整壇一壺碧抱起來猛灌,辛辣的烈酒嗆得他連連咳嗽。

    徐世昌弓著腰,幾乎嘔吐。

    裴長淮上前想扶住他,但徐世昌將手中酒壇一下砸到裴長淮腳尖前,“別過來!”

    裴長淮渾身一僵,沒有再動。

    “你我摔盞斷義,從此往后,再也不是朋友�!毙焓啦醋∪鐭缃g般疼痛的腹部,說,“你還記得么,在北營武搏會上,我們打過一個賭,你要是輸了,我問你要一樣?xùn)|西�!�

    裴長淮道:“我記得�!�

    徐世昌道:“我不要什么東西了,我只有一個請求,往后別再讓我看見你�!�

    “錦麟?”

    “別再讓我看見你��!”徐世昌變得怒不可遏,一下將桌上的飯菜糕點(diǎn)掃落在地,“滾��!滾——!”

    兩人無言對峙著,牢房中唯有徐世昌赫赫的喘氣聲。

    裴長淮沉默良久,終于邁開步伐,慢吞吞地走到桌旁,將那只還完好的酒盞拿起來。

    裴長淮道:“這杯酒,我不喝。”

    裴長淮將殘余的酒水倒掉,用袖口擦凈酒盞,小心地攏在手里,隨后在徐世昌噴著怒火的目光中,一步沉過一步地離開牢獄。

    徐世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咬著牙拼命忍住哭聲,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他跪倒在地,捂著臉長哭不已。

    “對不起,對不起……”

    流放離京這日,天下了一場快雨,城墻外芳草萋萋。

    徐世昌披頭散發(fā),身上穿著囚衣,戴著腳鐐,布鞋已經(jīng)濕了大半,一腳泥一腳水地向城外走去,形似失魂喪魄。

    押解他的差役卻好說話,沒有逼著他走快一點(diǎn),還拿了一件蓑衣給徐世昌。

    走出沒多久,徐世昌身后響起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回首一看,卻不是馬,而是頭毛驢。

    騎著毛驢而來的是個年輕的少年,身穿粗布衣裳,長相有些俊秀,他口中長喚著:“徐公子!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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